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圍的戰鬥更加激烈,巴丹伏在工事上,幾陣排槍後,也不知道煙牆後的日軍倒下了多少,眾人開始投彈,也許是心理作用,手榴彈的爆炸聲在煙霧中聽起來很悶,而且剛投出兩批,煙牆已經將最後防線的一部分吞噬。煙霧的擴張終有其限,飄至山嶺邊沿時它已經近乎停滯。
煙霧裡跳出來的日軍戴著面具,於是眾人看起來像在與上古洪荒的妖物拼刺,手上的刺刀看起來小得可憐,連失近彈的爆炸也並不顯得驚人。煙霧讓眾人和日軍都沉默著,也都暈頭轉向著,都忘了世界上還有閃避這種戰術動作,兩波人只是拚命的攢刺,刺中或者沒有刺中,敵軍刺回,刺中或者沒有刺中。有時一個被刺中的同僚栽進了煙霧,有時一個被刺中的日軍摔出煙霧,有時一個被煙霧彈熏得發狂的人扔了槍慘叫,然後迅速被幾支槍刺同時命中。
巴丹在刺刀形成的防線外走動著,毛瑟二十響不停的開火,力求擊中煙霧中鬼影一樣閃現的敵軍。杜瑟也在做同樣的事情,但煙霧把大部分被殺死的日軍都掩藏了,看起來他們好像源源不斷,毫無損失,巴丹和整條圓形防線被一步步逼往碉堡裡。身邊的人越來越少。
新丁們揮舞著大刀片、紅纓槍。不可否認,近戰中這種原始的武器更有作用。杜瑟敏捷的身手大出巴丹的意料,閃光的軍刺在他手中上下翻飛,一馬當先向衝出煙霧的日軍衝去,不停有日軍倒在他刀下。巴丹楞了一下,也隨在他身後哇哇地往上衝,二層的杜靈和小莫的機槍已經發揮不了作用,杜瑟等人已經和日軍攪在一起,於是他乾脆放下機槍直接把自己從二層砸了下來,並不多寬敞的碉堡門口很快就塞滿了,巴丹覺得自己好像在死人堆裡做刀刀到肉的廝殺。日軍有點氣餒,他們現在還沒搞清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也不清楚襲擊他們的是多少人,所以才放煙霧彈這樣的大血本。恐怕除了杜瑟這幫子,沒多少人習慣這種兩眼一摸瞎的玩命。
巴丹眼裡的新兵,不要命的往上撲,這幫傢伙,一半是炸暈了一半是給血激的,最大一個問題他們來自農民——也就是說,熱血有餘,可經驗不足,初次的戰鬥並不夠讓他們變得油滑,見杜瑟帶頭,他們也毫不畏忌地往日本人堆裡扎。炮灰中的炮灰,全是巴丹平時不當人的新丁,全是還沒死的王強,全是沉默、憤怒、憋屈,他們天真地認為,全都是因為鬼子來了——日本人才帶來了這多麼的不幸。
眾人所遭受的不幸對巴丹來講,卻並不確定。
日軍中開始有人逃跑,一跑就帶走整串。他們開始跑,新丁們就開始追,巴丹也暈頭暈腦地開始追。杜瑟把一梭子彈打在追擊人的頭上。
杜瑟一手提槍一手拎著滴血的刺刀對眾人鬼叫,「固防!馬上固防!」又對巴丹和小莫大喊。「巴丹和我去炸橋,小莫利用煙霧去接應老趕。」
不炸毀大橋,日軍反映過來後會源源不斷的衝上來,僅剩的幾人最終會血撒碉堡,巴丹和杜瑟從煙霧中衝向橋下,小莫則藉著暗堡短暫的停息和煙霧的掩護衝向山嶺。
杜瑟扛著整整一箱**,巴丹**著上身一瘸一拐的跟在他身後,煙霧在慢慢散去,黑夜重新回到兩人的身邊。
橋上的日軍在黑夜的掩護下向橋下盲射,子彈在水中不時激起小小的浪花,沂河對岸也閃動日軍的黑影,不停向橋下和對岸攢射。
「掩護我,我去橋墩。」
巴丹馬上在一處橋墩下把自己藏起來,耳邊卻隱隱傳來人聲,不知道他怎麼聽到的,但巴丹真的聽到了——在槍炮的極度混亂中,巴丹聽到日軍悶悶的喊叫與命令聲,它們像是從天空傳來,又像是從頭上傳來——這不矛盾,是頭上橋墩上的一個隱蔽工事。
橋墩上的掩體動了一下,掩體上的土石滾落並不起眼,但露出的東西很起眼——一個黑黝黝的九二重機槍槍口。橋墩暗堡的位置與兩邊的河岸平行,與山坡上的暗堡遙相呼應,它的射界把巴丹兩人完全籠罩在內,它近到個要命的地步,近到在這樣的距離,巴丹可以把他們的說話聽得一清二楚。
