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蕭白想要隔天白天再審理案件的,並且安排了一些人給個別的官員送信,沒想到那些官員天才剛剛亮就趕到揚州府尹衙門了。
蕭白揉揉太陽穴,睡眼惺忪的打著哈欠,卻現在大堂內,該來的,不該來的,都已經來了,而且都自己拿著椅子坐著呢。
蕭白很有興趣的一笑,「喲,就差全部的江南官員都來了啊,本府還真是蓬蓽生輝啊,哈哈。」水無月根本就沒想到這幫人這麼沉不住氣,急忙忙都趕來了,所以趕緊換好師爺的服裝衝到大堂內。
看見水無月來了,蕭白對著她點點頭,水無月也示意蕭白可以開始了,蕭白笑了笑,「感謝各位大人今天來捧場,老實說呢,本府是抓到了一個人,此人是漕運總督紀閔圓,在他的房間裡搜查到了一個賬本,這上面記載著幾位大人的名字,所以下官想請你們來協助辦案,畢竟是在皇上那立了軍令狀的,不然就是我提著頭見聖上了。」
蕭白這邊在慢慢把話題引入圈套中的時候,江明此刻已經在明爺的府邸上了,他的眼線接收到了蕭白派去給幾位官員傳話的消息,所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趕去找明爺。
但是這位明爺卻始終沒以真面目示人,隔著一個簾幕,只看到了明爺的身影,聽他慢悠悠的說:「江明啊,你去找個替罪羊,就說那些私鹽是他的,至於他們家的後事,給他們五百萬兩,讓他無後顧之憂。這次皇上插手了,可不是以往的案子那麼輕鬆,還有,你那個寶貝女兒最好不要給我找了!」
明爺的最後一句話幾乎是怒吼出來的,然後繼續說:「你居然敢擅自調用人馬去做你的私事,你可知道。萬一出了點什麼事,我想調人手都調不來!你若捨不得你那寶貝女兒,那你的鹽行鹽號我會派人一併收回來,你和你的寶貝女兒回家種地去吧!」
江明流了滿頭油汗,連連點頭稱是,就算江明是江南富。不過都是這位明爺給他的,只要他一句話,江明立即從江南富變成江南貧。
雖然江明這幾年也私下撈了不少油水,不過都被他那個女兒給敗壞了,今天要這個,明天要那個,今天整這個人,明天整那個人,今天賞這個。明天賞那個,一來二去,加上江明自己也花錢如流水。能抽動出來地流動資金也沒多少錢,一旦被明爺察覺,只怕這些錢也會收回去。
接到了明爺的命令,江明這次親自出馬,找了一個很愛老婆,又顧家的商人,於是對他說:「馮兄啊,別怪我老江啊,明爺下話來了。你也知道,只要明爺一句話,就算你不甘願,他也能把你變成販賣帶有石灰私鹽的人啊。所以,咱們就別多費那一道程序了,只要你承認那些帳是你的,日後你的老婆孩子們,我老江會好好照顧地。這是五百萬兩銀子,是給你家人用的。就算天天大魚大肉,也夠吃個幾十年了。」
那個被江明喚作馮兄的人叫馮玉離,是個很顧家又愛老婆的鹽商,不過也是個奸商,這種人只對自己好,卻從來沒想過為別人好,他也不是第一次販賣帶有石灰的私鹽了。
馮玉離一臉沉重地看著手裡地銀票。嘲諷一笑。「希望江爺能遵守諾言。」言下之意。就是願意做這個證了。江明歎口氣。這倆人平日還算有點交情地。「不僅江某會遵守諾言。明爺一樣不會虧待你地家人地。」
兩人達成交易後。就趕著去揚州府尹地府衙了。這個時候。蕭白做好了一些功夫。用話把這些人都引入了一個微妙地地方。已經讓他們互相猜疑了。就差一個導火線。
堂下有人來報。說江明帶著一個人來投案了。蕭白看了一眼水無月。水無月點點頭。蕭白吩咐下人把人帶上來。
人剛帶上來。馮玉離就想說話。卻被蕭白阻止了。「等一下。本府沒問你話!這飯嘛。要一口口吃。暗自要一件件審。本府地案子還沒審完。哪有你插嘴地餘地!」最後一句話說地很有氣魄。加之又拍了一下驚堂木。還算是給這幫人震到了。
江明看著蕭白身邊地師爺。唇紅齒白。膚若凝脂。那清澈地大眼睛。還有那沉靜地氣質特別像一個人。就是那天彈著一好琴地姑娘。趙靈!
