苛昭見周亞夫講了吃食。心裡略鬆口氣,也在對面坐燕※
卻不去多想要和周亞夫演練兵法之事,從背後抽出長篷,深吸一口氣。手指撥動,一曲《滿江紅》徐徐而出。
一時間小小的牢室內,彷彿也是多了幾分蕭瑟之氣。
周亞夫雖是閉目,卻並未真的睡去。聽荀昭奏曲,也是不妨一聽。
只聽荀昭所奏的這一曲,開聲極緩,像是半天才換一音,曲中意境略顯壓抑,彷彿有千般心結難解。欲向天地訴。
周亞夫聽曲,不禁想起如今自身處境,隱隱竟有些暗合,緊閉的嘴唇也是微微顫抖。
正在這時,曲調忽然一轉,彷彿是從地上忽然衝霄而上,金戈鐵馬之聲,隔空傳來。
牢室之內,像是突然湧進了千軍萬馬。正在自己眼前捨命廝殺,血濺沙場,周亞夫的整個身體,都是不禁跟著微微顫抖起來。
「哈哈哈,」周亞夫忽然起身仰天大笑。
「好,好一個荀公子周亞夫眼下全身的精神,彷彿都被一團血氣所籠罩,「余久聞荀公子對音律頗有造詣,今日一聞,果然名不虛傳。」
「條侯可欲與荀昭一戰否?」荀昭長篷,卻像是橫戈立馬,陡然間殺氣十足。
「今日不與荀公子戰,周某死不瞑目。」周亞夫大刀金馬的橫身坐下,兩手在地上一劃拉,帶出一片空地來。
右手五指,又在地上一抓,摳出幾塊泥土,放在面前。
「荀昭待之久矣荀昭沒有絲毫惶恐,仍是在周亞夫面前坐下,雖是和周亞夫的霸氣不同,但是在周亞夫的氣勢衝擊下,猶如碧海懸崖,屹立不倒。
「條侯欲領軍多少?」荀昭向周亞夫笑而問道。
兩人的舉動雖是類似遊戲,可是其中的深意和道理,卻遠非紙面上的這麼簡單。
「多多益善。」周亞夫也是嘴角微揚,「少亦無妨。」
「那便十萬人如何?」荀昭知道周亞夫善領大戰,也不想讓他束手束腳。
「好。」周亞夫一口應下,「我便領八萬步兵,兩萬馬軍,五千車與你戰。」
「荀昭也領八萬步兵,兩萬馬軍,戰車卻是不要荀昭口中說著話,手上卻並沒有閒著,「以千人為一子。」
周亞夫雖然覺得荀昭不要戰車有些奇怪,可是既然是荀昭自己說的,也不好去多說。兩人以土為兵,以草為馬,在地上擺開陣勢。
周亞夫戎馬半生,屯兵,立營自然是要比荀昭熟悉,荀昭在第一步的時候,就已經是慢了半拍。
好存荀昭似乎也不急,八萬步兵把兩萬馬軍圍在中間,一步一營,穩紮穩打。
因為只是地上演練,雙方的糧草抬重都是充足,所以兩人倒也是大方。都先在後方和兩側立起糧倉。
周亞夫手上有五千戰車,可載兵兩萬。所以步兵動起來相對比荀昭快些,很快就佔領了幾咋。戰略要地,虎視對面荀昭的陣地。
荀昭雖然打一上來就處在了劣勢,卻仍然是在不急不忙的構建著營塞工事,除了在幾個緊要的地方設下一營扼守之外,其餘的兵力幾乎完全龜縮成一團。
不過這麼一來,周亞夫反倒是一時間看不穿荀昭的意圖,也不敢貿然進軍,只是先佔下幾塊縱深要地。更多的卻是在觀望。
興許是閒得慌,荀昭終於按捺不住,居然分出三千兵來,企圖去斷周亞夫的糧道。
周亞夫平生最善斷人糧道,怎能不防,荀昭三千步兵沒有馬車,走的又慢,剛剛行到半路上,前路已經是被截住,只能是倉促回逃怎麼奈何周亞夫的兵車走得快,追上狠咬一口,荀昭三千步兵中有兩千判負。這也算是兩人之間的第一次短兵相接。
此後數百步中,兩人針鋒相對,突襲,沖營,決堤,除了刺殺和離間在這局盤上面反映不出,其他的手段幾乎無所不用。
周亞夫雖然妙計迭出,可是一時間居然拿不下荀昭,不禁心裡有些驚奇,一步步走得愈加小心謹慎。
可是無論周亞夫如何攻守,荀昭卻都是龜縮不出,一時間周亞夫也是拿他無可奈何。
漸漸的,局盤上的形勢也是由兩面相攻逐漸向一攻一守的局面轉妾。攻的是周亞夫,守的自然是荀昭。
乘著周亞夫在前面不敢攻過來,荀昭更是乾脆在城池和營寨中間修了一條甫道,以供軍中糧草。
周亞夫雖然驍勇,可是並不性急。當年吳楚七國之亂時,他可是有耐心等上一個多月,等梁國和吳楚打的精疲力盡,他卻只在後面專斷糧道。
如今雖然沒有「梁國」這個幫手幫著自己消耗荀昭的實力,荀昭修好甫道之後,一時間也沒糧道可斷。但是荀昭周圍的要地,卻被周亞夫一個接一個的拔下。
好在雙方兵力都是相當,周亞夫擔心分散
不過對周亞夫來說,只圍兩面。似乎已經是夠了,看著地上的一粒粒土塊和草茬,周亞夫的眉目間漸漸的露出一絲笑意來。
