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大悟:問題都在青貉妖的眼睛上!便突發奇想,要是低下頭,不看它的眼睛猛衝過去,或許還能救了老牛。不過,我馬上就笑自己這個想法幼稚了,山路崎嶇,還散落著亂石,根本不可能閉上眼走。青貉妖是活的,萬一它繞到哪裡突然冒出來,讓我看到它的眼睛,就只能任由它宰割!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個辦法風險太大,倒不如保持現在這個距離更好,便憤憤道:要是有一天,能活捉了你,老子非把你的眼睛挖出來踩爛不可!
老牛就在前面,我卻救不了他,越想越氣,越想越憋屈,看著腳下的石頭,撿起兩塊兒就朝青貉妖扔了過去。我離青貉妖還有幾十米遠,扔出的石塊兒沒砸不到它,但把它激怒了:它身子一躬,也從地上撿起一個石頭。我以為青貉妖要向我還擊,趕緊再抓起一塊兒。
哪兒想青貉妖鬼叫著連蹦帶跳,衝到老牛面前,扒著老牛的身體往上一躥就騎在老牛脖子上。
看它用老牛來當擋箭牌,我恨的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生怕一石頭扔過去把老牛頭上砸個窟窿。
我雖然準備停手,但青貉妖卻沒這意思,馬上做出一件出乎我意料的事:它眼睛稍稍瞇著,對我陰笑兩聲,把抓著的石頭奮力朝老牛頭上拍去!
我看的都傻了,暗自叫苦不迭,打死我都想不到青貉妖竟然以這種方式報復!青貉妖在老牛的頭上每砸一下,我的心就猛的揪一下,老牛的悶哼一聲聲傳入我的耳朵,更讓我心痛不已,也為自己剛才的冒失強烈後悔。
幸虧青貉妖並不想要了老牛的命,砸了幾下之後,便把石頭扔掉,以勝利者的姿態對著我發出詭異的陰笑著,從老牛身上跳了下去。
被青貉妖用這種方式警告一番,我再不敢輕舉妄動,只得提防著,遠遠的跟著它走,但腦子卻沒停止轉動:驢頭狼把我引到林子邊緣,青貉妖又用老牛把我吸引過來,看樣子是想把我們帶到什麼地方去,會是哪裡?白骨森森的地獄,還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因為害怕看到青貉妖的眼睛,我在走路時都是低著頭,偶爾才抬頭看看路,順便想著青貉妖那不可告人的問題,做好心理準備。可是,當我再次抬頭時,青貉妖和老牛卻都不見了。
我趕緊止住腳步,慌張四顧,卻駭然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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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山頂的一塊空地,有百多丈闊,左右兩邊都是大片的密林,森然緬延,與天際接連,中間用巨石堆砌成一個不太規則的圓形祭壇!上面高聳著兩塊十幾米高的巨石,每塊都有兩三米寬,頂部稍尖,應該是被風雨侵蝕已久。
祭壇周圍也佇立在有一些石塊,形狀各異,最大的有七塊,小的不可勝數。但是就算下面最大的七塊,跟祭壇上面的兩塊比起來,也不值一提。祭壇上面兩塊堅挺魁偉,頂天立地高高在上,帶著不可侵犯的威嚴,宛如神農架的守護神!
我納悶道:神農架周邊是生活著不少人,但我們一路走來,早就進入大山深處,敢走到這裡的只有我們膽大包天的外來人和居住附近的少數獵人。
周邊十幾里內都沒有村落或是寨子,那麼,誰會在這裡修建如此壯觀而氣勢恢宏的祭壇?
在看第一眼的時候,還以為兩塊巨石並排豎立,看的久了才發現,它們被一前一後安置,兩者之間大概有四五米。我離巨石還有一段距離,看不清它們的真面目,要是走近,它們只會比我現在看到的更大,根據經驗粗略估計一下,祭壇上的兩塊巨石每塊竟然都有百噸之重!
這讓我有點吃驚,不過也沒再去想,世界上的未解之迷太多了,巨石陣、金字塔什麼的,每一個都神秘詭異讓現代人無法理解,有人甚至懷疑那是不是由人類完成的。對我這種不信邪的人來說,這些根本就不值得懷疑,只要一個有理想、有鬥志,並且十分殘暴的君主就夠了。
比如秦始皇修的長城,隋煬帝修的京杭大運河,長城是世界上最長的防禦體系,京杭大運河是世界上最長的運河,也是出於南糧北調軍事目的。他們修這兩項工程在當時惹的天怒人怨,民怨沸騰,死在這兩項工程上的人不計其數,修長城、修運河成了死亡的代名詞,人人聞之色變。為了逃避這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的勞役,很多人為了苟活,無奈之下自殘,到最後實在無人,連婦女都派了上去,為了生存的人們只得揭竿而起。秦、隋這種王朝不短命都難,但仔細想想,秦始皇和隋煬帝要不是暴君,不用非常極端的手段,萬里長城想立起來,京杭大運河想徹底貫通,說句好聽的話:門都沒有!
