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事多繁雜,遲傳為歉!
話說自打洱海南端息龍山上綠野樓前那一場天昏地暗、奪人魂魄的惡戰,恨不能互啖其肉的妙雲、妙林二人雙雙戰死。一時間,山上道眾沒了領,亂作一團,好多小道原來就對妙林投了劉毅心存芥蒂,只是迫於其動不動就奪人性命的淫威而屈居於山上。此時沒了限制,紛紛收拾行囊,下山而去,投了別的山門。剩下的幾十人三、五人一夥一夥各自佔了一個道觀,都說自己是巍寶山道教正宗,當做掌門,吵吵鬧鬧,有時甚至還動起手來,打個鼻青臉腫,幸虧大家心中還存了點同門之誼,平時也沒有多大仇怨,還算沒鬧出人命來。
有個小老道法名喚作幻明的,原是妙林的末位弟子,平時做些燒茶倒水的雜役之事,因其年少聰穎,很會察顏觀色,對師父妙林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深得妙林喜歡。妙林既死,他失卻了依靠,眼看巍寶山上亂做一團的樣子,自己又武功平平,日後肯定沒有自己的好日子過,於是,他趁別人忙著爭吃打鬧之機,撒開腳丫溜下山來,一路小跑,狂奔了一天,來到大理城中,由衙役領著見到了劉毅。他拜倒在地,將巍寶山上的狀況如此這般地向劉毅學說了一遍。
劉毅得報,心中也有些著急。巍寶山雖地處僻隅,然卻是滇省道教之,握住巍寶山,便是握住了滇省乃至黔中數萬道眾,百姓中又有多少信教之人!權衡利弊,豈能輕放?然便是親去彈壓,定也於事無補,人家方外之事,憑什麼聽了你的?總不成派個隨從侍衛出家做了道長!他正自為難,也是機緣巧合,恰在此時,大理府中有人引薦了一名喚作玄風子的浪穹羅坪山玄真觀掌門道長。劉毅一聽大喜,因事急,劉毅連人也未見,便叫府中吩咐下去,要府中派一小隊官兵送那玄風子道長至巍寶山出任南全真掌門。那玄風子喜出望外,自然是帶上剛從巍寶山上跑下來的小道幻明,高高興興地上了巍寶山。
山上道眾見官家送了一個矮墩墩、胖乎乎、其貌甚是滑稽可笑的年輕道士上得山來,宣稱此乃巍寶山南全真新任掌門玄風子道長,猶如驚雷行空,一下子炸開了鍋!試想,普天之下,哪有教中道長由官府任命之先例?此舉豈不滑天下之大稽?傳揚出去,豈不遺笑天下,有辱教尊祖宗!
誰知那玄風子倒也能端得住,只靜靜地立在攬雲台上,任他們大呼小叫,捋拳抹袖,怒罵喊打,也不動彈,也不言語。盞茶時分之後,那些小老道們也叫累了,漸漸歇了下來。
玄風子見眾人不再叫喊,幾步跨到攬雲台正中,立掌稽原地轉了一圈,開言道:「無量天尊!小老道玄風子拜見諸位道友!小老道玄風子這裡稽有禮啦!」言畢,他直起身來,邁開短腿,一晃一晃地踱著步子,炯炯目光從眾道士臉上一一掃過,笑著又開口道:「呵呵呵!無上老君!小老道此番上得仙山,亦知巍寶山山高位尊,名標西南道教之,冒然而來,眾道友自是不會待見。呵呵呵!況從古至今,教中也素來無有官府任命道長之說。適才小老道聽得有道友說,我教立道數千載之久,或以道法精深者為尊長,又或以武功高絕者為尊長,卻獨未有官府委任為道長之先例。善哉善哉!此說不謬也!呵呵呵!」他肉呼呼的臉上笑得肥膘亂顫,如花怒放。
笑得一陣,他突地臉色一緊,又道:「無上老君!小老道此來,如真由官府任命,小老道亦不願當巍寶山此種狗屁道長!教中之長,當選能者為之。似小老道這般名不見狗吠之人,自是難得眾道兄之推舉。呵呵呵!不過,小老道倒是有一上上大好之法:現下所有之人,若有誰能將祖師爺之《道德經》倒背五句,一字不差者,可當得巍寶山道長。」
眾人一聽,盡皆啞然,一個個面面相覷,噤若寒蟬。
試想:上古李老君之所述,正讀起來已極是拗口,顛倒了來,別說背,便是照本讀來也是難事,如何背得,還要一字不差?
玄風子半瞇雙眼,又一晃一晃地自己轉了一圈,見眾人皆不作聲,裂嘴一笑道:「嘿嘿,皆不能背乎?呵呵呵!如此說來,小老道不才,獻獻醜嘍?」他清清嗓子,頭一抬,兩眼朝天,開口如吟詩般唱道:「名無隱道,形無象大,聲稀音大,成晚器大,隅無方大。」他一口氣吟出五句,站直身子道:「眾道友聽好了麼?此五句正過來便是: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稀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哈哈哈!」他仰天一陣大笑,復又說道:「或有道友會說,此乃彫蟲小技,不足道哉,呵呵,然也然也!如小老道這般高不足五尺,沉不過兩擔之人,雖聰慧無匹,其大象也無形也!此番不算不算!小老道素聞南全真以經通八極,武冠牛斗之名立於南疆。我等還是推舉武功上者為長罷!呵呵呵!有誰在十招之內將小老道打敗,則其當為巍寶山道長也!不知眾道友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