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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八回曲高隱端倪 姝巧涉險波(一) 文 / 點蒼狂劍

    話說昆明五華山下,吳王府後花園中,絲竹聲聲,鑼釵交鳴,金磬叮叮,小鼓篤篤,飛簷翹角的戲台上,幾個藝人正拿腔拿調地唱著。

    細細聽來,他們唱的竟是有名曲《空城記》。

    只見那位扮諸葛亮的老叟端坐台中,劍眉高挑,直插額際,鳳眼微瞇,怡然入迷,一部文須微微顫動,一邊用雙手煞有介事地撥弄著面前案几上的那支古琴,一邊搖頭晃腦地唱道:「我正在城樓觀山景……」可那腔調細聽之下,卻不全是依了昆曲的路子,竟有些當地方言和民間俚曲夾雜其間。

    吳三桂、折爾肯、傅達禮等人圍坐在與戲台隔庭相對的列翠軒正堂中。

    十數個衣袂飄飄的妙齡佳麗來來往往,忙碌著侍候幾位大人。

    傅達禮一開始極是高興,甚至有些大喜過望!他實在是沒有想到在離京城萬里之遙的南疆邊地,竟還能聽得到北曲!他一邊吃著各式精美的點心,一邊合著台上曲子的節奏微微搖晃著腦袋,口中也哼哼唧唧地弄出些聲音來。

    吳三桂看看漸已入迷的傅達禮,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對折爾肯道:「折大人,來來,再飲此杯!呵呵呵,大人覺得此酒味道如何?」

    折爾肯酒已微醺,酡色上臉。他端起杯子,手一抖,撒出幾滴酒來,他咧嘴一笑,口中道:「嘖嘖嘖,可惜了,可惜了!」說完,舉杯一揚脖,「咯兒」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咂巴了兩下嘴,瞇縫著雙眼問道:「吳、吳王爺,此酒極好、好,竟比在宮、宮中所飲的還有味道,不知是何、何、何處所釀?」許是多喝了幾口,竟已有些口吃起來。

    吳三桂笑道:「啊,呵呵呵!此乃下官早先平定貴州時,在一個喚作『茅台』的小鎮上偶然得到,呵呵呵,所得不多,平時不捨得用。今日二位欽差大人來,在下府中無甚好物,所珍者,唯此酒也!呵呵呵!來來來,再滿上,滿上!呵呵呵!真是山人無長物,獨此天上來,哈哈哈,干,干了!」

    折爾肯臉上滿是笑容,一部長鬚也歡快地跳動著,看看又已斟滿的酒杯,俯下頭去,將嘴湊近杯子,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又咂咂著嘴唇,瞇眼回味一番,長吸一口氣:「真乃好灑也!啊,此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嘗,一箭入喉餘韻在,彌空香霧醉蓬萊!」他竟搖頭晃腦,學著台上唱戲的樣子,拖長了腔調吟起來。

    吳三桂見狀,心中暗喜:「哼哼!要的就是爾等迷迷糊糊,直把老夫當做聲色酒肉之徒也!如此報將上去,那康熙小兒也就不會天天催促撤藩開拔,老夫也好多有點時間籌措軍馬糧草。」

    吳三桂正自想著,不料折爾肯突然雙目一張,炯炯有神,轉過頭來看定他道:「吳王爺,皇上說北撤沿途一應事物皆已備妥,不知殿下定於何時率部起程?」

    吳三心中一驚,暗道:「好個狡猾的老狐狸!」臉上卻堆滿了笑容,緩緩答道:「折大人哪!皇上也知道我藩下連官兵帶家口,竟有十數萬人眾,說走就走,談何容易!皇上撤藩令甫下,真乃全藩震動啊!試想其中大多數已將雲南認作了家園,十多年來,置地建房,設莊增田,多有累贅。唉,便是要走,變賣典當,也很要些時日啊!再者,為商皆奸,知道急著要走,一味打壓,黃金成了粗糠價,誰不肉痛!勸說安撫,下官也有天大的難處也!」

    折爾肯頻頻點頭道:「是呀是呀,下官亦知王爺之難。不過,以王爺之大才,區區小事,何足道哉!況仍王爺自請撤藩,藩下又多為王爺舊部。呵呵呵!下官素聞關寧鐵騎,令行禁止。想必也非虛傳吧!呵呵呵!」

    吳三桂聞言,心中一抖,一般怒氣不由得暗暗騰起,他咬咬牙,強按著滿腔怨毒之火,心道:「哼哼!自請撤藩!汝家康熙小兒如不打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昧心主意,老夫在昆明自在安閒,何須自請撤藩,弄巧成拙!」心中雖怒,他臉上卻依然堆滿了笑容,笑道:「哈哈哈!折大人性何急也!下官早已傳令下去,各標人馬亦在整頓之中,北撤之事,不日即可見分曉。呵呵呵,來來來,折大人,再飲此杯……」

    折爾肯正想開口,卻聽旁邊一直入迷聽戲的傅達禮「咦」地一聲,將頭搖得如播浪鼓似地大聲叫道:「嚇!走板了,走板了!」

    原來,滇人唱北曲,那口音先已大異,起初有樂器伴奏,也還聽不出有多少不同,然時間一長,細細聽之,不唯咬字有異,連曲調也竟有許多不同,無怪乎傅達禮回過味兒來,甚感不爽,大搖其頭了!

