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曬三竿之後,趙正這幾人陸續起了床,一起吃了早飯。吃完飯,沈落霞提議一起出去轉轉,李珍珍對此熱烈響應。
趙正心不在焉地陪著兩個女人出去閒逛,這一逛就是半天之久,他發現自己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古代,都對逛街一事提不起太大興致。
沈落霞跟李珍珍正相反,兩人玩性甚高,下午還想去玩,不過卻不想再逛街了,而是想要玩點別的。沈落霞想要去賭坊賭博,不過李珍珍卻另有建議,她想要跟沈落霞去縣城外的森林中玩玩輕功,在樹上用提縱之術凌空奔行。
輕功給人的概念始終是用於戰鬥之中,平時似乎沒有武人願意施展,但實際情況卻不是這樣的。用輕功奔跑如飛或者凌空一躍,本就是一種很讓人著迷的享受。武人就算是平時閒來無事的時候,也會很喜歡用輕功跳來跳去,這是一種武人間特有的遊戲。
沈落霞昨晚曾經見過李珍珍飛身躍上房梁的動作,知道李珍珍的輕功不俗,很想見識見識李珍珍的輕功到底有多高,便當即答應了李珍珍的提議。不過這樣一來,趙正就沒辦法跟她們去了,因為她們兩人速度奇快,又要在樹幹間凌空穿行,趙正哪有那個本事。
沈落霞此次前來七寶縣本是要帶趙正閒玩的,把趙正丟在一旁不管,多少感覺有些不好意思。而李珍珍對此卻完全不在乎,甚至還說:「我們兩個女人出去玩,你一個大男人跟著幹什麼,自己一邊玩去。」
「我一個大男人跟著你們,為的就是這個。」趙正苦笑一下,將兩手提了起來,在他的手裡,拎著兩大包東西,裡面有沈落霞跟李珍珍買的布匹、胭脂水粉以及一些風味小吃,加在一起足有十五斤重了。
「嗯,你倒是幫我們姐倆搬了不少東西,也算有點用處。」
「這僅僅是有『點』用處嗎?」趙正晃了晃手裡的東西,向李珍珍展示這些東西的份量,這些東西若是使勁丟出去,都能把人砸死了。
沈落霞感覺將趙正晾到一邊有些對不住趙正,為了加以彌補,她從錢袋中取出了一張面值五十兩的銀票以及一錠碎銀,將其塞到了趙正手指縫隙裡,歉然一笑道:「弟弟,我跟珍珍去縣城外面玩玩,你拿著這些錢,自己一個人去轉轉吧。」
「好吧。你們兩個儘管去玩好了,我自己把這些東西送回客棧。」趙正苦笑一下,沒有什麼怨言。
「這還差不多。」李珍珍笑了笑,歡天喜地地拉著沈落霞的手跑了,沈落霞回頭跟趙正告了別,話音一落,她的人已經到了十丈之外。周圍的行人見此二人速度如此之快,紛紛側目觀瞧。
逛街的時候,趙正只是被晾在一邊而已,這次卻是被徹底丟在一邊了……
不過這樣也好,沈落霞跟李珍珍不在身邊的話,他就可以提前進行自己的計劃了。現在已經過去了大半天,也許那位胖掌櫃已將兩張地圖畫好了。
趙正望著消失在街道盡頭的兩道俏麗身影,嘴角一揚,轉身走向客棧的方向。半個時辰之後,他走回了客棧,將大大小小的包裹送進了沈落霞的房間,又從系統倉庫中將那壺毒酒取出,揣在了懷裡。做完這些,他離開了房間,前去找那位胖掌櫃。
胖掌櫃正在櫃檯後面算賬,見趙正對自己使眼色,立即對趙正擠眉弄眼予以回應,然後領著趙正去了昨晚跟趙正談生意的那個房間。一進屋,胖掌櫃就將深藏於懷裡的一張紙拿了出來,笑呵呵地將其鋪在了桌子上。
趙正眼前一亮,喜道:「你已經將地圖都畫好了?」
「我讓店裡的小二出去打探那兩人的住址,他用了半天的時間,把那位跛腳小販的住址畫了出來,不過錢沖的住址還沒帶回來,應該還在畫呢。」胖掌櫃搓著肥肥的手說。
「那個店小二該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畫別人家的地圖吧?」趙正凝視著胖掌櫃問道。
「公子放心,那個小二很機靈,不會做這種傻事的,他是偷偷把地圖畫下來的,決計不會讓外人看到。」
「這還差不多。」趙正點點頭,頗為滿意。其實做這種事情很簡單的,要不是因為他白天得陪著沈落霞的話,才不會找別人來做,自己就能把那兩人的地址打探出來。他頓了頓,又問道,「對了,那個跛腳小販到底叫什麼?家裡都有些什麼人?」
「店小二去了一趟來福集市,已將這位跛腳小販的事情都打探出來了。這人叫馬安,家裡挺窮的,也沒有田地,連房子都是租的。他上面有個老媽,以前娶的老婆已經跟別人跑了,下面還有個五歲大的女兒,可以說是上有老下有小。還有,他的腳原來沒事,是前兩年因為得罪了幾位捕快才被捕快們打壞的,領頭的捕快似乎就是那個錢沖。」胖掌櫃介紹道。
「倒是怪可憐的。」趙正知道這些就足夠了,他走到桌邊,上下看了看地圖,上面畫得還算明確,標注了幾條重要街道,其他地域畫得很簡略,但跛腳小販家附近的地域畫得很詳盡。
跛腳小販所住的地方是縣裡邊緣地帶的一處貧民區,那裡都是一些低矮破舊的房屋,地形倒是頗為混亂,而且缺乏地標性建築物,只有幾棵大柳樹比較醒目,地圖上刻意標了出來。
