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已經浸濕了床單,兩個人終於能夠停下來,靜靜地體會著**過後的慵綣。
「我原本想讓你休息一下,可看來我卻讓你變得更疲勞了。」
李墨生把安琪的手放在嘴邊親吻著。
「看起來你也很累。」安琪滿足地把頭埋在他的臂彎裡。「現在你想跟我說點什麼嗎?」
該來的總要來,你不可能永遠逃避問題。李墨生轉過頭來看著她。
「你不覺得現在談這個問題有點煞風景?」
「你有事情瞞著我才叫煞風景。」安琪忽然伏在他的身上。「我到現在都沒有問你生了什麼事情,所以公平點兒,你現在就該對我說說你身上的槍傷是怎麼來的。」
李墨生笑了笑。「我不可能對你講生了什麼,我只能對你說,我其實並沒有真正退役,我仍然是個軍人,仍然在執行一些秘密任務。」
安琪半天沒有說話,但她的表情慢慢地凝固在臉上。「你仍然是個軍人是什麼意思?從國安局調到了部隊?」
李墨生看著她的眼睛。
「像我這樣的人永遠不可能真正離開軍隊,就是這個意思。」
安琪顯得很失望,慢慢地從他身邊坐起來。
「那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是不是表示你已經做了決定?現在你打算真正退役了?」
「沒有什麼真正的退役,但我可以離開那些最危險的地方。什麼性質的工作都有,就是在秘密工作裡也一樣,我可以選一個能讓我們盡可能在一起的職務。」李墨生說出了自己的真正打算。「我有一些積蓄,雖然不多,但絕對至少可以讓你的父母放心地把你交給我。」
安琪用手梳理著自己的頭,她的情緒忽然低落下來。
「這不是什麼職務的問題,也不是錢的問題。李墨生,這是我們的生活問題。當初你給我說的時候,我以為的你真的已經脫離了軍隊,我們再也不用跟這些秘密工作有任何關係,所以我才決定跟你在一起。可現在你卻告訴我,你還在做著從前一樣的工作?」
「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職責,我從來就沒有離開過。」李墨生忽然感到不妙。他一直以為,安琪對部隊有著跟他一樣的感情,現在卻現,這可能只是他的一相情願。「當然,那些做法只是希望別人都認為我已經離開了這個工作。」
安琪輕輕地撫摸著他身上的那些傷痕。這些傷痕都是他在那些「秘密工作」中得到的,有很多都是安琪親手處理過的,所以她知道李墨生面臨過什麼樣的危險,這些傷痕曾經讓她驚詫並陶醉於李墨生的勇氣中,可現在這些東西看在她眼裡卻是那樣的可怕,而且永遠不希望他的身上再多一處。
「好吧,這可能是你們那個秘密世界的那一套,我搞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那麼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我手頭上還有一些工作,等到解決完這些,我就會從第一線上退下來,而且這不需要太多的時間。」李墨生竭力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很輕鬆。「如果你願意給我點時間的話。」
安琪看著李墨生。「怎麼是給你時間?」
「比如,我們都要隱姓埋名一段時間,甚至可能需要離開這個城市。」李墨生伸手撫摸著安琪的臉頰。「那樣以後我們就再也不用分開。」
安琪不自然地躲開他的手,慢慢地坐到他的身邊,慢慢把下巴放在**的膝蓋上。
「這段時間需要多久?」
「如果一切都順利的話,一年已經足夠。」李墨生撒了個謊,從他現在的工作上離開需要更長的時間,即使一切都能夠順利的話,不過,這個時間是為安琪安排的。
「那我的父母怎麼辦?我的工作怎麼辦?」
「我會安排妥當。放心,我們的時間還很長,即使浪費一些時間在這上面也沒關係。」李墨生輕輕地撫摩著她光滑的後背。「我保證我會做出彌補。」
安琪回過頭來看著他,李墨生現她的眼圈又紅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可能有些因素我還沒有考慮到,我敢保證的是,這些話裡有百分之九十是真的。」李墨生微笑。「不過,不用為那百分之十擔心,我們能夠搞定百分之九十就能搞定百分之十。」
「可這百分之十往往就是最困難的一部分對不對?雖然我不知道你的秘密工作是什麼內容,但我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村姑,你別想騙我。」安琪不滿地白了他一眼。「把別人都當成白癡的人自己就是個白癡。」
「我怎麼敢把博士當成白癡。」李墨生也坐起來,把她攬在懷裡。「你請幾天假,就留在這家酒店裡,一直等到我回來。」
安琪吃驚地看著他。「你現在就要走?」
李墨生點點頭。「在沒有真正離開工作之前我還是要盡心盡力。」
安琪一把推開他。「那我為什麼要在這裡等你?我還有工作,還有病人,我也得去上班。我告訴你,李墨生,你永遠也別想我是一個只會等丈夫回家的妻子。」
安琪還是有些生氣。很顯然,對她來說,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一切,李墨生早就料到安琪會有這樣的反應。安琪是個有主見的人,要說服她並不那麼容易,而且她對秘密工作的內容和意義都不瞭解,所以她需要時間適應。
不過,暫時她還沒有現實的危險,李墨生可以確定這一點。
他離開的時候,安琪還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乘坐最快的一個航班趕到蘭州,在某處秘密基地裡,李墨生見到了李鵬和趙山河。
