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大家翹首期盼的美味佳餚端出來了。那個香喲!卻又有三種不同的嗅覺。原來周大少把這個十來斤的鯽殼子做了干鍋鯽魚,分為豆豉味、泡椒味和香辣味。
周大少先用炭火把剖乾洗淨的鯽魚殼子稍微烤焦即可,那魚皮焦黃,魚肉卻細膩雪白,本身就有了一種烤魚的焦香味,然後分別以合川豆豉、仙女山泡椒和武隆干海椒為主調料,噴以少許山城清爽啤酒,在「炙過鍋(主要是防止巴鍋)」的平鐵鍋中,加以清油、糖色、醋、精鹽、姜米、蒜片、蔥花等十餘種調料,對成魚香滋汁,再加上青紅椒、魔芋等俏頭(配菜),最後將稍微烤焦的鯽魚殼子,浸入魚香滋汁內,加蓋捂至鯽魚殼子酥軟收汁入味為止。
周大少做的這道干鍋鯽魚,魚形美觀,色彩誘人,魚皮酥香化渣,魚肉細膩多味,香醇味厚,汁或豉香,或酸辣,或香辣,真可謂色、香、味、形俱全,確是周大少做過的很多種魚吃法中最香最有味道的一種了。
問題是,這攏共只有54條鯽魚殼子,三種味每樣十八條。在座的人有十七人,一人一種味道的鯽魚殼子分一條共三條。卻剩下三條,給誰呢?大家可都眼巴巴正盯著。是啥,一條鯽魚殼子也就二、三兩重,說起來三條有好多肉嘛!真是吃得又安逸又難受。
周大少分罷一人三條干鍋鯽魚,望著剩下的三條,心中有了主意。「這樣吧,我出三個問題,答中者則得魚。好不好?」大家一想,這還挺好玩的,於是紛紛答應。
吳大記者自認為不錯,隨便回答上一二個問題,看來這僅剩的三條美味的干鍋鯽魚也能撈到一條了。哪曉得周大少的第一個問題就讓她傻了眼,這是周大少乾爹誠心寵愛小雨娃子啊!原來第一個問題是一道數學題(這在座各位那個不知道說起數學除了你周大少,小雨娃子敢稱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
問題如下:現有男人,女人和孩子共一百人,如果一個男人吃三條魚,女人吃一條半,娃兒吃半條,恰好吃完一百條魚,問男人,女人和娃兒各有幾人?
問題是出出來了,除了小雨娃子轉著眼珠子在心裡暗算,其餘人全是呆若木雞。這乾脆就是周大少乾爹送給乾女兒吃得嘛!果然,幾分鐘後,小雨娃子朗朗答道,有九組解,分別是(2,45,53),(4,40,56),(6,35,59),(8,30,62),(10,25,65),(12,20,68),(14,15,71),(16,10,74),(18,5,77)。老天,光是答案就有九組啊!該得吃哈!(這是一道閩北流傳的古趣題稍作改動)
第二個問題是猜謎語。不過周大少團長別出心裁是用壯歌唱的:
「哎,什麼有嘴不講話,(了了囉)
什麼無嘴鬧喳喳,
什麼有腳不走路,
什麼無腳走千家;
哎,什麼水面打觔斗,(了了囉)
什麼水面起高樓,
什麼水面撐陽傘,
什麼水面共白頭;
哎,什麼結果抱娘頸,(了了囉)
什麼結果一條心,
什麼結果理梳子,
什麼結果披魚鱗。」
啊!?十二聯迷啊,這個時代的人們哪裡去看《劉三姐》嘛,硬是把眾人急得抓耳撓腮,盡數難倒!最後好歹說對五個答案的吳梅得了一條干鍋鯽魚,眾人也無異議。林雪兒和蘭蘭妹妹簡直有些氣急敗壞了,這個死崽兒太他媽狡猾了,魚給了他娃想給的人,還讓你無話可說。就是不想讓我倆得啥,不是難得要死的數學題就是怪得要命的狗屁謎語。姑奶奶們現在就盯到起你娃,看你第三個問題啷個變花樣?!
第三個問題,是道腦筋急轉彎:「問一頭狼與一隻小羊迎面相遇在一條獨木橋上,小羊卻過去了,問啷個過去的?」
這下子花樣就多了:有答跳過去的;有答游過去的;甚至有人答小羊急了飛過去的(瞎扯淡,羊又沒長翅膀)……亂紛紛說了一歇。卻根本沒有人往那處想(大家也是第一次接觸這種不同常規的問題)。萬朵花絞盡腦汁哪曉得團長卻一個問題比一個問題出得更傷腦筋,最終無奈地歎道:「(我)暈過去了!」
卻看周大少團長把眼珠子瞪得溜圓,幾乎不敢相信的說:
「萬朵花答對了!是遭嚇暈過去了。最後一條干鍋鯽魚歸他了哈。」
啊?!眾人大嘩,平息下來一想,還真是他媽的最合理的答案。把個欲想在最後一道問題上找回點面子的林大小姐氣得只想訣人,這出得啥子問題嘛?!