趙正反反覆覆看了幾遍,將地圖記了個**不離十,然後把地圖重新疊好,收入了懷中。
「幹得不錯,值得表揚。」趙正點點頭,接著問道,「除了地圖之外,我不是還讓你準備小動物給我來著麼,準備的怎麼樣了?」
「也準備好了,按您的吩咐,準備了一隻小雞,那隻小雞已經被捆得結結實實,丟在了袋子裡,你要是要的話,我現在就給你取來。」胖掌櫃笑道。
「好,我現在就要用,你帶我過去吧。」
「公子請隨我來。」
胖掌櫃做了個請的手勢,帶著趙正出了屋,去後廚取來了一隻布袋,偶爾能看到有活物在裡面動彈。
趙正將布袋拿了起來,用手掂量了一下,發現十分輕,訝異道:「這裡面哪裡是小雞啊,明明是雞仔。」
「小雞跟雞仔不是一個意思麼……」胖掌櫃尷尬地笑了笑,他顯然是為了省錢才給趙正準備了一隻雞仔。
「算了,雞仔就雞仔吧。只要是活物就行。」趙正也沒為難胖掌櫃,握著裝有雞仔的袋子走了,匆匆離開了客棧,直奔跛腳小販的家。
一個時辰後,趙正已經來到了七寶縣這片貧民區,當道路延伸到這裡之後,石板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都是髒兮兮的泥土路,空氣中也變得不同了,散發著淡淡的臭味,也不知道這些臭味是從哪飄來的。趙正穿著一身錦服站在這裡,顯得格格不入,引來許多路人的矚目。
趙正漫步而行,四下張望,尋找著那幾棵醒目的大柳樹。他走過了兩條土路,找到了第一棵柳樹,以這棵柳樹為地標,改換了一個方位,繼續前行,如此反覆幾次,總算是找到了跛腳小販的家——如果一圈土牆跟幾間小房還能算是家的話。
院子中一共坐著三個愁眉不展的人,一人是跛腳小販馬安,一人是年逾五旬就已白髮蒼蒼的老婦人,最後一人是身穿補丁布衣的小姑娘。三人坐得很近,無一例外地都在編著竹筐,就連那僅有五歲大的小姑娘都在幫忙,她的手已經被竹子磨破。
一家人聚在一起本該其樂融融,可在這家人的臉上卻找不到半點笑容,他們之所以這麼不快樂,原因很簡單,那就是沒錢。
人常言錢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可其實則不然,錢乃是安身立命之本,沒有錢的人,是快樂不起來的。這很殘酷,卻又現實。
趙正看著那低頭編製竹筐的小姑娘,不禁動了惻隱之心,孩子在這個年紀,本該自由自在整日玩樂才對。他最初跟跛腳小販打交道,為的是對付錢沖,順便獲取那塊被埋沒的天外隕石,可現在就算不為了這些,他也想幫幫這家人了。
「咳咳,」趙正站在院門外,輕咳了兩聲,朗聲道,「冒昧打擾一下,我路過此地,有些口渴了,想向你們家討一碗水喝。」
馬安聽到聲音,抬起了頭,通過牆壁上巨大的縫隙看到了院門外的身影。老婦人耳朵不聾,也聽到了趙正的聲音,當即吩咐馬安去給趙正送水。馬安應是,一瘸一拐地回了屋,用瓢從缸裡舀了水,又一瘸一拐地端到了院外,為趙正打開了門。
趙正與馬安打了個照面,含笑點了點頭道:「多謝賜水。」
馬安不喜多言,只點了點頭,然後將瓢遞了過去。
趙正以前的爺爺奶奶家都在農村,對這種水瓢司空見慣了,加上他以前有過窮人日子,所以並不嫌棄這水瓢有些老舊,將其穩穩捧住,喝了一大口。
「水好甜。」趙正將水瓢還回去,淡笑道。
「水就是普通的水,哪裡甜了。」馬安搖了搖頭。
「你送我水喝是出於善念,所以這水就算不甜也會變甜。」
「公子可真會開玩笑,一瓢水而已,哪算得上什麼善念。」
「我走了一天,口渴難耐,你這一瓢水雖然普通,但卻幫了我的大忙。正所謂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我喝了你的水,就一定得報答你才行,不然我會寢食難安。」趙正順水推舟地跟馬安搭上了話。
「公子言重了,一瓢水而已,什麼報答不報答的。」馬安擺擺手,無所謂地說。
「不行,我說要報答,那就得報答。」趙正執拗道。
「像你這樣的公子可真是少見,我真不用你報答我,你只要說聲謝謝就足矣了。」
「一聲謝謝幫不了你什麼的,我另有更實際的報答給你。」趙正說著,從身上將沈落霞剛剛給他的五十兩銀票取了出來,笑著將其奉上,「這張銀票是你的了。」
馬安是個十分缺錢的人,當望到這張銀票之後,立即露出了火熱之色。雖說這是一種貪婪的表現,但卻無可厚非,有誰會責怪一個窮人的貪婪?
馬安貪婪,但卻沒有失去理智,他雙眼中的火熱漸漸消退,退後了一步,苦笑道:「公子又開玩笑了,一碗水怎麼會值五十兩?」
「一碗水確實有點不值,」趙正點了點頭,話鋒一轉,「不過你若是再幫我一個忙,那就值這個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