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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章 張良計與過牆梯 文 / 菁華浮夢

    場面有些僵。

    凜冬的夜,將特有的冷冽壓抑與萬籟死寂拋進殿內,儘管殿柱裡側的壁爐燃得正旺,室內悶熏熏的溫暖如春,還是令疲倦的人們從心底感到一絲冰冷,遲遲訴說著夜深了,入睡安眠的懶意。

    讚賞的神色浮現在莫提卡蒼老的臉上,對這個其貌不揚但眼神卻少有銳利的青年,他是越看越喜歡。

    興許孤老久了令莫提卡產生了錯覺,他覺得面前這個青年論言談舉止、處事作派,都與他分外相像,而且政見策略也出奇的相似。

    久違的激情迅速填補內心深處的空缺,稍稍振作了下精神,莫提卡著意對青年考校一番,於是道:「想法不錯年輕人。可你要知道,艾格伯利爾非尋常之輩,就算共和國後方施亂,依其過人手段與我軍相持一年半載也不在話下。」

    「元帥何必張目他人志氣,而滅我軍威風?」蓋亞斯濃密的蠶眉漸次豎起,復又冷冷一笑,「料他謀略再高,也縱不敵我之二計!元帥,如我方纔所言,曼斯蒙死期不遠,諸國於各個國家均有常駐眼線,即便共和國高層能夠及時認清利害,想來個密不發喪也根本不現實,各國知曉只是早晚問題。這方面,我帝國即使不出手干預,想必艾格伯利爾也已料定他在國內處境並不安穩。他若處理此事必作兩手準備,我則叫他不得不退。」

    蓋亞斯壓低的眸子精光一閃,語聲低沉:「兵家常言『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戰爭拼得是經濟,是儲備。然縱觀全局,裡得森戰爭自開局,諸國便陷入了一個怪圈。」

    手在沙盤不起眼的角落一劃,筆鋌而坐的蓋亞斯一面目視著威嚴森森的莫提卡,略曲的兩指準確的停頓在一個城市沙雕上空。待後者目光投束向沙盤,蓋亞斯才轉起身說道:「元帥且看。當今戰場,三方爭霸,割據一隅,以地勢之利,都有了較為穩固的政權。然想要盡打破這種僵局,則兵家必爭要地不在弗倫斯堡,而在這座小小的河濱城市佩得羅。」

    蓋亞斯將三**旗以及象徵三**隊的軍碼,從西至東在佩得羅這個狹小地界依次蜿蜿蜒蜒的堆成三列,和著地貌對比,直觀的講述:「言之荒誕,這片丸之地竟是我軍、共和**、光明教會東征軍共同徵用且必要維持補給的糧倉庫。我軍不必細說,為減輕帝國負擔,轉從凱密斯商業自治領手中高價購糧自足自給。可自治領的糧從哪兒來?它除了供給予取予求的光明教會,哪來的餘力關照我軍?答案很簡單,糧源在共和國這裡……」

    蓋亞斯說著,手指點了點中間,那堆象徵共和國勢力的紅色軍碼:「共和國位居平原,鐵礦資源貧乏,卻是產糧大國。一年所產的糧食敞開來補給軍隊,還有相當可觀的節餘。常年來『標糧進礦』是共和國擴充軍備的重要基本國策之一。其糧暢銷遠行,遍佈北大陸諸國。密切往來的大抵是共和國實施戰略囤糧部署的附屬國,當中就包括裡得森。可裡得森內亂動搖了這一現狀,亦給共和國開闢了另一條生財之道。哼,精明的共和國執政官艾格伯利爾預見,凱密斯商業自治領參與這場戰爭不過是受光明教會裹脅,並非出於本願,便通過種種渠道,暗中將糧廉價直銷給自治領,以換取對方倚賴,緩和雙方緊張關係的同時,又極力拉攏,為久遠的大陸爭奪戰作準備。艾格伯利爾目光長遠的很吶,可不僅僅局限於這一場小小的內亂上!這一手亦不可謂不毒,既可分化光明教會與自治領的關係,又為自己備下一條可持續作戰的財源,反觀我帝國從自治領高價購糧,還要看對方臉色!」