而稀里糊塗得了最後一條美味的干鍋鯽魚的萬朵花,一直沒搞醒豁:啷個(我)被難得暈過去了,還得了魚了。團長啊,你對俺老萬真是太好了啊,倆夫人都不顧,盡顧著兄弟了,團長人太好了,太好了!
常言道:四川人念不得,一念就出來了。這不,昨天剛剛同吳梅念了幾句盧公(作孚),今個盧公就打將上來了。
啷個是打將上來的喲?這其實可以理解,貓兒石工業園原先所用的電力,全是盧公投資建設的小火電站發的電。這也是貓兒石工業園區內很賺錢的一家企業。
盧公在重慶投資建起的三座小火力發電站,前兩座慘淡經營,就看周大少團長的貓兒石工業園裡的那座小火力發電站隨著周大委員長的事業欣欣向榮,在工業園安營紮寨的用電企業越來越多,那小火力發電站的效益也是見風長。盧公還正打算再從外國引進兩台小火力發電機組增加功率。未曾想,卻接到周大委員長通報:欲拆除工業園內的小火電站。自己修起了一個一萬千瓦的中國第一座小水電站(中國最早的小水電站是貴州遵義一個商人建的幾百千瓦的一個小水電站,沒想到是最落後的一個地方搶了這個第一哈)準備個人發電用了。吔,周老弟,用完就扔哈,忒不仗義了吧!
「盧公,你的小火力發電站污染大就不說了,太貴,我用不起!」周大委員長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可把曾經跟周大少小夥計配過角的盧(公)大爺給氣壞了。
盧大爺氣得用文明杖不停地敲地面,嘴裡直嚷嚷:
「我貴啥子嘛!成本你娃還不門清啊?我的小火電機組從美國引進,一台機組就要八萬多美金。單是從貴州息烽煤礦往重慶這拉煤炭,我就得保證每天有二十多輛大貨車不停地拉。
一度電,我賣給你工業園二毛五分,每度電只賺你三分錢,你還嫌我貴了?周老弟啊,成本在那兒,我啷個給你降,未必然硬是逼到老哥賠本賺吆喝啊,這事也不能長久了啥。再說,你有上萬人要養,我手底下也有幾萬人嘴巴也張起的。
不行,你娃今天必然給我個交待。我可以每度電再讓你一分錢。曉舟啊,你不覺得你一個曾經純真的好少年如今真變成了《就差錢》裡的見錢眼開的小夥計了。眼裡只有銀子沒有老子了,喲,對不住,說急了,是沒有一起在舞台上合作過的老爺子了!」
周大委員長遭這句話傷了,「對、對,你盧公也當得起我老子。老子讓兒子啃幾口,不算啷個回事啥。這貓兒石工業園內的小火力發電站莫得商量的,必須拆除。就算是我老子,哪怕天王老子,這事就這麼定了!盧老子慢走哈,不送!」
周大委員長說完,扔下目瞪口呆的盧老子徑直個人走求了。眾人的眼珠子驚掉一地:看這架勢到底誰是誰的老子喲?
這回周大委員長惹得騷可就不像上回吼蘭蘭妹妹那樣子好打整了。還沒到晚飯的時候,包括林湯圓大老闆在內的各位商界前輩高人朋友同仁親戚愛人等等,浩浩蕩蕩能有幾十號人全殺將過來,把正在委員長辦公室裡翹腳吐著煙圈的周大委員長堵了個嚴嚴實實。
「曉舟,廢話少說,立刻馬上去給德高望重的盧公賠禮道歉!」林湯圓也有些惱火,這次周大少太過分了:聽說還敢在重慶城及上、下川東聲名皆佳(重慶城很多人都得到過他的提攜和無私幫助,周大少更不用說)的大好人老闆盧公面前稱老子了,還狂吼著逼著盧公馬上把為工業園的發展繁榮立下赫赫大功的盧公的小火力發電站拆除,態度據說十分惡劣不頑,口氣更加粗暴無禮,簡直無法無天了!
