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白文選說,我也來(下
閃著寒光的鐵甲,鋒利的長劍,這些無一不是戰爭的利器。雖然明朝末年火器已經得到廣泛的運用,但是由於它們的諸多缺陷,使得弓弩、刀劍這些冷兵器依然大有用武之地,也才使得滿清八旗能夠在中原肆虐橫行。
因此,當那些白文選的士卒們看見那一個個劍士時,儘管他們努力的想要保持鎮定,但那種羨慕的神色還是遮掩不住的浮現了出來。
孫永金在一邊走過去的時候,一邊不停的打量著這支軍隊,實際上,他的心中更加的驚異。就是裝備如此簡陋的一支軍隊,把緬甸的大軍打得滿地找牙嗎。遠遠的看去,如果不是知道他們在歷史上的戰績,說不得就會把他們當作一群農民軍或是烏合之眾了。
於是,他心中越發的感慨,三兩步就迎了上去。
此刻,白文選同樣也在細細的打量著孫永金,心中暗歎,「好年輕的一個人。」
他一直以為,能夠號召得起如此眾多的山民,能夠壓得騰越清兵喘不過氣的,無論如何也會從臉上張揚出一股豪傑的模樣。不過,他在這裡看見的是一張白白淨淨的臉,就這麼一眼看過去,他像一個讀書人比像一個將軍要多得多。
可就是這個人,一而再的壓制騰越,逼得清兵不得不在永昌集結大兵,要來與他爭鋒,這種重視的程度,已經足以表明清兵對他重視了。
白文選可是久經沙場的大將,就是他跟李定國一舉挫敗了孫可望十四萬大軍入滇的軍事行動。因此,他對壓制騰躍清兵的難度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這裡是軍事要地,清兵就是依靠它將明軍擠壓到生存艱難的邊遠地帶,然後一點點的消磨殘存明軍的鬥志。
在人煙稀少的叢林地帶,那些堅持不肯投降的明軍們,無論是作戰環境還是生活都極其的艱苦,瘴氣叢生,不知什麼時候就染了病。很多人沒有死在清兵的刀下,卻死在疾病之中。
所以,白文選不僅知道壓制騰越,壓制永昌的難度,更知道他的意義。
清兵放在這裡的,無一不是激ng銳,馬寧更是軍中的悍將,可就連這樣的人物,如今也是一副淒慘的下場。
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要連歎三個「好」字。
就在這時,孫永金已經來到他的面前,而他也忍不住脫口而出,「你就是孫員外。」
孫永金笑著說道,「是不是覺得不像個帶兵打仗的。」
聽到孫永金的話,白文選也是笑了起來,然後蠕動著嘴唇,想要說點什麼。
不過,他終究是從血火中廝殺出來的將領,在沒有參軍之前,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平民,所以也說不出什麼言語。就算如今身居鞏昌王之位,依然沒有太多的改變。所以,最後對著孫永金就是一個最為簡單道謝。
孫永金同樣也不是那種愛講究的人,對於他的脾性倒也喜歡,直接就指引著他們向寨中走去,然後說道,「戰爭時期,酒是沒有,rou偶爾能看見,但是吃的管飽,鞏殿下不會介意吧」
聽到孫永金也是這種直來直去的話語,白文選很是歡喜,說道,「這總比我們在叢林之中折騰要好上很多了,至少現在不用再天天吃野菜。」
孫永金也是「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兩人並肩走入寨中。
在一個xiǎo山頭上,白文選抬頭看去,說道,「佈置得很有講究啊孫員外也是打過仗的人。」
孫永金咧開嘴就笑了起來,說道,「我那有這種本事,這都是手下人幹的,其中的一些menmen道道,全是吃過虧,流過血,部下們自己總結摸索出來的一套東西。」
白文選一聽,覺得孫永金坦誠得緊,於是心中更有了幾分好感。
他一邊想著,一邊再度看向山下,只見一隊重騎正在各個山寨之間行走,心中微微一驚,這些重騎可是全副鐵甲,把整個身子都包裹得嚴嚴實實,就連他們的馬匹也是鐵甲籠罩,刀箭不進。
