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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擲地有聲的話並不響亮,但卻傳遍了擂台周圍的角角落落,震撼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
趙正事到如今竟然還不肯認輸,而且撿起了地上的斷劍,仍要跟孔雲傑一較高下!
這種不屈不撓的舉動,在人群中引發一陣喧嘩,大家實在不明白趙正為什麼要這麼拚命,繼續去打一場不可能贏的比武。
沒有人瞭解真相,也沒有人能明白趙正的心意,在他們看來,趙正只是一時氣盛,或者是太過貪圖子初劍,所以不肯認輸。他們不理解趙正,更不看好趙正,甚至認為趙正這是在找死。
趙正也壓根沒在乎過別人的看法,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理解他也沒關係,只要他自己問心無愧就行了。
一個人要做到問心無愧,是多麼的不容易,有時候甚至要將性命賭上。
鐵玄風皺眉看著趙正,勸慰道:「年輕人,做事不要這麼衝動,人活一世要學會拿得起放得下,你的人生路還很長,今天輸了,明天還可以贏回來是一條道走到黑,到頭來很可能是一條死路。聽人勸吃飽飯,你還是聽老朽一句勸,放棄這場比武吧。你用雙劍都無法戰勝孔雲傑,更何況是用一根劍尖。打一場必輸無疑的比武,實在非智者所為。」
「多謝莊主指教,可我心意已決,絕不退讓半步。」趙正半邊身體都已被鮮血染紅,嘴裡也在呼呼喘著粗氣,可雙眼犀利如故。目光比劍鋒更奪人!
「你這又是何苦$果你實在捨不得放棄子初劍。本莊主可以破例答應你,以後我額外替你鑄造一柄讓你稱心如意的神兵利刃,你看如何?」
「這已經不是一柄劍的事情了,子初劍我可以不要,甚至比子初劍更重要的東西我也可以捨棄,可唯獨不能認輸。」趙正雙目一凜,一字一頓道,「今天。絕沒有認輸的趙正。」
鐵玄風微微一愣,趙正遠比他想像的還要頑固,竟然執意要繼續進行比武。既然如此,他這個做莊主的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能點頭答應,並跳回到了東看台上。
「趙正!勝敗乃兵家常事,輸了就輸了,別再跟他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事的!」一個脆利的聲音從人群中響起,縱然混合在嘈雜的聲浪中,依然十分清晰。
趙正聽出了聲音是誰發出來的。臉色變了數變,可終究還是一咬牙有望過去。他不能看那個人,否則會心軟的,今天他決不能心軟,而是要當個心如鐵石的人。
擂台對面的孔雲傑抬起九陽劍,用燃著火的劍尖對準趙正,冷哼道:「好小子,有骨氣,竟然事到如今扔不願意認輸,可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手下留情,只要你不肯認輸,我的鉸就絕不留情!」
趙正沒有搭話,他只跟人說話,不跟豬狗不如的人說話。他回敬孔雲傑的方式,唯有一戰而已!
人影一閃,他再度衝向了孔雲傑,將全身的內力都灌注到了手中的劍尖之上,劍尖迸發出炫目金光,與空氣摩擦出呼嘯之聲♀麼短的劍,許多的叫都沒法使用了,他現在只能隨機應變,將這劍尖當成短劍來用。
「來得好!」孔雲傑大喝一聲,擎雙江上趙正。他有神兵利刃在手,而對方只有一截斷劍,實在是沒有什麼可怕的了。當距離趙正不過一丈遠的時候,他將九陽劍狠狠插在地上,使了招「星火燎原」,燃燒的劍氣順著地面向前呈扇形延伸,頓時鋪滿地面。
趙正無處落腳,只得輕輕點地,騰身而起。
孔雲傑旋轉身形,用陰雲蕉出了幾道冰寒劍氣,打向了空中的趙正≡正出招抵擋,用半截劍尖將冰寒劍氣悉數擋落。孔雲傑隨後也跳了起來,在半空中將雙劍舞得花團錦簇,密不透風,斬出一道又一道劍氣。
冰火交織在一起,殺得趙正手忙腳亂,勉強招架。
兩人騰空而後又落在地上,又一次戰在一處。孔雲傑仗著有雙劍在手,攻擊範圍更大,拉遠了距離展開狂攻≡正身受內傷,又無法用劍尖打出太遠的劍氣,陷入了被動挨打的局面,就好似一隻困在了籠中的猛獸。
鬥了幾招之後,孔雲傑一劍得手,用謹開了趙正的後背,並引燃了衣料。
趙正虛晃一招,跳出圈外,將燃著的衣服扯了下來,丟在地上,顯得狼狽不堪。
孔雲傑記恨趙正之前的所作所為,有意折磨趙正,在接下來的比武過程中,不斷出招損傷趙正身上一些無關緊要的部位,留下一道又一道或深或淺的傷口。
趙正落入下風,無力抵抗,只能任人宰割,身上頻頻掛綵,幾乎變成了一個血人。他試圖尋找跟孔雲傑拚命的機會,打算來個玉石俱焚,可始終沒能找到好機會。哪怕有一個機會,他都絕不會放過,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會撲上去的。不管是丟掉一條手臂,一條大腿,亦或者這條命,都可以!
