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利走了,大家總算把心放下,於是粗人們又可以胡鬧了。【本文來自瘋狂
跡哥喃喃的說:「總司令接見,好大的臉面哦」
鐵漢不已為然。「總司令好小家子氣,還不如讓俺們好吃還喝享受幾天。」
麻溜一巴掌拍在鐵漢頭上。「除了吃你還能不能想點別的,如果總司令給我們頒發個青天白日什麼的,掛在胸前,那多光彩,你說那劃魂。」
麻溜自以為自己的幻想比別人更高尚許多,可巴丹根本沒在意他說什麼,他在想,總司令接見的時候怎麼回答,布利能否把事情順利登報。
見巴丹還在沉思,麻溜不依不饒的追著問。「劃魂,你說總司令能不能獎勵個我們青天白日什麼的?」
巴丹狠狠的翻了眼直瞪他。「做你的青天白日夢吧,明天總司令如果問起,戰刀有沒有叛敵,你們怎麼說?」
一直沒說話的黑龍永遠那麼直接。「怎麼說?實話實說唄,見了司令,誰要敢說一句壞話,我整死他。我說的是當場整死。」為助聲勢,這傢伙對著牆上就是一腳。
粗人們大眼瞪小眼,麻溜小聲嘀咕。「……莫名其妙,這些人誰能說他壞話,他有什麼壞話?」
於是黑龍直勾勾的瞪著他。「一個鉤子嘴,一群豬腦花。你們整點兒有用的成不,我贊成圖畢的想法,要不想費腦子,劫牢房。」黑龍用自己的邏輯得出結論,這確實是最簡單,最實用的辦法。
巴丹苦笑。「排座,你知道牢房在那,你知道有多少守衛,你知道撤退路線,你能衝出重兵把守的徐州城。」未了,巴丹又補上一句。「癡人做夢。」
黑龍不理會巴丹的奚落,「反正我說了,我就贊成圖畢,整天和個老娘們似的,怕這怕那,是個爺們的,和我走。」
黑龍的激憤讓巴丹臉上發燒,他是臉上發燒,別人是腦袋發燒,一枝花和鐵漢立刻起身。「我和你去」
麻溜和跡哥還在猶豫,巴丹真急了,忙上來阻止,拉住黑龍,卻被黑龍一腳揣了回去,巴丹楞住了,從認識以來,他們兩的關係最好,平時雖然鬥嘴,但從沒動過手,巴丹抑鬱的看著他,張了張嘴,把話又嚥了回去。
跡哥和麻溜已經起身了,幾個人轉身走向門口,一枝花甚至已經把飛鏢握在手上,準備幹掉門口的衛兵,巴丹在次想上前阻止,寧傑已經堵在了門口。
「巴丹說的對,此一時彼一時,我剛才的想法也是沒辦法而為知,現在有了布利的幫忙,我們不能去冒險。」
黑龍把寧傑推到一邊。「那啥,那個憋犢子就是膽小,你們繼續做縮頭烏龜。」
黑龍的叱罵讓巴丹血往上衝,一直以來如果不為了粗人們,或許他早已經死了,從小蚌埠搶過衛萍的煎餅那一刻,他已想到了死,為了粗人們,他這個文化人僅存的一點尊嚴都不要了。每每玩弄脖子上的那棵子彈猶豫不決,是因為連長臨死的囑托,他在心裡也放不下這群兄弟,黑龍這樣說他,無論如何他也接受不了。
以戰場衝鋒的速度衝到黑龍面前,與日軍拚命的凶狠一拳把黑龍打倒在地。黑龍死命的瞪著他,他沒想到巴丹也會打他,巴丹出手太重了,黑龍嘴角開始流血,腿上的傷口也開始滲著血絲。
巴丹蹲在地上,一臉的茫然,嘴裡喃喃自語。「你們都是勇敢的。只有我是沒用的。我生下來二十八年,從軍七年敗了七年。連長把你們交給我,大家在一起也是為了活,殺身成仁,捨身取義,不是樂事,也不是父親教我的份內事。你們喜歡拿起武器做事,可有人想和你們不一樣,有的人當兵是混口飯,有的人怕自己太弱,有的人怕被千夫所指,我知道你們都害怕。只好學著喜歡殺戮。可你們從來沒有想過,你們的勇敢、剛毅、激動和浪費,都是無辜的,我們現在有更好的方法,為什麼還要用自己的武力。」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起看著地面。巴丹的話也許有人聽不懂,但從巴丹傷感的表情上還是悟出了什麼。黑龍抹下自己嘴角的鮮血,抬腳把巴丹揣的離自己遠點,邊揣邊嘟囔。「……說的啥玩意,怪不拉唧的。」
寧傑上前扶起黑龍,又扶起巴丹。「巴丹說的對,我們不能做無謂的犧牲,如果布利的方法不見成效,事情發展到無法挽救的地步在說。」
大家都知道寧傑『在說』的含義,粗人們安靜著,各自回到自己的角落,黑龍和巴丹兩人對視一眼,多少有點兒難堪。
第二天天不亮寧傑就早早出去,拿回了當天的報紙,報紙頭條醒目的一行大字「第五戰區師長營私舞弊,軍長公報私仇。」這樣大的新聞,在戰事正酣的第五戰區無疑是特大醜聞。