剛才的那些劍士已經足夠讓他震撼了,沒想到還能看見如此重騎,於是越發的不敢xiǎo看孫永金的實力。
就在他將目光集中到那些重騎兵的時候,突然聽見鏘鏘作響的聲音,一隊激ng銳長槍兵魚貫而出,同樣是身披鐵甲,渾身罩得像個罐頭一樣。可就算這樣這樣,他們行走之間,仍是看不到絲毫的困難,在山地之上,健步如飛,轉眼的功夫,就列好了陣勢。形成整整齊齊的一排,然後刷的一下,把長槍放下,擺出槍陣,一時間,威勢無雙。
白文選看得忘記了感歎,回頭看向自己的兵,覺得一陣慚愧。直到看見長槍兵後面那些穿著粗布衣服的人時,才稍稍找到了一點安慰。他們是孫一組織而來的山民,聚集在一起,手持長槍,同前面的激ng銳士兵進行著列隊訓練,同樣裝備簡陋,與前面的激ng銳長槍兵形成強烈的反差。
看來這個員外也還沒有奢侈到把所有的長槍兵都裝備鐵甲啊。
不過,這也僅僅只是安慰而已。他的兵馬就算是在全盛時期,只怕也沒有如此眾多的重甲士卒。先不說如此一副重甲要耗費多少錢財,就算是真的擁有重甲,那些披甲之後,依然能夠健步如飛的士兵也是極其稀少。
於是,心中忍不住一陣歎息,再次體會到那句話,人比人,氣死人。擁有如此規模的鐵甲士兵,他不是沒有聽說過。福建那邊據說就擁有著上千的鐵甲士兵,不過,那可是沿海地帶,鄭成功把持著海洋貿易才能做到這樣的地步。
可是,騰越這塊地方乃是山區,交通不便,就算是糧草常常都湊不齊,何況是這種激ng良的裝備呢。
當他再度向孫永金的臉上看去,只覺得他意氣風發,彷彿幾萬清兵壓過來,也渾然沒有放在眼裡。
但是再稍稍一想,暗暗笑道,擁有如此激ng兵強將,怪不得敢於壓制騰越,哪怕把清兵的全部注意力吸引過來,也毫無畏懼。
若是有朝一日,他也能夠擁有如此激ng兵便好了。
孫永金還沒有想到,那些激ng銳的長槍兵和重騎兵會給白文選造成如此大的感想。這可是面對十倍於己的緬甸軍都毫無畏懼的悍將啊。
因此,他渾然不在意的讓火槍兵們進行著演練。實際上,那些由武裝農夫組成的火槍兵早就已經訓練成熟,重要的是同普通人士兵進行磨合。
只聽得一輪又一輪的排槍響起,在連綿起伏的山巒之中,不斷的迴盪,前面的聲音還沒有停下,後面的聲音又接著響起。
山寨之中,所有的人都知道,清兵大軍壓境,雖然在看見了一隊又一隊的騎兵和火槍兵增援進來,他們相信孫永金必勝。不過,清兵的那股壓力,武裝農夫嫻熟的技巧,都促使著那些普通人拚命的練自己的技能。日以繼夜,不斷的重複著換隊、裝彈、抬槍射擊這麼一個過程。竟然讓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同武裝農夫配合嫻熟,融為一體,常常打出最激ng彩的三段擊。
白文選的震驚剛剛從那些鐵甲士兵的身上恢復過來,注意力馬上就被這些火槍手吸引了過去。這種程度的訓練,對於火槍的損耗是極高的,不過,眼前的這個員外,卻是連眼睛眨都沒眨一下,就讓他們拿著槍無限制的進行著實彈射擊。
於是,心中再次一驚,這每一天都得huā上多少錢啊。
孫永金那裡曉得他的想法,這些火槍在他的眼裡,一直都只有一個上限的制約。若是有火槍壞了,直接拿回去,立馬就會從基地裡傳來新的好槍。因此,每次民兵隊在運送糧草的同時,還要不斷的運送槍支、彈y以至於連這些民兵都覺得,火槍實在不是個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到了這個時候,白文選明明知道這是一個忌諱,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有多少這樣的激ng兵。」
問完之後,白文選也覺得有點不對,孫永金雖然也是個抗清志士,但這麼赤裸裸的問別人實力,很可能讓人覺得不懷好意。
如果是其他人,孫永金定是不會說的,畢竟現在整個邊地處於一片混亂的狀態,誰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火並了自己。不過,面對白文選,他還是覺得應當坦誠相待,於是,很是直接的說道,「超過萬人。」
