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狗爬一般的字跡,張玉長長喘了一口氣,輕輕的放下了筆,無奈的搖了搖頭。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反正能看懂就行。想到方無敵看到自己的字後不免再次哈哈大笑,張玉不禁臉色微紅。上次與方無敵討論時,張玉提筆寫了一些東西,上面的字即難看,塗改又多,儘是一團團墨跡,方無敵看罷後哈哈大笑,狠狠的把張玉取笑了一番,說就是沒有寫過字的人也比張玉寫的好看,張玉當場就臊紅了臉。看著這幾頁信紙,張玉心中微歎,改是改不了了,不過已經比上次進步了很多,至少沒有塗的到處都是一團團墨跡麼!
分別寫好了給方無敵和楊安兒的信後,張玉就打算立刻找人給方無敵送去。明教在桃源的分舵張玉是知道的,上次張玉經過桃源時還去打了個招呼,他騎到岳陽的那匹馬還是明教分舵裡的人幫忙張羅著買的。如果自己獨自去買的話,在馬匹稀有的大宋境內可是難以買到的,因為根本沒有門路,別人也不會買給他。離開岳陽後,那馬被元性拿去了,他和郭黃二人卻是趕著牛車一路行來的。
張玉這次去分舵,一來是找人給方無敵送信,二來卻是有讓人幫忙買兩匹好馬的意思,不然大理這麼遠,難道還是趕著牛車去?
張玉走出了房門,敲了敲書生的房間,想給書生打個招呼。哪知敲了半天門,屋裡卻沒有聲息。張玉凝神聽了一下,屋內卻是沒有人,那書生不知到上哪兒去了。張玉無法,只好找到店小兒,告訴他如果書生回來讓他不要擔心,自己晚上就會回來。
漫步在桃源的街頭,張玉神思卻早就飛到了大理。不僅是為了將要去辦的事,同時也想領略一下異族的風情。據那書生說,大理是少數民族和漢人雜居之地。其中少數民族至少佔了一半。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獨特的風俗習慣,如果不知道的話,很可能會不小心得罪人。而當地民風彪捍,真正闖了禍,卻是十分麻煩之事。
來到明教分舵的駐地,張玉找到了熟識的舵主劉放,請他安排人給方無敵送信。言道這信件非常重要,萬萬不可出什麼意外。那劉放見張玉如此重視這信,當下拍胸保證,道:「副教主請放心,既然這信這麼重要,我看我還是親自送去好了。」張玉沉思片刻後。點頭道:「也好,那就麻煩劉舵主親自跑一趟了。」劉放道:「不知副教主還有什麼安排?」張玉道:「你看能不能再給我找兩匹馬來?」劉放道:「可是可以,不過卻要再等兩天,這裡可沒有現成的好馬了,需要到南山馬場去。」張玉點頭道:「也好,那我就再等兩天好了,你到時候讓人給我送到泰安客棧去,至於送信卻不能耽擱了。你收拾一下。最好明天就去吧。」
當張玉回到泰安客棧時,天色已經漸漸的黑了下來。倒不是他在明教分舵耽擱的太久,卻是自己逛街去了。本來張玉一個大男人是不會逛街的,可是來到這個時代這麼久,卻一直沒有好好逛逛,領略一下古代的風情,不免有點遺憾。於是,張玉出了明教分舵後,就信步閒逛起來,甚至還買了一些小物件回客棧。
回到客棧時,書生已經回來了。不等張玉開口相詢他去了哪裡,就見書生驚愕的看著張玉手裡提著的東西道:「你買煙花爆竹做什麼?」張玉笑了笑,道:「玩玩唄!」書生愕然道:「玩玩兒?」
爆竹這個東西除了逢年過節或是婚喪之事等用的上以外,平時也沒見誰拿來玩的。張玉這個舉動可叫書生摸不到頭腦了,不過他深知張玉之智,如果是其他人說要玩,書生說不定就信了,可是張玉也這麼說,書生可說什麼也不信了。只道張玉買這些東西說不定有什麼深意也不一定。
二人在客棧住了兩天,明教送來的好馬也就到了,二人起著馬一路緩緩南下。出了桃源,讓書生吃驚的事發生了,張玉用火折子點燃了一隻香,就真的玩起煙花爆竹來。一路上,只聽「砰砰砰」的聲音不斷,張玉每點燃一個爆竹就扔出去,「砰」的一聲。開始兩匹馬聽了這個聲音還有些躁動,可是久了也就慣了,依然不緊不慢的走著。
書生驚訝的看著張玉把所有的煙花爆竹放完,只見張玉拍了拍手,抖去灰塵,笑道:「這裡的爆竹還不錯,好了,我們走!」說著就「駕」的一聲,策馬向前奔去。書生搔了搔頭,疑惑的看著張玉的背影,難道他真的喜歡玩爆竹?
