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楚天野來到葉府時才現,參與宴會的不僅是他們這些外人還有當地的一些江湖中人,以及當地的一些富豪,昨日剛過生日的朱貴便在邀請之列,足足有百人,宴會設在葉府的後花園中,無數蠟燭將整個花園照的如同白晝般,連天的明月,也黯然失色。
在楚天野到達之前,滿風雪、赫連戰、黃家兩兄弟都已抵達,滿風雪和黃家兩兄弟正圍桌而談,不時傳來笑聲,不知情者定會認為兩方交情不淺,而赫連戰正與當地的幾位富商討論中原與草原之間的貿易,見楚天野走進,赫連戰揮了揮手臂,隨即向自己走來,狼刺也跟在其後。
赫連戰親切的給了楚天野一拳,說道:「楚老弟真有架子,現在才到,為兄我已到半個時辰了。」
楚天野與狼刺打聲招呼,笑道:「可汗好雅興啊,不知與那幾位都談些什麼?」
赫連戰轉臉看一眼,說道:「九城真是個繁興之地啊,各種商業均有涉及,剛才一位老闆做的竟是皮革生意,從草原低價購買,來到南方高價出售,要知道南方人是很少做皮革生意的。」
楚天野:「想不到可汗還如此關注貿易情況。」
狼刺接口道:「每逢冬末春初之際,為保護羊苗,我們會從中原買進糧食,當然,更多的是通過這些商人出面,拿羊皮等草原貨物交換。」
楚天野點點頭,說道:「可汗有否興趣一展身手?」
赫連戰一笑,說道:「未常不可,想來葉幫主也不會拒絕,只是這是我第一次參與你們漢人的宴會,不想鬧些風頭,楚兄可願為宴會助興?」
楚天野轉向一邊,說道:「再說。」原來是葉逍攜眾手下來到,眾人均是起身相迎,葉逍來到廳前,說道:「各位貴賓就座。」
赫連戰、滿風雪因身份特殊,與葉逍同桌,其中還空有一位。與楚天野同桌的有狼刺、趙顯豪、吳瓊,其餘均是當地的一些富商,趙奕槍則與黃家兩兄弟坐在一桌。眾人坐畢,葉逍站起,舉杯,說道:「今晚多謝眾位的賞臉,葉某人敬諸位一杯。」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進,其餘人均是飲掉手中之酒,葉逍接著說道:「諸位不必拘謹,開懷暢飲。」
曲聲起,數十名女子手持絲巾走進場內,翩翩起舞,引得眾人不斷鼓掌,那曲聲慢慢轉弱,那數十名美女婀娜多姿的向正中聚合,燈火轉暗,一曲蕩人心魄的蕭聲輕揚而起,那數是名女子有若綻開的花蕾,向四周散開,漫天花雨中,一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如空谷幽蘭般出現,隨著她輕盈優美、飄忽若仙的舞姿,寬闊的廣袖開合遮掩,更襯托出它儀態萬千的絕世佳容。聽她緩緩唱道:
「碧湖湖柳陰陽,人影澄波浸,常記年時對花飲。到如今,西風吹斷回文錦。羨他一對,鴛鴦飛去,殘夢廖花深。」
曲盡聲停,隔了好半晌才出震耳的掌聲,葉逍拍手站起,說道:「此曲只應天有,人間難得幾回聞,不知此曲是何人所創?」
貝若衣輕垂臻,柔聲說道:「是奴家所作,讓葉幫主見笑了。」
葉逍為貝若衣挪椅,說道:「老夫心中已有此想,只是在若衣這裡求證。」
葉逍為貝若衣一一介紹眾人,待貝若衣坐下時,赫連戰說道:「我在草原之時,便已聞得若衣大家的芳名,好生仰慕,今日一見,果然有傾國傾城之色。」
貝若衣微露笑容,說道:「可汗過譽了,奴家怎配得大家呢,奴家很是嚮往邊疆外廣闊的草原,沙漠與雪山,遍地的牛羊鹿馬,塞外民族馳馬追逐的豪邁氣氛,各種樂舞也是非常精彩。」
赫連戰見貝若衣對自己的音樂評價甚高,一笑,說道:「若有機會,請若衣大家移鳳駕於小弟之處,海蕪族所有族人定會百里相迎。」