沒有人問他在古都生了什麼事,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幾乎沒有怎麼休整,他們就又登上了另一架直接飛往新疆的飛機。在飛機上,一個來自北京的秘密信使為他們做了任務簡報,李墨生瞭解到了新疆所生的事情。敏感的軍用物資總是最高等級的秘密,他們不需要知道具體是什麼物資,只要知道該對這些軍用物資做什麼就好。
來的秘密信使是孫果,看樣子要和他們一起行動,因為他也帶著自己的美式特戰裝備,李墨生注意到他的裝備裡有一支ak-74步槍。
「沒什麼奇怪的。」黝黑的孫果向李墨生笑了笑。「這是一次大行動,每個人都要參加戰鬥。」
李墨生會意地點點頭。孫果不像是坐辦公室的人,從他的舉止言談上就看得出來。
「你以前一直在新疆?負責西南與西北的應該是你吧?」
孫果略感意外地看著李墨生。
「你是猜的?」
李墨生笑了笑。「這不用猜,如果是新疆的大行動,那就一定由當地的情報人員負責整個行動。這麼短的時間裡,他們只能派出直接負責人。」
「我的確是直接負責人,但我接到的命令卻是要配合你們的行動。」孫果微笑著打量著李墨生。「老實說,在我們的地盤上給別人打下手讓我很不理解。但這就是命令,你能說什麼?」
李墨生微笑。「你可以說,『夥計們,全都交給你們了,我要好好睡上一覺』。」
「我很欣賞你的自信,但還是讓事實來說話。」孫果合上手裡的軍用筆記本計算機。「關於任務簡報你們還有什麼疑問?」
「上面還沒有決定如何處理這批軍用物資?」李墨生瞇著眼睛。
「那要看當地的情況和你們的意見。這批物資還在當地的情報站裡,最壞的情況是就地銷毀,但上面更傾向於繼續護送這批物資到新疆與阿富汗的邊境,並且把這個決定做為選。」孫果指著軍用地圖上的某一點。「用汽車運輸的話,幾個小時就可以到達邊境,這一點對上面有著極大的吸引力,儘管到達邊境還有許多麻煩需要解決。」
「這架運輸機可以在臨時降落地等待嗎?」李墨生研究著地圖。
「原則上機組成員不會再接我們回去,但如果沒有驚動美國人的話,他們可以在臨時降落地停留幾個小時。」孫果懷疑地看著李墨生。「你別打這架飛機的主意,我們已經研究過,就算我們可以把物資轉移到這架飛機上,美國人也有一百種辦法再把它打下來。」
「只是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資源而已。」李墨生的目光沒有離開地圖。「我的經驗就是,把手邊所有能用的東西都用上,這樣你成功的可能性就大一些。」
孫果的嘴角邊露出一個讚許的微笑。
「沒錯,我們的人在那邊也是這麼說的。一般來說,人們在阿富汗可以為所欲為,但真要想做成什麼事並不容易,你得用上所有能用的資源。看來你真的去過阿富汗,這麼說,你們不是那些該死的外行。」
「你得把這些話告訴你的夥伴們。」李墨生抬頭看著孫果,向他擠了下眼睛。「我聽說在那裡的時間長了,不管什麼人都會變得跟當地人一樣剽悍,暴躁易怒,而我希望他們在需要的時候能夠全力配合我。」
「你說得對,不過我不知道我的命令能在多大程度上起作用。」孫果把地圖塞給李墨生。「這些兄弟已經習慣了獨斷專行,有一兩個幾乎在那裡混了十年,所以我這個負責人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個擺設,要想讓他們聽你的命令,你還真得拿出些能夠讓人信服的東西來。」
在飛機動機的轟鳴聲中,兩個人結束了交談,各自去做降落前的準備。
看著孫果走到前面的機艙裡,李鵬放下吉普車的動機蓋子,坐到李墨生面前。
「上面已經派出了一支二十人的快反應部隊,為什麼還要我們跟進?」
「那是因為他們覺得有這支快反應部隊還不夠保險。」李墨生微笑。「你來猜猜這些軍用物資是什麼?如果落到美國人手裡,會引怎樣的外交風波?」
「在吉普車裡有單兵防空導彈,這說明我們可能要跟美國人來一次硬碰硬的戰鬥。」李鵬向身後甩了甩大拇指。「快反部隊在這種戰鬥上比我們專業,所以我擔心主要任務不會落在我們身上。你怎麼看?「
「情報上說美國人的第十六特勤聯隊一定會參加。」李墨生看著他。「我才不管計劃是怎麼樣的,到了那裡就要照我的想法來,這才是重點。」
「這回可是真正的大場面。」李鵬嚴肅地看著李墨生。「但我跟你一樣,只想到要為『蜘蛛』、『沙蠍』和『螳螂』報復,所以不管你做什麼決定都要算我一分。」
兩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向正蜷縮在吉普車旁邊睡覺的趙山河。夕陽正從飛機的尾翼向地面跌落,機艙裡那些金屬骨架和裝備彷彿蒙上了大紅的絨布,有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艷麗。
李鵬自嘲地笑了笑。
「當然也算上他一個。秘密部隊只剩下我們三個人,這個時候還要把誰當外人?」
「早就沒有秘密部隊了。李鵬,早就沒有秘密部隊了。」李墨生的目光裡帶著叫人不寒而慄的冰冷。「我們三個只是倖存的可憐蟲。不管我們接下來做什麼都不能再以秘密部隊的名義。」
李鵬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抬起頭看著李墨生。
「那我們是為了什麼?」
「為了信念。」李墨生閉上眼睛,把自己的m-14抱在懷裡。「為了自己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