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發生在我們身邊兒的水鬼找替死鬼的故事,讓我恐懼萬分,真是剛出龍潭,又入虎穴。
就在萬念俱灰的時刻,竟然感覺身體沒那麼痛了,向下拉扯我的力量也小了很多,周圍的水流,水中的氣泡旋轉的速度都慢了下來,手臂也揮舞的開了。
我趕緊用盡全身的力氣划水浮出水面,覺得手邊兒還有很多漩渦在飛轉,這才意識到:剛才不是水鬼在找人替死,而是長蛟巨大的身體砸下來時兩股急流撞在一起產生的漩渦把我捲了進去。
在水裡呆了半天,混著泥沙的污濁的水弄的我眼睛生疼,我連眼睛都不及睜開,就先拚命大口呼吸著。以前從來沒覺得呼吸的重要,這會兒才真的知道,人要想好好活著,就必需先學會好好呼吸。
一陣風從我臉上撫過,帶著濃濃的血腥味,但比那更難聞的還有一股臭味,像是**很久的臭雞蛋一樣,熏的我頭腦發暈。我暗罵著怎麼會有這麼難聞的味道,用手揉著眼睛,想看看老牛他們現在在哪兒。
耳邊響起老牛焦急的吼叫:「鐵炎,你在它嘴邊幹嗎?不要命了,還不快跑?」
聲音從身後傳來,有些沙啞,聽著還十分焦急,我的眼睛也揉的差不多了,慌忙睜開時,赫然看到眼前三尺遠的地方一個四五尺高的血色巨洞,血洞的下半部埋在水裡看不清楚,上面一排半尺多長慘白如尖刀的牙齒閃著寒光,隨著血洞有氣無力的一張一翕,股股血水帶著臭味向我湧來,這不是長蛟的嘴嗎?
我身體猛的一抖,一股涼意襲遍全身,手腳都僵硬起來。這時,老牛又喊了起來,我這才回過神來,還不及轉身逃開,身後一個浪滔翻滾著就把我推到長蛟的嘴裡,我驚恐的叫著,雙手一下按在它的舌頭上,又軟又滑,起伏不平的舌苔上面佈滿刺鉤,有些扎手,還有一絲涼意,看來它也是冷血動物。
霎時,我的心那個寒哪!
以為自己就這樣完了,不想長蛟的嘴雖然猛的晃了一下,卻並沒有咬下來。
長蛟的嘴裡腥臭難聞,口氣很重,想來應該很久沒刷過牙了。我不願在這連衛生都不講的東西嘴裡多呆,趕緊把自己拔了出來,雙腳在水裡一蹬,還沒退出兩米,「咯崩」一聲長蛟的嘴已經合上,聲音清脆,如刀劍相碰。
我心跳急劇加速,手腳也有點兒不聽使喚,游泳的動作都慢了下來,還好長蛟並沒有要追過來的意思,它的嘴又慢慢張開,樣子痛苦至極。我暗道:如果再晚一步的話,還不成兩截了!因為身體泡在水裡,也搞不清楚自己有沒有流冷汗,不過我倒覺得整個湖的水都是從我汗毛孔裡滲出來的。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游到岸邊兒的,被老牛從水裡拖出來後,我就一頭紮到地上,再也不想起來。從我們在洞裡下水開始算起,到現在最多也就十幾分鐘的時間,我卻數次與與死神擦肩而過,在水裡窒息那種恐懼,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不會明白,我在地上爬著喘著粗氣,心裡依舊顫抖不已。
「鐵炎,李永生的狀況稍微好一點兒,休息休息就能恢復過來,天元可就不妙了,失血過多,另外,另外……」老牛突然吞吞吐吐的,像是不知道怎麼說。
「天元?天元難道還活著?」我驚叫著跳了起來。
並不是我沒有良心盼著天元死,而是他實在太特殊了。死在水裡的人,有一部分是來不及浮出水面被活活憋死的,還有一部分是被嗆暈了以後,在無知覺的情況下被淹死的。天元沉入水下的時候,完全處於昏迷狀態,按常理說,他早就應該因為呼吸道進水引起肺泡脹裂而死。本來以為能把他的屍體打撈上來,別在水裡被魚吃掉就很不錯了,但聽老牛的意思他似乎還活著。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喜還是驚,畢竟是我負責帶天元出來的,但我卻沒有按照計劃給他做些防護,如果他死了,我肯定要承擔責任。但現在老牛說他沒死,從內心上來說,我心裡的壓力自然減輕許多。但話說回來,應該死了的人卻活著,我能不感到怪異嗎?
難道天元已經練成了水火不侵的金剛之身?還是他有天神護體?老牛看著我驚詫的表情,歎了口氣,指了下旁邊兒:「你自己去看吧!」
一看之下,我差點兒就尖叫起來,那哪裡是天元,分明是個妖怪:過分腫脹的臉根本看不出個形狀,上面長滿了半公分左右的黑色絨毛,尤其是鼻孔裡伸出的兩撮,像是已經把裡面塞清代,嘴部大張,青黑色的舌頭直直伸著,差不多有手電筒那麼粗,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部證明他還有氣喘,我還以為是哪兒個古墓裡挖出來的千年老殭屍。
老牛悲傷道:「看來那巫師夠毒的,都化成灰了,還能把人折騰成這樣!」
我思索一下,向老牛道:「遠古時期,人們都處於不文明狀態,很小的地方很可能就有十幾部落武裝,大家為了生存,爭戰殺伐都是正常現象,殺人甚至滅族比現在殺隻雞還簡單,懲治戰俘或者叛逃的辦法更是凶狠殘暴。人為萬物靈,但人被以極端的方式處置死後,靈氣就變成怨氣,怨氣鬱結之地,必定陰氣盛極,群魔亂舞,人進人死,神進神亡!」
老牛不屑道:「鐵炎,你這話吹大了吧,我們不是活著進去,又活著出來了嗎?」
「都數千年過去了,巫師還活蹦亂跳的差點兒要了咱們的命,下的血咒也把咱們搞的傷亡慘重,這些難道都不算?」我反駁著老牛,搞的他啞口無言。
老牛低頭深思一下:「難道咱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天元死?」
聽到死這個字,我心裡一陣黯然,但轉念一想,向老牛道:「也未必,巫術能發生作用,就證明它是有影有形並且有因果關係的,是遠古時期的科學。醫生給人治病,總是要問病是怎麼來的,知道問題是怎麼發生的,才能判斷到結果,對症下藥,科學的問題總是要用科學來解決。」
聽我這麼一說,老牛立即面露喜色:「你的意思是天元沒事?」
我看了看天元,就這短短片刻的功夫,他臉上腫張的更加厲害,黑毛也更濃密,哪兒是老牛說的沒事,分明是刻不容緩,便皺著眉頭向老牛道:「我可沒說他沒事,只是說他或許有救,我們知道天元是被受了詛咒的吸血蝙蝠所傷,是中了吸血蝙蝠的毒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知道病症卻沒有拔毒生肌的藥一樣無濟於事,而天元這樣子似乎也等不了多久,即便我們現在下山,也不一定來的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