想破了腦袋,書生也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馬鞭一揚,那馬受疼,立刻邁開四蹄,飛快的奔跑起來。身後,只留下高高揚起的塵土。
書生騎術甚好,片刻之後就追上了張玉。張玉側頭看了追上來的書生一眼,笑道:「好騎術!」其實張玉哪兒懂什麼騎術好壞?不過,見書生能追得上他,想必騎術一定比自己高了。
這兩匹馬是桃源分舵專門為他挑的,當時那送馬來的明教弟子就對張玉說過,這是兩匹北方好馬,長途跋涉、短途奔襲都不是問題。儘管張玉並不懂馬,可是看到這兩匹馬膘肥體壯,筋肉勻稱的樣子也知道甚好。收了馬後,張玉十分歡喜,不但大大表揚了桃源分舵辦事得力,甚至還賞了那明教弟子一錠銀子。
現在張玉努力策馬飛奔,可是還是被書生片刻間就追了上來,那麼只能是書生騎術比自己好了。儘管張玉知道,如果自己狠狠一鞭子打下去,這馬可能跑的更快,可是張玉卻不願這樣做。這不是使蠻力嗎?張玉一向認為騎馬是個技術活兒,就像訓獸師訓獸一樣,如果動物不聽指揮,決不是動物的問題,而是人的問題。
聽張玉讚自己騎術好,書生笑了笑道:「我以前到過捕魚兒海子,跟哪裡的牧民學的。」張玉道:「蒙古人?」書生點頭道:「是啊,弘吉刺部!」張玉奇道:「你怎麼會去蒙古那麼遠的地方?」書生笑道:「年輕時我喜歡到處遊學,可我們大理有多大?本來大理學子遊學一般就在大理了,而有點錢的就到大宋,一來大宋繁華遠非大理可比,二來大宋卻是天下學術的中心。如果不能一遊,那可是大大遺憾了……」
聽了書生的話,張玉插口笑道:「那你家一定特別有錢,所以才會遠到蒙古。」
聽張玉打趣,書生微笑道:「我家也算薄有微才,不過我到蒙古卻不是因為這個。」
張玉奇道:「那是為何?」
書生心神彷彿又回到當初年輕時的情形,一邊回憶,一邊喃喃道:「當初我在大宋遊學二載,為的是可以學到天下頂尖的治國之道。可是來到臨安後,我卻發現大宋雖然仍是繁華無比,可是這個國家卻已經沒落了……」說完後,書生又道:「有句詩做的好啊,『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吹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吟完後,書生不由長歎一聲!又接著道:「我在大宋失望而歸,不禁起了再去金國看看的念頭,我想看看,大金是憑什麼把大宋逼到這個地步的。」說著,書生深深看了張玉一眼。
張玉迎著書生的目光,微笑道:「那你覺得大金怎麼樣?」
張玉想不到書生居然是如此有遠見的一個人,不禁暗道:「人才啊!」可是片刻後,張玉想起書生當過大理宰相,可是也未見得就把大理制理的強盛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只是光說不練,或是一燈老和尚的問題?
只見書生搖了搖頭,歎道:「大金的情況也和大宋差不多,那些達官貴人幾乎人人都是醉生夢死!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玉見書生這個樣子,微歎道:「所以你又去了蒙古?」書生點頭道:「是的,我又去了蒙古,在弘吉刺部住了一年多,我的騎術就是跟那裡的蒙古人學的。」張玉道:「那你覺得蒙古人怎麼樣?」
聽張玉問起蒙古人,書生眼睛一亮,開口道:「蒙古人都是絕好的戰士,騎術、箭術都可以說是獨步天下。可惜,他們深處苦寒之地,極是貧窮,又像一盤散沙一樣,部落之間常年征戰不休,還要受到外來國家的欺負,那弘吉刺部每年都要向大金進貢無數的牛羊……」
聽了書生的話,張玉知道書生並不知現在蒙古的情形。蒙古十分偏遠,而書生又跟隨一燈隱居了那麼久,自然消息閉塞。如果與外界有什麼聯繫的話,那也多半是武林之事,或者是大理國的消息。決不可能知道在那遙遠蒙古發生的事。
只見張玉搖了搖頭,道:「如果蒙古統一了呢?」
聽了張玉的話,書生沉思了良久才道:「如果蒙古真的統一了,那他們就是天下最可怕的戰士,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阻擋他們的腳步!」說完這句話後,書生突然驚異的看了張玉一眼,似忽明白了什麼……
張玉沉重的點了點頭,道:「他們已經統一了,現在蒙古人的大汗叫做成吉思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