尤府歸於一片平靜,而尤府外卻是沸沸揚揚,原因只出在由秦漫賞給如意班的那出『貴妃醉酒』上。
如意班一出尤府,便在民間給老百姓唱了這齣戲。殷掌班一點也不懷疑這齣戲將會造成的轟動,因為女人看了會顧影自憐,男人看了會迷戀美人。而事實也果然不出他所料,凡是當天看過戲的人,在那之後都津津樂道『貴妃醉酒』,弄得許多沒看過的人也心裡癢癢。
不過殷掌班卻是不肯再應任何人的邀唱這台戲了,他心裡有他的盤算一一他要等風聲再盛一些,至少得壓過他們的勁敵虎頭班!老百姓的力量是強大的,短短半月時間,如意班有好戲的風聲便傳的沸沸揚揚,連皇宮都被驚動了。
殷掌班也是沒料亂,太后會讓皇上欽點他們如意班進宮替太后唱戲,而這次太后將所有貴人以上.都請去了戲園子,目的就是要看看這民間鬧得沸沸揚揚的:貴妃醉酒』是否真有那麼好看。
殷掌班心裡明白,倘若太后覺得不好,那麼他們如意班只怕要背上在民間造謠生事的罪名。所以倒有些忐忑了,原本與虎頭班之間的較量,卻演變另生死攸關的大事了。
殷紫瑜卻是一點也不擔她對自己有信心,也對這齣戲有信心。她很得意,一回人前露臉便拿到了這麼一齣好戲的角色,使她的天賦揮到了極致。所以她對此次進宮為太后唱戲也充滿了期待,如果她能得到太后的賞識,想必少爺也會很高興的。
在兩日後,如意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榮譽——太后封如意班為『天下一戲班』。想那尤家曾輔佐文帝登位,也只落了個『京城一』,而如意班這回卻是『天下一』,可想而知此事造成的轟動了。不過,太后高興了,皇帝皇甫正那邊兒卻不樂意了。這」貴妃醉酒』他也看了,不明擺著諷刺他這個皇帝三心二意沒有善待自己的妃號嗎?所太后賞如意班的時候他沒有出聲,等到太后人走了,他便將如意班的殷掌班傳到了御書房。
殷掌班心裡還有些受寵若驚,心想這位皇上平日裡可是不苟言笑的主兒,如今特地將他召到御書房,莫非也要重賞於他?所以他進了御書房,心裡十分期待皇上將會說出的話。
「殷辰南,你好大的膽子!」皇葡正冷眼瞅了下邊兒的人一會兒,突地出一聲爆喝。
殷掌班這裡是心肝一陣顫抖,不知自己是犯了皇帝哪裡的忌諱,但他素聞這皇帝脾性喜怒無常,便立刻重重的跪了下去,連連磕頭請罪:「草民有罪,草民有罪,請皇上息怒,請皇上保重龍體。」
皇甫正冷哼了一聲,依舊是怒斥道:「殷辰南,你借唱戲諷刺朕流連花叢,你以為太后被你蒙蔽,朕就拿你沒辦法了?朕告訴你,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要辦你易如反掌!」
殷掌班這才明白皇上不是對他的戲不滿意,而是對他的劇惜不滿意。他轉念一想,這齣戲的確有些駁了皇上的面子,那戲裡的『楊貴妃』不正是因為偶爾失寵而心生惶憤恨、埋怨皇帝三心二意嗎?他當即又磕起頭來,顫聲道:「皇上息怒,草民不敢,草民不敢啊。這戲…∼這戲不是草民編排的,草民是從其他人手裡買來的。是草民一時疏忽,請皇上恕罪啊。」
皇甫正站了起來,走下台階到了殷辰南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健道:「既是如此,你將那排戲的人供出來,朕不治你的罪,也不治如意班的罪。」他倒要看看,是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敢排出這齣戲來諷刺他!
「皇上」殷掌班後背全是汗,卻還是顫抖著聲音答道:「皇上恕罪,賣給萆民這齣戲的人只不過是一個走江湖賣藝的老頭兒,草民買了之後就沒再與他聯繫了,也不知其名姓。草民萬死,草民萬死……」
「是嗎?」皇甫正冷笑,而後一抬手喝道:「來人,將他給朕拖出去亂棍打滅!」
「皇上怠罪,皇上怠罪,草民真的不知道啊一…」殷掌班面如死灰,卻知道自己就算一死,也不能供出、供出
「皇上,民女知道那人的名姓。」突然,一個嬌滴滴的女聲響起。
殷掌班回頭一看,竟是自己的女兒紫瑜,立時瞪眼怒道:「紫瑜,你給我退下!不得在皇上面前無禮!」
皇甫正看了兩父女一眼,揮手讓侍衛們退下了,而後沖殷紫瑜招了招手,說道:「朕認得你,你就是那「楊貴妃』的唱角兒。來,告訴朕,是誰編排的這齣戲?」
殷紫瑜不顧父親頻頻朝自己使眼色,一步步走到了皇甫正面前,低頭說道「是宰相大人府裡的少夫人一一秦漫。」緊接著她又補充道:「但民女之父實在不清楚此事,是民女與少夫人達成的協議,民女怕父親怪罪,便撒謊對父親說這戲是從一個跑江湖賣藝的老頭兒手中買耒的。所以,請皇上放過民女的父親,民女感激不盡。」
「秦漫?」皇甫正微微瞇了瞇眼,低聲重複道。好一會兒之後他拍了拍殷紫瑜的肩膀,說道:「好,很好,你想要聯給你什麼賞賜?」他當然不會看不出這女子眼裡的光芒,想必是有所目的,他倒想看看她是在圖什麼。
「紫瑜!不要再胡鬧了!」殷掌班此時心裡是追悔莫及,悔恨自己不該為了如意班的前程而將少爺與少夫人牽扯進來,這教他以後有何面目去見少爺與少夫人?
