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傑看著戰刀,戰刀把他的槍按了下去。寧傑氣憤之極。「任務失敗,你知道什麼後果!」
戰刀苦笑。「一切後果我自己承擔。」然後又自言自語。「老子也不是第一次違抗軍令。」
日軍炮火還在肆虐,房間外老鄉們淒慘的喊聲和受傷戰士的呻吟聲清晰可聞。村外的樹林中人影重重,這輪炮擊過後,日軍就要衝鋒了,八路軍一營的前鋒已經和日軍交上火。
看著被偵察連逐步聚集的百姓,巴丹差點笑出聲來。趕著鴨,哄著羊,一位老大爺抱著一床棉被跌跌撞撞,一位阿婆竟然抱著一隻母雞。
巴丹伸手把老大爺的棉被扯在地上,彎腰把他背在身上。「你不要命了,帶著它你還能走嗎?」
老大爺在巴丹身上掙扎。「山風冷,帶著它可以給你們御寒。」
巴丹鼻子一酸,停下腳步,把被子裹在大爺身上,重新背了起來。
炮擊已經停止,槍聲越來越激烈,鐵漢以武者特有的步伐從巴丹身邊跑過,巴丹抬頭,鐵漢竟抱著祖孫兩。
**團的先鋒營已經和日軍在近距離搏鬥,戰刀抱著個孩子在人群中對山寶喊,「領著老鄉往山裡跑,快!」
山寶也猛然醒悟。「鄉親們,往山裡跑啊!」
水靈兒如同一隻敏捷的猴子,邊跑邊射擊。巴丹隨著人流奔跑,黑龍拽著布利一瘸一拐的追了上來。「看到小莫沒?」
巴丹回頭,黑龍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拉著布利,布利也抱著個孩子,邊跑邊禱告。「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沒看見,炮擊時我在村外。」
「壞了。」黑龍停下腳步,「我見小莫住的那屋起火了,他不會沒出來吧。」
一枝花和麻溜也跑了過來,巴丹把老大爺丟給黑龍。「保護好布利,我回去看看。」
「我和你去。」麻溜迅速的換上個彈匣。
巴丹看他眼,麻溜是小莫的姐夫,這個時候擔心他也正常,兩人一起返回村落。
兩人隱蔽到村前的山溝裡,迅速俯身於乾草枯枝中,下溪村已被日軍佔領,幾名日軍從外面跑過。巴丹和麻溜緊貼村邊的溝底,聽腳步聲遠去,巴丹慢慢將槍伸出。透過瞄準鏡,他看到小莫被日軍包圍,兩把刺刀將他身體挑翻過來。小莫軟綿綿的,雙腿已經被炮彈炸斷。他也完全失去抵抗能力,腰間的手榴彈也根本無力舉起,也喊不出話來。他面朝巴丹方向,滿臉泥巴,張著嘴,嘴唇不停嚅動著,沒有聲音,即使有,巴丹也聽不見。他生命最後一刻想說的話,巴丹知道,麻溜也知道——他擔心姐姐。
幾名日軍獰笑著,將小莫團團圍住,數把刺刀一起舉起,亮晃晃的閃著寒光。小莫茫然的眼睛看著巴丹方向,眼睛裡是殘存的求生意識。
還在熟睡中的小莫在日軍第一輪炮火中就被擊中,昏過去的小莫在次醒來時部隊已經突圍,憑著頑強的毅力他爬出屋外,但村莊已經被日軍佔領,
巴丹的心在縮緊,壓抑不住的痛苦使他渾身打顫,麻溜雙眼冒火,起身要衝,被巴丹死死按下。
刺刀落下之前,巴丹手指扣動扳機,子彈呼嘯而過,一名高舉刺刀的日軍倒下,其餘日軍還未來得及臥倒,麻溜已經打光駁殼槍的子彈。
麻溜兩人衝進包圍圈,倒在地上的小莫身體扭曲著呻吟著。見到巴丹,本能咧開嘴,似笑非笑,可憐巴巴呻吟著:「巴丹哥,救我,疼……」
身後鬼子的子彈不斷襲來,巴丹把小莫背在背上,艱難的躲避著槍林彈雨,邊跑邊射擊,小莫傷心的哭著。「姐夫,好好照顧我姐姐。」
麻溜一邊射擊一邊擦眼淚。「你放心。」
