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珍珍輕歎一口氣,鬱悶地說:「我也不想是我,可偏偏就是我。」
沈落霞經過之前的事件,瞭解李珍珍的為人,相信李珍珍潛伏在房梁之上,一定另有隱情。她當下走上前,拉著李珍珍的手到桌邊坐下,問起了來龍去脈。李珍珍再也無法隱瞞,只得將自己今晚做的傻事都說了一遍。多虧剛才海棠姑娘提到了有個女扮男裝的千金小姐聽她彈琴的事情,間接地替她做了證人,增添了話裡的說服力。
李珍珍皺皺柳眉,抬起粉拳捶了捶腿,委屈地說:「早知道你已經發現我了,我早就下來了,何必在那房樑上受苦,一動也不能動,我的腿都有點麻了。」
趙正感覺李珍珍做的這番傻事很可愛,忍不住笑了一下。
李珍珍聽到聲音,抬頭狠狠瞪了趙正一眼,問道:「姐姐,他是誰啊?」
「你不記得我了?我們前些天剛剛見過面啊,就在紅塵客棧裡面。」趙正笑道。
李珍珍盯著趙正看了幾眼,思索片刻,終於想了起來,恍然道:「你是那個要娶我白馬的店小二!」
「這種話我可沒說過。」
「哈哈,可是話裡的意思都差不多,如果不是為了這句話,我還想不起來你呢。」
趙正苦笑一下,拿起酒杯,淺嘗輒止,心中暗道:「你不記得我也屬正常,一名店小二在你眼裡,就跟路人甲沒什麼區別吧。」
「不對啊。」李珍珍掃了一眼趙正的衣服跟腰間的佩玉,發現了問題所在,訝異道,「姐姐,你家的店小二怎麼穿得這麼闊氣,莫非你家的薪俸很高?」
「他已經不再是店小二了,我在昨天剛跟他結義,他現在是我的弟弟。姐姐對待弟弟,當然得好一點了。」沈落霞笑著抬起手,親暱地輕撫了趙正的腦袋一下。
「哦,原來是這樣。」李珍珍對這件事並不太在意,拉過了沈落霞的手,轉變了話題,聊起了她這些天的經歷,將她如何如何乘馬車將獵戶送走的事情說了。
沈落霞跟李珍珍一見如故,聊得很是投機,由於李珍珍上次走得太匆忙,這次總算是有機會好好暢談一番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越聊越是熱鬧,將趙正一個人晾在了一遍。
不過趙正並不覺得枯燥,就算無法插話,光聽著這兩個女人閒聊也是一件樂事了。他喝著酒,吃著糕點,目光一直落在前方,不偏不移。
李珍珍說著說著就激動了,把自己的家世給洩露了出去。沈落霞得知李珍珍是追風鴛鴦俠的女兒之後,吃驚不小,但想想也對,也只有這樣的父母,才能給女兒配上火靈劍這麼好的劍。
沈落霞不是趨炎附勢之人,知道了李珍珍的身世之後也沒覺得不妥,仍舊以平常心跟李珍珍交談,繼續談天說地。
兩人的話題轉換得很快,一會兒聊家裡瑣事,一會兒聊江湖軼聞,一會兒聊功夫拳腳,到後來甚至聊起了男人。
趙正默數了一下,身邊那嘰嘰喳喳的兩位前前後後換了不下二十幾個話題,就沒冷場過,他在心中暗歎:「人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實在是低估了女人,實際上兩個女人就足以撐起一台戲了。」
時間流逝,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夜,李珍珍越說越困頓,連連打起哈欠。沈落霞見狀,決定結賬離開。三人一起出了屋,沈落霞去賬房付了錢。
出了百花閣之後,沈落霞問起了李珍珍的住處,李珍珍聲稱自己在附近的客棧開了間房。沈落霞見客棧據此比自己家要近,索性不回家了,與李珍珍一起到了那處客棧,又多開了兩間房。
