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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卷 :玲瓏骰子安紅豆 一五八:侯事 文 / 柳寄江

    其時新紙已經遍行天下,魯元收藏的避火圖卻依舊是絲帛所繪,想是多年之前的舊物。慢慢展開,現出其上男女,腰肢輕軟,神態糜艷,婉轉合歡,各種形態,各種姿勢,不一而足。

    魯元的臉簡直要燒起來了,吞吞吐吐問道,「阿嫣,你看懂了沒有?」

    她手指的其中一幅畫,男子胡坐在山中小亭,抱女於懷,雖肌膚交接,但兩相遮蓋,反而不顯。女子抱男之頸,著一件紅色心衣,露出大片肌膚,仰首而吟,面上一片春情。

    張嫣很無辜,阿母,我倒是懂啊,我本來就懂。可是,按照你這麼講解,到底是要我懂什麼?

    嚴格說起來,雖然她沒有實戰經驗,但後世資訊氾濫,渠道開放出乎這個時代的人的想像。單純論起理論知識,可能魯元都要比她略遜一籌。

    但是現在這個樣子,她張了張口,還是保持沉默的好。

    魯元實在是說不下去了,只得道,「這事情阿母再講的通透,你大概也無法懂通透。只有自己親身經歷才懂其中滋味。嗯,女子第一次承歡,都會感覺疼痛。你心中知曉,來日方不會太害怕,陛下憐惜你的緊,必不忍太放縱。」

    張嫣點點頭,道,「多謝阿母啦。」聲音小的猶如蚊吟。魯元將避火圖收好,放入張嫣手中,道,「阿母將這些避火圖交付給你。你拿回宮去。閒來無人之時私自研習,謹記莫要被人看見。」

    「時候不早了。」終於結束了這個尷尬的話題,魯元吁了口氣,恢復了端重模樣,起身道。「陛下也給足了你面子,你這就回宮去吧。」

    張嫣嗔道,「阿母就是不肯見女兒在家裡多待幾天。一路看」

    「母親也不捨得你。」魯元摸摸她的臉頰,歎道,「只是女兒嫁出去了就是夫家地人。你可曾見阿母長住宮中?縱然陛下寵你,你也該收著點小性子,不要讓那些諫官挑出毛病來,讓陛下為難。」

    「諾。」張嫣柔聲應了。

    宣平侯府門前。魯元送阿嫣上車,握著女兒的手,神情奇異,阿嫣,到如今,阿母也不知道當年阿母所作,是對是錯。阿母不求你富貴澤被家族,只求你在未央宮中,一定要安樂幸福的,不要將大好年華空擲。」

    張嫣心下感動。反握住母親的手,嫣然笑道,「阿母放心吧。女兒心中有打算的。」

    於是車簾放下來,宮車一路碌碌。向未央宮東闕門駛去。

    張嫣獨自坐在錦繡軟緞鋪就地車廂之中,這才覺得臉紅撲面而來。袖中的避火圖燙手的很。

    好吧。

    她其實還是有一些好奇的。

    後世的資訊自然清晰明瞭,但失之太直白。看著反而沒有臉紅心跳的感覺。避火圖雖然畫的遮遮掩掩,但是有一種含蓄的美感,中國畫技講究寫意,仔細研究畫中人地神情,也別有一番樂趣。

    先時,呂太后偏愛長女。將女婿張敖的侯府安置在尚冠裡,離長樂未央二宮都不過百十丈距離。宮車很快就入了未央宮闕,經行道一路直行,直到椒房殿前才停下。

    滿殿宮人在皇后入殿的時候皆拜道,「恭喜皇后娘娘……,手機站,。」

    皇后**,乃是大事。

    皇后若一直只是待年。不過是一虛銜。只有成長之後的皇后。才能真正成為這座漢宮的主人。

    「皇后娘娘,」菡萏亦步亦趨稟道。「先前長樂宮太后娘娘遣人來吩咐,娘娘今日剛回宮,不妨好好歇息一夜,明日去長樂宮拜見她一面。」

    張嫣點點頭道,「請人去長樂宮回稟太后,本宮謹尊太后之意。」

    她將母親交給自己的避火圖壓在殿中箱奩最下,歎了口氣,母親清晨曾命人往長樂宮報喜,太后自然也就知道自己來信之事——皇后的位置雖然尊貴,但這樣私密的事情弄的人盡皆知,也實在是尷尬。

    明日裡,她大約又要督促自己和劉盈同房了。

    她以為自己不想盡快做到麼?未央宮裡有一堆人在望著自己的椒房殿地動靜呢。但男女之事最講究水到渠成,強扭的瓜從不能甜,她實在很討厭背負這樣的感覺。可是不得不承受這樣的命運。

