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的馬蹄聲中,張玉一言不發,默默的策馬前行。他身後還有一匹駿馬,上面坐著一個翩翩少年,只見這少年唇紅齒白、眉目如畫,細看之下倒有七八分像個女子。卻正是那女扮男裝的大理三公主段如雲!
張玉不說話倒也罷了,可是段如雲也不說,這倒讓張玉有些奇怪了,依她的性子又怎麼忍得住?
原來,張玉打算找到林過之後,吩咐一些事就立刻離開大理,免得再去面對那些讓人煩心的事情。哪知,還沒有見到林過之卻先見到了笑瞇瞇的享天帝和羞澀的三公主。張玉大吃一驚之下,忙問享天帝為何到此?享天帝答的很絕:「聽聞愛卿要走,朕備了一桌薄酒,特來給愛卿送行……」
送行?張玉愣愣的看著享天帝,送行怎麼把女兒也帶來了?難道……
果然,只聽享天帝指著段如雲笑道:「朕這個女兒從小就十分聰慧,可惜沒怎麼見過世面,愛卿這次遠遊他鄉不妨帶著她,一來讓這孩子圓了多年的心願,二來嘛!如雲聰明的緊、手腳倒也勤快,你有什麼雜事就交給她做好了,卻是省了旅途的瑣碎,可以更用心於大事了。」
讓我帶著如雲上路?她可是公主,我能使喚她嗎?聽了享天帝的話,張玉鬱悶非常,正要拒絕時,享天帝向張玉暗暗打了一個眼色,道:「愛卿已經拒絕過朕一次了,難道連這個小小的要求也不能答應?」說著,用嘴向如雲那邊一瞥,
張玉一看,只見如雲正用一雙滿是霧氣的美麗雙眼看著自己,眼中透露出又是期盼又是擔憂的神色。不知怎地,張玉心中一軟,歎道:「那好吧!我答應就是了!」
聽了張玉的話,享天帝哈哈大笑。而如雲也是眼中猛地迸發出光彩來!只聽享天帝道:「好。好!來來來,我們去喝一杯,算作為愛卿餞行!」說著上前拉住張玉的手,當先領路而行。
且不說酒桌上二人是如何把酒話別和那看出些苗頭的林過之又是怎樣插科打諢。待張玉細細吩咐林過之需要主意的事後,就立刻帶著段如雲上路了。臨去之前,享天帝單獨拿著如雲說了些什麼,張玉遠遠的瞧見段如雲一面哭泣著點頭。一面又漲紅了臉。雖然張玉耳力甚好,可是隔了老遠,又怎麼聽得見,就算他能聽見,可又怎麼會老著臉皮去偷聽?因此,上路時張玉一肚子疑惑。實在搞不懂享天帝要做什麼!雖然,最後如雲還是跟著自己上了路,張玉也隱隱明白享天帝的心思,可是畢竟這事並沒有挑破,因此張玉心情並不太壞,何況就張玉自己來說,卻是並不討厭如雲的。
就當是相親吧!張玉這樣安慰著自己,在這個時代。這已經是極限了!
二人騎在馬上走出了很遠。均是不發一言。張玉是實在找不到話說,而段如雲呢?出於某種原因。居然也是低著頭,一言不發。於是,路上只聽見單調而沉悶的馬蹄聲!
最先受不了這種沉默的,反而是平時甚少言語的張玉,只聽他道:「你怎麼不說話?」段如雲抬起低垂的頭,想了想道:「我怕打擾了你想事,我,我有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所以……」
聽了如雲的話,張玉不禁失笑,這三公主什麼時候害羞起來了?不過,張玉不知段如雲對享天帝賜婚的事瞭解多少,也不敢把話題往這方面引,只好道:「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咱們隨便聊聊好了,如果我不說話,你也不說話,那可悶死了!」
聽了張玉的話,如云「噗哧」一笑,道:「我倒寧願悶死你!」張玉奇道:「為什麼?」如雲笑道:「因為再不說話,我也要悶死了,不過如果先悶死了你,我就可以找些事來做了!」說著,自己先忍不住好笑起來。張玉呵呵笑道:「那敢情好,看來我還是先悶死得了!」說著不由和如雲一起大笑起來。
笑聲方歇,只聽張玉微笑道:「剛才你父皇都給你說了什麼?」他這個時候實在有些忍不住好奇,那享天帝剛才怎麼也不像吩咐女兒出嫁的樣子,似乎另外有些安排。
聽了張玉的話,如雲笑道:「我娘有個妹妹,很多年以前到了福建,聽說早已結婚生子。可是卻不知為什麼始終沒有回過大理,我爹知道你這次要到福建去,所以讓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們,如果可能,爹的意思是接她們母子到大理來。」
