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意上門了,是上次的食品公司,這次請張逸做宣傳傳統小吃的網頁。張逸本來也不想靠凌零賺錢養家,想了想便答應了。
「凌零,」張逸本想可不可以給他用,見凌零沉迷於股市——抑或是權證,反正張逸看不懂——中途改口,問道,「家裡還有多少錢?我想買台新電腦。」
「三萬多。」凌零轉過頭,「最近權證起伏很大,所以賺的不多。」
呃,這才多久啊,一萬變三萬還賺的不多?張逸噎了半晌,撇了撇嘴:「除去必要的資金,夠買一台電腦嗎?」
凌零沉吟稍許,搖頭道:「沒問題。」
兩人坐在電腦面前,搜索合適的電腦。張逸忽然想起一件事,很是不解地問道:「你的資料庫裡,應該有未來電腦的資料吧?」
「沒用的。」凌零笑道,指著,「你想像一下,這台電腦是我,是民用型,你作為電腦的主人,又不是搞計算機的,你會儲存幾十年前的電腦設計資料嗎?所以,我的資料庫裡的電腦設計,與『培育室』出品年代相差不過十年,比這落後的資料不會有;而且,你也不希望突然出現比現在先進兩千多年的電腦,然後被其他勢力現吧?」
張逸無語了。看多了,總以為那些重生或穿越到之前的人都把歷史記得一清二楚,卻忘了對絕大多數人而言,幾百年前甚至是十幾年前的資料,根本沒有記憶的價值。就算重生到十年前,不,五年前,有誰會去記憶那年哪一期的彩票號碼?一百萬個人中也未必能找出一個這樣的人。
最主要的是凌零說的最後一句話。有先進兩千年的技術又怎樣?張逸根本不敢也不可能公佈,他老媽就是國家級實驗室的高級工程師,他自然清楚懷璧其罪是什麼意思。切片還是小事,很有可能他會變成可以反覆試驗的小白鼠。
只要對方問一句:「為什麼『培育室』不出現在別人家,只出現在你家門口?」張逸便百口莫辯。事實上,他也確實不知道為什麼「培育室」出現在自家門口。也許對方會因此認為自己有特殊能力,然後切片和小白鼠的光榮歲月到來了。
「行了,當我什麼都沒問。」張逸無力地擺了擺手,這問題很讓人沮喪。
最後,他們選擇了一台最新款的品牌機。南州市就是該電腦品牌店,網上訂購的第二天,一台新電腦就送過來了。
張逸稍稍覺得有些悲哀,睡了兩年的臥室被凌零佔了,他只好「定居」於隔壁的房間,和苗苗共居一室。接收了顧客的資料後,照例先查找資料,順便在經常光顧的網上看看有什麼新模板,沒一會張逸便有了初步的想法。
「古古,這四十麼?(哥哥,這是什麼?)」苗苗端坐在張逸懷裡,咬著奶嘴,指著顯示器上的f1ash動畫問道。
有了足夠的資料——這幾天張逸經常糾正小丫頭的語音,但很不成功——張逸已經能夠完美破解小丫頭的密碼。他呵呵一笑,說道:「哥哥找些更有意思的東西給苗苗看啊。」說罷,他點開經常上的電影網站,打開《葫蘆娃》,在線播放給小丫頭看。
樂呵呵地陪苗苗看了一會《葫蘆娃》,見苗苗進入了狀態,張逸拿出筆記本,把腦子裡的想法畫出來。一大一小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偶爾看一下對方在做什麼,時間倒也過得飛快。
張逸算不上是完美主義者,可他工作起來會忘了一切。晚上,哄苗苗睡覺後,他坐在電腦面前,急於把滿腦子的想法全部實現。
不知過了多久,他還在奮戰中,一杯牛奶悄然放到桌上。轉頭看去,是凌零的微笑。
「現在是凌晨兩點十六分。」相處久了,凌零身上無法驅散的冷艷氣質,在張逸眼中生了巨大的改變,不再不可靠近,隱約多了一分溫馨。她看了看桌上的鬧鐘,輕聲說道,「不介意的話,你可以交給我一些工作。」
「你不用睡覺嗎?」張逸小抿一口牛奶,是溫的,不冷也不熱,很舒服。
「你見過我睡覺嗎?」凌零反問道。
「呵……」張逸失笑道,「每天曬曬太陽就能恢復精神和體力,多好啊!」
「也不盡然。」凌零輕輕搖頭,「我現在還在瞭解這個社會,看了很多歷史資料,看了很多過往新聞,也看了很多小說,我想,我應該是個合格的『現代人』了吧?不過,該瞭解的東西都瞭解了以後,晚上就會變得很無聊,沒人陪。」
「古語有云:學無止境。」張逸眨了眨眼睛,輕笑道,「以你的本事,學完金融知識,可以學藝術;學完藝術,可以學外國語。你想啊,這個世界這麼多語種,足夠你學一輩子了。」