    「娘娘,」木樨在門外稟道,「宣室殿韓公公遣人過來,說是請娘娘盡快過去。」聲音很是有些訝異。

    張嫣趕到宣室殿地時候,劉盈的氣怒大致平靜下來。「此人居心否測,離間我大漢骨肉宗親,實在可惡。」再次提及,他的口氣尚恨恨可惡。

    張嫣翻閱完那份章奏,放下後歎道,「陛下想聽實話還是虛話?」

    「哦?」劉盈氣急反笑,「實話如何?虛話如何?」

    「虛話就是,」張嫣揚了揚眉,「宣室殿乃陛下日常處政之處,雖然當時帝駕不在,既然有人能放入匿名章奏而不查,此非小事.手機站還當徹查為上。」

    因帝后都不是刻薄寡恩之人,未央宮人近來的膽子似乎都有點放的大,長此以往,必出大漏。張嫣在心裡忖道。她已經自行警告過木樨,但念著她亦有苦衷,阿父又到底也只是為了幫自己一把,並沒有懲處。

    劉盈的宣室殿,卻比自己身邊人事嚴重多了。

    「這事朕已經交代郎中令肅查了。」劉盈點點頭道,「實話呢?」

    張嫣遣退了從人,一字一字道,「實話就是。此人雖然匿名上奏,行為不夠光明磊落,但所言一語中的,揭大漢將危之局。實非平庸之輩。」

    這個人說出了她一直想說,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說的話。

    她閉了閉目。以為劉盈會發怒。卻不料身邊他發了一會兒怔,苦笑道,「你也是這樣想地麼?」

    「朕處理了這麼多年的政事。如何感覺不到各諸侯國的掣肘?」劉盈歎道,「但骨肉至親為重,他們都是朕的親人,先帝親自封之,子不言父過,朕只能這麼一日日熬著。」

    張嫣眨了眨眼。果然,誰都不是傻子。劉盈不是不能體察諸侯的害處,只是囿於骨肉親情,不忍遽然圖之。

    「陛下便忍心將禍患留給我們地孩子麼?」張嫣問道。

    「諸侯之患便像是一顆毒瘤,若是一直養著,則大漢一日一日地病重,則終有一日,將到矛盾不得不爆發地時候。」張嫣面上嫣然,嘴中卻吐著再冷靜不過的話語,「只為了陛下現在地仁心。便將問題留給後人解決。陛下可又於心不忍?」昔年先帝分封劉氏諸侯王,以其拱衛中央。他盡力剷除異性諸侯王,是怕他們心存異心,將來顛覆漢室江山。可是陛下。如今各諸侯王與漢室尚親近,但數代之後,不過陌生人而已,憑什麼他們要對漢室忠心?如今皇帝下轄郡縣既然不及全國一半。各諸侯勢大,權利又太甚,已隱隱有客大欺主之徵兆。為政者,最忌政出多門。若匈奴大舉來攻,陛下欲舉全國之力抗之。而諸侯不聽調。何如?」

    劉盈沉默片刻,道,「時勢如此矣。這麼多年來,除了阿嫣,卻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在朕面前直談此事。」

    「那是自然,」張嫣笑笑。不屑道。「陛下朝中的那些臣子,魯莽的無見識。有見識的便自然要為自己地家族考慮。明哲保身。日子就這麼一日一日將就著過吧,這麼遭禍的事情,怎麼可能由他們出口。人都是這樣的,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來利往。有利則可負天下,無利寸步難行。」她摸出那份章奏,又看了一遍,「我倒是很好奇,這位寫章奏的是何方人士。」

    劉盈歎了口氣,道,「阿嫣,你真尖銳。朕卻不信。如果為人都是看利益的話,為什麼阿嫣你,肯不顧自己的襄助朕呢?」

    張嫣怔了怔,抬頭勉強笑道,「因為我是你的妻子啊。夫妻本一體,我不為你計較,能為誰計較?」

    她想起自己在史上幽禁於北宮的數十年生涯,頓時不寒而噤。幽幽道,「舅舅,你總是想對所有人好。卻不曾想過自己的責任,你是大漢的君主,你有沒有想過,對你最重要地人是誰?——

    古來那些英雄身敗處,他們留下的婦孺有何下場?若你出了事情,或是驟然撒手人寰,我怎麼辦?我還不想當寡婦,太后也不想白髮送親兒。削藩勢在必行。陛下此時不行,則子孫後代亦要行之。就算是為了太后,為了我,有些事情,該是你要做的。你也不能推辭。」

    話說到此處,已經極透,劉盈卻仍是下不了決心。最後撫摸腰上玉組道,「朕想去長樂宮,問一問母后的意思。」

    說到此,他才赫然發現,自己為大漢皇帝,身邊兩個最親近地女子,母后與阿嫣,都對自己有很大影響力。她們一個是他的母親,一個是他的妻子,卻都是對政局非常敏銳之人。

    相較於母親的果斷擅專,阿嫣顯然要來的更柔和。她習慣於為自己出謀劃策,剖析厲害,而不是以皇后的名義干涉朝政。如果說母后像一陣狂風,總是想要逼迫著自己按著她的心意行事,那麼阿嫣卻像一場潤物無聲的雨,溫馨默默而絕不先發奪人。

    他忍不住柔和望了張嫣一眼。

    「怎麼了?」阿嫣好奇道。

    「無事。」他移開了目光。

    相比較而言,他顯然更喜歡阿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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