貝若衣:「奴家先謝過可汗盛意。」言畢,舉杯敬赫連戰。滿風雪飲下酒,說道:「中原現在正流行胡樂,不知若衣大家如何看待胡樂與漢樂?」
貝若衣隨口說道:「所謂潮流,就是以新為美,以奇為佳。胡樂本身未必勝的過我們中原源源流長的音樂,卻可供我們借鑒。整個窠爾沁草原各種音樂均有特色異彩,在歷史便有將胡樂變化改編成帶有濃厚異族色彩的佳作。」
她以內行人的身份說出在行的話,登時引起一片由衷的讚賞。所有人的目光均聚焦在貝若衣的身,卻無一人露出貪婪之色,皆因怕得到眾人的恥笑。滿風雪轉向赫連戰,說道:「聽聞貴族有種樂器叫做胡笳,音色繚繞淒怨,在草原吹奏更是如泣如訴,頓挫抑揚,不知可汗會否吹奏?」
赫連戰不知想起什麼心事,剛要回答,旋又搖頭說道:「小汗不懂。」
葉逍乃老江湖,看赫連戰的神情,便知他並不是不會,而是另有心事,遂說道:「數百年來,有不少胡樂傳入中土,如剛才駙馬所說的胡笳,還有琵琶、五弦、角等,若衣認為比之我們的琴、瑟、笙等如何?」
貝若衣眉毛稍凝,隨即說道:「每一種樂器的產生,多少會與它所處的環境相關聯,皆因草原各族大多是過的遊牧生活,遂要求樂器要輕便易攜,而中土的樂器多是體大難攜,所以他們的樂器要比中土多一分靈氣,少一分貴氣。」
眾人無不感歎,此女不負天下第一名妓之名,只是這一見識,便已在其餘的名妓之。
狼刺的目光從貝若衣處移開,向楚天野說道:「此女子確是不凡,楚兄是否因未與之同桌,而感到遺憾?」
楚天野一笑,說道:「狼兄還是別問我了,你們可汗的眼睛可從未離開若衣大家,別讓你們的可汗害單相思。」
狼刺喝下一杯酒,說道:「這倒不必擔憂,怕滿駙馬要讓公主失望了。」
楚天野搖搖頭說道:「不會,嫣雲公主,小弟曾有幸一睹芳容,也稱的是儀態萬千,相信駙馬爺。」
吳瓊接口說道:「楚爺此言不差,當時公主偷跑出去,若不是杜老親口答應去尋公主,滿帥定會親自去找。」
楚天野敬趙顯豪、吳瓊一杯,說道:「另公主定是可愛異常啊,在洛城時,只是打個照面,未能深交,今日看來,小子是相當有興啊,若不然,滿兄怕是輕饒不了我。」
眾人哄然笑起,趙顯豪說道:「駙馬對楚爺的槍法是極為推崇的,並希望見識一下楚爺的高技。」
狼刺向楚天野說道:「楚兄要不要滿足駙馬的好奇?」
楚天野轉著手中的酒杯,笑容慢慢綻放,仰頭飲下此杯,又為自己斟滿一杯,站起身,說道:「葉幫主,剛才若衣大家展示了高的舞藝,楚某不才,願舞槍為大家助興,不知葉幫主是否同意?」
葉逍亦是站起,說道:「若楚小弟有興,盡可隨意,葉某也想見識一下龍捲風的威力啊。」
楚天野舉杯,向滿風雪說道:「不知駙馬可否與小弟為伴?」
滿風雪站起,說道:「前日未能遂願,今晚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的。」兩人同時舉杯,飲下。
兩人來到空曠之處,龍游幫弟子將桌椅重新佈置,以便所有人均能清楚看清比武。楚天野已拿槍在手,一聲「得罪了」,楚天野已然前衝。
滿風雪裂馬刀出鞘,長刀鞠起一抹月光,劃出淒美絕倫的光華,楚天野身軀高飛而起,衣訣飄飄,宛如震翅欲飛的仙鶴,手中長槍輕輕搭在刀身,借力升空丈餘,整個身軀倒轉過來,向滿風雪頭頂刺去,化作千萬點寒芒,將滿風雪週身罩住。滿風雪紋絲不動,長刀向萬點寒芒中心劈去,寂靜的花園一聲巨響,兩下分開。
兩人對望一眼,相視一笑,均知剛才純是熱身。滿風雪扔掉刀殼,左手拂過刀身,說道:「楚兄,小弟要開始了。」楚天野微一笑。
