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在山間的幽靜綠意中,一抹靈動的身影如電般的閃到。
紅彤彤的臉蛋,卻是帶著幾許興奮,幾許激動,誰也沒有想到,席靈兒會出現在這晨露的山間,而且是來到了那座整理得乾乾淨淨的孤墳前。
這地方有些僻靜,但對她來說卻是太熟悉了,按照席驚暮那個父親的說法,這裡是母親的魂寄之所,逢年過節,她基本都會過來一趟。
站定,沉默,凝視。
「爸爸決定離開這裡,我們要過新的生活,所以以前的一切都將割捨拋棄,哪怕你是我的母親,我也不想讓你傷害爸爸一生,而且在我席靈兒的心裡,你根本就是一個不合格的母親。」
席靈兒嘴裡小聲的念著,腳步慢慢的走近,手上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柄匕首,卻正是雪峰派的聖匕,鋒利的光芒溢動,她卻是刺向了石碑之上,如切豆腐般的,那石碑上的字卻是被一個一個的切了下來。
看著那被切得一個個破洞,面目全非的石碑,席靈兒滿意的笑了起來。
「既然你不能陪著我們,那就永遠都不要打擾我們,很快,爸爸會找一個更好的人來代替你,她會愛爸爸,也會愛我。」
就像是完成了一個壯舉,席靈兒歡快的離去,電馳而逝。
但是就在她背影消失的那一刻,孤墳一側,席驚暮走了出來,女兒的異狀,又如何能逃過他的眼睛,他疼愛而給予放縱,並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他沒有想到,女兒對幸福的渴望竟然是如此強烈,竟然會對幽雪產生恨意。
這會兒在他的心裡,產生一種很淡的念想,也許真是該給她找個母親,滿足她渴望的心。
「這孩子,被三個老妖怪教壞了,幽雪,不要責怪靈兒,就算是我,也不知道可以被騙多久,希望能一直活在謊言中,永遠都不要醒來。」
手一動,一揮之間,「砰砰」兩聲,那千瘡百孔的石碑,還有那座孤墳都被夷為平地,一瞬間統統不見了,只是在山野之間,多了一塊平地。
既然已經失去了寄托的意義,這孤墳實在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就如靈兒說的,明天,他們父女倆就將有個新的開始。
旭日東昇的那一刻,兩個身影慢慢的離開了青山綠水之間,向著城鎮出發。
沒有行禮,只有兩個身影的相伴,親密如一。
就如他們當初的來,如風一般存在,此刻也如風一般的離去,不帶走一片雲彩。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那座青峰山巔,一塊巨大的頂峰磐石上,此刻佇立著三道迎風而動的身影,正是兩男一女三個所謂的老妖怪。
只是三人臉上一片肅穆,有著喜,有著憂,有著激奮,也有著愁緒,兩種完全不同的情緒融為一體,讓人分不清,他們究竟是喜,還是憂。
「我們是不是也該走了,雖然是世外之人,但是世俗的煩心事,卻是一件也沒有落下,老尼也要去處理一些凡塵俗事了。」廖寂的氣氛中,最先開口的是雪峰聖尼,也許是女人的緣故,她的語氣中有著幾分感傷。
五年的相鄰,似乎多了一些感情的牽掛,此刻分離,有不捨,有掛念。
「如此正合老納之意,不如老納陪聖尼走一趟如何?」空空大師雙掌合一,緩聲的附合道。
邪天老道也失去了往日的沉靜,身上意氣風發,哈哈一笑吼道:「禿驢,你敢跟老道搶師太?找死!」
「住嘴,本大師慈悲為懷,此乃助人為樂之本,只有你們邪道之人,思想才會這麼齷齪,本大師不與你生氣,佛祖自然會超渡你。」
邪天老道邪氣叢生,凜然一笑,叫道:「禿驢,老道可是忍你很久了,今天讓你見識一下邪天**的厲害。」
「本大師為身佛門弟子,滿身正氣,豈會怕你這妖魔鬼魅之徒,有手段就使出來吧!」
看著這一僧一道爭得面紅耳赤,怒眸橫飛,天山聖尼滿臉的鄙視,現在龍種出世,天下必然大變,他們還有心情在這裡鬼扯,真是服了他們的閒心。
「你們慢慢打,看能不能分出一個勝負,本聖尼就不奉陪了。」言罷,腳在石台上一踏,身形如鳳飛展翅一般的俯衝而下,那氣勢,飄然而自在,似乎融入了天地之心。
身為天山雪峰派的宗主,聖尼當然不像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除了強大的門派內蘊,更有滲入都市的種種強大力量,絕對無人可以小視。
「聖尼,等等老納。」
「聖尼,老道陪你一起走,不理這禿驢。」
兩人見狀,也沒有打下去的興致,返身而動,如箭般的向著那青白的身影追了上去,沒有多久,所有的聲音都已經消失,熱鬧了五年的山野,卻恢復了寧靜,從這一天起,再也沒有人來過。
一輛半舊的列車,緩緩的在月台側滑過,望著窗外倒退的幻影,席驚暮心緒翩翩,八年之後,重回都市,他發現平靜的心境被徹底的打破,才走上列車,他就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這與年紀無關,純粹的自然反應。
席靈兒卻是有些興奮,走上列車,走走瞧瞧,有些新奇,她來過小鎮幾次,也看過呼嘯而過的列車,但這還是第一次乘坐。
「爸爸,我們去哪裡,是去找葉老師麼?」屁股在皮椅上彈了彈,席靈兒問道,雖然對都市很陌生,但她一點也不害怕,相反的,她喜歡這裡的熱鬧,因為她再懂事,再聰明,也是一個喜歡熱鬧的小孩子。
席驚暮搖了搖頭,低沉的說道:「我們回家。」
「回家?」席靈兒微微一驚,回家?她的家不是在山野之中的兩間草屋麼?