這種危害當代,但利在千秋的事,除了秦皇、隋煬這兩個敢把人當畜牲用的皇帝,其它皇帝都做不出來,所以別的皇帝就沒留下讓後人歎為觀止,曠絕古今的奇跡。
此時,天上的血月正轉到祭壇上面,將祭壇照的殷紅猙獰。望著祭壇看了半天,卻沒有見老牛在哪兒,甚至連青貉妖都不見了,我滿懷焦急。祭壇總要祭個什麼,或是祭天,或是祭地,或是祭先祖……
這個祭壇修在人跡罕至的神農架深處,本來不應該被我們路過,青貉妖卻把我們引到這裡,它到底想做什麼?一切都無盡詭異,讓我愁眉不展。
血月主大凶!這句話反覆在我腦海閃現,我隱隱覺得今天晚上,祭壇裡要發生點類似少兒不宜,不乾不淨的事,像我們這種閒雜人等應該迴避才是上策,但老牛偏偏在這裡失蹤,我別無選擇!
我不再猶豫,強打精神輕輕邁著步子,一邊看著遠處祭壇,一邊注意腳下,沒走幾步,眼睛就停留在一個最不想看到的東西上。
那是個紅色的草俑,一尺多長,手腳俱全,頭向下垂著,斜掛在一根深深插入樹樁的羽箭上。
這種草俑一般用能辟邪的白草紮成,如果沒有白草,普通稻草也能湊合。巫師們作法,從來不允許外人打擾,更不允許觀看,一來怕別人偷學了自己的不傳之密,二怕洩了天機,遭上天懲罰。於是,他們就想了個非常易懂的辦法,在作法的場地附近安放幾個白草紮成的人,貼上符咒,用來提醒外人。
其實,說是提醒,不如說是警告,白草人都扎的跟地獄裡逃出來的惡鬼差不多,膽子稍小些的看一眼就被噁心的吃不下飯,晚上睡覺也連連做惡夢!被嚇成這樣,心裡自然對巫師們畏懼,也不會再圖打擾。但是,有極少部分道行精深的巫師不用簡單的白草人,而用血俑,血俑就是巫師在做法前,把白草人放在豬狗血裡浸泡一陣,掛起來的時候,還鮮血直滴,不止看起來更邪惡,詭異的甚至連一些畜牲都不敢接近。
說白了,不管普通的白草人,還是升級版的血俑,就是將要作法的巫師跟外人的約定,就像施工的工地外面掛個「施工重地,閒人免入,違者重打!」的牌子。巫師們在法場外掛上血俑,大概意思可以理解為:此處正在作法,閒雜人等繞道避讓,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不過也有傳言說,浸泡血俑用的不是豬狗血,而是人血,血俑也不是用來提醒外人的,而是巫師用的法器,是巫師跟蒼天、大地交流的傳信使,甚至可以幫助巫師在短時間內提升自己法力。
前幾年,鄰村的一個叫程久的人突然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他的家人遍尋各地都沒找到,最後實在沒辦法,便花重金請了個巫師。巫師姓張,在我們當地很有名氣,被人尊為張神仙。非常可惜的是張神仙絲毫沒有傳說中神仙的姿儀和風骨,滿臉麻子三角眼,嘴唇上還有個缺口,身材矮胖,用其貌不揚形容都算是恭維他了。
張神仙長的讓人不是那麼舒服,卻得到過高人的指點,手裡有真本事,最善長的就是追魂覓蹤。
靈魂是支配人體一切行為的東西,雖然沒人能說清楚那到底是什麼,卻都不想失去。據說有些修道成仙的人可以讓靈魂和**分離一段時間,自由自在的遨遊於福地仙山、雲霄空冥,即:神遊太虛!但是,沒人能讓靈魂永遠離開身體,否則就成了死人,天上的神仙也一樣,不同的是,神仙死了,不能叫做死人,貼切的叫法應該是死神!
人類的精神力量以類似複雜多元的磁場形式塑造出靈魂,磁場有強有弱,只與特定的物質反應,比如大家都知道的:同性排斥、異性吸引,同時,還可將鐵磁化,讓其與自己屬性接近。人類的靈魂也與之相同,受與自己有聯繫的人和物影響,這種聯繫的莫過於人人都有「愛恨情仇!」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影響作用也越深。表現出來多種多樣的預兆:附身、托夢、跳眼皮、揪心等等。關係越親密,年紀越大,預兆兌現的機率也越大,所以民間有「人老了就通靈!」的說法。
正因如此,巫師也隨之誕生,他們具有強大精神力量,精於玄道或是可以憑借符咒法寶等其它外物,通過靈魂與靈魂、天與地、天與人、地與人之間微妙的聯繫達到某種特殊目的,張神仙就是此道中的高人。
張神仙到程久家的時候,好像很忙的樣子,匆匆問了程久家人一些簡單問題,又叫徒弟拿了程久經常穿的幾件衣服,便在村外打穀場前布下十方祭台,安放血俑,插了五色旗,準備好法器就要做法。不想這時出了個小小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