小莫似乎傷勢越來越重了,骨頭全沒了似的,只剩一具軟塌塌的皮囊,一個勁往下垂。小莫伏在巴丹耳邊。「巴丹哥,我好疼。」
巴丹安慰他。「別說話,保持體力,很快就不疼了。」
幾人衝到藏身的草叢附近。巴丹沮喪地發現小莫傷勢太嚴重了,已經失血過多,處在暈厥狀態。
沒有時間了,巴丹盡量把思維弄亂,他什麼也不想,也不敢想,再拖延下去,等待小莫的將是死亡。剛才他還那麼有勁,現在卻像被截成兩段的蚯蚓。半睜著眼睛,卻什麼也看不見,意識模糊,嘴巴卻不停嚅動著,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繼續耽擱,小莫十分危險。巴丹咬咬牙。「麻溜,你背上他迅速追上部隊,我阻擊。」
麻溜不同意。「你追部隊,我來阻擊。」
「別掙了,你有家人需要照顧,快走。」巴丹飛起一腳揣向麻溜。
麻溜不動。巴丹氣急,對著麻溜怒吼。「我是中尉,團座副官,我命令你,快走。」
日軍已經很近了,彈道在兩人頭上飛過,巴丹已經在開槍射擊。麻溜一咬牙,淚水瞬時模糊了雙眼,轉身而去。
山寶指揮著老鄉向山林裡撤,拖家帶口根本跑不快,日軍的槍聲越來越近,山寶兩眼冒火。老鄉已經被日軍發現,日軍嚎叫著衝過來,本已經混亂的隊伍更加混亂。
一名老鄉跌倒,山寶奔向老鄉,正要扶起,一個日本兵舉槍向山寶射擊。等山寶發現,已經來不及還擊,只好用身體護住老鄉。一顆子彈飛來,正中日本兵頭部。山寶回頭,遠遠見寧傑矯捷的身影,邊跑邊舉槍射擊。山寶欣喜,對著寧傑喊。「謝謝啊!」
寧傑冰冷冰的回答。「謝你爹個腿,你就等著全軍覆滅吧。」
兩人並肩射擊,各自擊斃一名日軍,山寶邊打邊道:「誰覆滅還不知道那,我欠你一次。」
寧傑歎口氣。「沒誰欠誰,你根本不知道布利有多重要,她關係到外交關係,也關係到一師的倒戈。」
山寶豪氣沖天。「你放心,我絕對安全把你們護送到臨沂。」
寧傑嗤鼻,憤憤然的瞪他一眼。「先過了這關在說吧。」
兩人一邊打嘴仗一邊射擊,水靈兒跑到黑龍身邊。「巴丹哥哥那?」
黑龍背著個老人,又抱著個孩子,拖著條傷腿已經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對水靈兒的問話只能翻白眼卻說不出話來。一枝花搶著回答。「返回村去找小莫了。」
水靈兒皺眉,對著山寶喊。「保護好布利。」說完,自己向山下的下溪村跑去,山寶想阻止,水靈兒已經隱沒在樹叢中。
呼兒喚女的嚎叫聲,哭爹喊娘的咒罵聲……一路的殘兵敗景。人群中的戰刀一邊射擊一邊大罵。「這tm的那是打仗,簡直是在過家家。」
看著麻溜的身影消失,巴丹的心才放了下來,穩定下情緒,沉著冷靜的把幾個日軍放倒,該撤了,繼續堅持下去,自己難免被日軍包圍,巴丹的側翼已經出現日軍的嚎叫聲。
巴丹起身,迅速隱蔽在棵大樹後,調整姿勢,瞄準鏡的十字線對準日軍腰間的手榴彈,狙擊槍子彈呼嘯而出,日軍腰間的手榴彈應聲爆炸,鬼子的身體在爆炸中升騰,爆炸周圍的幾個日軍被巴丹的槍法嚇傻了,反映過來後隨即臥倒,一動不動。
巴丹雖然還算不上高手行列,但這麼近的距離,已經綽綽有餘了。
藉著日軍愣神的機會,巴丹迅速轉移位置,冷靜觀察目前形勢,前後左都有日軍的身影在晃動,只有向右衝,沒有選擇,巴丹轉身向右猛跑,日軍追擊的子彈在他身後打起一片硝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