奇異的勁氣,以滿風雪為中心像沙漠刮起的狂暴風沙般,隨著滿風雪的迫近,一雷霆萬鈞之勢往楚天野襲去,不論懂得武功與否,無不感到滿風雪已化成一個可怕的風暴核心,眾人才領會到名震江北的滿風雪確不是浪得虛名。面對滿風雪進攻的楚天野此時生出整個空間都被對方化成一望無際的風沙的感覺,如此功法,換作其他人確會生出氣餒的失落感。
楚天野嘴角飄出一絲笑意,龍卷槍像一道閃電般迅疾無比的射進滿風雪的刀網中去,在肉眼難以看清的高下,刀槍相擊,接著楚天野一個旋身,狠狠劈在滿風雪的刀刃。
兩人同時退下,像約定好般同時立住,全場暴起轟天喝彩聲,滿風雪一聲長嘯,裂馬刀隨身砍出,沒有半絲相讓,再一此刀槍相碰,兩人虎軀均是微震。兩人此時變成近身相博,每一招均能立即分出勝負,動則分出生死。楚天野此時方真正領會到滿風雪的驚天功力,有如置身於狂濤怒浪之中,刀浪滾滾而來,兩人如同九城、京都這樣的堅固大城,任由對方的猛攻。龍卷槍拂在裂馬刀,滿風雪的刀浪再也滾不下去。
滿風雪朗聲大笑,說道:「痛快,痛快,想不到楚兄槍法如此精妙,今晚滿某滿載而歸啊。」
這時趙奕槍卻說出話來:「楚兄是否還有力氣再與小弟比試一場?」
眾人想不到這裡又要變成冷月樓故事的續集,楚天野一笑,說道:「趙兄若有此意,楚某自該奉陪,待咱們比試之後,再向若衣大家敬酒賠罪。」
貝若衣幽幽說道:「奴家懂得駕御樂器,諸英雄懂得駕御兵器,你們又何必向我賠罪。」
眾人均聽出貝若衣的意思,且她向來不喜武力,看著貝若衣的柔弱,均生出不忍之色,葉逍緩聲說道:「不若今晚咱們只論花月,不論武力,如何?」
楚天野一笑,說道:「葉幫主說的是,小子這就自罰三杯,不過,駙馬也要罰酒四杯,都是因為他的答應才讓若衣大家心情不快。」
眾人均是笑了起來,哪有如此道理之說,明明是他挑釁在先,即使滿風雪該罰,最多只罰兩杯,連貝若衣都笑了起來,立時將眾人的目光從楚天野身轉開。滿風雪搖頭說道:「對,都怪我命運不濟,該罰。」
又是一片昇平之意。
楚天野還沉浸在與滿風雪對決之中,趙奕槍開口說道:「天野說的很對啊,老大會非常非常後悔的,如此淋漓的刀法,除在老大那里外,是我第一次看到。此人的功力純論刀法,能濟身中原五強。」
葉逍點頭說道:「在新一輩的刀客中,此人確能稱的頂尖,小刀的刀法,我很常時間沒有看到了,相信也不差,他們兩人最有可能成為新一代的『雙刀』。」
「還有一位。」楚天野「醒」過來,說道:「那就是赫連戰座下先鋒將狼刺,這人在窠爾沁草原亦是威名震震,不遜其主啊。」
葉逍向楚天野問道:「你與滿風雪剛交過手,感覺如何?」
楚天野搖搖頭,說道:「和他相比,勝算相若,與赫連戰相比,勝算就低了。」接著一拍額頭,說道:「江湖中永遠不缺高手啊,這僅僅是新一輩高手,若算一輩,真不知自己要排在哪裡。」
趙奕槍坐回椅子,歎了口氣,說道:「那我不是更靠後麼。」
葉逍看著兩人,說道:「你們幹什麼?一點都不像你們啊。」
楚天野一笑,說道:「偶爾洩一下心情而已,葉叔叔不要在意,言歸正傳,後天我便會離開,南下,一直到冥過都城泰陽,隨即再輾轉趙國。」
趙奕槍問道:「你還向若衣告別麼?」
楚天野歎了口氣,說道:「會的,明天我會化成他人,要和若衣將整個九城美景收在眼裡。」一頓,向葉逍說道:「以後,還要勞煩葉叔叔的照顧。」
葉逍站起,說道:「老夫會盡全力保護若衣,永守九城。」
趙奕槍說道:「天野,你這叫做關心則亂,以若衣目前的地位,誰敢動她。」
楚天野點點頭,露出招牌式的笑容,說道:「中原越亂我們才會越有機會,就讓我掀起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