    蓋亞斯語氣頗為暗恨,恨自己空有一身才幹,為何不早日投身到這場戰爭中來,白白讓共和國又一次搶佔了有利先機。

    而這話聽在莫提卡耳中,不禁為之動容。他鄭重其事的打量對方一眼,見其眉目清朗,才思俊秀,站則巋然自凜,言則從容犀利,一派大將風範,心中讚許的點點頭。

    『看來這個年輕人心很大啊,著眼點比我只高不低,嗯,是個可造的俊才!我帝國英才輩出,將才濟濟矣!』

    與莫提卡慰稱心不同,他座下一干將官或訝然不屑,或怔忪暗妒,總之,對這個突然殺到、奪人眼球的『外來人』,他們誰也沒服。

    蓋亞斯一心撲在自己設下的局,倒是懶得理會周圍人的眼光,兀自整理了下思路繼續分析:「簡而言之,元帥,我軍要盡取下這場戰爭,就要實際掌控佩得羅的治轄權,至少也要截斷共和國止休輸送的糧源。就目前形勢而論,我軍已切斷共和國本土西進路線,艾格伯利爾所需運糧均從水路南下,再轉站至佩得羅。但元帥,您不覺得奇怪嗎?這塊地皮論從地理位置,還是先取條件,都應歸屬共和國所有,現今又為何成了各國共同治理的中立區域呢?以艾格伯利爾神鬼莫測之機,會事先考慮不到嗎?」

    不及眾人深思,蓋亞斯自問自答:「不,我該說這正是艾格伯利爾的高明之處,而且是早有預謀的。因為他知道,這個毫據點的河濱小城,法抵禦外敵。光明教會真若重兵壓境,單憑守恐怕是守不住的。於是,他索性放開限制,對各國勢力入駐一概不加攔阻,等到光明教會起了霸佔之心,立即就會觸動各國利益,自有國家替他拒討光明教會,而以共和國的國力,怎麼也能在佩得羅撈上一塊不錯的位置,這是艾格伯利爾的求全之策,亦是最好保全佩得羅的方法。可惜的是,為了既得利益,我帝國必然要上當,也在那時,本與我帝國剛剛建立起同盟關係的光明教會,就地盤劃分問題爭執不休,最終落得不歡而散。現將這啟事件前前後後聯繫起來……元帥,不誇張的講,我帝國已中了艾格伯利爾的離間之計。」

    末尾一句話,勾起了一段並不算久遠但對莫提卡已有些模糊的往事。那時各國的戰火剛剛燃到裡得森,與光明教會結盟的帝國確實可以輕而易舉的收拾掉共和國。但陰差陽錯,光明教會不甘補給線太長,執意霸佔進入裡得森唯一的登陸口佩得羅,並把它作為重點糧倉來修築。

    而這一舉措,當時就相當於在帝國作戰的大後方安置了一個隨時都有可能反水的定時炸,對待反覆常的光明教會,帝國當然不同意,最臨近勢力共和國也不同意,各小國本就指這一塊地盤還能鬧騰鬧騰,自然不同意。於是,阻撓加聲討下來,光明教會被迫作出妥協。

    各小國歸附了帝國或是共和國,光明教會控制了佩得羅以西一帶港口,那是共和國南下與自治領北上的必經之路。光明教會打的如意算盤連帶幫帝國一併敲響了,因為共和國想要增兵運糧,除去本土的西進戰線,就只能從佩得羅西港口進入。

    於是,莫提卡寧肯一時戰線失利,也要故縱共和國從西線攻入裡得森境內,而後如口袋嘴般紮住西線,納共和國個翁中捉鱉。這樣,共和國就只能不斷與光明教會交涉,並將大量金錢浪費在其所轄制的西港口上。

    在之後的會談較量中,共和國成功接管了佩得羅內陸大片區域,帝**則除光明教會外取之最多,獲得了佩得羅以東所有地段。而適時,莫提卡為彌補帝國援軍長途跋涉的不便之利,分讓出東部一小塊給多尼亞,以換取帝**ziyou出入其水、陸兩域境內的權利。

    然而這些表面看似對帝國完全有利的局面,背後卻是成全了共和國麼?莫提卡尚佳的精神驀顯恍惚,喟然長歎,他或許真的老了,慮事不周了……

    「……元帥,我出的這一策,就是要在此處搶佔先機!」蓋亞斯鏗鏘有力的話,復將沉溺於心事的莫提卡引回了現實,只見他手扶盤框,壓低身子,目光殷殷的注視著莫提卡,顯然察覺了他的走神,「元帥?」

    「噢?噢——很好,你繼續……」莫提卡抬了下眼皮,單手擎起了頭,威嚴的聲音隱透疲憊。

    蓋亞斯沉默了大約三秒中,暗哂了下,舔舔發乾的嘴唇,說:「總而歸之,我軍要優先爭得光明教會支持,封閉共和國運糧渠道,艾格伯利爾斷了補給自然就會思退,那麼,他只有兩條路可選。這裡、和……這裡……」

    蓋亞斯一指沙盤中段緊臨弗倫斯堡的共和國西進戰線,又後跨一步,一指邊角的佩得羅,結論不言而喻。

    「而這二處,艾格伯利爾首選定是我軍封鎖的西線。因為南下共和**戰線拉的太長,不好調度,而且港口已經禁行。」蓋亞斯將『弗倫斯堡』中的一堆軍碼移放到『西線』,清脆地拍拍手,「我軍只需在西線加派守備,養精蓄銳、以逸待勞即可。」

