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華商此時穿著橙黃色寬袍,兩手隱藏袖內,神色從容自然,傲立如山如岳,雖沒有擺出任何迎戰的架式勢子,可是不露絲毫破綻。
楚天野深呼吸,隨即慢慢呼出,直待此時他才清楚蔡華商的真正實力,剛才所說十刀,無非是打壓蔡華商的自信,然而之前做的種種鋪墊,對蔡華商竟沒有任何影響。楚天野握緊「龍卷槍」,此戰將是他人生最艱苦凶險的一戰。
拔野煌此時聚精會神的觀察著兩人的一舉一動,如此級別高手間的對決,絕對不容錯過。
楚天野脊挺肩張,身微往前俯,登時生出一股凜冽的氣勢,越過近三丈的空間,直衝蔡華商,在前進途中,口中喝道:「第一式,兩軍對壘。」
蔡華商面色不變,一動不動,全身衣服無風狂拂,整個空間彷彿立即陷進一個風暴裡,最奇怪是四周的士兵全不受影響,楚天野卻像逆風般艱苦前進,耳際狂風呼嘯。楚天野瞬間變幻,改挑為刺,藉以刺破蔡華商龐大的真氣網。
兩氣相交,響徹全場。
楚天野倏地換氣,剎止衝勢改為橫移之勢,避過雙掌,龍卷槍則將蔡華商身所有空間包在其中,只要毫之差,便會砍在掌背空處,最妙至毫釐的地方,是掌握到對方出掌因擊空而急欲變招,氣勢由盛轉衰的剎那。
正是龍卷十式第二式——探囊取物
楚天野變招快,而蔡華商則是變的妙,伏難陀冷哼一聲,往後撤步,左袍袖看似隨意的畫出一個方整的圓,枯黑的右手從袍袖探出,朝楚天野遙抓過去。五指分別出勁氣,將楚天野緊裹其中,只要他一個應付不好,對方的會接踵而至,殺他一個措手不及,至死方休。
但楚天野豈能讓他得逞,硬生生的向斜後方撤去,在後撤的過程中,殺手握槍,幻化萬千槍影,封住蔡華商所有的進攻路線。
蔡華商則是毫不遲疑的縱身搶攻,雙掌出掌時彎曲到常人難以理解的地步,彷彿在背後又多出只手似的,完全將楚天野籠罩其中。楚天野連退三步,閉過鋒芒之後,大肆反擊,一時間兩人以攻對攻,讓拔野煌等高手大呼過癮,而諸士兵則早已看不清兩人的動作,甚至連兩人的方位也不能把握。
楚天野身子下壓,左手虛按地面,借力旋轉,而與此同時,右手龍卷槍以迅急不及掩耳之勢連續數次直刺蔡華商的胸口。攻勢更是凌厲,人旋槍轉,輕輕鬆鬆的從蔡華商的卸勁脫身出來,又化解抓勁,且再次搶回主攻之勢。
楚天野龍捲風般旋進離蔡華商一丈內可隨時出槍的危險範圍,看似全旋轉,事實每一下轉身和旋進的度均有輕微差異。蔡華商冷笑一聲,往橫移開,兩手收入袖內,袖倏地鼓張,然後塌縮,忽漲忽縮的往攻來的楚天野拂去。
兩人迅接近。
就在兩人幾乎接觸在一起之時,楚天野突然改變槍勢,改攻為守,一收,一牽,一引,動作瀟灑至極。而蔡華商則沒有這麼舒服,猛然前方壓力大減,讓自己原本即將吐出真氣硬是收回,自然難受至極。
楚天野轉身喝道:「這是第三式——登堂入室。」
雖然看起來,楚天野佔盡優勢,但像拔野煌如此級別之人,卻能清楚看出楚天野自交手到現在並沒有佔到任何便宜,反而是蔡華商在反擊之時能做出危險的動作。
正要錯身而過時,蔡華商下半身仍保持前衝之勢,身卻像離開身般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的向後拗曲,把本無可能的事變成可能,兩手從袖內探出,一手取寇仲左頰,另一隻手疾掃寇仲後背,詭異莫名。
「大摧碑手」全力施展。
而楚天野的反擊則更讓人叫絕,竟然如同雕塑一般瞬間定在原地,剎那間改變體內真氣運轉方向,緊接著手中龍卷槍像是狂風一般無孔不入的猛烈攻向蔡華商。
不需多言,正是龍卷十式第四式——暴風七折。
觀戰者無不生出難以呼吸的緊張,全神靜待戰事的展。
蔡華商原地不動,半身隨風搖擺,匪夷所思的防守,讓楚天野的進攻化為影。拔野煌的臉露出震驚的臉色,想不到蔡華商竟有如此駭人的動作,而到此時,拔野煌開始會楚天野的安危擔心起來。他並未見過楚天野親自出手,但卻非常清楚蔡華商的實力。