張玉「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不知她們住在什麼地方?」如雲搖了搖頭,道:「以前是在泉州,可是爹派人去過幾次卻沒有找到,現在她們住在哪裡就不知道到了。」說著,如雲露出傷感之色,道:「我娘死的早,從小只有爹爹疼著我,可是爹爹有那麼多的妃子,又生了十來個兄弟姐妹,個個都是皇子、公主之類的,他怎麼照顧的過來?皇宮中鉤心鬥角的事層出不窮,我又是沒有娘的孩子……」說到這裡,如雲眼中略帶水氣,低聲道:「父皇不在的時候,很多人都欺負我,包括很多妃子和弟弟妹妹,他們說我娘親是外族人,是個狐狸精,而我則是個雜種……,那時候我還小,又怎麼懂得起來抗爭?還好,二哥對我不錯,常常護著我,讓我不被其他人欺負,可就是這樣,別人看我的眼光也帶著異樣!」說著,如雲眼中不禁佈滿了淚水。
張玉點了點頭,心中十分明白,看來如雲小時候過的很苦。
只聽如雲繼續道:「後來,我長大了一些,看到二哥開始習武了,於是我就向父皇說,我也要習武。因為我知道,我孤零零的一個人在宮中,父皇和二哥也不能時時照顧我,如果我練了武就不怕被人欺負了。可是父皇卻說,他教二哥的功夫只能男孩子學,女孩子是不能學的,如果我要學,他只能教我別的功夫。後來我才知道,那是段家的絕技,向來是不傳女子的。不過儘管這樣,我學武的天分也讓父皇感到吃驚,因為我很快就超過了學段家正宗功夫的二哥。」說道這裡,如雲笑了笑,道:「後來,父皇實在沒什麼讓我好學的了,於是他丟給了我一個小冊子,說裡面是娘親留下的東西,於是我從那個小冊子裡學到了娘親留下的武功,還有易容術!」
張玉見她回憶起學武的情形,心情似乎好了不少,當下笑道:「你學了武後,是不是就沒有人敢欺負你了?」問完後,張玉不禁暗罵自己:該死!真是那壺不開提那壺。
哪知,如雲卻似乎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笑道:「這到不是!我自小性子軟弱,她們又怎麼會停手?」
張玉有些驚訝的看著如雲那美麗的沒有絲毫瑕疵的臉龐,因為他實在想不到如雲居然說自己以前性子軟弱!「我怎麼沒有看出來呢?」張玉暗想。
只聽如雲繼續道:「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件事,他們就再也不敢欺負我了!」張玉奇道:「什麼事?」如云「咯咯」笑道:「因為,我把二哥打了一頓!」
張玉心中明白,如雲口中的二哥就是太子!他本來十分不解,聽如雲說太子從小就照顧自己,可是如雲卻對太子十分「暴力」,怎麼看也不像太子當初照顧了她的樣子。可是聽到這裡,張玉有些明白了。
只聽如雲繼續道:「那次把二哥打的很慘,可是父皇卻並沒有怪罪我,並當著大家的面說,如果以後誰要是敢欺負我,就讓我狠狠的打他!於是就再也沒有敢欺負我了。」說道這裡,如雲露出淡淡的微笑:「其實,他們都不知道,這卻是二哥想出來的辦法!雖然這法子是笨了一些,可是效果卻是很好,後來父皇也是知道了這事,才如此配合我們的……」
聽了如雲的話,張玉驚的呆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轉折。不過這個辦法確實只有太子那個「賤人」才想的出。只聽如雲繼續道:「後來,我武功越來越好,二哥常常拉我比武,可是卻每次都輸給了我,又常常受傷!我知道有些是真的,有些卻是故意如此的。我不忍心,就勸二哥別這樣了,可是二哥卻說,如果我越凶,別人就越怕我……,於是,在宮中人人都開始怕我了。弄到後來,也許是養成了習慣吧,我也漸漸的變得『凶』起來,這樣一來,果然人人都很怕我。」說到這裡,如雲歎了一口氣,道:「可是我卻並不高興,因為我還是沒有一個朋友,他們也不會做我的朋友!再後來,我只有找二哥了,可是二哥又老是惹我生氣,也許是習慣了吧,我卻是再也沒有對二哥客氣過!」說著,如雲笑了起來,道:「可是二哥並沒有因此討厭我,反而常常來找我,說我們是打出來的交情,畢竟與眾不同!」說完後,如雲眼中又露出淡淡的傷感!
聽了如雲的話,張玉一面歎息原來如雲內心竟是如此孤獨,一面又大罵太子這個草包犯賤,竟然出了這麼個餿主意,也活該挨打!不過轉念一想,也許自小生活在皇宮中的人,心理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問題吧,至少張玉覺得太子就有大問題,而如雲呢?或許也有點。不過想到歷史上的暴君、昏君,張玉又覺得太子和如雲也算不上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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