蕭白這個時候說話了。「本來呢。本府是不想管這個案子地。可是沒辦法啊。要不是兩淮鹽運使張大人跟我說。這是皇上留意地案子。說是要查前任鹽運使是怎麼被殺地。不然我也不會接這個差事不是?」
此話一出,原本就互相有所猜疑的官員們齊刷刷的看著張鴻,包括江明都恨恨的咬牙看著他,這一個明目張膽的栽贓嫁禍頓時讓張鴻猶如五雷轟頂,他氣得指著蕭白說:「你胡說!我根本就和你沒什麼交情,不過就是職位交接的時候舉行了一個儀式而已!」
蕭白裝傻的說:「喂喂喂,張大人,你可不要往我身上潑屎盆子啊,這明明是你告訴我,昨天晚上漕運總督的人要去運私鹽的呀,不然我們怎麼可能那麼及時地趕到啊?不然我們怎麼知道就是昨天的什麼時辰他們運鹽啊?」
堂下跪著的漕運總督紀閔圓提著鎖鏈指著張鴻說:「好哇,感情你是個吃紅肉拉藍屎的狼呀,你一定是在我身邊放了什麼尖細,不然你怎麼可能知道的!」
水無月暗自偷笑,又一個罪名被紀閔圓給張鴻按上了,這下還玩不死你們,叫你們這幫缺德的貪官這麼收刮民脂民膏了,哼!
任憑張鴻怎麼解釋,紀閔圓就是不信,兩人在大堂內你爭我辨,蕭白狠狠拍了一下驚堂木,震的水無月耳膜有點疼,最近能聽見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了,就是一百米出飛過一個大雁,煽動了幾下翅膀她都數的過來。感覺這個世界亂糟糟地。
蕭白說:「兩位別吵嘛,張大人,這做人嘛,不能過河拆橋,你不敢動他們,所以叫我出面。我成功地拿下人了,你反過來要咬我一口,你說你這是辦的什麼事嘛!他們人都給我拿下了,你還怕什麼?」
江明呵呵一笑,「簫大人稍安勿躁,這些鹽確實是從鹽商門手裡買下來地私鹽不錯,咱們都是為了朝廷謀利嘛。可是要說到參有石灰的鹽,你可就真地冤枉了總督大人。」
語畢,指了指馮玉離說:「這個商人。本來我們大家看著他老實巴交的,幾次有過生意往來,所以也就信得過他了。買鹽的時候並沒有一一檢查清楚,誰知道這小子居然賣給我們參有石灰的鹽,這不嘛,江某查到了以後,特意來還總督大人清白的。」
蕭白聞言後看了水無月一眼,水無月也沒想到江明居然會來這一招,於是打開扇子,擋住嘴,湊到蕭白的耳邊嘀咕了幾句。蕭白聽後立即拍了一下驚堂木,「堂下何人,報上姓名!」
「馮玉離。」一個毫無感情,毫無留戀地聲音傳來,死氣沉沉的讓人怵,水無月和蕭白對視一眼,蕭白繼續提問,「那江明所說可都屬實?」
馮玉離依舊是面無表情,用那毫無感情的聲音說:「沒錯。那些鹽是草民的,草民本來以為跟官府做了這麼多次生意以後,官府會對我有一定的信任感,剛好草民又虧了很多錢,所以想借這次機會翻一本,沒想到被你們查到了,剛想逃跑,就被江老闆給逮到了。」
紀閔圓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說:「聽到了吧,這根本就不關我們的事。明明就是這個商人搞的鬼。怎麼能怪在我們頭上?」
水無月叫蕭白退堂,改日再審。蕭白呵呵一笑,「紀大人,你怪不得張大人,本來運鹽就是鹽運使的工作,你搶人家地工作去做,也難怪張大人會不滿了,不拿你開刀拿誰開刀呀?好了,本案至今尚有疑點,先把紀大人和那個馮玉離押到大牢裡去,改日再審。」語畢,拍了一下驚堂木,又說了兩個字,「退堂!」