白文選心中再次一驚,如此兵力,如此激ng銳,已經足夠攻城掠地了,於是問道,「孫員外準備如何應對清兵的攻勢。」
孫永金回過頭去句的說道,「決戰騰越。」
聽完他的話,白文選對孫永金的認識更加深了幾分,說道,「好氣魄,不過你要怎麼讓清兵從永昌出來與你決戰呢。」
「以偏師攻取清兵薄弱之地,逐步包圍永昌。因此,無論楊?是否看穿了我的心思,他都只有一個選擇,就是來騰越於我決戰,否則,那些滿人不會放過他的。」
孫永金有一句話沒有說,雖然那些看似貧窮的地方並不能瞬間給他增強太多的實力,但是卻可以極大的增強他的聲望值,讓他能夠以更加恐怖的速度爆兵,同時提升農場上限,讓他能夠供養更多的士兵。
而且,他還給家裡的武裝農夫下達了命令,在下一次擁有聲望的時候,先升級城鎮中心,因為說不定隨著這一次升級,他的攻城車間就要出來了。到了那個時候,他就用不著再待著家裡挨打,直接可以攻破騰越城,殺到永昌府去。
白文選同樣在思考著這一策略,在面對清兵咄咄逼人的攻勢面前,如此的辦法,確實是一個積極進取的策略。一旦孫永金在永昌兵臨城下,若是清兵能很快的戰而勝之,那倒還沒什麼,但是雙方一旦相峙起來,對於那些剛剛投降過去的原明軍心理打擊是極大的。
若是那個時候,沅江還沒有淪陷,就連吳三桂都要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
他想了很久,面對這樣的局面,楊?似乎除了來騰越與他決戰,一舉剷除這個隱患之外,並沒有太多的好辦法。
不過,這樣的決定簡直就是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這一次戰役上啊,這該要多大的信心才能做出如此的決策。頓時,心中也是激盪,自從敗退以來,很久沒有如此充滿信心的面對過清兵了。
於是,也是大聲說道,「若是要同清兵決戰騰越,便也算上我白文選一個。」
孫永金早就等著這句話,而表達感激最好的話語,就是拿起大碗的酒,狠狠的對碰一下,這是他在南甸學到的,於是叫人拿來寨中不多的一壇水酒,然後雙雙倒滿,大聲說道,「清兵以為他們已經贏了,咱們就要告訴他們,他們想法不僅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鞏殿下,我希望咱們的第二碗水酒到永昌府去碰,第三碗水酒到昆明踩著吳三桂、趙布泰、多尼他們的腦袋去碰,第四碗咱們就要到北京城裡去碰,如何。」
白文選大讚,自從明軍兵敗如山倒,很久沒有聽到這樣的話,有的只是掙扎求存和相互猜疑,士氣軍心喪失殆盡,因此,在這個時候聽到這樣的話,看到如此強勁的士卒,實在是痛快。於是大聲的朝著那些跟過來的部下複述了一遍,頓時也是引起一片歡呼。
他們把孫永金那些激ng銳部下也是看在眼裡,如此強橫的軍隊,就算是他們最全盛的時候,恐怕也會比不上吧。實際上,清兵並不恐怖,如果不是明軍相互猜疑,失去了主心骨,根本就不會讓他們進得了西南。
於是,把這番話聽在耳裡,都是振奮,他們相信,孫永金不僅能說的出來,而且也能夠做得到。
於是,都是大聲吼道,「決戰騰越,也要算我一個。」
頓時,滿山都是高呼的聲音。
一些剛剛走到珠山的山民們,忙抓著一個人問道,「發生什麼事了,發生什麼事了。」
那人興奮的說道,「是鞏殿下,就是那個跟晉王殿下一起挫敗孫可望十四萬大軍的鞏昌王,他說要跟我們一起對付清兵,決戰騰越。」
聽的那人,目瞪口呆,然後說道,「我的乖乖啊,連鞏昌王都跟著我們一起對戰韃子了。」
就在這個時候,傳信兵帶來消息,孫七調了四men大炮,圍困了隴川主城,次日,隴川降,兩軍合兵一處,朝潞江殺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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