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幾時,鬧鬧哄哄的十來人外圍多了三個人。說話的是個二十左右的女生,她長得挺漂亮的,絲毫不輸於薛海燕,身上穿的短裙就算不知道牌子也能看出布料很高級;薛海燕也是一身短裙打扮,同樣都是黑色的哥特風格,兩人對比起來也不知是誰抄襲誰。
那女生挽著一個高大英俊的男生,旁邊還跟了一個戴著無框眼鏡斯斯文文的男生。見美術系一幫人望過來,英俊男生尷尬地扯嘴笑了笑,眼鏡男倒是大方地打了聲招呼。
若說張逸薛海燕他們在南大有不對付的人,怕就是眼前這幾位了。但嚴格說起來,這禍是他們惹的,對方反而是受害者。
英俊男生名為白星,很有藝術氣質的名字,至少張逸四人中,唯獨孫讓的名字能跟他一較高下。他是學生會主席,當初見到薛海燕便驚為天人,展開攻勢強勁的追求。那時薛海燕大一快結束了,張逸他們早對她的性子瞭然於胸,幸災樂禍地觀看事態展。
看戲沒什麼,可有幾個人特損,不懷好意地給屢戰屢敗的白星獻計。然後,薛海燕的住宿樓下出現了非常浪漫的一幕:九百九十九個高腳杯,每個杯子盛開一朵紅色的栩栩如生的玫瑰蠟燭,擺成心形,燭火隨風搖曳,點亮夜空。莫說是女生,就連男生心裡都是又羨慕又妒忌。
幾個沒事幹的傢伙打賭薛海燕會不會心動,畢竟對薛海燕的脾性不敢完全斷定,而白星這招確實厲害,賭注竟是一半對一半。當時沒下注的人中有張逸、牛大盛和孫讓,這或許便是薛海燕跟他們很合得來的原因。
結局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薛海燕拒絕了,無比乾脆地拒絕了。她的拒絕方式能將任何一個求愛的男生心碎滿地——她就這麼站在單膝跪地的白星面前,微微瞇眼,面無表情,一句話也沒說。
圍觀的眾人都感覺到了白星的表情漸漸凝固,隱約看到詭異的幻覺,好像他全身冒出了寒氣,從心底裡散出來的寒氣,恍惚間也好像聽到了玻璃碎裂的聲音。
薛海燕站了十五秒,周圍安靜了十五秒,然後她轉身就走,來到樓下的小賣部,語氣平淡地說了五個字:「給我來包煙。」
於是,剛成為學生會副會長的白星失戀了。
接下來一群人渣做的事有些不厚道了,因為他們把白星求愛的事到處宣傳,而不知哪個院系的學生將那天的事錄了下來到網上——那群人渣打死也不承認這是他們做的——沒過多久,白星紅了,差點躲在家裡不敢出現,直到半年後才重新出現在公共場合。
他再次出現,是為了競選學生會會長,那時他身邊多了個女生,長相不輸於薛海燕、打扮也和她差不多的女生。梅靈兒,便是那位女生的名字。
說實話,雖然作弄白星的事情張逸從頭到尾都沒加入,只是旁觀,但他對白星依舊有些愧疚。白星這人其實很不錯,先不說人長得帥氣,性格也很好,很溫和文雅的一個人。一直以來都沒說過薛海燕和出主意的那個人渣的壞話,能高票當選學生會會長也能看出他的人格魅力。正因為如此,張逸才對白星更感愧疚。
但是,白星的女朋友梅靈兒就不同了。這個女人很奇怪,特別喜歡和薛海燕對著幹,衣服就是最好的例子。整個美術系,唯有薛海燕穿哥特風格的服飾很有味道,梅靈兒自出現在白星身邊也穿起了類似的短裙,可惜她少了薛海燕的狂,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更詭異的是,她不僅看薛海燕不順眼,連帶的對跟薛海燕要好的人也沒好眼色。
「喲,今天是惡人幫大集會啊?」梅靈兒親密地挽著白星的胳膊,陰陽怪氣道。,
張逸他們一直對梅靈兒的創意深惡痛絕,惡人幫,多俗啊,可她偏偏叫出了口,而且每次見了面都少不了說這三個字。慢慢的,這個稱呼傳了開來,他們也只要捏著鼻子接受了。
「我們四處走走,看有沒什麼地方需要我們幫助的地方。」眼鏡男聳肩攤手,瞄了瞄梅靈兒,暗示他愛莫能助。這人是學生會副會長,名為李德,很有意思的人,堪稱惡人幫死對頭學生會派的叛徒,和張逸他們暗地裡交換了不少情報。
冷場,死對頭相遇時一貫的冷場。這招對付梅靈兒很有用,無聲應有聲的最高境界。一大群人就這麼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說話,基本上惡人幫的人都只看梅靈兒,試圖放出凜冽的殺氣。
最終殺氣沒放出來,但不知哪個傢伙憋過頭了,「噗」一聲放了個響亮的廢氣。
「靠!哪個混蛋放毒氣彈?孫讓,從實招來,是不是你小子?」一干人紛紛大罵,找不到製造廢氣的人,只好有多遠躲多遠。
人群亂成一團,一直沒擠進中心圈的孫人渣滿臉憤怒和沮喪,明明自己離得很遠,怎麼可能是自己呢?毫無疑問,這幫人渣有髒水都往自己頭上倒……回頭玩死你們!孫人渣咬牙切齒地想道,歪頭思索著該如何報復。
「哥哥……」
奔走間,張逸逃向與凌零相反的方向,隱約聽到苗苗在叫自己。正要低頭看,哪知眼角捕捉到一個人影,才現自己跑到了梅靈兒身邊,不禁暗叫晦氣。
意外往往生在不經意間,往往讓人措手不及,往往之前準備得再好也會出現問題。完美從來都不存在,即使是理論上的完美。當聽到梅靈兒出一聲「咦」時,張逸順著她的目光往下移動,霎時嚇得渾身僵硬,寒氣從尾椎竄起,瞬間傳遍全身,人如墜冰窟。
懷中,苗苗伸出小手死死捂著小腦袋,烏溜溜的大眼睛露出無法掩飾的惶恐。她的頭上少了一個東西,卻多了兩個東西。
小巧的梅花型卡不見了!
