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張玉打斷了歐陽克的胸骨,有兩個人最為擔心,一個是歐陽克的叔叔歐陽峰,他與歐陽克的關係名為叔侄,實為父子。見歐陽克倒地,又是擔心,又是憤怒,趕忙近前俯身檢查歐陽克的傷勢。
而另外一個人,正是打傷歐陽克的張玉。他一沒有想到歐陽克會突然偷襲,出手全是本能反應,就像和老頑童、郭靖過招一樣,意動招隨!根本沒有多想,下意識就出手了;二沒有想到射鵰裡鼎鼎名聲的歐陽克同志居然一招都接不下就被打斷了胸骨。三則擔心老毒物的報復,自己武功不是老毒物的對手,而西毒這個人卻是有名的以德報怨,何況今天的大德?
倒不是說張玉膽小,只是張玉性格謹慎,有麻煩絕對不願意招,何況今天可能已經惹下了大麻煩,所以很擔心西毒接踵而來的手段。
黃藥師和洪七公則是十分驚奇,這個不知道那裡來的小子,武功出奇,舉手抬足間就化解了歐陽克的偷襲,還將之重創,驚奇之餘,暗中讚歎: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黃藥師曾見過張玉一面,交過手,覺得這年輕人武功精熟,人又沉穩,當初就對其甚有好感,今日一見,發現其武功又有精進,他瞭解西毒為人,當下起了維護之心。
洪七公見這年輕人和自己徒弟一起走出來,剛才出手,顯然是在維護自己的傻徒弟,其人自是與自己徒弟關係非同一般,這人武功好不說,居然還打傷了歐陽克那不是東西的臭小子,心中不禁大樂,他本是俠義之人,同樣也瞭解西毒為人,當下上前幾步,表面上跑過來拉徒弟的手,實則隱隱擋在歐陽峰之前。斜眼一看,黃藥師也走上來,像是關心歐陽克傷勢,卻把那小子擋在了身後,心中又是一樂,看來這黃老邪也不是不明事理!
黃蓉見歐陽克被傷,最是高興!心想這大壞人最好就此死了,就再也沒有人來煩自己和靖哥哥了,心中不由對這個和靖哥哥在一起的人有十分好感,高興之餘,拉著郭靖的手,唧唧喳喳說著沒營養的廢話。
郭靖見歐陽克受傷驚奇之餘也沒有多想,他即不知道歐陽克為什麼出手,也不明白現在歐陽克為什麼這麼不禁打,連二哥一招都接不住。卻不知道,歐陽克的目標本來是他,不料張玉突然幫他接下,施以反擊。一來歐陽克料不到張玉會出手,二來張玉招式奇特,反應又快,冷不妨之下,一招也接不住。如果歐陽克早有準備,張玉要收拾歐陽克,卻要花一番功夫。
最鬱悶的要屬歐陽克了,我自己打我的情敵,要你這小子多管什麼閒事,想起那只莫名其妙出現在胸口的手,身上一陣寒顫,至今搞不明白那是怎麼出現的。
歐陽峰細細檢查了侄兒的傷勢,雖無大礙,但畢竟斷了兩根骨頭,小心接好骨,發現並沒有受內傷,心下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狠狠盯著張玉!他性格陰沉,見黃藥師和洪七公隱隱護著張玉,到也不便即刻發作,一邊陰沉沉地道:「不知這位小兄是誰,怎的如此重手,把我侄兒傷成這樣?」一邊尋思張玉和黃藥師、洪七公的關係。
張玉早就在想這個問題,他見黃藥師和洪七公站的位置,已明其意,當下模稜兩可道:「在下張玉,這幾日到桃花島遊玩,適才事發突然,不小心傷了歐陽公子,十分抱歉,還請歐陽先生見量!在下這就去尋覓好藥,以助歐陽公子療傷!」說著作出要走的姿態。
歐陽峰見他說的輕描淡寫,越發搞不清這小子的來歷,臉露狐疑之色,心道:「這小子說得好不輕鬆,別人在我歐陽峰面前莫不戰戰兢兢,這小子……」正思索間,只聽黃藥師道:「不必了!若論好藥,除了少林大還丹,還有誰比得過我桃花島的九花玉露丸,小友即來我桃花島做客,這藥當不至吝嗇!何況歐陽先生、歐陽賢侄遠道而來,我桃花島實在是蓬蓽生輝!」說著掏出一瓶九花玉露丸遞向歐陽峰。
歐陽峰愣了一愣,一時搞不清張玉和黃藥師的關係,竟引得黃藥師拿出一瓶珍貴無比的九花玉露丸。又聽洪七公道:「呵呵,你這臭小子拉著我徒弟到處跑,四處惹禍,說不定那天讓人把你的狗腿打斷咯!少不得讓我老叫化子替你擋災,還不快謝謝黃島主!」其維護之意甚是明瞭。
張玉一點就透,抱拳道:「謝過黃島主,謝過七公。」
黃藥師道:「罷了!」
洪七公樂呵呵撫鬚大笑。
這一下算是敲定兩人態度。
歐陽峰即迷惑於三人關係,亦不願同時和兩大高手翻臉,只得冷哼一聲,接過九花玉露丸,走到一旁為這兒療傷。
張玉鬆了一口氣,洪七公拉了張玉的手,回頭又拉了郭靖,對歐陽峰叫道:「老毒物,你慢慢忙,我先和黃老邪說話!」
歐陽峰悶聲不答。
洪、黃二人攜了三個小輩竟直走向一座涼亭,張玉看這涼亭寫著一副對聯,卻正是那:「桃花影落飛神劍,碧海潮生按玉簫」。想到在射鵰中黃藥師幾個徒弟和黃藥師的恩怨及老頑童、黃夫人……等一系列故事,暗道:「這兩句話,不知包含了多少豪情,多少故事,又有多少熱血!」心有所感,竟發起神來。
黃藥師看他對著對聯出神,問道:「張小兄看這副對聯如何?」語氣竟是頗為客氣!
