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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二回 長歌祭驕鵬 無痕挽危淵(二) 文 / 點蒼狂劍

    兩個蒙面黑衣人施展輕功,架著白衣少年逾牆而出之後,來到城外桃溪邊一道石橋之下,剛剛將白衣少年扶坐於地,無忌和尚也已趕到他將手中長劍往地上一插,雙掌合什道:「阿彌陀佛!大恩不敢言謝。尚乞二位女俠留下芳名,容後老衲圖報。」

    那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抱拳道:「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倒是這位兄弟身受內傷,需要救治,不知他府上何處?大師與他究竟為了何事與官府中人在此拚死爭鬥?」

    無忌答道:「老衲亦不知道他府上何處,姓甚名誰。今晚老衲訪友途經北校場,見他單身一人被圍,身負重傷,險些被那些錦衣人害了性命,老衲實看不過,出手將他救下。不想那紅袍喇嘛及那錦衣人功夫十分了得,且又詭計多端,至使老衲中計陷於險境,若非二位女俠出手相救,老衲命已休矣!」

    突然,白衣少年輕哼一聲,身子一歪便要倒下,三人急忙彎腰將他扶住。一個蒙面黑衣人伸手替他把了把脈,開口道:「此人經脈紊亂,急需救治,不知大師寶剎何……」

    無忌截口應道:「這倒無妨。老衲這就帶他去療傷。只是,佛家寺院,素不留宿女客,不知兩位客官可有下處?」

    一蒙面人道:「不勞大師牽掛,晚輩自有去處。」她停口略略思忖,看了同伴一眼,又道,「那兩人武功出眾,有些來頭,再說那蕃邦喇嘛也來得蹊蹺,說不定會動用官府差役四處搜尋,還望大師多加小心。」言畢又看同伴一眼,那人會意點頭,二人同時抱拳道:「晚輩告辭了。」兩人一轉身,身形展動,如飛般向南邊而去,隱沒在黑夜之中。

    無忌和尚見二人離去,心中忖道:「這二人武功不俗,行蹤詭秘,觀其武功路數,並非大理點蒼一派,不知來自何方?好像有些雞足山碧煙神尼的路數,可神尼從不許其弟子涉足江湖塵事……江湖險惡,雖救我一命,然是敵是友,實難定論。」他本想攜白衣少年回崇聖寺,轉念一想,適才那人所言極有道理,遂扶起少年,頂著沉沉黑夜,冒著如刺寒風,朝大理城外西南的弘聖寺走去。

    颯颯寒風聲中,弘聖寺高聳雲天的高塔飛簷上懸掛的梵鈴聲已依稀可聞……

    雞足聖山上,慧燈庵後山叢巒中。

    時已冬日,深不可測的山澗裡依然不時浮起一陣陣如花如絮的白霧;天穹如頂,碧空似洗,白雲如練,但雞足山巔峰高絕,絕頂之上,可舞雲裳,可攬日月,可上九霄游太虛,何懼高處不勝寒!

    飛龍瀑旁的一塊碩大青石之上,碧煙神尼手執拂塵,雙目微閉,趺坐於蒲團之上,入定般紋絲不動。

    一行行碗口粗的木樁,錯落有致地立於草坪之上,高約五尺,間隔三、五尺不等,疏密相間,儼然木樁陣勢。若立於高處俯視,錯落木樁竟猶如草坪上的一幅花圖,呈現的乃是一朵碩大無朋、復瓣盛開的梅花。

    美尼靈幻身著短皂衫,一條紫色的綢帶緊束蜂腰,正在樁上練武。

    只見她忽而輕移蓮步,忽而蹤躍飛騰……她雙掌翻飛,出手之際,不時激起掌風陣陣。

    靈幻所練武功,乃碧煙神尼所創之「梅花掌法」,施展開來,不僅掌招凌厲,變化莫測,且足下步法更是暗含機巧。無論「旋風雙翦腿」或是「倒踢紫金冠」,雙腳落下,皆紋絲不動立於樁上,踩點穩准,遠非常人所能及。

    只見靈幻身形飄忽靈動,極盡女子特有的柔媚秀美,忽而如弱柳臨風,忽而如紅梅傲雪,忽而是盤根古樹,忽而是疏枝橫斜。如將掌底風聲比作絲竹絃樂,分明便是瑤台仙子翩翩之舞,美目流盼,雲裳飄逸,動如霹靂,靜若處子。誰能想到這瓊樓瑤台上飄逸神秀,靈動瀟灑,令人目不暇接的翩翩舞姿中,竟處處隱伏著奪人魂魄、勾人性命的殺機!

