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與元性在小谷勤練武藝,當他們出谷時,已是一個多月以後的事了。二人一路向西,早過了紹興。這天,元性指著前方對張玉道:「大哥,再過二十里咱們就到西湖啦!常聽人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到了西湖,可得好好領略一番這天堂是什麼滋味!」張玉笑道:「以前,我也一直想來看看,可是沒錢,現在咱有了錢,當然要好好遊覽一番!」元性奇道:「大哥以前很窮麼?」張玉笑了笑道:「嗯!是啊!以前確實很窮!」說著不由想起了後世,那時,自己只是一個小職員,每月工資不足兩千塊,要吃要住,哪有什麼閒錢到杭州西湖來逛?
元性笑道:「大哥,我看現在你身上有不少錢啊?嘿嘿!」他曾經看到過張玉付帳,見到張玉有不少銀子。而張玉一不小心錢財露了白,卻兀自不知。元性當和尚是窮慣了的,一直好奇張玉哪兒來那麼多銀子!要知道,這次出寺他才從寺裡拿到四、五兩銀子,那都是了不起的大數目了,可張玉身上至少有五、六百兩,這讓元性一直很眼紅!
張玉聽他相問,微笑道:「那是我劫富濟貧弄來的!」元性一驚,結結巴巴道:「你……你是說偷……偷來得?」他一直當和尚,雖然喝酒吃肉,可其他戒律一直嚴守,偷盜對於元性來說是不可想像的!張玉見元性吃驚,解釋道:「我們武人一不事生產,二不作買賣,除了當保鏢護院,又哪裡能得到錢財?現在這個時候,咱們又哪兒來的時間賺錢?取了那些為富不仁的人的錢財,一可以解決自己的問題,二也可以接濟窮人啊!」說完他自己都覺這個理由十分牽強!哪知,元性卻聽進去了。只見他眉頭舒展,嘻笑道:「大哥,那你看我們什麼時候再去劫點兒?」自從出了小谷後,元性就對張玉十分崇拜了,只覺這個大哥很有本事,萬事都在他掌握之中,不知不覺間對張玉言聽計從起來。而且,這劫富濟貧的事,平時也在寺裡聽師兄弟擺江湖軼事時聽得多了,並不覺如何了不起。只是要他自己去偷,他卻萬萬不敢,他窮的很了,於是當下就問張玉什麼時候去,也好把和尚的口袋裝滿。
張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元性前後反差怎麼這麼大?當下問道:「你是說……,什麼時候再去?」元性不好意思道:「是啊,兄弟實在是……這個……那個……窮!」張玉看到元性的樣子突然明白過來,他哈哈大笑道:「你怎麼不早說?來,拿去吧!」說著分出一半銀子,足有三百多兩!元性驚道:「不行!這怎麼行?大哥……」張玉打斷道:「有什麼不行的,反正這銀子來得容易,再說,你我兄弟,分那麼清楚作甚麼?我的就是你的。」元性期期艾艾的接過銀子,道:「那,我可多謝了!」張玉笑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扭捏了?」元性不好意思道:「我可從來沒有過這麼大的一筆錢啊?」張玉笑道:「我也從來沒有過!」兩人對視片刻,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張玉拍了拍元性的肩膀道:「兄弟,和你在一起前,大哥從來沒有笑的這麼多過!」元性喜道:「是麼?那是為什麼?」張玉忍住笑,道:「因為我覺得你是天才!」元性奇道:「我是什麼天才?」張玉笑道:「逗人發笑的天才!哈哈……」元性也笑道:「原來是這樣!想不到和尚我居然還有這份能耐!」說罷二人又是一陣大笑。笑罷,張玉道:「好了,別逗了,我們快去西湖吧!先看看西湖的風光,晚上再到臨安落腳,聽說這杭州自古出產美女啊,咱們可得好好見識一下!」元性伸了伸舌頭道:「啊咪陀佛!這美女什麼的就免了,咱們還是弄點好吃的要緊!」張玉笑罵道:「沒出息!就知道吃!」元性笑道:「對和尚我來說,美食自然比美人好……」
眼看西湖在望,二人一路急趕,不一會兒就到了。但見湖面碧波蕩漾,遊船如織,陣陣清風吹來,沁人心脾!張玉感慨道:「這西湖果然很美!」元性也道:「是啊!這西湖果然美的很了!」張玉笑道:「走,我們邊走邊看,待會兒叫艘船,咱們也去坐坐!」元性喜道:「好,咱們先要些酒菜,一邊飲酒,一邊觀賞風景!」張玉笑道:「不錯,還有美女……」
二人說說笑笑沿湖向北而去,湖岸垂柳茵茵,柳枝隨風輕舞,三三兩兩的遊人或漫步湖畔,或駐足低笑,指點著西湖的勝景。轉過一片柳林,忽然十來個漢子迎面而來,顯得十分突兀。二人愕然一望,竟然是老熟人,當初圍攻兩人的明教教徒赫然在內,只是不知那赤焰法王到哪兒去了。那群人也停下了步子,顯然是認出了二人。
既然是狹路相逢,避無可避,張玉索性笑道:「咱們真是有緣啊,到哪裡都能碰到諸位。」當日的幾位老熟人聽他如此說,臉上均露出憤怒之色。張玉見其中一人對著一個面色泛青的中年人耳語幾句。那中年聽後點了點頭,看了張玉一眼,目光中露出一絲訝色。