    閉目靜聽的莫提卡乍覺此計可行,然細一咀嚼,又發覺這只是個初具雛形的大體方針,各中細節還有待商榷,再看蓋亞斯一副『就等你問』的模樣,莫提卡心裡真有些氣笑了,好個臭小子,報復這麼就找上門兒了。

    「具體步驟。」莫提卡一點不留情面的直切要害。

    蓋亞斯嘿嘿一笑,很高興的樣子:「光明教會遲遲不肯大舉進攻勢力相交的共和國,就是怕我軍從後繞襲其大本營。我軍要打消它這個顧慮,最省事的莫過於屈尊向光明教會示好……」

    言猶未畢,乍著耳朵聆聽的一干將官頓時難以接受的沸騰了。

    「安靜!關人等再者插言,軍法處置!」莫提卡厭煩的睜開眼,低沉的聲線像頭發怒而咆哮的老獅子。

    殿內安靜了。

    蓋亞斯說:「但不是單純的示好,艾格伯利爾是一個善於投機的政治家、軍事家,我說他有兩手準備,是指他在最終結果沒有敲定前,是不會放棄佩得羅這條逃生路線的。或許他會許以光明教會糧食、或許是錢,臨行時拉攏光明教會一把,藉以打擊我帝國,作垂死掙扎。因此,我軍應在此之前,先一步拉攏光明教會,不給其留任何寰轉的餘地!」

    「是指通賄?東征軍統帥傑拉伯爾非貪財重利之人。」早已料到結局的莫提卡明知故問。

    蓋亞斯眨眨眼:「當然,傑拉伯爾本人天承異稟,既是光明神使,又有統帥之能,是很難得。不過據下官所知,真正控有東征軍的並非傑拉伯爾,而是其仗下一幫打著『督軍』名義的紅衣主教。傑拉伯爾不愛財,他們愛財;傑拉伯爾不重利,他們重利。元帥若能填飽這幾人的胃口,就算天大的禍患擺在眼前,他們也會視而不見。」

    「然後?」莫提卡不急不徐的追問。

    「承諾一同攻打弗倫斯堡,誰先取下歸誰。」蓋亞斯答,瞬即補充,「光明教會一向眼紅這座進可攻退可守的要壘。」

    莫提卡微合眼瞼思忖半晌,緩緩吐出兩字:「不夠……」

    這回輪到蓋亞斯思索,他手滑過盤框靜靜踱步,忽而轉身:「我帝國重型軍艦在佩得羅一帶人能敵,元帥可以稍加動作,高調佯攻共和國唯一港灣,引起光明教會、乃至共和國的注意,讓其誤以為我軍要強行攻佔共和國糧倉。

    與我軍已有協議的光明教會勢必緊張,認為機不可失而率先攻打弗倫斯堡,我軍則迂迴至兩軍交戰前沿,待得兩敗俱傷時,坐收漁翁之利!」

    霎時,莫提卡老眼中毫掩飾的流露出滿意的神色,哪還有剛才的疲憊,他起身,一語定乾坤:「委任,蓋亞斯·烏尤利斯為帝**南線總指揮,全權督導計劃實施!」

    蓋亞斯精神振奮的揮袖致禮,震聲道:「下官聽命!」

    裡得森,弗倫斯堡,最高指揮官府邸。

    「啊?進攻……西線?」沉浸在剛才戰略中的格雷戈裡,腦子一時難以轉彎。

    「呵呵……是。」艾格伯利爾睿智的眸子瞥向格雷戈裡,話簡短有力,似乎並不打算和盤托出。

    「好吧……閣下一定有好的安排!」格雷戈裡一瞬的躊躇,釋然,心下卻苦笑不已。跟隨這位上司最大的好處就是,當你身處絕境時,卻最安全;而最大的悲哀則是,你在他身邊,卻永遠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似乎看穿了老友的心思,艾格伯利爾掛在臉上的笑容燦爛起來,點點格雷戈裡的軍大衣口袋,隨性道:「要講的話都在那封信裡,好了,夜深了,今日的軍事探討就到這裡,你…下去休息吧,明天著手安排。」

    「好的,閣下。」格雷戈裡鬱鬱行了一禮,轉身要走。艾格伯利爾又把他叫住:「噢,對了,進攻西線時要拼盡全力,狠狠的打。」

    「領命,閣下。」

    「要迅猛,要勇武。」

    「領命,閣下。」

    「要不遺餘力,要出其不意。」

    「領命,閣下。」

    「…………」

    「請問閣下……我可以走了嗎?」

    「噢,還有最後一條,只許敗不許勝。」

    「領命……啊!?」

    慣性的張嘴,格雷戈裡思維一抽,險些咬到舌頭。艾格伯利爾卻不看他,笑瞇瞇地拉開子,任由冷風抽刮在臉上,砭入心髓:「呵呵,要寫……兩封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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