    飛龍瀑下,跌水潭中,長劍破空,聲如裂帛,其聲雖裹夾於跌落百丈深潭之水的如雷轟鳴之中,但卻依然刺入耳鼓,大為分明。

    鳳姑紅襖一領,渾身濕透,正手持閃閃青鋒,在飛瀑之下揮舞騰挪。雖然潭中之水已深及大腿根部,但看她在水中移步騰挪,卻如履平地般一無阻礙。尤其是挺劍騰身躍出水面復又落入水中時,竟連水花都不曾濺起半朵,足見其度之快捷,其身形之流暢,已達凡脫俗之境界!她手中的劍勢,更是如電光閃過,往往只見一點星芒如流星隱約掠過,其走勢彷彿無跡可尋,不知起自何處去向何方,瞬間即逝。加上那大異平常的裂帛之聲,或先劍而,或劍落方響,令人大有神鬼莫測,不寒而慄之感。

    她舞至酣處,左手劍訣一領,清叱一聲,騰身而起,平臥空中一旋,人影落處,一式「犀牛望月」,劍鋒斜指,劍尖三寸正好**碗口粗的那股飛瀑水柱之中。劍身擊水,濺起一片晶瑩水珠,四下迸射,斑斕奪目。而鳳姑此時卻連人帶劍猶如銅澆鐵鑄,穩穩定在水中,紋絲不動。有頃,她突然長身站起,前跨一步,長劍沖天舉起,雙足運勁,猛然騰身,頭頂正迎著落下的水柱直衝而上!頓時,水花飛迸,響聲大作,她整個人彷彿被一個巨大的水罩子罩住一般,煞是好看。待得身形離潭面約有丈許時,她突然收腹擺腿,青鋒前挺,如脫弦之箭一般自飛瀑中直衝而出,長劍破空之聲「咻咻」狂嘯!

    這一衝,足有三丈遠近,人影下落,早已到潭外地上。只見她輕輕點地又是一躍,紅襖一閃,已穩穩的立於梅花樁之上,口中嬌叱一聲,長劍橫斜,擺了個招式,雙目炯炯,似笑非笑,注目於靈幻。

    靈幻見狀,反手自背上抽出斜背著的寶劍,眉眼含笑,口中道:「阿彌陀佛!小鳳姑娘好俊的身手,小心看招!」

    話音未落,靈幻已閃電般騰身而起,身形一卷,已到鳳姑右側,右足在樁木上一點,身形再起,雙腿如剪,向鳳姑肩井踢去。

    鳳姑腰身一挫,斜跨一步,避開靈幻雙足,右手揮劍橫削,正是靈幻身形下落的雙足必踏之處!

    靈幻似早有所料,空中一扭身,踏在另兩棵樁上,距鳳姑只有三尺之距。她秀眉一挑,雙掌一錯,劍交左手,右掌倏的推出,一招「萬點寒梅」,直取鳳姑左胸大**,口中笑道:「鳳翔千里,必有一落!」

    鳳姑急忙撤招,倒躍五尺,雖避開了靈幻攻來的掌招,但下落的右腳卻微微偏了一點,踏在木樁邊緣之上,身體不由晃了一下,幾乎偏倒。

    靈幻還劍入鞘,擊掌笑道:「阿彌陀佛!非鳳之過,乃樁栽斜!嘻嘻!」

    鳳姑收劍站穩,嬌嗔道:「師叔知我之短,故意取笑,真壞!」

    「靈幻、鳳姑,別鬥嘴了。都下來吧。」不知何時,碧煙神尼已離開了趺坐的蒲團青石,走到了禪房的門口。

    二人一邊允應著神尼,下了木樁,一邊嘻笑著隨碧煙神尼回到禪房。

    碧煙神尼道:「慧兒差人傳過信來。明日你二人隨我一同下山走一趟。今天無事,就早些歇息吧!」

    夜色深沉,萬籟無聲,雞足山沉浸在肅穆的蒼穹之下。

    值更的小尼蠻有節奏地敲著木魚,「篤篤——篤篤篤「,孤單而清淒的聲音劃破了漫漫長夜……

    臥房裡燈火已滅。鳳姑躺臥於木床上,大睜雙眼,輾轉難眠。

    下山,下山!這個念頭在鳳姑心中足足憋了三年!她三番五次央求碧煙神尼帶她下山,一則尋找失散多年的風弟,二來打探明白劉毅等奸人的去處,好為爺爺報仇!但碧煙就是不肯,總是說「你武功不濟,下得山去猶如驅羊入虎口。」三年來,除了那年秋天為爺爺立墓碑,隨神尼前往海園村一趟之外,再沒踏出過這雞足山山門。她總是在庵後的木樁上、水潭中苦練武功,梅花掌、凌虛步、無痕劍……等等。寒冬臘月,躍入冰冷砭骨地水潭中;盛夏日,立於烈日炎炎的梅花樁上;黎明攀絕壁,日落穿林壑……忍受著常人所無法忍受的痛苦艱辛,為的就是有朝一日下山尋弟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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