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許三笑送走白甲和劉楓,回到臥室,看見米粒兒獨坐窗前,恬靜又安然,月光灑在她身上,平添幾分靜溢之美
米粒兒霍然回頭,問:「不是說去何小妹那了嗎?」。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其中的詫異之意卻讓許三笑心頭一緊。一直以來,米粒兒在自己的感情生活中都缺乏女主角的光芒。她的甘於寂寞,順逆隨波很容易讓人忽視掉她的情緒。
她慵懶的向後一躺,望著窗外的夜空,道:「倚軒窗,懶梳妝,將黑夜碾碎,再加半兩月光,這就是我給自己制的最好的茶。」接著微微一笑「哥,你要不要也來嘗嘗滋味。」
「怎麼忽然多愁善感起來了?」許三笑壓住心中隱隱作痛的感覺,試探著問道:「是不是想米huā她們了?」
「哥你呢?你不想她們嗎?」。
許三笑立即意識到這個她們其實更多的指的是她。說不想是假,但要說像思念李燕那般一ri不見如隔三秋卻又談不上。對蘇麗娜,許三笑更多是一種純粹的男人對女性之美的傾慕和渴望。因為談不上情投意合,所以,這段感情的保質期自然也不會太長。
米粒兒並不深問,把臉兒一轉,繼續望向夜空,抬手一指,幽幽道:「哥,你看這夜空。」
許三笑順著她手指方向仰頭看了一眼,乾巴巴附和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米粒兒嘟起嘴,道:「少來這套,誰讓你看這個啦。」
許三笑馬屁沒拍准,詫異問道:「不看月亮你讓我看什麼?」
「月照當空獨一無二,對我而言,你就是那月亮,歸我和燕子姐們欣賞。」米粒兒指著天空中幾點星光,道:「而你應該看星星,我要你從那裡找出你認為可以代表我的那一顆。」
今晚的夜空,空遠幽深,只有幾點星光在閃爍,有強有弱。許三笑仰首觀星大感為難。既不能說米粒兒是那最耀眼一顆,更不能說她是那最不起眼的一顆。遲疑了一會兒才道:「說實話,現在我找不到。」
米粒兒很難得的露出不悅之色,道:「是不是因為我不夠閃亮,根本不配在你的天空中閃爍?」
許三笑斷然搖頭,道:「當然不是,無論何時你一定在其中的,只是平時不會顯露出來,只有當雲遮霧擋,天空黯然時,你才會不離不棄的堅守在我的夜空上,到那時,我就會說,瞧,那就是我的小米粒兒,永遠陪著三笑哥哥。」
米粒兒嘴唇一嘟,道:「就是這張抹了蜜的嘴厲害,哄死人都不用賠命。」
許三笑心念一動,走過去溫柔的將她抱起,道:「想她們了不妨去歐洲看看,語言不通沒關係,回頭請小楓哥送你去,他當年在中東幹過僱傭兵,跟很多國家的人打過交道,會好幾種語言呢。」
米粒兒先是眸中閃過一抹喜色,接著神情一滯,有些猶豫,道:「我走了誰來照顧你的生活啊?」又道:「端茶倒水,洗洗涮涮的瑣事何小妹恐怕做不來。」
許三笑微笑道:「我還沒蠢到離不開人照顧的地步。」又道:「這陣子我會非常忙,可能要經常在外地出差,你就算留在我身邊,估計也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利用這段時間去歐洲看看她們。」
米粒兒終於同意,額首道:「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我就去看看,等小米huā第一次手術結束就回。」
次日上午,許三笑辦公室裡,王峰正拿著厚厚一份資料仔細觀看,許三笑在一旁喝著茶水,假模假式的也捧著個檔案夾看著。一邊看,一邊喝茶,有些小和尚唸經的意思。
王峰看了一會兒,忽然抬頭問道:「這份資料的來源可靠嗎?」。
許三笑道:「白甲送來的,應該沒有問題。」
王峰讚歎道:「這位白老哥真是個能人啊!這些資料幾乎記錄了鍾春秋步入仕途後三十八年中每一個重要時刻,這未免也太詳細了,組織部門手裡的檔案也不過如此。」
許三笑道:「這就是從組織部門手中得到的,具體來源不說也罷,你就幫我分析分析這個鐘副書記到底是不是向衛國一系的人就成了。」
王峰繼續低頭看資料,又看了一會兒,抬頭道:「想不到鍾副書記還有過那麼一段輝煌往事。」
許三笑道:「這份資料我一拿到手就想到你了,具體的內容我也沒看過呢,你快說說這個鐘春秋有什麼輝煌往事?」
王峰道:「您跟張玉剛處那麼久了,他就沒跟您說過鍾春秋三十多年前曾經在齊魯給張晉澤當過九個月秘書的事?」
許三笑微微一驚,道:「這怎麼又扯到玉剛身上了?」
王峰搖頭道:「您是明知故問跟我玩笑呢?還是真不懂其中的關竅?」
許三笑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兩天事情有點多,一時半刻的還沒捋順。被王峰這一提醒,立即意識到自己犯了個低級錯誤。鍾春秋年輕時的經歷早已在他身上打下深深的張系烙印,這樣的人物,向衛國又怎麼可能把他招致麾下?如果真這麼做了,那兩個人等於都犯了官場大忌——改弦易張。
「這麼說來鍾春秋肯定不是向系人馬。」許三笑沉吟問道:「那你說他又為什麼要幫著向系遮掩楊洪昌的事情?」
王峰想了想,道:「這個還真不好說,可能存在的原因比較多,可能是因為他跟向系當中某人交往頗深,但也可能是因為想保護楊洪昌」
「保護楊洪昌?」許三笑心中一動,鍾春秋為什麼要參與此事?作為官場老手,像秦旭明那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才是他正常的反應啊?