李珍珍嚷著要跟沈落霞促膝長談,一頭扎進了沈落霞的房間,非要跟沈落霞一起睡。
趙正跟沈落霞說了晚安,一個人回房了,不過回房之後,他卻沒有睡覺,反而一下子抖起了精神。
現在才是他的自由時間,他要利用這段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趙正與沈落霞的房間相鄰,他靠在門邊,側耳傾聽隔壁屋的動靜,只聽兩個女人的談笑聲隱隱傳來,看來那兩位才沒功夫注意他這屋的動靜,可以放心行事。
他將系統倉庫招了出來,他的倉庫早已經經過了積分升級,現在已經是壬等倉庫,擁有兩平方米的容量,足以將刀劍一類的兵刃存放進去了。在這漂浮在虛空中的空間之中,井井有條地鋪著若干樣物品,其中有疊放整齊的衣服,一些瓶瓶罐罐,還有一些銀兩跟銀票。
他的心中有清晰的計劃,做起事情來目標明確,直接將倉庫中的銀兩跟銀票抓了出來,銀兩倒是不多,只有幾十兩,銀票的數額卻不小,全是一百兩一張的,加在一起共有四百兩。這筆錢是他當初立下投名狀以及為沈落霞吸*毒所得來的,一直沒有動。他帶著這些錢悄悄出了屋,走了下樓,叫來了值夜的店小二,讓店小二指出客棧掌櫃的房間。
店小二當然有些不願意,這大半夜的若是打擾了掌櫃的休息,他肯定會遭到責罵。
趙正根本沒把這當回事,直接將銀兩跟銀票取了出來,將一塊碎銀丟給了店小二,然後抖了抖手中的銀票,在燈光的照耀下,上面的白紙黑字是那麼的誘人。
「這也是給我的?」店小二被銀票迷住了眼睛,露出一種夢遊的表情,探手要去抓銀票。
趙正手腕一翻,彈開了店小二的手,收手的剎那,銀票已經神出鬼沒般收入了袖子中。他白了店小二一眼,負手說道:「美得你,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那錠碎銀才是你的賞錢,這一百兩是我用來跟你掌櫃的談生意的。你為我引路,帶我去見你的掌櫃,有一單一百兩的生意在等著他,他一定不會怪你的。」
「原來是給他的啊。」店小二失望地收回手,將另一隻手裡的抹布搭在了肩頭,邁開了步子,「你隨我來吧。一百兩確實值得掌櫃的起來了。」
趙正在店小二的帶領下來到了掌櫃的房間,敲開了門。掌櫃的是個體型渾圓的中年人,他被人從暖呼呼的被窩中叫了起來,發了一通不小的脾氣,但是一看到趙正手裡的銀票,立即換上了另外一副嘴臉,兩眼直放光彩。
「找個安靜的房間,帶上紙筆,我想跟你做一筆買賣。」趙正一抖手,那銀票又如變戲法般消失。
這張一百兩銀的銀票就像一條鞭子,狠狠地抽在了胖掌櫃的身上,他用最快的速度開了一間僻靜的空房間,在桌上擺了油燈以及筆墨紙硯。
關上門,屋裡只剩下趙正跟胖掌櫃,兩人面對面坐好,趙正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胖掌櫃的則是滿臉期待。
「你的客棧一個月能賺多少錢?」趙正問道。
「店小客稀,也就能賺五十兩左右。」胖掌櫃答道。
「也就是說,這一百兩是你兩個月的收入。」
「嘿嘿,差不多。」
「我給你一天的時間,你替我辦一件事情,辦妥之後,這一百兩就是你的了,決不食言。」
「什麼事情?」
「很簡單。」趙正將桌上的毛筆拿了起來,笑著答道,「你替我打探兩個人的住處,然後將對方的住址畫在紙上,我要求畫得詳盡,可以讓我憑著地圖順利找到這兩個人的家。」
「你讓我幫你畫地圖?」
「沒錯。」
「可我不會畫畫啊。」胖掌櫃有些為難。
