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書生聽了張玉的話後十分吃驚,前一句他自己才說,如果蒙古統一了就會變成最可怕的戰士,天下無人能夠阻擋。可是後一句張玉就說,蒙古已經統一了,他們的大汗叫做成吉思汗。
這個消息對於書生來說可是太驚人了,他在蒙古住了一年多,差點自己就變成了蒙古人。他是見過蒙古人作戰方式的,那些蒙古人可說是站在奔跑的馬上就能開弓,騎術、箭術都是絕佳。書生並非普通的江湖人士,他可不像當年的江南奇怪和的馬鈺,見了這些沒什麼反應。他到金國和蒙古去都是抱有目的的,當了這麼多年的宰相下來,自然知道統一後的蒙古有多麼可怕!
聽到張玉說蒙古已經統一,書生不禁心頭一緊,皺眉沉思,過了一會兒後,只聽書生歎道:「這下天下大勢從此可就風雲變化,難以測度了。」
張玉見書生這個樣子,不禁大是讚歎書生見識不凡,竟能料到蒙古崛起給天下帶來的變化。可是片刻後,張玉就想到成吉思汗天下無敵的「武功」,心中不禁立刻烏雲滿佈起來。想到自己要去對抗強大的蒙古鐵騎,張玉頓覺脖子上有點冷颼颼的,那可是橫掃歐亞的無敵之師啊!自己能對付麼?想到這裡張玉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到底是對,還不不對呢?
書生出了一會兒神後,轉頭看了看張玉,卻發現張玉一幅愁思滿腹的樣子,似忽有什麼難解之事鎖繞心頭。在書生映像中,從來沒有見過張玉這個樣子,不禁甚是奇怪。想到剛才提起的蒙古人,書生頓時渾身一震,駭然道:「難道這次你不是要抗金,你是要對付蒙古人?」
見書生猜到了自己的目的,張玉一面讚歎書生心思慎密、反應奇快,一面點頭道:「不錯。正是蒙古人!」
書生驚道:「你不是說要對付金人嗎?」。這個消息可實在是太驚人了,張玉居然要對付的是蒙古而不是金國。難道張玉和蒙古有什麼深仇大恨?可是不像啊,張玉是宋人,要說和金國有仇,書生可能會相信。可是蒙古卻和大宋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張玉能和蒙古人有什麼仇?
過了一會兒,書生就得到了答案。只聽張玉歎道:「你覺得只是金人用得著花那麼大的力氣嗎?如果沒有外在因素,只有金國和宋國的話,就是再給金國百年的時間它也滅不了大宋。說不定等不到那個時候,它就自己衰敗了,反而會被大宋所滅。當年你也到過金國,大金比大宋腐化的更快。不用咱們動手,它就會自己滅在自己手上。」說著,張玉頓了頓又道:「我真正擔心的正是蒙古,那成吉思汗是野心勃勃之輩,蒙古統一後,就再也沒有能阻擋他腳步之人了。現在的北方,金國被蒙古打的很慘,那西夏你是知道的。怎麼樣了?現在還不是對蒙古俯首稱臣。我看成吉思汗的野心絕不止於此,如果這次不能攻下大金。那他回頭一定會把西夏滅了再來。到時候,如果大金被成吉思汗的鐵騎踏平,你覺得他會放過大宋麼?會放過大理麼?我所謂的抗金,不過是借金人的手練兵罷了,以後真正的敵人卻是蒙古。」說著深深的看了書生一眼,道:「蒙古人不僅是金人的噩夢,更是大宋的噩夢,甚至也是你們大理的噩夢!」
張玉抬頭看了看天,此時雖是已近正午,可是空中卻充滿陰霾,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張玉心中想著歷史中蒙古人的大軍征服了整個亞洲大陸,鐵蹄直達東歐。所過之處幾乎寸草不生,滅族無數。不禁心中再歎:「也是整個大陸的噩夢!」
