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這是一個能讓男人心跳加快的詞語,每當男人聽到這個詞,腦海中就會浮想聯翩,出現許多溫柔妖嬈的俏麗身影。趙正也不例外,在前來這裡的路上,他的心跳就已經加快了,當真正置身於此地時,就連臉蛋都已有些發燒。
穿行於秋日街道的行人都穿著夾棉的衣服,可是這溫暖如春的青樓之中,女人們卻都穿得很少很輕薄,彷彿一眼就能看穿。
趙正是個老實男人,但越是老實的男人,來到青樓裡就會越覺得刺激。他站在百花閣的門口,目光灼灼地掃視屋內,當看到容姿不俗的流鶯時,就多停留幾秒。
那些女人吸引著趙正,趙正也同樣吸引著這些女人,已經有幾個女人背著身邊的顧客,對著趙正偷偷拋去了媚眼。像是這樣年輕英俊的少年客人,在青樓裡可是不多見的。
「感覺這裡怎麼樣?」沈落霞笑問道。
「是個好地方,任何男人如果說這裡不好的話,那一定是在撒謊。」趙正坦然道。他現在的心情確實好了很多,一個女人很多的地方,總能讓男人開心起來。
「因為是好地方,所以我才會帶你來見識見識。你以前過的日子太苦了,我想幫你彌補一下,讓你從今以後多過一些好日子。」
「這種地方雖好,但沉迷在這種地方,只會有害無利。」趙正搖了搖頭。
「呵呵,我當然也知道這點,所以我不會讓你沉迷的。」沈落霞笑道。她的姿色遠在這青樓裡的庸脂俗粉之上,站在這裡,當真猶如鳳立雞群一般。
在他們姐弟倆說話間,青樓裡的老鴇已經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與沈落霞熱情地打起了招呼。
沈落霞與這裡的老鴇早就認識,嘮了幾句客套話,隨後直奔主題,問道:「不知道海棠姑娘現在忙不忙?若是不忙的話,我姐弟二人想要請她一展琴音。」
「沈掌櫃,你來的可不是時候,海棠姑娘被一位女扮男裝的千金小姐給包下了,她正在為那位小姐彈琴獻藝呢。」老鴇抖了抖手裡那繡著鴛鴦的手帕,將很是富態的臉貼上來,商量道,「不如我叫秋紅姑娘來為你們姐弟彈琴好了,她最近琴藝大漲,已經跟海棠姑娘的琴藝不相伯仲了。」
「女扮男裝的千金小姐?千金小姐還會來這種地方?」沈落霞倒是對海棠姑娘所招待的客人來了興趣。
「呵呵,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這種店是很有吸引力的,無論什麼樣的客人都能招來。」
「這點我絕對承認,你這裡的吸引力可比我的客棧大多了。」沈落霞鬆口道,「好吧。既然海棠姑娘正在陪別的客人,那就讓秋紅姑娘為我們彈琴好了。」
沈落霞話音剛落,另一個略顯冷淡淒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不必換人了,那位千金小姐已經結賬離開,我現在可以為沈掌櫃的彈琴。」
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海棠姑娘,她從大堂另一側施施然走了過來,臉上眉梢下垂,面無表情。走到了近處之後,她將一錠銀子交給了老鴇,淡淡道:「這是那位千金小姐付的錢,老媽媽,你幫我去送到賬房吧。」
青樓裡規矩極其嚴格,流鶯們是不能私吞錢財的。
老鴇見到光燦燦的銀子,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交代了幾句之後,轉身去了賬房。
沈落霞可是這裡的老客人了,早就與海棠認識,兩人閒聊幾句,一起上了樓。趙正在長輩面前一向低調,默默跟在一旁,只有沈落霞提到他時,才搭上幾句話。
說著說著,沈落霞提起了海棠剛才招待的那位「千金小姐」,問道:「海棠,我聽說你剛才招待了一位女扮男裝的貴客?」
「嗯。」海棠如實承認,但卻不願多說,畢竟客人的**不方便隨便透露。
「她以前來過麼?」
「沒有,以前從未見過。」
「她長得漂亮麼?」
「她蒙著臉,看不到長什麼樣子,但應該很漂亮。有那種黃鶯般悅耳的聲音的人,一定都很漂亮。」
「聽你這樣說,我對她的興趣越來越大了。」沈落霞興致濃濃地問道,「她有沒有說自己叫什麼名字,家住何方?」
「她說了,但一看就是假話,一個連真面目都不願意示人的人,又怎麼會說真話?」海棠淡淡地反問道。
「這倒也是。」沈落霞略顯失望地點點頭。
說話間,三人已經到了二樓的一間包房的門前。
海棠將門推開,淡淡道:「剛才我就是在這間房為那位千金小姐彈琴的。」
「只可惜她人已不在,不然我倒是很樂意跟她聊聊。那種深夜裡女扮男裝跑到這裡聽人彈琴的千家小姐,一定是個有趣的人。」沈落霞說著邁步進了屋。