張玉見這人中等個子,相貌平凡,除了一雙眼睛偶爾露出一絲神光外,竟然沒有任何異處,低聲問元性道:「那是誰?」元性緩緩搖了搖頭。
過了一會兒,那中年漢子道:「你就是張玉?」張玉聽他詢問,抱拳道:「不錯,在下正是張玉,不知閣下怎麼稱呼?」那人道:「本人亦是明教四**王之一,人稱青面狼王范雄。」
聽他報出名號來,張玉、元性齊齊一震。張玉尋思:不見了赤焰龍王李宜之,卻來了什麼青面狼王范雄,看來我和這明教倒是頗有些緣分。
當下張玉笑道:「狼王可還是為那件事情而來得麼?」
那青面狼王范雄道:「此事事關重大,還望少俠把東西還給范某。」
張玉笑道:「難道赤焰龍王沒有告訴狼王,我沒有那東西麼?」
范雄沉思片刻,正色道:「實不瞞少俠,范某這次奉命取回那件東西,如果沒有,那麼取了二位的性命也是一樣!」
元性怒道:「果然和大哥所料一樣,無論我們拿沒拿,你們都會要我們的命!」
范雄點頭道:「這位小兄弟說得不錯!既然你們能傷到赤焰,那麼武功亦是十分了得,范某很是佩服,所以范某絕對不會手下留情,你們小心了。」
張玉點頭道:「能得狼王誇獎,我二人實是榮幸,請狼王不必客氣,儘管動手就是。」
范雄深深看了張玉一眼,下一刻,人已出現在張玉面前,一隻手成虎爪,抓向張玉咽喉。張玉一驚,暗道:這人好快得速度。當下也不多想,一拳擊向范雄手腕。范雄不等招式用老,手臂一沉,已抓向張玉拳頭。張玉見他招式靈動,狠辣非常,竟是極高明的擒拿手。他不敢大意,化拳為掌,輕輕一推,右手一拳擊向范雄面門。范雄偏頭相避,左爪上拿張玉手肘,右爪抓向張玉腰間。轉眼間,二人交手十來招。
那青面狼王范雄見過赤焰的傷勢,亦仔細詢問過二人交手經過,知道對方武功甚高,自咐當可在百十招後擒下對方。從此刻交手看來,對方果然如赤焰所說,招式奇妙,內力雄渾。當下打足精神,見招拆招。可數十招一過,范雄就感到不對勁了,對方武功明顯比赤焰所說要厲害很多,內力亦不在自己之下,而對方招式亦隱隱克制住了自己的虎抓手。再這樣下去,說不定敗的就是自己。
他心中甚驚,當下一拳搗出,正是自己成名絕技:破山拳中的一招「定江山」。意思是一拳定江山,不論是打在什麼上,一拳就夠了。人中人斃,石中石碎。
張玉見對方一拳打來,正要使出空明拳架開來勢,猛覺這拳風聲有異,勁如刀割,其凌厲之處不在降龍十八掌之下。心中暗暗驚異,暗道天下能人異士何其之多,這拳勁之剛之猛和降龍十八掌不相上下。
張玉看準來勢,化拳為掌,太極勁微吐,勁力斜引,猶如推磨一般,使開了太極拳中「雲手」的法門。
范雄滿以為自己使出成名絕技後,張玉無論如何不能接住。這拳威力無比,至少能使他受些傷害。自己這一拳,從來沒有誰能夠硬接,招術既然叫「定江山」,那麼就實實在在只有一拳,任誰也不能硬攝其鋒。可自己一拳打出後,拳力突然不受控制,竟然隨著對方的勢道轉了起來。他大驚之下雙臂一震,擺脫對方力道跳開,大喝道:「你這是什麼功夫?」
張玉被對方震開,心中暗道:這拳到底不如降龍十八掌那般收發由心,要是降龍十八掌又怎麼會輕易被自己的雲手帶得轉了整整一圈?他聽對方相詢,淡淡道:「太極!」
范雄面露思索之色,口中喃喃道:「太極,太極?」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世上有誰用過如此神奇的拳法。
元性見青面狼王似忽不敵張玉,心中大喜,暗道:「大哥好厲害,這青面狼王居然也不是他對手,嗯,大哥教我的很多法門,就是從這太極拳演化出來的,等我練好了,說不定以後對上什麼明教四**王就不用怕了。」
當元性正在暗自得意的時候,忽見狼王把手一揮,一群人就抽出了兵刃,向二人招呼過來。元性「啊喲」一聲,趕忙出招抵擋。他一邊抵擋一邊口裡也不停歇,大罵青面狼王不要臉,自己打不過,就率眾群毆。眾人聽他罵人,拳腳兵刃紛紛向他招呼。只剩五個人和范雄一起圍攻張玉。
這次來的人中,增加了不少好手,元性一個人抵擋十來個,一時間鬥了個旗鼓相當,絲毫不落下風。他心中大喜,知道自己武功大進,一套般若掌使將開來,不但抵擋住了對方攻勢,還不時反攻兩招,逼得對方手忙腳亂。
范雄和眾人圍攻二人,卻久拿不下,心中頗為憤怒。暗恨赤焰法王故意把對方貶低,使自己估計錯誤。其實,當時赤焰法王把二人武功說得甚高,可他哪兒能想到,短短一月後,二人武功能進境到這個地步?要知道,他自己的傷勢到現在為止都還沒痊癒。
眾人激烈交戰,可嚇壞了湖邊的遊人,見到有人相鬥,早就就跑的一乾二淨了。這下眾人更是肆無忌憚。漸漸的,張玉、元性都覺的有些抵擋不住,二人暗中交換一個眼神,已是心領神會。突然,元性大喝一聲,連出十數掌,把眾人逼開,不能近身。同時,張玉亦使出太極拳的牽引之法,圍攻他的六人突然覺得拳腳兵刃歪斜,彷彿要向自己人招呼過去,心中大駭,紛紛住手。趁著這個機會,張玉與元性呼嘯一聲,發足急奔,頃刻間,就在十來丈之外!范雄見兩人逃跑,咬著牙狠狠道:「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