眼看著周亞夫步步緊逼,荀昭仍然是龜縮不出,似乎是相互持不下。
忽然間,周亞夫營寨大開,三萬兵蜂擁而出,直取荀昭中軍。荀昭也還是用著老法子,堅守營寨。拒敵門外。
就在這時,周亞夫軍中又突然分出五千馬軍,直取荀昭設在城池和營塞中間的運糧甭道,將其搗毀。荀昭想要派兵相救,已是來不及,又顧及前軍正在厘戰,只能眼看著糧道被毀。
「條侯若是只會斷人糧道,只怕未必勝得了我。」荀昭的眉頭微挑幾下,也不知道心裡正在想些什麼。
「那荀公子可要小心了。」周亞夫呵呵笑了幾聲,又走一手,將荀昭十萬大軍攔腰截成兩段。
雖然只不過是棋盤推演,可是周亞夫也是隱約感到了一絲真刀實槍的味道,對荀昭絲毫不讓。
「那條侯便看著好了。」荀昭也是笑,一直藏在營塞中的兩萬馬軍忽然傾巢出動,直朝著周亞夫側翼而去。
「荀公子也想襲我營寨?」周亞夫眼著著自己的糧道就要被荀昭所斷。卻並不緊張,手中又撥幾下,大軍平移,將荀昭和城池之間的聯繫徹底截斷。
隨後大軍又是傾巢而出,直取荀昭設在山坡上的兩處糧倉,而幾乎同一時間,荀昭的兩萬騎兵也在向周亞夫的糧倉方向進。
「荀公子想要周某的糧倉,就送給你好了。」周亞夫嘴角溢出一絲冷笑,抬手之間,自己將自己的幾處糧倉全數毀去,竟是不留給荀昭絲毫。而此時周亞夫已經是佔下了荀昭的一處糧倉,正在揮軍猛攻最後一處糧倉。
荀昭眉頭緊鎖,興許也是感覺不妙,怎奈何周圍的要地早就被周亞夫佔領,數萬大軍出營救糧,卻被沿途各處死死纏住,進展極慢。
到了這個時候,棋盤上的局勢已經成了這個模樣:周亞夫的大軍,完全橫在了荀昭的城池和營寨之間。兩者之間的道路,已經被完全截斷。
而荀昭設在城外的兩處糧倉中,一座已經被周亞夫攻取,另外一處雖然還在鷹戰,可是也已經是被大軍團團包圍,糧草再也運不出去。
荀昭的十萬大軍中,兩萬馬軍襲營無果,周亞夫的糧倉被周亞夫自己毀去,三萬正在前方和周亞夫的三萬大軍激戰,一時間恐怕分不出勝負,一萬留守中軍,一萬鎮守糧倉,其餘三萬極力想要援助剩下的一座糧倉,卻被沿途各地死死拖住。
勝利的天平,似乎已經在向著周亞夫有利的方向傾斜,周亞夫的糧草雖然已經被自己毀去,但是卻佔了荀昭的,一時間不愁供給,而荀昭的十萬大軍,卻幾乎再無糧草可供,隨時可能崩潰。
局盤走成這樣,周亞夫心裡也是詫異,因為雖然是盡量貼近實戰。可是與實戰不同的是,雙方的局勢始終在局盤上一目瞭然,所以局限也很大,不能設埋伏,不能設奇兵。而自己這麼輕易的就掌握的戰場的主動權,其中的過程是不是太過輕鬆了些?
不迪裡雖是想著,手下卻沒有放鬆,只是一步步走得更穩當些。
荀昭的最後一座糧倉,因為原本就靠前線比較近些,所以駐守的軍士也比較多些,周亞夫傾力攻打,急切間也難以拿下。
眼看著荀昭援救糧倉的三萬步兵越靠越近,周亞夫也是橫下了心,一定要拿下這鼻後的釘子,不停的從四面調來大軍圍攻。
小小的糧倉下面,一時間竟聚集了雙方上十萬大軍的兵力,占局盤上所有軍力的一半還多,幸虧只是局盤推演,否則如果是真的戰場之上。只怕已經是血流成河。就在這時,荀昭襲營無果的兩萬馬軍終於趕了回來,周亞夫早就準備。拿出了預備好的一萬步兵企圖上前堵住。
荀昭的馬軍仗著馬快,迂迴側翼。猛攻周亞夫的一萬步兵。
「條侯,你輸了。」局盤上雖然還在屢戰,荀昭猛然間卻冒出了一句話來。
「我輸了?」周亞夫一陣納悶。瞪大了眼睛,左右看著局盤,也沒看見自己輸在哪裡。
緊接著,詭異的一幕出現了。荀昭呵呵笑了幾聲,手下兩萬騎兵立復分成兩部,其中五千繼續與周亞夫的一萬步兵糾纏,另外一萬五千人直取圍攻糧倉的大軍。
可是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周亞夫對著局盤左右看了幾回,仍然沒有看出自己會在哪裡輸了。
如果不出意外,自己的一萬軍會在消滅了荀昭的五千馬軍之後對荀昭大軍來個裡外合圍,自己所佔的勝算仍然是要比荀昭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