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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一章 心 文 / 菁華浮夢

    男子清瘦俊美,青發金瞳,皮膚很白,不似水嫩的白,而是接近蒼白的白。眸子很亮,這使他看起來,雖單薄,卻並不嬴弱。

    「何事?」我淡淡問,我認得,是上次在餐廳門前大大出手的那位校紀。

    「容在下自我介紹,美麗的小姐!」男子單手微曲,躬身一禮:「格納·幕尼爾,現任尚武部護衛隊,第四大隊隊長之職。很榮幸在此美妙的時刻,美妙的地點,遇見小姐!」

    我冷漠的盯著他,他說話間,也在刻意留意我的舉動,炯亮的眸子裡,漸漸隱出一絲不易覺察的挫敗。

    話音落,沒了聲響。芳草綠樹,清風徐徐,雙方一時陷入沉默。

    「好吧!」興許覺得尷尬,興許是後來者,興許他覺得挑起的話頭應由自己接上。格納解嘲一笑,微翹的嘴角更添幾分魅力,「我只看到小姐側面,並非有意冒犯,只望小姐考慮一下加入尚武部的事。」

    「理由。」我冷漠道。

    「難道加入尚武部,不是每個學員夢寐以求的嗎?」格納嘴上說,目光卻落到落羽身上,「嗯……你的馬很棒。它有名字嗎?」

    「落羽……」

    「為何不套馬鞍呢?」

    「有了束縛便不在飛翔。」

    「呵……這馬還會飛?」

    「是。」

    「能飛多高?」

    「飛出這裡。」

    「……套上馬鞍會讓主人舒適不是嗎?」

    「它不需要,舒服了主人,卻苦了馬。」

    「無鞍的馬是野馬,若不經敲打、不加提點,縱容其桀驁野性,等錯過了馴化之齡,便成了脫韁之馬。主人再想馴服,晚矣。縱然寶馬良駒,也無千里之行,到頭來苦了的是主人,是馬。」

    「馬本無主,自以為是的人,讓馬認了主。它們屈服在了馬鞭、馬鞍、馬料之下。野性逝去的它們無法在自然生存,不被其他同伴所容,被驅逐、踢死。你懂那份憤恨嗎?永遠苟存主人,出賣腳力,換取草料。馬是嚮往藍天,嚮往綠地的生物。你束縛了它的心,它其實已經死了。你若真心與它相交,做個懂它的人,你們便是朋友,讓它載你又何妨?哪裡需要哪些笨重的枷鎖,讓自己舒服?慾望的人類總是考慮自己多過其他,這是本性,是生存原則。但馬呵……它只是奴隸,不是朋友。」

    格納臉色一變,冷聲道:「但人類不會允許一匹脫韁的馬,在他們眼前晃來晃去,悠閒自在的吃草。」

    「當然,馬有馬的界限,人有人的領地。越了界的馬是蠢馬,死不足惜;越了界的人是蠢人,死有餘辜。究竟是人套住馬,還是馬將人踢死,這是明顯的界點。」我淡然道。

    格納瀟灑地一撫額前劉海,輕笑:「你認為馬鬥得過人嗎?何況,是一匹落單的蠢馬,掉進了人堆裡?」

    我也笑:「你怎麼知道馬就一匹?或者它是馬王,或者,它已經有了主人。」

    格納臉色再變:「那我要先和它的主人打聲招呼,它吃了我牧場的草,我將它扣下來,它的主人也無話可說。」

    「有道理,」我攤開手,作出了請的姿勢,「那麼,你只管去好了。」

    格納突兀大笑起來,爽朗的笑聲,驚動了林間的飛鳥,撲落落騰向天際。「好好好!有趣,實在有趣!」格納一拍大腿,笑容驟然間歇下來,語氣逼人,「如果,我說它的主人老早就同意了呢……」

    我終於『變』了顏色,咬牙道:「你說什麼?」

    格納嘿笑一聲,臉上寫滿戲謔與得意:「馬的『兩』個主人,都看出它不從管束,都想利用完便拋棄。誠如小姐之言,馬需要找個懂它的人,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待它好的主人。你說是嗎,美麗的小姐?」

