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一座山頂,濃霧漸漸散開了點,大青山山寨若隱若現的出現在眾人面前。那是整齊的四排石屋圍著一個幾個足球場大的空地,空地上放著一些簡陋的訓練器材。石屋外側臨時搭建很多帳篷,帳篷側是開墾出來的荒地,種著糧食蔬菜。裊裊炊煙從石屋上升起,但很快被霧氣湮沒,整個山寨安逸、寧靜、彷彿世外桃園。
花子們一掃滿身的疲憊,一窩瘋地向山下跑去,那是他們的家,粗人們和戰刀卻站著不動,大多數人還保持著自己望著山寨出神的生動造型。戰刀的眼神忽然變得冰冷,像是凝固了,他目光注視下的山寨也像是凝固了。巴丹從側面看著他的眼睛——那是一雙經歷過很多次的冷靜和瘋狂,傷逝與悲憫,一雙來自屍山血海的眼睛,但現在表現出的,是嚮往、是期待、是不會隱瞞的熱情與急切。
一枝花微笑著走到眾人面前,用女人語氣特有的輕柔。「歡迎你們回家。」
像是母親對孩子的召喚,粗人們的生動在也保持不住了,更發瘋的向山下跑去,那是他們夢中的世外桃園。
山寨裡殺豬宰羊,幾乎把所有的好吃的都拿出來慶祝,草上飛見眾人這麼長時間不回,派人下去打探,興旺嶺伏擊,夜襲新安他早就知道了,草上飛暗豎拇指,職業軍人就是不一樣,有膽,有謀。
回到山寨的麻溜首先和曹嘉相認,和一枝花一樣稱曹嘉父親,一枝花等三人免不了傷感,但很快過去了,畢竟姐弟團圓,報仇的事可以來日方長。
而黑龍和巴丹,急著進入後室去見衛雅和衛萍,混噩的黑龍無法表達自己的情感,只好對世兒親近,世兒經過一天的顛沛流離把一個本就很淘的小傢伙逼成小野獸,他爪子揮了一下,黑龍手背上多了幾道撓印。黑龍珍惜地用嘴吮著傷口,也不知道是惜自己的血還是珍惜那幾道傷痕。
一旁的巴丹和衛雅相視無言,千言萬語他們不用語言,只是默默的相互看著。麻溜的抽泣打斷倆人的沉默,莫小妞還是沒有醒來,雖然巴丹他們帶回了藥品,但小妞的傷勢還是讓衛雅這個正宗醫生和老趕這個半吊子醫生束手無策。
慶功宴上,一枝花問戰刀對大青山未來的規劃。戰刀看著草上飛,喏喏的回答。「大青山軍事一直是你管理,而大事曹伯伯拿主意,所以,這樣的大事還是曹伯伯決定。」
巴丹鄙視的望著他,這傢伙又在裝孫子,一路上他發號施令、神氣活現,怎沒見他如此喏喏。
草上飛端著酒杯站起來。「唐團長此言差矣,你們沒上山,鄉野村民抬舉老夫,你來了,興旺嶺伏擊和夜襲新安大漲我軍士氣,無論軍事才能還是戰場經驗,老夫都無法相比,所以,這大青山的規劃和軍事主管非你莫屬。」
戰刀連連搖手。「這不行,我就一喪家之犬,蒙大青山收留,唐某甘願為一小卒,為大青山揚眉吐氣效犬馬之力。」
巴丹撲哧一下笑出聲來,自喻喪家之犬,然後揚眉吐氣,話裡話外把自己的目的說出來了,也就這個不要臉的說的出來,別人還真做不到。戰刀瞄著巴丹,狠狠瞪了他一眼。
衛漢國把酒放下,也站了起來。「兩位聽我一勸,兩位也休要爭執,大當家還非曹老弟莫屬,方圓百里都知道草上飛的大青山,至於軍事上,唐團長難脫其職,論帶兵打仗,誰又能比得過你。」
一枝花和草上飛也紛紛附和,戰刀『免為其難』的答應下來。於是又拿出他團長的氣勢。「既然我做了軍事主管,也就是二當家的,所以我說說以後的發展規劃,別人叫我們土匪,但我們自己不能把自己當土匪,所以,部隊按軍事編制。」
這傢伙顧作姿態的掃視了眾人一圈,眾人都期待他往下說,他享受這種期待。「以後我們叫『青山**營』,按我們的人數下轄四個連,黑龍、麻溜一連,山炮、毛楞二連,跡哥、鐵漢三連,老趕、小莫四連,一枝花挑些精幹的組織加強警衛排,作為我們的機動,有了編製也方便指揮。」