女兒才八歲,或者是一直把她當成小孩子的緣故,席驚暮從來就沒有與她說起過這些事。
「回去看奶奶,奶奶看到靈兒,一定會很高興的。」
席靈兒一喜,驚聲的叫道:「爸,我還有奶奶。」
本以為世上只有爸爸一個親人,竟然還有奶奶,還有大伯二伯,還有兩個小姑,聽著席驚暮說的話,席靈兒還真是盼著早些去到爸爸的家,看看這些親人。
看著女兒臉上驚喜的表情,席驚暮並沒有說得太多,有些事需要自己去經歷才會知道,繁華熱鬧的背後,還有很多悲苦與不堪,在席家眾多人的心裡,也有太多的辛酸與背負,當初拋棄家人離開,這會兒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記得有這樣一個兒子,一個兄弟的存在。
八年了,也許很多人早就已經把他忘記了吧!
一對男女,就坐在他們父女倆的面前。
兩人很年青,二十四五的樣子,一副隨意休閒的打扮,只是兩人皆戴著一副寬大的墨鏡,遮住了半邊臉,看不出全部的模樣,而且這會兒不斷的回頭探望,似乎有些緊張,席驚暮並沒有看兩人,微微的閉眸養神,但從思感裡,他就已經感受到兩人的異樣,他們很緊張,而且充滿著戒備。
身側的席靈兒似乎什麼也沒有感覺到,坐在那裡托著最新上市發行的掌上遊戲機,正玩得不亦樂乎,這玩意當然不是席驚暮買的,是葉輕盈送的。
當列車飛快的奔馳,這一男一女才鬆了口氣,相視了一眼,把緊張的情緒慢慢的平靜下來,這才把注意力投到面前的父女身上。
席驚暮一身的粗衣,手掌儘是毛繭,一看都知道,這是絕對的農夫,唯有靈動可人,嬌美娟秀的席靈兒,卻是車廂裡很別緻的一抹風景,特別此刻興奮的盯著遊戲機,不時傳出清脆的笑聲,卻是讓人感受到一種心靈的洗禮。
所以這一男一女,皆被吸引住了。
男人未動,女人卻是取下了墨鏡,露出一張很精緻的臉龐,冷霜而嬌艷,眸裡閃動著精光,幻然如夢的掠過,對著席靈兒,卻是露出了抹笑臉,這對她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是身側的男人,也微微的有些驚訝。
能看到冷面玫瑰的笑臉,這絕對是可以讓整個組成員驚艷的事了。
席驚暮也忍不住的驚艷了一下,雖然葉輕盈已經是萬里挑一的美女,但與這個女人相比起來,卻少了一份神秘的誘惑力。
女人的冷,女人的艷,其實就是一種風情,在這種風情的包裹下,絕對擁有著讓男人迷醉的果實,所以這種女人,最讓男人渴望擁有。
「小妹妹,你長得真是太漂亮太可愛了。」女人的話,很是真誠,能得到冷面玫瑰的親近,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明明知道這一趟任務危險,此刻還沒有完全離開危險之地,但她仍是忍不住的想與這小女孩親近一些。
小女孩身上自有一種讓人忍不住憐愛她的氣質,就算是冷面玫瑰,也有些控制不了自己,這讓她都有些訝然。
男人不解,忍不住的咳嗽了一聲,想要提醒女人此刻他們身處險境,按照紀律,除了隊友,任何人都是不可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