而眾人中最為驚駭的自然是與他交手的楚天野,在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守式下,竟然無法施展,因為他根本不知該攻何處,槍落何點。
楚天野立時陷進決戰開始後最大的危機,生出失去蔡華商的感覺。
但楚天野立即穩定心神,龍卷十式第五式——八方風雨全力施展,形成一波又一波的氣勁,如裂岸的驚濤般鋪天蓋地往這可怕的敵手湧去。蔡華商依舊在狂風暴雨中搖擺,但楚天野的槍尖彷彿獲得靈性一般,隨著楚天野的動作,始終鎖定風暴中的蔡華商。
就在楚天野即將佔據優勢之時,楚天野卻驀然騰身而起,讓人大惑不解。但遠處的拔野煌卻露出欣喜之色,皆因他已看出楚天野的意圖,由此,他也不再為楚天野擔心。
高手對陣,最怕是摸不清對手虛實。而蔡華商此時正是如此,即使剛才楚天野全力攻擊,他也有把握完全抵擋,但楚天野卻大出意料的撤身而退。身在戰局中的他自然不如旁觀者拔野煌看的通透,而且,楚天野那詭變的笑容讓他幾乎迷失。
楚天野一招以彼之道還治其身,竟成功的令蔡華商失去對手的掌握,並使他既能惑敵又擅測敵的無心法,終被打開隙縫,露出破綻。
於是,蔡華商不再搶攻,嚴陣以待,靜候楚天野。
龍卷十式第六式——凝真九變。
槍隨人走,在空中畫出一道完美到無暇的弧線,往蔡華商疾砍,帶起的勁風凝而不散,有增無減,將對手鎖緊鎖死。際此生死關頭,蔡華商倏地收攝心神,身體在窄小的空間變幻出無數虛虛實實的位置,右手中指伸出,似要點出又非點出,其虛實難測處,看看也教人目眩,只要楚天野一下錯失,摸不清他的虛實,所佔風將要盡付流水,拱手讓人。
高手交鋒,正在此一著半著之爭。
即使是身為對手的拔野煌也不禁為蔡華商這一手讚歎。
楚天野竟然瞬間停身,槍尖遙指蔡華商,出凜然迫人的勁氣,其龐大的勁氣無孔不入的衝向蔡華商。
似攻非攻,似守非守。正是龍卷十式第七式——十面埋伏。
蔡華商瞬間難受到極點,再也不能保持平靜的心態,大步踏前,隨即騰身,雙手像扭脫關節一樣,水銀瀉地無隙不入的往前面的楚天野狂攻猛打。楚天野一改常態的沒有反攻,接下蔡華商強大的攻勢。
就在蔡華商凜冽的攻擊之時,光芒大閃,龍卷槍似是隨意施展,又像有意而為,大巧若拙,似實巧,那種有意無意之間的瀟灑自如,就像長風在大草原拂捲回蕩,槍尖出懾人的光芒,迎敵手狂風暴雨般的激烈攻勢。
正是龍卷十式第八式——破而後立。
蔡華商全力施展大摧碑手,兩手十指指尖以彷彿幻化出千百計游絲交錯組成的氣網,再往對方「撤」過去。這張無形的網不單可抵禦敵手的拳風掌勁,且收由心,可隨時改變形狀,當他兩手盤抱聚勁時,整個氣網不再成網,而變成一個彷彿可以看的見、摸的著的實體,當真厲害至極。
楚天野換成右手持槍,左手出掌,在左手即將拍到氣網之時,驀然收拳,但已將氣網引出勁氣洩出。蔡華商兩掌穿花蝴蝶般幻起漫空掌影,隨著前踏的步法,鋪天蓋地的往楚天野攻去,游絲勁氣,籠罩方圓兩丈的空間,威霸至極點。
楚天野再次後撤,隨即以他為中心旋轉而成一個龐大的氣場,龍卷槍舉,吸日月之精華,氣勁一時無雙。
龍卷十式第九式——一戰功成。
蔡華商終於露出破綻,但他豈是易與之人,猛一咬牙,雙臂平張,竟然將自己的胸口送向楚天野。這一招已是兩敗俱傷的招式,但楚天野卻絲毫沒有放鬆,像他們如此級別的高手,稍有破綻,便可讓他陷於萬劫不復的地步。
楚天野旋轉而騰身,龍卷槍彷彿沒有筋骨一般彎曲到令人驚訝的地步,從方攻向蔡華商。蔡華商雙手舉,一個無比堅韌的氣場在頭頂形成。但楚天野卻沒有繼續進攻,反而撤身,在回撤途中,不忘說道:「國師黔驢技窮嘍,下面要小心了,小子龍卷十式最後一式——君臨天下。」
拔野煌的眼裡閃爍出異樣的色彩,而唐敬等人臉則露出驚愕的臉色。楚天野右腿靠後,左腿彎曲,右手龍卷槍向斜後方平舉,胸口不停的起伏,但嘴角那標誌性的微笑始終在顯現。
整個世界一片平靜。
自此,楚天野終於進入到一流宗師高手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