王峰額首道:「根據我的推測,這個可能性最大。」
許三笑道:「說說看。」
王峰道:「您忘了昨天省會榕城來了一位國字號大員是姓什麼的了?」
一語點醒夢中人,許三笑一拍腦門,道:「我又犯糊塗了,之前秦旭明和鍾春秋聯手制衡李湘武,我就以為他們兩個是穿一條褲子的。」
王峰道:「鍾春秋有充足的理由參與到這件事當中來,楊洪昌在醫院被傷成這個樣子,對方的手段和能力可見一斑,如果揪住這一點不放,誰能保證下一次對方不會要了楊洪昌的小命?」
許三笑緩緩搖頭,道:「如果對方想要楊洪昌死,他又怎麼可能活到現在?這背後有些細節你不知道,對方這麼做有很大原因是在向我挑釁。」
王峰凝重道:「不管對方出於什麼目的,這麼做都已留下了一個破綻,所以,楊洪昌必須保護起來。」
許三笑道:「你覺著楊洪昌還有價值?」
「當然!」王峰道:「他雖然被斷了四肢,毀了視覺和聽覺以及語言能力,但他畢竟還活著,還能思考,他不是還有嘴巴嗎?叼上一支筆難道不能寫字?還有他本人被折磨成那個樣子,這本身就是個有力的證據,足以證明某些人yu蓋彌彰殺人滅口的行為!」
「就怕咱們能想到的事情人家也不會忽略。」許三笑沉吟著分析道:「楊洪昌現在的狀態可以說是完全跟外界隔絕,他的神志是否正常還有待驗證,退一步講,就算對方疏忽了,楊洪昌神志是清醒的,咱們又有什麼辦法讓他配合呢?」
「不過你最後一點說的還是很對的,這麼一個人的存在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就算不足以成為法律認可的證據,卻至少能夠證明某些人為保自家的榮華富貴是多麼不擇手段。」
王峰道:「要想驗證鍾春秋的真正意圖其實並不難,只要瞭解一下現在楊洪昌在哪裡便足夠了。」
許三笑道:「我盯著楊洪昌的目的是為了扯出楊許昌來,現在他成了這個樣子,一時半刻的恐怕是指不上了,據我所知,目前對方在主持大局的人物頗不簡單,她恐怕不會給咱們這個時間從這種狀態下的楊洪昌身上挖到東西。」
王峰問:「許書記的意思是不理會楊洪昌了?」
許三笑搖頭道:「當然不是,不但要理會而且要快理會,但不能公開來做這件事,有人要借保護楊許昌這件事向我挑戰,我已決心應戰,既然此事已升級為我跟那人之間的一場戰爭,咱們就不妨用些兵法在其中,我的意思是表面上我要在梁柏濤身上狠下功夫,暗地當中卻要盡一切努力盡快跟楊洪昌建立溝通,爭取早日撬開楊許昌這烏龜的殼子。」
王峰眼睛一亮,道:「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許三笑道:「也可以叫做聲東擊西。」
王峰道:「計是好計,不過咱們以什麼名義來接近楊洪昌呢?你是工作組成員這件事畢竟暫時不能公開。」
許三笑道:「放心,對這件事熱心的人可不只咱們這一夥,嚴老師和鍾副書記他們比咱們還急呢,有他們幫忙,想要安排個把人進來接近楊洪昌建立溝通,應該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楊洪昌現在又瞎又聾,雙手雙腳都廢了。」王峰愁眉不展道:「跟那麼一個廢人建立溝通,這個人選恐怕也很難找到。」
這倒是個難題,許三笑在心中斟酌了一番,忽然想起一個人來,篤定的口氣說道:「放心,我身邊剛好有個合適的人選,如果這世上有一個人能夠從現在的楊洪昌身上問出東西來,我相信便只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