就在這個剎那,一道身影快如閃電地飛身上了房梁,掀起一道輕風,輕風吹遍滿屋,裡面似乎還帶有一絲香氣。
這道身影的動作很快,而且了無聲息,換做普通人的話,根本發現不了,但沈落霞不是普通人,她用眼角餘光看到了這道身影。她是修煉輕功的行家,一眼看出這道身影的主人輕功不俗,在心裡暗暗讚了一聲。
沈落霞停在了原地,眼皮微微抬了一下,但又放了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再度抬步,走進了屋。海棠與趙正也隨後走了進來,不過他們兩人對於屋內還有第四人的事情一無所知。
「兩位請坐,我這就為你們彈琴獻藝。」海棠說著走向了瑤琴,端坐於瑤琴之後,深吸口氣,將雙手放在了七根細如髮絲的琴弦上,問道,「不知道二位想聽什麼曲子呢?」
沈落霞的心思都放在房梁的那人身上,哪還有聽琴的興致,側頭向趙正問道:「弟弟,你有什麼想要聽的曲子麼?」
趙正倒是知道這個遊戲世界特有的幾個曲子,不過卻沒有點,而是笑著對海棠說:「你整天都是為別人彈曲子,今晚就破例一次好了,我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喜好來隨意彈奏,不管彈什麼都可以。」
海棠聞言一愣,重新打量了趙正兩眼,問道:「如果我壓根就不愛彈琴呢?」
「那就不用彈了,無聲勝有聲。」趙正大方地說。
「當真?」
「當真。」
海棠深深地看了趙正一眼,隨後望向了沈落霞,說道:「沈掌櫃的,恭喜你收了一個好弟弟,從他剛才說的話來看,他一定是個能為別人著想的人。」
「呵呵,你該不會是因為他不用你彈琴才誇他的吧?」沈落霞笑問道。
「不是,我說的是真心話。」海棠醞釀了一下,手扶琴弦,「相逢有酒且教斟,高山流水遇知音。趙公子懂得讓藝人按照喜好彈奏樂曲的道理,算得上難得一見的知音了,我今天就為知音彈奏一曲。這首曲子是我以前自創的,很少為人彈奏,今天在此獻醜了。」
說罷,海棠十根手指輕輕撥弄,一首帶著淡淡傷感的琴音隨之響起,一個個音符觸動人心,勾起聽者的情緒。
趙正覺得琴音很悅耳,坐到了椅子上默默聆聽。
沈落霞耳中聽著琴音,心裡卻在算計著房樑上藏著的那道身影,暗暗猜測道:「這人到底是誰,為什麼鬼鬼祟祟的,難道說這百花閣也幹起了黑店的勾當?不,不太可能,百花閣經營這麼多年,從未傳出過客人受害的傳聞。既然不會是百花閣安排的人,那又會是誰呢……真是想不通,難道是衝著我來的麼?」
沈落霞百思不得其解,索性靜觀其變,打算讓時間來揭曉答案。
海棠彈完了第一首曲子,趙正鼓掌喝彩,誇讚了幾句。海棠盈盈道謝,又彈奏起了新的曲子,不過接下來的就不再是她自創的曲子了,而是前人留下來的曲子。
在一首接著一首的琴音中,時間慢慢流逝,漸漸到了巳時。
沈落霞一直在等房樑上的人有所動作,可是房樑上那人卻十分沉得住氣,一動也不動,竟然在房梁那種狹窄的地方靜坐了一個多時辰。房樑上那人能沉得住氣,沈落霞卻沉不住氣了,她打算會一會房樑上那人,至少也弄清楚對方的目的,不然實在無法安心。
如果對方是敵人的話,動起手來拳腳無眼,很容易傷及無辜,所以沈落霞打斷了海棠姑娘的琴音,若無其事地笑道:「海棠姑娘,你彈了這麼久,真是辛苦你了,你下去休息吧。我在這裡跟弟弟聊聊天,聊完之後我們就走了。」
「那你們慢聊,海棠告辭了。」海棠起身施禮,挽著長長的衣袖離開了。
房間裡只剩下了趙正與沈落霞二人。
沈落霞手握酒杯,啜飲了一口,慢慢將視線抬了上去。她還摸不清對方的底細,本著先禮後兵的江湖規矩,朗聲問道:「不知道是哪路朋友大駕光臨,能否報個萬兒來?」
此言一出,倒是把趙正嚇了一跳,他眼珠一轉,猜到了大概,低聲問道:「姐姐,難道房樑上面有人?」
沈落霞沒答話,微微點了點頭,目光始終緊緊盯著房梁之上,半點不敢怠慢。
「唉,我到底還是被你給發現了。」房樑上的人輕歎了一口氣,發出了跟琴音一樣優美的聲音。
聲音落下,人也跟著落下。不必猜,此人正是先一步躲進了這間屋裡的李珍珍。她落地之後,將面巾一把摘了下來,對著沈落霞二人吐了吐舌尖,就像是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
趙正跟沈落霞一見落下的人竟然是李珍珍,均是瞪大了眼睛,沈落霞更是險些把嘴裡的酒水一口噴了出來。
「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