洪七公見張玉出神不答,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張玉回過神道:「我看這字間意境高遠,字跡飄逸而又劍氣深深,想來是極好的。」說罷看了黃藥師一眼。
黃藥師大喜!他畢生三樣絕技,有兩樣包含在這對聯裡,想不到張玉竟能看出一些明堂。微笑道:「好!好!想不到你這小娃兒還有些眼光。」又對洪七公道:「來,七兄我們進來談!」說罷引幾人入亭而坐。
剛一坐定,洪七公忍耐不住,問道:「你這小娃兒到底是誰?這麼敢得罪那老毒物?」說完看了看遠處療傷的歐陽峰叔侄。黃藥師也微笑道:「你到我桃花島也有些日子了吧?你到底是誰?」
該來得問題始終要來,張玉於是把回答老頑童的那一套搬了出來,講了前後的經過。
洪七公道:「這麼說你可真幸運,在海中大難不死,那你這身全真內功怎麼來得?」
黃藥師早知這是老頑童教張玉的,心知這事遲早也瞞不下去,微笑道:「這卻要問老頑童周伯通了!」
郭靖插嘴道:「是啊,周大哥教了我和二哥不少武藝!」
洪七公道:「你說什麼?怎的叫老頑童大哥?」
郭靖見師傅相詢,只得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
洪七公與黃藥師相視苦笑,這老頑童的想法實在是匪夷所思!不過張玉一身武功得自老頑童可以確定。
洪七公道:「不知這老頑童現在何處?」
黃藥師道:「七兄,先不忙說這個,你我一別多年,原來我功夫就不如你,這些年來,七兄想必又創出許多別的功夫吧?」黃藥師暫時不想讓人知道過多,連忙用話叉開!
洪七公乃通透之人,聽黃藥師這麼說,自然知道有其內因,也不多問,笑道:「我老叫化子好吃懶做,手下又有一大幫小叫化子,哪有時間琢磨什麼功夫,這些年來功夫沒什麼進步,一張嘴分辨美食的本領到是進步了。」
眾人聽他說得有趣,都笑了起來,黃藥師笑道:「七兄說笑了,誰不知道七兄降龍十八掌乃當世一絕!」洪七公歎了口氣道:「說道一絕,我看我們兩個都遠遜於老頑童,他這教徒弟的本事可了不得!」郭靖道:「二哥武功雖是大哥所授,卻不是大哥的徒弟。」洪七公道:「就算不是徒弟,但這師徒之實總也跑不掉的。可不知這老頑童功夫進境到了何種地步!說不定遠超你我了。」說罷看著黃藥師。黃藥師道:「這老頑童武功自是極高,小弟是不如的,但要說超過七兄,那是絕無可能。」洪七公笑道:「你這黃老邪,你我武功當年就是半斤八兩,加上這些年的進境,雖說沒有打過,想必還是半斤八兩。如果老頑童打不過我,又怎麼打的過你?來來來,你我多年沒有交手,讓我看看你功夫進步了多少!」說罷暫時放下老頑童之事,跳出涼亭,向黃藥師招手。
他與黃藥師分別多年,近年潛心武學,對幫中的事也管的極少,天下能作他對手的也就那麼寥寥數人,武功大進後,有心要試試當年對手的能耐,是以出言邀戰!
黃藥師豈是等閒之輩,自然欣然下場。
兩人相對而立,各自擺出架勢,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對方,氣勢不斷提升,像隨時準備出籠的猛獸!
三小見二人要比武,都緊張的觀看,知道這二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是驚天動地,都不肯放過這個絕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