「朕,讓你開口了嗎?」皇甫正攸地轉頭,威嚴的目光與殷辰南碰了個正著,逼得殷辰南低下了頭去連連請罪。
殷紫瑜躊躇半晌,突地跪下說道:「民女不要金銀珠寶,民女希望……希望皇上能夠賜民女嫁給宰相之子,尤子君尤少爺。」
皇甫正玩味的看著這名姿色確實不錯的女子,心道她竟喜歡那男人?不過可惜啊…他轉身朝寶座上走去,坐定之後才輕輕敲了敲御案邊沿,沉聲道:「宰相何等身份?宰相家公子又是何等身份?你一個小小的平民百姓,竟敢妄想飛上枝頭作鳳凰!朕念在你年少無知,此次就不予追究了,若有下次,嚴懲不貸!」
殷紫瑜慌忙跪下了:「民女知罪,謝皇上寬怠。」她心裡暗暗咬牙,這皇帝真不是個東西,她都告訴他想知道的事情了,他卻不幫她!
皇甫正當然看出她的不滿了,但他卻偏偏連金銀珠寶也不賞了。他是皇帝,高興就賞,不高興就不賞,她一個小小的女子能奈他何?
皇甫正伸手取筆,寫下了一道聖旨,又對殷辰南說道:「朕三日後去宰相府看戲,如意班該怎麼做,你應該明白吧?」
「是,草民明白,如意班還會唱這出·貴妃醉酒』給皇上及宰相大人看。」殷掌班心想這次糟了,皇上定然會在看完戲後質問少夫人,為何要用此戲諷刺於他。這可怎麼辦7他就是死一百次也對不起少爺啊…「
「很好,都退下去吧。」皇甫正將那聖旨蓋上大印,拿在了手中。等到殷家父女退出御書房後,他便將劉公公喚了進來,將聖旨遞給他,說到:「朕命你去宰相府宣旨,三日後聯與宰相及其家人一同觀賞新戲————」頓了頓,他勾了勾唇角:「貴妃醉酒。」
劉公公一里突突直跳,他侍候皇上幾年,當然知道皇上每回笑的時候,就有人要遭殃了。他不敢怠慢,急忙上前雙手持下聖旨,應道:「奴婢遵旨。」
如意班收拾好東西離開皇宮,回到了臨時落腳處,殷掌班進門後,狠狠的一巴掌便衝自己女扇了過去。
「爹!」殷紫瑜捂著火辣辣的臉頰,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爹爹。從小到大,爹爹雖然對她一直都是嚴厲的,但卻從來沒有這艦打過她。
「不孝女!你可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錯?」殷掌班痛心疾,沒想到自己一生為主子盡忠,如今卻壞在疼愛有加的女兒身上。而這一回,他更知道了自己的女兒竟然對少爺有非分之想,所他才要一巴掌打醒她,免得將來犯下更大的錯誤招致殺身之禍。
「我沒錯!我只是喜歡少爺,我沒有錯!」殷紫瑜流下淚來,爹爹從來不關心想,爹爹怎麼知道她在見到少爺的一眼就喜歡上了少爺?多少個日葉,她不能入眠,每回想到的都是少爺涅柔的微笑。她只想陪在少爺而已,就算讓她付出所有她也願意。
殷掌班看了女兒半晌,舉起的手終是沒有再度落下去,只是略微有些疲憊地說道:「少爺心高氣傲,不是你能匹配得上的。如果你執迷不悟下去,最後只會害了你自己。」說罷他便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三日後紫瑜還要去宰相府唱戲,他只能等她唱完這齣戲後便關住她,不再讓她惹是生非了。
紫瑜只見到了少爺平常的一面,便以為少爺是可親可托付終生的男人,可他怎麼會不明白?少爺只會疼自己想疼的人啊·
殷紫瑜恨恨地一跺腳,也轉身回了房。不管爹爹怎麼想,她一定要爭取陪在少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