「嗯,我必須告訴你,我的資料庫存有一百多種語言,那屬於家政的範疇。」凌零點了點太陽穴,「而且,我的系統配置有自動翻譯軟件。」
「呃……」張逸咂了咂嘴,「那就假裝自己在睡覺,就像電腦關機一樣?」
「很奇怪。」凌零看了張逸好一會,「嗤」地笑出聲來,「我看了很多言情小說,你現在不是應該說『如果你睡不著,我陪你一起失眠』嗎?」
「哪寫的?」張逸嗤之以鼻,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拜託,我是個很普通的人類,過三天不睡覺就可能死翹翹;你呢,我猜『失眠』一個月不是問題吧?但我不可能『失眠』一個月啊,因為那樣我肯定會死翹翹。」
「我該說,是你太理智呢,」凌零微微歪著脖子,很有興致地看著張逸,「還是說,我的魅力不夠?」
一個冷艷非常的女人,忽然間變成鄰家小妹般可人,巨大的落差使得張逸口中的牛奶竄到氣管,差點沒把他的肺給咳出來。他很想對凌零說:其實你最開始的冷艷和冷淡以及冷漠嚇跑我了,打消了我對你的某種興趣;再加上跟世界觀人生觀彪悍如薛海燕的相處了兩年,我對漂亮女人的免疫力很強很強;還有,你的武力值太高,我惹不起。
但這些話他都沒說出來,呼吸順暢後,只說了一句話:「你說過,我們是家人,不是嗎?」然後,他無比佩服自己的急智,竟然在短短時間內想到如此完美的答案。
「你不用太過擔心。」凌零扶著張逸的後背,柳眉微蹙,「看了太多小說,我的邏輯系統有點混亂,對人類的性格產生了偏差。」
靠,搞了半天,敢情全是言情小說裡奇怪的感情觀,導致凌零認知出了問題!太無辜了我!張逸情不自禁地又咳了一會,無力道:「你也別太把小說當一回事,那玩意經過『藝術加工』的!」
「沒事。」凌零笑了,「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哄哄苗苗,陪你聊聊天,做做家務煮煮飯,挺好的。」
「那你以後不准再問這麼奇怪的問題!」張逸當即接過話。
「小情趣是生活的調味劑,你不覺得嗎?」這個冷艷的女人俏皮地眨巴了幾下鳳眼,竟讓張逸無法感覺到她的冷艷氣質,只剩可愛。
「看來我該在家規加上一條:不准看肥皂劇和言情小說。」張逸低下頭,躲開凌零的注視,細聲喃喃自語。
「你剛才說什麼?」
「沒什麼。」張逸連連擺手,指著顯示器說,「你不是睡不著想幫我嗎?我已經把設計基調弄好了,你可以幫我做一些圖標之類的東西……」說了兩人的分工,待凌零走後,張逸呼出一口長氣,苦笑道,「下次別玩什麼小情趣了,對心臟不好。」
細細一想,他對凌零還真沒那種感覺,雖然設定凌零的時候他確實起了很齷齪的念頭。當初苗苗誕生之前,他也是沒什麼健康的想法;然而,不知不覺間,那些不該有的想法都消失不見,與苗苗和凌零的相處也越加融洽,真的很像是一家人。
「也許,我本質上是個好人。」想到這,張逸嘿嘿一笑,甩甩頭將之拋出腦海,嘟囔道,「好人不吃香。下次製造個小惡魔出來,長著蝙蝠翅膀黑色尾巴的小惡魔。」
有了凌零的幫忙,張逸只需負責網頁整體基調,細節都交給凌零了。而凌零不愧為智商最大值的人,這三天,她利用空餘時間製作出十多套圖標。只是,她製作的圖標大多是網上搜集來的圖標稍加改變而成,顯得有些古板。
「高智商不等於天才,靈感才是最重要的。」想起凌零說過的話,張逸樂了。他差點以為凌零是故意這麼做,讓自己的心理平衡一些;但問了凌零,卻是她只會操作軟件,所謂的創意對她而言就是粘貼和複製,頂多將兩個圖標的元素結合在一起。
看來老天爺並沒太偏心,這樣很好。假模假式地安慰了凌零一番,張逸的心理變得很平衡。
兩人通力合作,力求盡善盡美。半個月後,經過最公正的評判苗苗和阿肥判定——哪個方案最能讓他們產生食慾,便選擇哪個方案——三個方案正式交貨。其結果是:買家不知該如何選擇,乾脆做了中英日三個版本的網站。
該戰役,一家人宣佈大獲全勝,銀行卡多了五千大元。隨後,張逸獎賞評判苗苗洋娃娃一個,獎賞評判阿肥煎黃魚三餐,連帶的,小母貓毛毛也獎了和阿肥一樣的獎品。至於凌零,還是算了吧,剩下的錢都被她拿去投資了。
而對張逸最大的獎賞是:天可憐見,苗苗終於適應了四顆小小的牙齒,說話不再漏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