原來,上次張玉已從楊康口中套出蒙古已經逼和了西夏,正在猛攻大金的大同府,金人抵擋的甚是吃力,也不知什麼時候,大同就會落陷。而大同以東就是中都,如果被蒙古逼近了中都,那可不得了了。金人不能抵擋蒙古,於是完顏洪烈才想到南下盜書。當初楊康願意和張玉結盟,正是想明教在大宋搞出些事來,好方便大金南下拓地,一來可以搶掠物質,增加大金實力,二來卻可以作為一個緩衝之地。如果明教真的能和大金結盟,也未嘗不能讓明教幫忙抵擋蒙古。(歷史上,在蒙古攻破了中都後,金國都仍然在攻宋)
書生吃驚的聽著張玉所說的話,沒想到張玉真正要對付的卻是蒙古。就自己所見來看,張玉說得只怕是真的,統一的蒙古人或許真的會成為整個天下的噩夢。書生在蒙古住了一年多,又深知蒙古人的厲害,沉思良久後,不禁對張玉的話深以為然。
片刻後,只見書生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毅然道:「如果你需要什麼幫助的話,儘管給我說,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萬死不辭!」
聽了書生的話,張玉大喜道:「有子柳兄助我,那真是太好了!」說著就向書生伸出了手,那書生見張玉伸出手來,當下毫不遲疑,立刻伸手緊緊地和張玉握在了一起。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過了一會兒,只聽張玉又笑道:「不知那天子柳兄去做什麼了,我怎麼出來找你不到?」書生一聽,知道張玉所指的正是那天初到泰安客棧之事,當下,只見書生微笑道:「那天我只是給我們大理在桃源的駐地通個口信,告訴他們我們準備到大理去,讓那邊派人接應。同時讓他們給師傅稍個話,就說我們已經到桃源了。」張玉道:「大理國在桃源有駐地嗎?」書生點頭笑道:「是啊,不過都是些暗探。你想想,師傅以前是大理國君,如今雖然隱居桃源了,可大理怎麼可能沒有派人來照看一二之心?畢竟師傅是當今皇帝的父親啊!再說了,咱們只是隱居,可不是真正的與世隔絕,畢竟有時候還是要與外界聯繫的。」說著,書生笑了笑,又道:「還有些事,當今皇帝不好處理,也會來詢問師傅解決之道……」
張玉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心中道:「那就是遙控指揮了!」
二人一路行來,各自不斷談論著對今後之事的看法。既然書生已經答應相助張玉,那麼很多隱秘之事,張玉也逐漸向書生說了出來。倒不是張玉輕易相信人,而是從原來故事中,張玉就已經瞭解了書生的為人。在這個世界裡,和書生相處一段時間後。張玉不禁對他更是看好。這可是地地道道的一個儒者啊!有風骨、有熱血、夠仁義!
通過深入的瞭解,張玉發現這書生可真正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怪不得人家能當宰相呢!原來的故事中,為了突出黃蓉的聰慧,實是把書生的才能貶低了。要說聰明,可能書生真的比不上黃蓉。可是論遠見,論治國之道,恐怕當世未必有幾個人能比得上書生。何況書上還有一身好功夫,當真是文武雙全!
