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奴看了奶娘王氏一眼,又看著寶蓮,雖然知道主僕同桌於情於理都是以下犯上,眼前的美味佳餚再是美味也無法勾起她的胃口,再三猶豫之下,她吱聲道:「奶娘、寶蓮,你們與我一同用晚膳吧!」
如夜奴所料,奶娘立即推遲道:「小姐,這於理不合,你還是莫要折奴才的壽。」
「對啊!小姐莫要讓人笑話了去,要是傳到外頭,又該起一些流言蜚語了。」寶蓮連忙附和道。
夜奴笑了笑,默不作聲地低頭品嚐著奶娘為她盛的這碗雞湯,臉頰上的失落牴觸到她的隱藏在笑意後的傷感。
「辟里啪啦」
一連串的鞭炮聲將夜奴拉回了現狀,門外傳來絲竹樂器的聲響由遠即近,由近即遠,想必街道上熱鬧非凡,適才不過是雜耍班經過門口時的喧鬧,夜奴瞧得出寶蓮與奶娘無心在此候著,她故將其隨意地打發出去。
大門闔上只後,這寬敞的大廳裡唯獨只剩下夜奴一人,她自哀自憐地將眼前的美味佳餚當做發洩情緒的工具,忘記索叔揚施加在她身上的壓力,毫無形象地吃著眼前被青菜點綴的鯉魚,或許是因為保定府發生瘟疫的事情,眼前的十幾道菜中竟然找不出一塊肉食,除了素材之外唯一的葷菜便是魚,魚羹、清蒸魚、蝦、螃蟹……一種的魚可被廚子做出好幾種菜色,同樣的道理,一種蝦可被廚子做出不同的菜。
「難得可以瞧見你這般狼吞虎嚥的模樣,莫非當這將軍小姐還要餓肚子嗎?」愉悅的嗓音響起。
「難得你來一趟,這裡的伙食不比外頭的差。」夜奴自顧自暇地吃著菜,對於日辰突如其來地造訪,她並不訝異,在準備用膳之前,她就發現他藏在懸樑上,只是等待著他自動現身而已。
「確實不錯。」日辰大大咧咧地夾起一頭又肥腸滿肚的蝦來便往嘴裡送去,還不忘了配上一口酒,他帶了酒足足兩大罈酒,必定是抱著與夜奴一醉方休的心態而來。
聞到酒香,夜奴眼中含笑道:「這兩罈酒夠嗎?」
「是不夠,但是喝多了酒容易誤事。」
「你與色鬼之間的事情怎麼樣了。」夜奴富有興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日辰正經八百的臉頰。日辰聽到夜奴的話後,臉部明顯發生了變化,時而惱怒,時而無奈。夜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慢慢地靠近日辰的耳邊,有意捉弄日辰,她輕吐氣息,如幽似蘭香,「她可曾這般對待過你。」
日辰身子僵硬地往後挪去,如坐針氈,「夜奴,看來我不該來找你。」他有些後悔來找夜奴喝酒,這連連數日都被色鬼糾纏,如今好不容易才擺脫她,想好好安安心心地喝口酒、吃頓飯,可是夜奴卻霸著這話題不放。
「為何不該?」夜奴打算打破沙鍋問到底。
「我與色鬼沒有任何關係。」他毫不猶豫地否決掉。
「我可沒說你與她有關係,是你自己心裡有鬼吧!」夜奴帶著笑意繼續吃著眼前的菜,邊吃邊笑,好似日辰在她眼裡本身就是天大的笑意。
在夜奴的逗弄下,日辰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拚命地喝著手上的酒。
夜奴認為眼前的日辰不過失意的男人,在他的言行舉止中,她可以看得出色鬼對他造成的影響很大,男人天生就是遲鈍的動物,他越是證明沒什麼,那就說明有什麼,夜奴丟下手中的湯勺,庸懶地吁了一口氣,「依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乾坤閣』的右護法是愛上了色鬼了。」
「愛,不可能的。」日辰濃密的睫毛掩蓋住他眼眸中一閃而過的哀傷。
「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情,只是你不願意承認。」夜奴暗歎了一聲,「莫非色鬼是與別的男人好上了,才叫你不得不借酒消愁?」
「夠了。」日辰惱怒地拍著桌子站了起來,臉色慘白,氣息不穩。
夜奴一怔,沒想到一向好脾氣的日辰回因她的幾句玩笑話而如此失控,看來她猜得沒錯,色鬼果然在他的心裡起了作用。
日辰拳頭緊握,眼眸微暗,隨即向夜奴道歉道:「對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