周大委員長沒想到早上與盧公一場生意場上的交鋒竟被眾人演繹成這個樣子了!臉色鐵青。心裡說道:老子不拿出一副不容商量的樣子出來,盧公哪會捨得花十幾萬拆除小火電喲,更不會聽自己給他以後的小火力發電站建設提的建議。自己當然可以給盧公出這個拆除小火電站的錢,按盧公的強牛脾氣這不是抽盧公的臉啊!現在啷個辦?算求了,管他眾人啷個想,啷個說,反正老子黑臉都扮了,就一直扮下去好了。語言又莫得殺傷力,對於我這個厚臉皮來說。
於是,眾人輪番上陣,就差把口水啐到周大委員長臉上了。周大委員長一聲不吭,板著一張臉,堅持自己的不動搖:上門賠禮道歉啥子的話就當沒求聽見。
周大委員長這個四季豆---油鹽不進的死強樣子,當時又氣走了林湯圓大老闆數人。如果不是現場眾人死死抱住,他娃真老子周彬益就能竄上去扇這個死崽兒一個大耳刮子!哪怕他娃現在是啥子大團長、大委員長。
本來也氣這死崽兒的要命的林大小姐見周大少再這麼死強下去,挨一頓胖揍在所難免。又有些心疼心上人了,於是兩邊拉,一邊勸(周死崽兒也不聽勸)。好說歹說才把眾人打發走了。
「曉舟啊,我知道你很難,有啥子心裡話就給我說哈,誰叫我是你姐姐啊?」林雪兒勸解著板著一張臉的周大少。
周大委員長見眾人散盡,只留了個關懷切切的林大美女,往外瞅了一眼,確實沒有人了,才吐吐舌頭說:「第一回見老漢發這麼大火哈!差點挨了老子一個大耳刮子。」
林雪兒被這個恢復本色的死賴皮的周大少氣笑了,「你娃皮粗肉糙,挨你老漢一頓暴捶也莫得啥子的!」
「哪個說的,我固然皮傷,你不更心痛啊?」
「爬喲,你個死崽兒,少扯淡了。曉舟,你這回一反常態,難道有啥子玄機在裡面。」林雪兒到底還是最瞭解這個心上人的。
周大委員長也認真起來,仔細給她講了這事情的前因後果。就是要給盧公一個不容商量的強硬立場,他才會痛下決心拆除工業園內的小火力發電站,聽從自己的重慶火力發電建設的合理建議。
難道火力發電站就真的沒有用了。不是這個樣子的,相反要大力發展火力發電,要講規模,講效益,也要講環保適應城市建設發展的要求。
貓兒溪上游的小水電站發的電量只是暫時能夠滿足貓兒石工業園這一兩年的發展的需要。再說,整個重慶城市也有巨大的需求啥。這還不提全面抗戰打起來後,民國政府如果遷入重慶,重慶到時的電力需求那是幾何級增長的,火力發電不但不能減少,還要大力發展之!
但是盧公在重慶火力發電建設方面卻有幾個根深蒂固的陳舊思想,他這個人我是比較瞭解的,性格上很強,對於自己認定的事情很難一下子改變看法。
盧公總認為:火電就應該建在城市附近周圍。這裡不說他對環境污染的問題有沒有認識了。單從他到兩百多公里外的貴州息烽煤礦拉煤發電,不得不養起龐大的運煤貨運車隊,又在城市城區內花大價錢租借大量寶貴土地堆放燃煤,就知道他的火力發電站發的電成本有多高!這反過來也極大地限制了他火力發電站的發展,這也是他的三座小火力發電站越來越難以維繫的根本原因。你想嘛,雪兒姐,普通人家哪個會捨得一個月花十幾元去點個電燈泡嘛,是不是?
我給他簡略擺過這些,盧公堅持自己的觀點。當時我一時也沒想到解決火力發電發展的瓶頸問題的好法子(主要是要找到距離重慶不太遠有一個大型的煤礦能夠建設大型坑口火力發電站),也就不啷個理會了。
但是,這一次利用貓兒溪上游的小水力發電站馬上要建成投產替換盧公的小火力發電站。我也不怕強硬起來,會影響貓兒石工業園區的正常運作。
所以,我就決定換一種思路:你盧老爺子不願改變陳舊的思想,我就硬逼著你換!於是我採取了比較激烈的交鋒方式,不管你願意不願意,必須聽我的!哪怕你是德高望重的大老闆,曾經提攜幫助我的老前輩。
當然我倆(都是死強牛)的交鋒場面可能激烈了點,但是我鄭重聲明哈:不是我要給盧公他稱老子,倒是盧老爺子氣極了給我稱起老子來了。雪兒姐,老子真是冤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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