因此,張玉早就有心招攬書生,這個書生的才能對自己來說可能比黃蓉還有用。更重要的是他還在蒙古住了一年多,那麼以後的騎兵可全靠書生了。要說郭靖從小在蒙古長大,可能比書生更適合。不過張玉對郭靖能不能教好一群幾乎沒有騎過馬的戰士深表懷疑。郭靖或許像成吉思汗說的那樣,是個極好的勇士。但他決不是一個好老師。這書生可就大大不同了,人才,絕對的人才。
張玉之所以對書生推心置腹的講了自己的真正目標,也是出於以上原因,一來是想真正交書生這個朋友,二來卻是要借重書生的才能。
這個目的目前只有元性才知道一點,就是連七子和方無敵都只道張玉的目標是金國。倒不是說張玉不信任他們,或許對方無敵,張玉有些防範之心,可是對七子卻沒有。之所以這樣說,一來是因為金國這個目標更容易引起大家的同仇敵愾之心,是個大大的標靶。二來卻是因為一旦說出蒙古後眾人可能都不會相信。因為這個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對蒙古沒什麼瞭解,更不會相信這個不知道那裡鑽出來的蒙古會成為將來最大的惡夢。馬鈺儘管到過蒙古,可是他只是一個武林中人,卻未必有書生這種遠見。
書生就不同了,他以前本來就是宰相,又曾遊歷各國,當真是見識非凡之輩。張玉稍微一點,書生就明白了,因此張玉彷彿遇到了知己一般,只覺和書生說話,渾身輕鬆,這樣的人才當然要抓到手。見書生願意全力相助自己,張玉只覺渾身都輕了二兩,雖然知道以後成功的機會渺茫的很,不過此刻,張玉卻彷彿見到了一絲光芒。
既然書生精通蒙古騎射,那麼,一路上張玉就成了一個虛心的學生。張玉本身功夫既好,伸手又極是敏捷,因此學起騎術可說是得心應手。很快,張玉騎術就有青出於藍之勢。
這一日,二人到了辰州,修整了一日後,張玉又悄悄找高手匠人定做了一把強弓。大宋軍器是嚴格管制的,市面上跟本沒有這種大威力的兵器。張玉花了大價錢,讓匠人根據書生設計的塞北雕弓樣式,讓匠人打造了一把,並定制了百十支羽箭。等這一切完成後,已是十來天之後。
張玉拿了悄悄拿了弓後,與書生連夜翻牆出城,而那兩匹馬早在頭一天就寄存在城外農家。如果大白天拿著弓騎馬出城的話,很可能會被城門的兵丁攔阻詢問,雖然未必有什麼大事,可是張玉、書生也不願找這個麻煩。
在農家歇了一晚後,張玉留足了銀子,在那老實巴交農人的千恩萬謝聲中和書生騎馬向西而去。空曠無人之處,張玉騎在馬上請書生指點箭術。書生拿著那仿製的雕弓看了半響,搖了搖頭道:「還是有些差強人意,不過也只有對付著用用了。」聽了書生的話,張玉自然知道書生覺得這弓做的不怎麼好,當下驚道:「怎麼?那該死的奸商,還受了我十多兩銀子呢!」書生搖頭笑道:「這原也不能怪他,你想想,私自製作這等兵器本來就是違法的,被抓住定要坐牢。再說咱們要的這麼急,短短的十來天,能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真正的塞北雕弓至少要花一個多月才能制好呢!再說他還做了這麼多羽箭,你的錢卻也花的不枉。」說著抽出一支箭來,就要試弓。
聽了書生的話,張玉撇了撇嘴。不再說話。仔細看起書生的動作來。書生一邊拉弓示範,一邊解說,詳細給張玉講了整個彎弓射箭的過程。只見那支箭「嗖」的一聲,遠遠射了出去,而書生手上的弓弦卻不住顫動。
放完一箭後,書生把弓交給張玉道:「你來。」張玉接過弓箭,學著書生的樣子也漫無目的地放了一箭。書生看後。點頭道:「很好,姿勢沒錯了,接下來,我們再來看看如何才能射的准……」
就這樣,二人一邊騎馬,一邊射箭。一個月後,就到了大理境內。