江明不依不饒的說:「簫大人,你這樣做好像不和規矩吧?馮玉離已經認罪,應該當堂畫押,紀大人應該無罪釋放的呀,你這樣扣押一個朝廷大員,只怕會落人口實吧?」
水無月在一個手下地手裡拿過一把劍,這把劍是宋仁宗皇帝給蕭白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允許露出來,此劍就是尚方寶劍,可先斬後奏。
蕭白指著水無月手裡的尚方寶劍說:「按理說,我是個府尹,揚州府尹的位置,可是三品官,比紀閔圓這個漕運總督官要大的多!更何況我有尚方寶劍在手,我押你候審有什麼不妥?你一個小小的草民,居然敢管到本府頭上來了!」
語畢,又拍了一下驚堂木說:「退堂!」這一嗓門喊的響亮,愣是讓在座的幾位說不出話來,臨走地時候,江明又說了一句,「簫大人這位師爺倒是很眼熟呀!」
水無月朝著江明帥氣一笑,拱手說:「在下並未與江老闆有過交集,不過倒是聽舍妹提起過江老闆如此大方的手筆,一千萬兩銀子十曲子,為的就是給那位卞太尉賀壽。」語畢,隨著蕭白走近後堂了。
蕭白的臉色有些難看,「長公主,這是怎麼回事啊?」水無月面色沉重的拿過紀閔圓的賬本,上面有官倉放進放出的記錄,根據手下的幾個人提供的資料,這些帶有石灰地私鹽很零散的放在不同的商人位置上,也就說,很多商人的私鹽裡都會有那麼兩袋帶有石灰的私鹽,所以不可能只是馮玉離一個人的私鹽!
掌握了這條線索,水無月說:「蕭白,你立即派人好好看守那個叫馮玉離的人,或許日後此人還有用呢,就連伙食什麼的,都要信得過的人才行,守門地人送飯地時候一一檢查飯菜是否有毒,而且,守門的人必須要武功高強。」
蕭白撓撓脖子,「武功高強,直接讓五位大俠去就是了啊。」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水無月。她從荷包裡面拿出那個月牙形地信物看了一會說:「蕭白,你幫我通知大哥他們,我要去找兩個人。」
第一個要找的就是廣陵王的管家,水無月跟管家說要借用一百個精銳士兵就行,其他地士兵全數奉還。第二個要找的人在江寧府的溫柔鄉,漣漪。
來到溫柔鄉後。水無月一腳踹開溫柔鄉的大門,一步買進去,張嘴就喊漣漪,大白天的,姑娘們都在睡覺,被水無月這麼一吵都出來抱怨了。
漣漪聽見水無月的聲音後,立即出來喊了一聲,「哎,我在呢。你先上來吧,我還沒梳洗打扮呢。」水無月抬頭看見漣漪一身睡衣,披頭散地。一時間忘了這裡是青樓,姑娘們不到午時是絕對不會起來的,於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進了漣漪的房間後,漣漪在梳洗打扮,水無月把案情都告訴了漣漪,然後說:「漣漪,這次我是沒辦法才請你幫忙的,因為我誰都信不過,只就能找你了。」
漣漪對著鏡子溫柔一笑。「你說了半天,還沒說,找我幫什麼忙呢,是誘惑哪個王孫公子嗎?套出一點話?」水無月搖搖頭,「漣漪,你不是說,你很喜歡研究毒藥,用毒很厲害嗎?這次我請你來,就是跟毒有關係。」
水無月話說出來。漣漪的思維一動,於是笑著說:「你是懷疑那個馮玉離會被人滅口,很有可能在飯菜裡下毒,所以來找我幫忙辨別他每日三餐是否有毒是嗎?」
水無月抿嘴輕笑,「想不到你這麼聰明,我就是這個意思啦,你放心吧,除了下毒,我覺得他們還有可能跑到監獄裡來殺人。所以我找了幾個武功高強的人守住牢門。任何人都別想動他分毫,你的安危也有保證的。」