巴丹盯著他,白了他一眼。「我幹啥啊?」
戰刀譏笑,拍拍他的肩膀。「繼續做副官啊,不過從團副降為營副了。」
巴丹罵。「姥姥的,誰稀罕做你的副官。」
戰刀不搭理他。「明天開始,部隊換裝,我們不在是花子部隊,把搶來的日軍被服和武器發下去,一切訓練按軍事標準,這些我的副官負責。」
戰刀對著巴丹戲謔的汕笑著,巴丹騰下站了起來。「你大爺,憑什麼我負責?」
「只有你是講武堂出來的,難道要小莫負責?你最好盡力,兵練不好,我會找你麻煩的。」
巴丹抬起頭,瞪著那傢伙戲謔的神情,這樣的神情真是讓他憤怒極了,「團座,如果您想整死我,你直接把我拉出去斃了,練兵我根本就沒做過。」
那位看著他,直到巴丹受不了又低下頭。「你經常覺得有人想整死你?沒練過兵也是講武堂出來的,你學的東西那?我不需要一肚子學問卻用不上的廢物。」他說。
巴丹使勁挺著他7年來學的一肚子損人的學問。這傢伙就是個迫害狂,他清楚他只是個被老天爺耍的廢物,可偏不巧碰上一個不信老天爺而且比他更損的人。
巴丹頹然的坐了下去,能不能把兵練好,他自己都沒信心,從講武堂畢業,一直在潰敗,他也沒機會練兵。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集合在操場,開始為壯丁分發被服、武器,看著和日軍一樣的黃流,戰刀又急了。「脫下來,全部脫下來,小鬼子和我們長的一樣,戰場上這都分不清了。」
這傢伙不知在那找的染料把衣服在染料裡煮,好好的衣服成了五彩,黑色、黃色、綠色說不清的顏色攙雜在一起,看著身上花花綠綠的衣服,眾人哭笑不得,但沒想到,在森林裡卻起到很好的隱藏效果。
訓練正式開始,木訥的村民們接受能力很差,幾天的效果進展不大,但巴丹真的用心了。
臨時休息,巴丹躺在山坡上看著操場上的士兵發愁,戰刀走了過來。「訓練的怎麼樣。」
「不怎麼樣,比我們這些炮灰還炮灰。」巴丹悻悻的說。
「打過幾仗,他們也就和我們一樣,是個真正的軍人了。」
巴丹嗤笑。「一仗就死光了。」
「不會,大鍋盔陣地那麼艱苦,炮火那麼猛烈,總會有人活著。」
戰刀的話到提醒了巴丹。實戰訓練,巴丹高興的跳了起來。「姥姥的,這樣訓練沒效果,我們實戰訓練。」
「什麼實戰訓練?」戰刀還想問個明白,巴丹已經跑了出去。
第三天,巴丹把眾人帶到新的訓練場地,這是巴丹依照自然優勢建造的。大家一看全傻了,4000米的訓練通道,設置了100多種千奇百怪的障礙,石壁、低牆、斷壕、洞穴、橋樑、雷區、火網、深山澗、沼澤、小溪、河流、高山、鐵絲網、防空地帶……凡是戰場上能遇到的險情都一一仿造如真。以前的訓練場和這比起來,簡直就是嬉戲場,而這裡,則是由千難萬險構成的通向真實戰爭的魔區。
這還不算,巴丹還有時間限制,各地帶都有黑龍帶著鐵漢等機槍手實彈射擊,躲不掉子彈,只能怪自己倒霉。
士兵們由驚諤開始新奇,爭先恐後向訓練場衝去,沒出三天,新奇轉為疲憊,疲憊轉為虛脫,最後甚至說話都覺得浪費力氣。
相比之下累還是好的,三天裡五人死亡,十幾個受傷,一時間山寨裡怨聲載道,人人咒罵巴丹。
訓練雖然殘酷,但大家都懂得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的道理,尤其戰刀和一枝花,絕對的支持巴丹,戰場被槍炮聲嚇的手足無措甚至逃跑的士兵他們不是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