看著台上拚死一戰的趙正,台下的李珍珍只覺心如刀絞,痛得再也看不下去了,含淚抓住了父親的袖子,一邊搖晃一邊喊道:「父親,你快點過去阻止這場比武,要是再打下去,趙正會被殺死的!」
「好,我去跟鐵莊主說一聲,讓他阻止這場比武。」李元戰沉聲答應,扭頭望向了上方的鐵玄風,又一次傳音道,「鐵莊主,趙正跟我一家人素有來往,交情很深。他年輕氣盛,拉不下臉來認輸,還望您動用莊主的身份,高抬貴手,幫忙阻止這場比武。」
追風鴛鴦俠的面子是誰都得給的,鐵玄風當即回話道:「李大俠,兩名打擂者都執意將比武進行下去,我實在沒法強加阻攔。你若是擔心趙正的安危,我可以答應你,一旦兩人中有誰出現性命之憂,一定會請周圍在場的高人出手搭救,絕不會讓哪名打擂者有所閃失。」
李元戰見鐵玄風如此擔保,不便再多說什麼,點頭示意後收回了目光,安撫了李珍珍幾句。
李珍珍卻並不聽勸,執意逼迫父親上台阻止這場比武。
李元戰也想這樣做,可是礙於鑄劍山莊的面子,又不能無所顧忌,故此陷入了兩難之地,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東看台最上方,鐵玄風望向身邊四位武林泰斗,低聲道:「四位老前輩,這兩名年輕人已經殺得興起,招式間惟恐有失,待會兒若是出了什麼握,還請四位幫幫忙,丙們二人的性命是他們這樣前途無量的後起之秀實在太少,若是有所閃失,那就太可惜了。」
「放心吧。就算你不說,我們也會出手幫忙的。剛才趙正用斷劍刺孔雲傑脖子的時候,孔雲傑用內力生生擋住了這一劍,若是他沒有動用內力鼓足脖子,我們老哥幾個也會出手攔住那截斷劍的是讓這麼優異的小輩慘死在擂台上,我們老哥幾個這幾天在山莊裡吃的飯可算白吃了。」三尺無影叟拍著隆起的胸脯,一力承德來。
南方四叟中其餘三位老者也紛紛附和,答應會出手幫忙,不會袖手旁觀。
這四位老人的武功已臻化境,他們的眼力、內力與速度,已非他人能夠想像,他們說能薄擂台上兩人的性命,就一定能辦到。
鐵玄風這才將心放到了肚子裡,對四位老者恭維了幾句,說了幾句客套話。其實他比誰都不希望看到擂台上發生流血事件,打擂者都是有名有姓的後起之秀,背後肯定都有靠山,若是誰不幸慘死,牽一髮而動全身,定然會給鑄劍山莊帶來麻煩。
擂台上,比武仍在繼續,而且到了尾聲。
在孔雲傑狂風驟雨般的攻擊下,趙正已經變成一根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趙正身上的內傷跟外傷都很重,早就支撐不住了,現在全靠一口氣支撐著,一旦這口氣洩掉,他也就垮掉了。
他胸口裡憋著的這口氣是什麼氣?
一半是俠氣,一半是骨氣!
「噗!」
孔雲傑使了招「冰霜滿天」,用寒氣阻擋趙正的視線,實施了一招偷襲,又在趙正的身上添了一道口子。
趙正身體搖曳一下,險些摔倒,勉強站穩了腳跟。他喘著粗氣,瞪著一雙紅眼,四下尋覓孔雲傑的身影,竟然仍未認輸。
孔雲傑享受著折磨趙正的過程,也沒有急於取勝,而是繞著趙正展開迂迴,給了趙正喘氣的機會。
就在這節骨眼上,擂台旁邊的盤龍石塔生出了一股不易察覺的異動,插在上面的子初劍發出了輕微的搖晃。
與此同時,趙正的心中也響起了一個聲音。
「我一直在看著你的比武,自從開擂以來,你比任何一個人都賣力,比任何一個人都祈求勝利,比任何一個人都不服輸。可你這場比武是不可能贏的,因為你缺少一柄能夠對抗敵人的寶劍。」
這個聲音年輕且充滿朝氣,充滿了中性化的磁性,十分好聽。
趙正苦戰至此,總算是將這個聲音等來了,他知道這個聲音響起之後意味著什麼!
「是的,我缺少像你一樣的神兵利刃,若是有你相助,我一定能將他以及那兩柄劍擊敗!」趙正猶如一頭浴血猛獸,在心底發出了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