「我說了,這是一個很簡單的買賣。」趙正提筆蘸了蘸墨水,單手提起袖子,免得弄髒,隨後在白紙上畫了起來,他所畫的東西沒什麼難的,任何人都能畫出來,就是一些線條罷了,然後在線條附近標注街道名稱,以及店舖的名稱。他用了寥寥數筆,將百花閣那條街的情況畫了出來,然後在百花閣的位置上打了個叉,「這就是我要的結果,如果你連這種地圖都畫不出的話,那這個客棧也別開了,趁早拆了吧。」
「嗯,畫這種東西倒是沒什麼難度。」胖掌櫃點點頭,有了信心,抬眼望向趙正,問道,「不知道小公子你要打探哪兩個人的住處?」
「一個人名字不詳,白天在來福集市擺攤賣竹筐,腳上有殘疾,是個跛腳,很容易就能打聽出來。另一個人你八成認識,他叫錢沖,是個捕快。」提及錢沖這個名字,趙正的笑容漸漸斂去。
「錢沖?」胖掌櫃面露難色,「我倒是知道他,不過他可是個捕快,你找他的住處做什麼?跟官府的人打交道可不是鬧著玩的。」
「既然你不願意做就算了,這又不是什麼難事,我再找別人去做吧。」趙正也不囉嗦,直接站了起來,轉身就要走。
「公子別急,公子別急,」胖掌櫃雖然不是練家子,但此時的動作倒是不慢,一下子拉住了趙正,「買賣是一句一句談出來的,世上哪有一錘子就能定下來的買賣,你先坐下,我們再聊聊。」
趙正只是虛晃一槍而已,其實並不想再找別人給自己添麻煩,他回身坐下,淡淡道:「其實這筆買賣就這麼簡單,你給我畫地圖,然後交給我,其餘的事情與你毫無干係。將地圖交到我手上之後,我就當從未見過你,你也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公子真是快人快語,既然這樣,那我也就不囉嗦了,你再加個價,給二百兩,」胖掌櫃伸出兩根肥碩的手指,晃了晃,「一百兩是辛苦費,一百兩是封口費,你看如何?」
「成交。」趙正不善侃價,一心只想將這件事辦得漂亮一些,當即應允,將那張一百兩銀票甩了過去,「這是定金,事成之後再付給你另外一百兩。」
「多謝公子賞錢,公子你可真是我的財神爺啊。」胖掌櫃把臉笑成了包子褶,將銀兩小心收進了袖子中。
「我這個財神爺不僅能散財,還能收財。」趙正想起了恩威並施的道理,手指扣在桌子角上,兩指運力,內力加諸其上,雙指變得通紅,就聽卡吧一聲,桌角竟然被生生掰下一塊!
胖掌櫃見狀,臉色白了一白,這才知道眼前這位儀表堂堂的公子哥竟然是個功底頗深的練家子。
「所以呢。你最好別惹我這個財神爺,乖乖按照我說的做,若是你辦事不利的話,我保證落到你兜裡的銀票又會自己長翅膀飛回我的兜裡。」趙正話裡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公子放心,這點規矩我還是懂的,我保證辦好這件事,並且不洩露半點風聲。」胖掌櫃賠笑保證道。
「那就好。」趙正再度起身,居高望著坐在原位的胖掌櫃,「除了打探這兩人的住處之外,我額外還有一件小事讓你去辦,你替我準備一隻小點的動物,不管是雞還是兔子都可以,然後用繩子把它捆起來,裝進袋子裡,明天我有用處。」
「好,這不成問題。」胖掌櫃痛快地答應了。
趙正再無其他事情要交代,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出門之後,他悄悄揉了揉剛才用來掰掉桌角的手指,齜了一下牙,心中暗道:「真是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