司令部的作戰室裡,李宗仁氣憤的把報紙摔在案頭。「這個布利,搞什麼名堂,不是說好內部處理,不登報的嗎?」李宗仁氣憤的質問身邊的劉副官。
劉副官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回答。「不知為什麼,布利把消息散發到各大報社,全國的報紙都是頭版頭條。目前輿論都在譴責我們,委員長也打電話來過問。」
「明顯這件事已經鬧大了。她這麼做有什麼目的?」李宗仁看了眼劉副官,接著又問。「韋參謀真的公報私仇?」
劉副官囁嚅的回答。「布利有什麼目的我不知道,也許和韋軍長有關,聽說韋軍長已經把唐團長送到了軍法處,而布利是他們營救的,所以……」
李宗仁緊緊皺著眉頭。「不像話,太不像話,韓家鱗的陣亡報告我已經看過,而且陳鳴也在現場,和唐文碩沒有任何關係,簡直是亂彈琴。」
「可韓家鱗畢竟是死在大鍋盔陣地,所以韋軍長……」停頓了一下,劉副官接著問道。「唐團長也跟隨司令多年,總要還唐團長一個清白,總司令還接見他手下的士兵嗎?」
李宗仁擺手。「算了,事情鬧的這麼大,外面一群記者在等消息,那還有時間接見士兵,這件事由你去辦,把那些士兵送軍法處,讓軍法處詳細查問,唐文碩如沒有通敵嫌疑,是無辜的,立即釋放,並馬上帶來見我。」
劉副官轉身出去,李宗仁陷入沉思。唐文碩從十幾歲跟在自己身邊,毫不誇張的說這傢伙確實是個戰場天才,他的脾氣稟性自己知道,違抗軍令他不懷疑,但說他叛國投敵,他根本不相信,想到此,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劉副官來到兵站,寧傑馬上迎了上去,臉上露出笑容。「劉副官,你來做什麼?」
劉副官也笑呵呵的看著他。「總司令派我來帶唐團長的屬下去軍法處,問清真相。」看到寧傑一臉的疲憊,眼上的黑眼圈明顯沒休息好的狀態,疑惑的問。「你怎麼沒回偵察連?」
寧傑沒有回答,只是把劉副官拉到一邊悄悄的問。「總司令對軍法處有什麼指示嗎?」
劉副官微微一怔,笑著問。「你寧連長什麼時候也搞這世俗的一套了,放心吧,總司令讓我負責這件事,如果唐團長清白,立即釋放,並馬上去見他。」
寧傑的臉色漸漸緩和下來,微笑著說:「別和我說什麼世俗,恐怕你也沒少在總司令面前說好話吧。」
「唐團長在司令部時和你我關係都不錯,再所難辭嘛。」
聽著兩人的談話,被冷落在一邊的巴丹等眾人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另一個心結卻在心中升起,事事都要憑關係,權利和人情這張網無處不在,中國人什麼時候才能獲得做人的權利。戰刀一直追求事情本來的樣子,而這種人治人情與法治公正恰恰是個事情本來樣子的死結。
有了總司令的明示,司令參謀現場監督,訊問出奇的順利,權利至上的社會,誰敢違背總司令的意見呢,何況戰刀的罪名完全是莫須有的,虛驚一場的戰刀很快被宣佈無罪釋放,留給粗人們的,是無盡的遐想——朝中有人好辦事。
走出軍法處大門的時候,迎面的憲兵押來何俊和何東,父子兩已沒了往日的囂張,看上去很是沮喪。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剛剛向全國發佈了一條重要公告,一方面對佟麟閣、趙登禹、郝夢齡等抗日烈士重申褒揚之意,同時也將40餘名失職、貪污、剋扣軍餉、販賣軍火的將領的懲處情況公之於眾。而第3集團軍上將總司令韓復矩以不戰而逃的罪名被國民政府軍委會高等軍法會判處死刑並執行槍決,無疑是對整個軍隊更大的震撼和衝擊。以韓氏軍階之高,職任之重,堪稱顯貴,但違法亂紀,依然就戮,何氏父子的下場可想而知了。
擦肩而過時,何俊停下腳步,垂頭喪氣地看著戰刀,他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他知道自己已經經折戟沉沙了。何俊很努力的張了張嘴,沉默了好一會,最終還是發出了聲音。「杜靈和杜瑟的家小在大青山下的小王莊,好好照顧他們。」
也許是良心發現,也許是心底深處的善良,何俊給出了杜靈和杜瑟之死的最後答案,粗人們瞪著他,並沒因為他最後的善良而諒解。麻溜緊走幾步追到他身前,「何俊,你還記得王朗嗎?」。
嗜血戰刀第一百一十章人情與法治(第一卷淮河狙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