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在代嶺山頂悄悄升起,新的一天到來了。戰刀主動放棄沿河陣地,把兵力收縮到隧道外的四個碉堡,能戰鬥的士兵已經不多了,兵力過於分散反而事與其反。
被戰刀派出打探援軍消息的杜靈回來報告說,前來支援的四師兩個團被日軍阻擊在路上,雖然援軍無法推進,但總算讓粗人們看到了希望。
高興之餘巴丹最關心的還是杜瑟留下的絕密信箋,把杜靈拉到沒人的角落。「杜大哥留下的信你交上去了?」
杜靈心事重重的點點頭。「嗯!」
巴丹雙眼茫然的看著橋下的沿河陣地,那封信是禍是福,目前尚未可知,巴丹突然有些後悔,後悔沒看看信的內容,他也知道自己沒哪個膽量,信頭的絕密兩字如同兩塊重石壓在他心頭。
杜靈也感覺到巴丹神色不對。「你也擔心那封信的內容?」杜靈小聲的問。
巴丹也隨口「嗯!」了一聲。
杜靈猶豫了片刻,神情有些飄忽,目光閃爍不定的拍拍巴丹的肩膀,然後走開,巴丹望著杜靈遠去的背影,心頭閃出一絲疑惑。
日軍的進攻由全力攻擊改為全力狙擊向代嶺救援的援軍,沿河陣地已被日軍佔領,碉堡內的人想突圍也困難了,目前日軍甚至非常希望碉堡的這些人主動放棄,如果戰刀有突圍意向,恐怕日軍會主動讓路,但戰刀沒想突圍。
日軍大規模的進攻改為零星偷襲,這讓碉堡的粗人們神經更加緊張,一不留神日軍就從碉堡附近冒出來,碉堡外沙袋工事接連傳來放哨士兵中彈的報告,對日軍神出鬼沒的偷襲,戰刀也一籌莫展。
碉堡加強警戒的同時日軍增援部隊通過鐵路也源源不斷的向代嶺輸送,大量物資運輸火車停靠在鐵路邊急著調頭回撤,看著滿車的米面,彈藥物資,大家當然知道來自那裡,那是來自東北父老鄉親的血汗。
清淨一晚的代嶺陣地在第二天清晨,日軍開始大規模進攻了,看來日軍這次是勢在必得,不到半小時,小小的四座碉堡承受了日軍近二十噸的炮彈,碉堡外的沙袋工事又不復存在,如月球表面的彈坑層層疊疊的出現在碉堡周圍,日軍自己建造的碉堡承受自己炮火的能力還是很強的,幾輪炮火過後,戰士們只有幾個輕傷。
「守著鐵路,鬼子的炮彈好充足哦。」山炮有些羨慕的自言自語。
巴丹嘿嘿的樂。「是不很想做日本鬼子的炮兵?」
「你大爺才做日本炮兵。」山炮聲音大的出奇,不知道是他想壓下炮聲還是發洩憤怒。
巴丹安慰的拍著山炮的肩膀。「我很同情你,從跟了戰刀的憲兵團,你打炮的機會只有裝彈。」
混噩的山炮仰頭看眼巴丹,然後點頭。他沒明白巴丹的含義。「是哦,如果還有新武器60炮,裝彈也好。」
山炮那壺不開提那壺,本來巴丹想取笑下山炮,卻被山炮打擊的黯然失色。「滾!滾!滾!你就裝彈的命。」
巴丹悻悻的走開,卻和戰刀撞個滿懷,戰刀依然在鬼叫,彷彿他永遠不會聲嘶力竭。「日軍要進攻了,防禦,防禦!準備防禦!」
巴丹不理他,但不代表別人不理他,新丁們還是手忙腳亂的在射擊孔把槍伸出牆外,黑龍和跡哥則提著機槍衝出碉堡,他們要在外圍彈坑為日軍準備每秒600多發的彈雨。
一直在打探援軍消息的杜靈急匆匆進入碉堡,興奮之色溢於言表。「援軍……突破日軍防線,距離我們不到10華里了。」
碉堡寂靜下來,然後開始沸騰,一個小戰士甚至振臂高呼。「何師座萬歲!」
巴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小戰士悻悻的把手放下,旁邊的戰刀卻看不出絲毫的欣喜。「兔崽子們,先打退日軍的這次攻擊在大喊萬歲吧。」
巴丹也不屑的瞪著眾人。「你們真以為何師座擔憂我們的小命?,他擔憂的是代嶺隧道的鐵路線,醒醒吧,萬歲,萬歲他娘的腿。」
戰刀對巴丹擠眉弄眼。「蠱惑軍心於日寇同謀,何師座一言九鼎,做師長好啊,做師長能君子一言……」
「我呸你的師座,滾你姥姥的師座,我不認識什麼師座,我只認識大青山。」
巴丹的意思很明顯,戰刀的意思也很明顯,一個想靠大樹,一個想回大青山。所有人都沉默。巴丹知道,他的堅持一定讓戰刀比面對小戰士的萬歲更加難堪。他臉上的肌肉都有些扭曲了——不過他一向扭曲——他扭曲地看著巴丹。
日軍的槍聲打斷兩人的爭吵,兩人心不在焉地激憤,可心神全被碉堡下捲上來槍炮聲的暴風驟雨勾去了。這次的日軍進攻非常猛烈,能頂住日軍這次的瘋狂攻勢,然後才是——我們勝利了,然後才是何去何從。
「……幸好!只有10華里了!」戰刀乾澀的苦笑著給大家心理安慰。可從他臉上巴丹瞧不出半點「幸好」的意思來,他終於覺得有點拙劣了,以日軍的瘋狂程度,10華里要走多久尚未可知。
他終於還是繼續下著命令:「黑龍,你的機槍該挪個穩當地方,你覺得二層的射擊孔怎麼樣?還有你好像得重新部署支援火力。劃魂,你帶人把下邊的工事重新修復,咱們這麼多人外圍也很重要。老趕。點點咱們全部的家當,彈藥發下去,可讓他們省著用,吃的收上來,還有,想想水怎麼辦,空氣潮出水來還靠著河,咱要是渴著了,死於槍下的日本鬼們要笑話啦。」
眾人愣著,搞不懂他又在想什麼?老趕毫不猶豫地對他伸出了大拇指。可戰刀給他又扳上來一個指頭,扳成了個v字。然後他苦澀地笑了笑。又怎麼樣呢?現在老趕也學會和粗人們體會一種叫作「認命」的心情了。
戰刀派老趕去收繳食物和下發彈藥,是因為他知道老趕的促狹和細心一定能派上用場,他精細地沒漏過一個人,沒放過一個包甚至是一個衣袋,最後他總能拿著一包餅乾、一個罐頭或者隨便什麼能入得嘴的東西,在粗人們的威脅甚至半真半假的打罵下逃開。
10華里。乍一聽是個活得下去的數字,粗人們開始清理能讓他們活下去的物資。活著,把自己關在這鬼地方的林林總總四百多人,擁有成堆可以爆炸和穿透血肉的東西,可奇缺可以送進嘴裡讓自己活下去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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