路上,張玉的箭早就射完了,在問過書生箭只的製法後,很多時候張玉都是自己在制,不過用的全是木頭的,而且還沒有箭頭。一天下來,張玉騎在馬上最多能制幾十支。抱著放一箭有一箭的收穫的原則。這些箭對張玉來說卻也足夠了。
這天,二人騎在馬上遠遠的就看見一支隊伍迎面而來。似乎是一支軍隊。張玉正打算要不要先避讓一下,卻看見書生面露微笑的停下馬來。看到這個情形,張玉心知這必是大理出迎的隊伍到了。張玉一面心中暗讚書生有面子之餘,一面卻仔細觀察著這支走近的隊伍。
只見這支隊伍大概二百來人,卻是青一色的騎兵,人人都是全副武裝,看樣子,似乎甚是彪捍。
看到這個情形,張玉不禁開口向書生問道:「大理有多少這種騎兵?」書生搖了搖頭,歎道:「這是禁衛騎兵營裡的人,總人數不過兩千,其他的騎兵加起來,總人數也不過五、六千罷了。」看了書生的模樣,張玉默默的點了點頭,顯然大理騎兵形勢也不容樂觀。
等隊伍走近,那領頭的將領把手一揮,所有人都齊齊下馬。那將領也翻身躍下馬來,旁邊一個小兵趕緊接過了韁繩,那將領就快步奔向張玉、書生二人。還沒有走到,就單膝跪地,一手撐地一手撫膝道:「小將馬力,奉命前來迎接二位貴客!」
那書生也不下馬,只是淡淡道:「不用多禮,起來吧!」見馬力站起身後,書生道:「馬力,前面驛站準備好沒有?」馬力道:「啟稟丞相,啊……,不……,已經準備好了!」說著神情不禁有些慌亂起來。
原來,那馬力卻是認得書生的,也知道書生從前是大理的丞相。大理在收到書生傳來的消息後,就立刻派人遠遠到驛站來接。這支人馬駐紮在此已經有二十多天了,馬力天天派探子遠望來路。這天,探子來報後,馬力一聽探子的描述就知道自己等的人到了,於是急急帶著隊伍來接人。那書生雖然已經不是宰相了,可是卻仍在大理有著崇高的地位,當朝大臣聽到書生奉一燈之命而來,可萬萬不敢怠慢,因此,老早就派出了人馬。
一行人在驛站休息了一天後,就再次向西而行,幾天後就來到一座大城。遠遠的望去,那城氣勢恢弘,城牆由一塊塊青石建成,看起來十分堅固。張玉本以為那就是大理城,可是一問之下,才知道那是石城郡,離大理還遠著呢!不過這裡是大理防禦要塞,也是一座大城,人物亦是十分繁華。
進的城來,只見城中人來人往,有不少少數民族。這些人和漢人一樣,有做生意的、有購物的、大聲和漢人爭吵的等等,總之各形各色的都有。張玉自己就看出了好幾個不同的民族,有的衣著鮮艷,渾身陪著叮叮噹噹的飾物。而有的短袖赤足,脖子上只掛了一條鏈子。更有的身配長刀,形容彪捍……
聽書生解釋,這些人大部分都住在自己的部族,只有少數會居住在城中。平時城門一開,就會有大量的各民族之人來做買賣,討生活。如果留心的話,說不定能從這些民族手中買到不少希罕之物。聽了書生的話,張玉高興的點了點頭,打算一安頓下來就到處逛逛!怎麼說雲南也是個好地方,如果是旅遊的話,不買些東西做紀念,那可太也說不過去了。
在石城郡住了三天後,隊伍再次出發,可是張玉卻什麼也沒有買,空著一雙手就上路了。路上不管是誰叫他,他也不理會,似忽有什麼心事。書生甚是奇怪的看了張玉一眼,昨天他不是興致勃勃的去購物了嗎?說是要買些什麼紀念品,可是現在怎麼一幅鬱悶至極的樣子呢?難道沒有買到?書生搖了搖頭,也不去管張玉,以張玉這個鬱悶的樣子,恐怕也沒有心思跟自己說話吧?於是書生自去找馬力說話。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可路還是得走。於是,走著走著……,大理城已遙遙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