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暗,燭光搖曳。
冥峰輕輕翻過一頁,繼續仔細的研究手中的兵,彷彿已經完全進入中的世界。一旁的冥巍正獨自一人站在一沙盤前,不時左顧右盼,但目光從來沒有離開過沙盤,現在他正在推演前朝的戰役,這戰役他已經推演多遍,但依然繼續,繼續用另一種方法試驗,自己與自己作戰,真的很難。而冥崖更是寂靜,此時正倒立在牆角,雙眼緊閉,不知在想些什麼。
整個房間內靜的嚇人。
冥崖忽然一個翻轉,直立在地面,雙眼仍未睜開,整個身子如同秋風中的楊柳,隨風搖擺。
冥峰與冥巍均停下來,看著不知為何的冥崖。
冥崖雙手五指均微曲,拇指與食指成一半圓狀,像是在握著什麼東西,左手探出,右手放在胸前,搖搖晃晃,彷彿隨時都可倒地。忽然冥崖真的要倒向地面,但就在身體即將與地面接觸時,冥崖的整個身子都已經轉向那方,雙腿迅邁出,找到支承點。整個動作只在瞬間完成,但冥峰兩人卻能清楚看到冥崖之間的細微變化。
冥崖像是喝醉一般左右搖晃,但每一步都不是隨意踏出,而是追尋某種步法,有節律的踏出,且每一次均是在外人以為要傾倒乏力之時,說的有些詭異。
待冥崖停止動作,睜開的雙眼,暗歎了口氣。
此時冥巍來到冥崖身旁,說道:「剛才是否在學葉文魄的『醉八仙』?」
冥崖搖搖頭,說道:「僅僅是形似罷了,這套功夫卻非一般人能練成的。」
冥峰在一旁說道:「到你能喝酒喝到連逆風前輩也與你呼朋喚時,你便有資格練習這套酒中之神『醉八仙』了。」
冥巍點頭說道:「還是大哥說的對,老三一共醉過幾回,恐怕屈指可數,這樣又怎能領悟這套功夫的內涵呢?」
冥崖坐到桌旁,說道:「我剛才一直在回想當日葉文魄的動作,在眾敵之間來往交錯,刀劍與其身體幾乎是親密接觸,可就是在那一剎那,他便輕易躲過,如此身法與功夫,當真讓人佩服。」
冥峰看著冥巍為三人各倒滿一杯熱茶,說道:「每個人的特質均不相同,葉文魄天生就是個嗜酒如命之人,再加其獨特的輕功,『醉八仙』自成一派,並不希奇。而且,他一直與逆風前輩走的較近,雖然兩人只是拼酒,但以逆風的性格,多少會對其指點一番。」
冥巍也坐下,說道:「大哥說全了,本來他就有學這方面的天賦與基礎,再加逆風前輩的指導,自然便創造出『醉八仙』了,就好像你的寒滄劍一樣。」
冥崖微微一笑,說道:「我怎麼聽著有些不對頭啊,好像我遇到挫折,你們在開導似的。」
冥峰與冥巍互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冥崖接著說道:「我雖然對『醉八仙』讚歎不已,可沒有想佔為己有啊?再者,他如此高明的功夫,大部分是建立在他無人能及的輕功之。如果真與其對起手來,雖不易將其擊斃,但亦不會輕易被他所傷。」
冥巍:「但這種做探子最合適不過了,其高明的輕功讓他可以輕鬆突破對方的防線,而且即使被現,除非遇到像三弟這樣的高手,很難將其擒下。如此一來,許多珍貴的信息便被其輕鬆獲得,對陣起來,豈不輕鬆許多。」
冥峰笑言道:「你這一句話有三個輕鬆,可見你對這樣的探子是極為讚賞的。」
冥巍點頭,說道:「任何一個將領都會盡其所能去獲得對方的情報,而擁有這樣的探子無疑會讓搜集情報非常輕鬆。」
冥崖笑了出來,說道:「二哥又說了一個輕鬆啊,而且還加了一個非常。」
冥巍自己也笑了出來,向冥崖說道:「別高興太早,以後打仗之時,我定會將你派出做探子,你的功夫可確保你安然而退。」
冥崖笑著向冥峰說道:「大哥,你看二哥都打到自己兄弟頭來了。」
冥峰還未說話,一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低聲說道:「打擾三位王子了,大王請三位王子立即進宮,有要事相商。」
冥峰揚聲說道:「少聰請進。」
莫少聰推開門,頓時感覺一股熱氣撲面而來,向三位王子施禮之後,垂手站在一旁。