    吳三桂正恐折爾肯一味糾纏,話多了令其聽出點名堂,忽聽得傅達禮大叫起來,心中一喜,大笑道:「哈哈哈!折大人你看,傅大人也聽出了其中端倪!哈哈哈哈!二位大人久居京城,不知邊地之苦也!我部官兵大多乃遼東舊部,每每思鄉心切,便找幾個市井藝人來,令他們開唱北曲,學幾出戲文。不料南北水土大異,正所謂南腔北調也!哈哈哈哈!此仍滇人唱戲,名之曰滇戲也!呵呵呵,聽得熟了,倒也別有一番情趣。哈哈哈!

    話說大理元碑之下,夜幕漸濃。

    孫百媚聽得呂月娘輕輕一語,不由得一怔,眼中殺氣頓失,無可奈何地放下了龍頭拐,心道:「這小妖女說的也倒是,萬一她真的死了,那本教中秘籍就失傳了,碧龍教也就失去了傳世衣缽,若果真如此,我又當如何處之?」

    呂月娘止住笑,冷冷道:「劉公子,奴家早已掐定汝等必有此一招。哼!奴家既然敢隻身犯險,自然心中有數,早有安排也。」

    劉毅何許人也?闖江湖蕩、官場,見多識廣,早已料到呂月娘定不會將密函攜帶於身。今夜出手,實指望將其生擒,再由孫百媚施以陰毒手段,叫她生死不得,看她還不乖乖地將吳王爺密函拱手交出?到時再一劍結果,永絕後患!怎知這妖女身法如此之快,在一瞬間竟可閃開了去,形成現下這般對峙之僵局。他心念急動,臉色一緩,仰望著呂月娘,呵呵強笑道:「俏牡丹不僅貌若天仙,這一手騰挪輕功也遠在常人之上,在下佩服、佩服!哈哈,其實,你我之間,並無甚生死之仇,不如就此罷手,尋個和解之策,以……」

    呂月娘笑著打斷劉毅話頭,道:「咯咯咯!奴家雖有意於汝,卻只恐孫老妖婆實容不下矣。咯咯咯!再說,汝等追隨那個吳王爺吳三桂圖謀造反,竟將金沙江以北大片中華江山割讓給歷來對中華稱臣納貢的吐蕃,此乃誅滅九族之滔天大罪也!奴家對此唯恐避之不及,又怎敢指染?奴家雖身為江湖浪蕩飄泊之浮萍一葉,無牽無掛,卻也想多活幾天,決不想去惹了當今皇上怒,免得到頭來撈不到一根稻草,反自取殺身之禍,受千刀萬剮之苦!咯咯咯!」

    劉毅越聽越氣,不禁厲聲喝道:「呂月娘!汝休要呈口舌之利!今日便不殺你,看你能在石碑頂上坐到幾時?」言畢,將左手食指、拇指一搭,含進唇內,略一運氣,一般尖利的哨音破空而起!

    呂月娘一怔,抬眼看時,只見四周十數丈之外荒草叢中突然冒出一圈黑影,竟有五、六十名清兵踏著月色走來,在五丈之外站定,手中兵器鏗鏘作響,在月光之下隱隱閃動,不一刻已將石碑團團圍住,看那樣子,便是老鼠也休想溜得出去!

    劉毅厲聲道:「汝等聽令:碑上之人,手中有淬毒鋼鏢細針,汝等一律不得靠近。她如要下來,汝等只管將毒箭盡數射擊,不得有誤!」

    五、六十名清兵齊聲應道:「喳!」

    劉毅仰頭看看呂月娘,冷冷道:「呂月娘,恕在下先告辭了!」一轉身,帶著孫百媚、枯爾巴、彭明炬等人緩緩向大理城方向走去。

    劉毅等人剛剛踏入西門,寂靜的夜裡突然響起幾聲清叱,不由一愣,凝神細聽,那清叱之聲竟來自元碑之下,並隱隱有金鐵交鳴之聲。接著,接二連三的慘叫聲竟已大是分明!劉毅臉色一變,衝著守門軍士叫道:「快派人多帶些火把跟來!」轉身急竄,直往剛才離開的元碑方向撲去!

    大理古城西門街上竄起一條火龍,逕直穿過城門,以極迅猛的度,急急朝那元碑處飛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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