即使苗苗捂得再密實,可她的手掌才那麼一點大,根本蓋不住毛茸茸的耳朵。似乎意識到會生很恐怖的事情,大眼睛裡,淚水越聚越多,終於滑了下來,順著兩腮墜在尖尖的下巴,晃了晃,垂直落下。
心,冷了;身體,僵直了。張逸只感覺腦袋轟一聲巨響,滿腦子空白。他怎麼也想不到,老天竟會如此捉弄自己,竟安排了一系列的巧合——巧合?巧合!該死的巧合!
忽然之間,他笑了,慢慢轉過頭,看向梅靈兒。由始至終,他對梅靈兒並沒惡感,頂多就是覺得她和蒼蠅一樣有些討厭而已,因為她除了那張嘴討厭了些,沒做過什麼惡事。他希望梅靈兒最好不要做什麼不該做的事,否則……
但是,梅靈兒做了,而且做得很徹底。
那一瞬間,她被張逸的眼神嚇到了,下意識地嚥了一口唾沫,隨即又挺起胸膛,強行挪開視線放到苗苗臉上,擺出僵硬的笑容:「小妹妹,你好漂亮啊!」
「姐姐也很漂亮。」苗苗往張逸懷裡縮了縮,看了看皮笑肉不笑緊盯梅靈兒的哥哥,鼓起勇氣回答道。只是,聲音小了很多,顯得很是畏懼。
「你叫什麼……」梅靈兒一邊說著,一邊湊了過去。
「苗苗。」冷冰冰的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梅靈兒的話。她抬眼望去,張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彷彿神靈一般。
但人執著起來有時候很恐怖,有時候很愚蠢。梅靈兒忽略了張逸的目光,手探了過去,捏向苗苗的大耳朵,笑得很假:「你的耳朵好有趣啊……」
我給過你機會了!張逸瞇起了眼,咧開嘴露出了八顆牙齒,唇角高高提起。
「哥哥!」苗苗驚叫著躲開梅靈兒的手。
「寶貝,哥哥在這,沒事。」張逸輕輕扶著苗苗的後背。混亂的場面終於恢復了秩序,有人看到苗苗的耳朵,好奇地聚了過來,人,慢慢圍在張逸身邊。
凌零站到張逸旁邊,看了看苗苗暴露的大耳朵,臉色不變,什麼也沒說,極其自然地擋住了苗苗的另一邊,也擋住了眾人接觸苗苗的一面。阿肥竄了過來,本想站在前面,被張逸踢到了後方。
他不想做的太絕,他想給梅靈兒最後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下定決心的機會。
哥哥和姐姐都在身邊,苗苗慢慢的不哭了,眨巴了幾下大眼睛,笑得很牽強,拖著哭腔說:「姐姐,這個是哥哥幫我弄的哦,你看,還會動呢。」說著笨拙地扇了兩下大耳朵,極盡可愛。
「哇塞,太可愛了!張逸,你哪裡買的?我也要!」一個動漫狂人月夜狼人般嗷嗷大叫。
「你戴啊?靠,你敢戴立馬給我滾出宿舍,老子怕見一次吐一次!」顯然,說這話的人是動漫狂人的舍友。
沒一會,苗苗的一句話扭轉了局勢。氣氛很容易傳染,眾人由稍稍的驚異變成了無比的狂熱。然而就在此時,梅靈兒給了張逸最後的決定。
她迅地伸出手捏住苗苗的耳朵,凌零的度慢了一步,雖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她還是用力捏了一下苗苗的耳朵。看著苗苗疼得淚水直流時,張逸把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尤其苗苗見了他這模樣,還抓著他的衣服,一臉委屈卻強笑著安慰張逸「哥哥,苗苗不疼」時,怒火瞬間包圍了他的身體。
呃,更新遲了。
這一章難產了,按照十六的大綱,這次突事件一系列動作的開始,必不可少,同時也加快情節進度。可能會有些小鬱悶,請大家繼續支持~~*^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