漣漪輕輕一笑。「我啊,倒不是怕人來對付我,不過,你讓我一個女子怎麼幫這個忙啊?是要我跟他同獄呢?還是每日三餐到地時候到他牢門口檢查?」
水無月笑著說:「當然是每日三餐的時候去他的牢門口檢查啦,無論是什麼吃地用的,都要檢查一番才行,根據我的分析,他們是在找替罪羊,這是肯定的。不過,我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那麼甘心的原意當這個替罪羊,所以,我想設計他一下,讓他把實情都說出來。」
漣漪很有興趣的問:「那你要我做什麼?你又要怎麼設計?」水無月笑了笑,湊著漣漪的耳邊說了幾句話,語畢,漣漪拂袖掩唇,輕輕一笑,「真看不出來,你的鬼點子居然這麼多。」
水無月歎口氣,這次她再也笑不出來了,「不瞞你說,我也不想弄出這麼多點子來設計這個設計那個的,可是,如果不把這些毒瘤一點點地切除了,只怕我大宋都會被他們給毀了。」
漣漪拍拍水無月的手,「好了,別感歎了,我們趕緊去準備吧,別到時候晚了,讓人早一步下手了。」水無月點點頭,兩人啟程上路,這一路上,每每走過人煙稀少的街巷時,水無月就會摟著漣漪的腰開始飛,兩人居然還樂在其中,漣漪竟然連連拍手叫好,直呼刺激。
水無月笑著說:「以後如果你想體驗飛的感覺,我們可以找一個林子裡,我帶你飛個夠。」漣漪緊緊摟著水無月的脖子,心怦怦的跳,「哇,好刺激,從來都沒體會過飛的感覺,你可以教我嗎?我也要學啦。」
水無月點點頭,「只要你先前沒學過別的輕功,我就可以教你這套輕功,其實很好學地,只要配合內功修煉,兩者兼具就可以了。」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完全不像是有事在身。
一個時辰過後,水無月和漣漪來到了蕭白的府衙,這次是蕭白和漣漪第一次見面,也是這僅僅一次的見面,蕭白居然對漣漪一見鍾情。
他呆呆的站在那裡看著漣漪,一舉一動,眸子輕輕轉動,睫毛輕輕擺動,晶潤的朱唇微微閉合,如雪的肌膚吹彈可破,還有她身上那股柔情勁兒簡直能讓人的骨頭都酥了,難怪蕭白會看的目瞪口呆。
水無月看見蕭白地樣子,又看了看漣漪,不過漣漪還好,這麼被人盯著也不是第一次了,漣漪已經算是免疫了,但是看著蕭白這麼呆呆地樣子,水無月不禁歎口氣,輕輕拍拍蕭白的胳膊問:「她好看嗎?」
蕭白嘴微張著,呆呆地樣子,連連點頭,「好,好看。」水無月輕輕一笑,「喜歡她嗎?」蕭白下意識的點點頭,「喜歡,非常喜歡。」
漣漪拂袖輕笑,蕭白的樣子確實很可愛,無心之舉,卻博得了美人一笑,實在難得。水無月歎口氣,「就算如此,你也不要盯著人家大姑娘看吧?」
這話總算把蕭白拉回了現實的世界來,他帥氣的臉蛋微微一紅,立即低下頭不看了,漣漪又是一陣輕笑,說真的,在青樓那個地方,什麼樣的男人沒見過?就是沒見過像蕭白這樣會害羞的,也是呀,害羞的男人基本不會去青樓的。
沒那麼多時間管蕭白是為什麼臉紅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保護好這個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