冥峰問道:「父王可曾告知何事要招我們入宮。」
莫少聰恭敬回答道:「大王未說,但末將認為還是鐵血旗有關。」
冥巍問道:「何有此想?」
莫少聰:「趙國派來使節,送來趙王的親筆信函,大王看完後,便立即著末將請三位殿下進宮,想來趙王的信函中提到些重要的事情。而如今整個中原最為轟動的事情莫過於鐵血旗重新出世。因此,末將才會那麼認為。」
冥峰站起,說道:「分析的好,你先下去備馬,我們馬就去。」
待莫少聰離開,冥巍問道:「大哥,你認為父王召見我們真是為了鐵血旗?」
冥峰淡淡一笑,說道:「如果我所猜無誤,此信函是一邀請函,要知道,元月二十八日,是趙王六十壽辰。」
言罷,轉身向外走去。
冥幽擺擺手,讓跪在自己面前的冥峰等三人,並讓賜座與他們,待他們坐好之後,冥幽拿起身旁的一信函,說道:「這是剛剛趙國將領白啟聖送來的趙王的親筆信函,峰兒拿去看看。」
冥峰恭敬從冥幽手中接過信函,認真讀了起來,冥巍等人也在認真聽著。
信函的內容並不長,但卻充滿了些尋常生活氣息,沖淡兩國之間的政治氣息。果然如同冥峰所料,趙王在信中隻字未提鐵血旗三字,只是表達自己對以前與冥王曾一起馳騁沙場的回憶,並在最後表示,明年二月二日,便是他的六十壽辰,希望冥王可以參加,或者由兒子代為參加也可。
看完後,冥峰將信函交還給冥幽。
冥幽揉揉額頭,讓他本不明顯的周圍突現出來,這時才讓冥峰等人感到自己的父王也已接近六十了。
冥幽問道:「峰兒怎麼看?」
冥峰欲站起回答,被冥幽阻止,遂坐在椅子說道:「趙王壽辰的那一天將是一個足以載入史冊的一天。」
冥幽微微一笑,說道:「不錯,接著說下去。」
「鐵血旗重新出世,無疑是今年最為轟動的事情,而由於已經接近年關,故所有人均暫時沒有行動,整個中原依舊是往常時的寂靜。但這寂靜,所有的人都能看的出來,是風暴來臨前的寂靜。各國均是暗中調遣力量,希望可以獨得鐵血旗,以為自己正名。而趙王的壽辰無疑提供了這樣一個機會,各國可借祝壽之名,調遣國內高手相隨,伺機將鐵血旗搶下。如此一來,整個中原的精英都會集在幽州這個小小的地方,而趙王壽辰那一天將會是所有矛盾衝突的爆點。」
冥幽滿臉慈愛的看著冥峰,三個兒子中最讓他感到欣慰的便是這冥峰了。冥幽點點頭,說道:「很好,但峰兒還是忘了一點,那就是草原的英豪。」
冥巍愕然問道:「鐵血旗雖然不錯,但並不是對任何人都會起作用,而且,我們要的是鐵血旗背後所暗含的力量與象徵,草原的人得到它有如何?」
冥幽搖頭說道:「或許現在的人很少會注意到草原對中原的威脅,魏、夏兩國還好,像我們南方三國,由於與草原相隔甚遠,即使是在草原最強盛的時候,也很少能打到南方,但我們不能忘記一點,那就是中原與草原終會有一戰,那一戰將是震驚古今的一戰。」
冥幽彷彿陷入了對往昔的回憶,說道:「自從有中原與草原之分,中間的戰亂便一直沒有停息,每一次會戰,均是消耗極大,死傷無數,很長時間不能恢復。但無論是草原,還是中原,每一位君主都想進攻對方,中原尚好,草原流淌著狼的血液的民族,永遠窺視著我們中原,而目標,卻是極為一致,但就是要建立大統一的國家,做中原與草原共同的主人,做歷史第二個大6霸主。」
冥峰三人看著冥幽,不知為何忽然有種陌生的感覺,或許那是一國之君才擁有的特質。即使是冥峰,他也沒有想到草原對中原,對自己的威脅。因為畢竟如同冥幽所說的,相隔甚遠,在最近將近百年的時間裡,已經沒有生大規模的會戰了,這讓他有所麻痺。而且,現在冥峰所想的,大都是如何爭霸天下,遠沒有想到即使將中原爭下,他還會面臨非常強大的對手——草原的雄兵。
但即使想到了這一點,恐怕他還是遺漏了一點,而且,大多數人都遺漏了一點,包括冥幽在內。
那個精悍、狠辣的民族,始終隱藏在黑暗之中,但他們邪惡的本性決定了他們只要逮到機會,就會對你猛咬一口,而且那會是讓你刻骨銘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