巴丹撲倒了杜瑟,如果巴丹反應慢點兩人都要在噴吐的火舌中栽倒。兩人緊貼地面趴下,但仍然很要命,橋墩的火力點居高臨下,身子抬得稍高就會被它的火線掃倒,而且它還能造成跳彈。
橋墩的暗堡就是為想炸橋的人設的,日軍一定在後悔沒設三個甚至六個堡,沒放四挺甚至是十挺機槍,可這麼一個暗堡一挺機槍已經夠這支小部隊全軍盡墨了——因為橋炸不掉,剛剛佔領的橋頭堡馬上就會重新回到他們手中。
藉著日軍更換彈鏈的短暫,巴丹和杜瑟倆人迅速潛入河底,游到橋墩下日軍機槍射擊的死角,暗堡上日軍的手榴彈又接連的飛了下來,巴丹兩人只好又游向橋墩的反方向,還好,日軍只能在兩個方向丟下手榴彈,也就是河兩岸的方向。巴丹和杜瑟把身體緊貼著橋墩,躲避手榴彈的爆炸。
杜瑟把**藉著河水浮力交到巴丹手上,自己手裡舉著冒煙的手榴彈對巴丹喊。「注意隱蔽!」
杜瑟的意圖很明顯,他要把手榴彈投進橋墩上的暗堡,隱蔽又能隱到那裡哪?出不了兩人可以控制的這小小區域。巴丹一邊向黑夜裡不停向橋墩攢射的日軍還擊一邊緊緊盯著從頭頂落下的手榴彈的頻率,流彈不值得一躲,可杜瑟萬一投不進暗堡彈回的手榴彈製造的爆炸可不是一般地要命,巴丹的擔心應驗了,浮在水裡的杜瑟無法準確把手榴彈丟進暗堡,彈回的手榴彈在離兩人不到10米的位置爆炸,於是兩人所立足的水裡多了兩頭揮動著雙臂想要逃開的怪獸,天崩地裂加上了飛水走泥,中間還夾著從日軍暗堡河岸飛來的槍彈和炮彈。杜瑟被氣浪推得狠撞在巴丹身上,巴丹在水中極力控制著平衡,兩個人在這狹小的區域裡都承擔著同樣的衝擊,杜瑟也不比他好受。
杜瑟又在巴丹的耳邊喊。「扶我下,身體不穩沒準頭。」
巴丹惱怒的瞪著他。「扶你大爺,我快堅持不住了。」
黑暗中的杜瑟只管鬼叫。「扶著我,暗堡炸不掉我們都要死。」
巴丹只好把毛瑟槍插入腰間,本身對游泳並不擅長的他幾乎在拼盡全力維持身體在水中的平衡,腿上的疼痛已經麻木,如果不借水流的衝勢把身體貼在橋墩上,恐怕他早已沉入水底。
巴丹騰出一隻手把杜瑟緊緊靠在自己身邊,杜瑟穩定下氣息,手榴彈在他手中足足停有兩秒才甩出去,悶聲的爆炸在頭上炸響,頭上的手榴彈停了下來,巴丹在次被氣浪沖擊,他已經完全沒有力氣維持身體的平衡,身體連同**箱直線下沉。
維持身體平衡的雙腿酸的已經不屬於身體一部分,巴丹也顧不得**箱了,雙手拚命的亂舞,藉著氣浪沖力和順水的浮力,巴丹浮出水面掙扎著上岸已經離開大橋百米以外了。
上岸的巴丹伏在岸邊不停的喘息,日軍釋放的煙霧已經散去,大橋側翼的暗堡繼續噴吐著火舌,三個伏在地上的身影在爆炸的火光中時隱時現。巴丹忽然明白了,自己和杜瑟在橋墩下掙扎時為什麼沒有側翼暗堡的火力,被小莫幾人吸引了。
小莫幾人已被側翼暗堡日軍的火力壓的在緩慢移動,黑暗中的巴丹把身上的三顆手榴彈連續向暗堡甩了出去,藉著爆炸的煙塵和日軍機槍的停頓,三個模糊的身影又隱入黑暗。
小莫和跡哥的身影在日軍的射線消失,巴丹也調整好呼吸。目前他要做的是回到橋下,杜瑟一個人在日軍的彈雨中很難把**包固定到橋墩上,黑夜給了巴丹很好的掩護,他很輕鬆的在次潛到橋下。橋下水中的杜瑟剛剛把**箱從水底撈上來,也多虧了他水性好。
藉著水面的反光,河面上已經清晰的看到日軍乘坐橡皮艇、木船的黑影向橋下靠攏,巴丹向河面黑影開火吸引日軍的注意力,邊開火邊不停移動位置,因為槍口的火光很容易把自己暴露在日軍的槍下。而橋上,日軍的第二次攻擊已經在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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