    我沉默不語,格納走到我近前,俯身看著我:「有時,主人正缺一匹無鞍之馬。因為要它做領頭,帶著牧場成百上千的馬,馳騁奔騰。那絲野性,正是這些幼小就圈在欄籠裡的馬欠缺的。」

    我冷哼:「前車可鑒,你有什麼證據讓我信服?」

    見我把話挑明,格納舒了口氣,笑道:「好說,想要證據,就來尚武部,包你滿意。」

    「口說無憑。」

    格納眼神一凝:「副院長是誰打傷的?」

    一句話,讓我沒了轉圜的餘地,我身子輕『顫』,心虛地問:「你……你知道些什麼?」

    「呵呵……」格納瀟灑的一轉身,衝我擺擺手,離去:「我在尚武部等你……」

    我『楞』在原地,久久未動。直至暗中另一股氣息完全消失,我淡然曲坐,正對碧藍的湖水自修。

    看來哪裡都不省心,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算計。錯綜複雜的人脈關係;極度膨脹的權利yu;與各國之間的利益混攪在一起。一旦捲進,再無法掙脫。

    任你是人,是神,是獨行者。你可以用強大的力量摧毀一切,但絕無法剪除那貪婪的慾望,我站在超脫者的角度鄙夷人性,斥貶醜陋,也只是無力而徒勞的掙扎。

    什麼也無法改變,也無需改變,這是法則,人類的法則。弱肉強食,感懷唏噓是懦者;盲目樂觀是愚者;把握現在是智者。

    三者,我皆不取。我介入了人類的紛爭,踏入了這片渾濁的領域。有了敵人,有了朋友。我的世界,從此被劃分在一個又一個圈中,交集的部分,或是情,或是共同利益,或是因利益不得不攪在一起的人。

    屬於我的圈會時常變動,轉到哪裡,我就與哪些人有了交集,它在擴大,不斷的成長,始終在我圈裡的人,便是我最親的人。

    可我迷茫了,儘管我不願承認,我的圈在變,在轉、在大,安格艾爾始終依附著我的軌跡,保持在最裡,我永遠無法割捨的中心。

    他要我明白,他做的一切是對的,證明我跟他走在同一條路。所以,我被他毀了的。

    他把我丟進世俗的圈子,用事實告訴我,什麼是心性,什麼是真實,什麼是殘酷。我懂得,我都懂得,又不願懂得。

    於我而言,生命是漫長的,無止境的。從『永恆之源』選中我開始,我便脫離了人的軌跡。

    我無法企求自己的人生活得精彩。何為人生,是指一個人的一生,因果循環,善始善終。

    可我的生命是永恆,何來人生?我能通過這雙眼,飽歷世間萬物,飽歷滄桑巨變,可我不屬於其中一員。我,是孤獨的。

    只有他,只有安格艾爾與我同樣永生。我們注定是同類,哪怕我恨得要死,他和我同為新生神祇的事實也不會改變。

    或許還有更多,我們是被所謂的創世神選中的『神』,來接管這個位面的『神』。多麼荒唐可笑、連想都不敢想像的事,它卻實實在在的出現了,出現在你邊,發生在你身上。

    你甚至不知該哭,還是笑。你還擁有身為一個人的感情嗎?百年,於我們而言,不過彈指一揮間。

    那無比熟悉的面孔,生動活潑的言行,也會隨著時間流逝,變得模糊,變得枯黃,逐漸遺忘,逐漸風乾。

    也許你會記得,卻再也沒有那份熱忱了,它只是短短劃過你腦海中的一段電波,一段你都不確定的電波。

    當時的感覺是怎樣的呢?好想擁有,渴望擁有,卻……再也回不來了的。我感到恐懼,我寧可自己是個生老病死的人,也不要以人的思想,去揣度永恆生命體的境遇。

    宇軒,我的愛,刻骨的銘記。我究竟能為你堅持到何時?我獨守著我們的感情,然而那個混蛋卻一次又一次踐踏我最珍視的東西。

    他有的是時間,而你卻在一點點消逝,我拚命把你攏在手心,記進心裡。但終有一天,你會離我遠去。我會記得你,卻再也感受不到那份愛了。

    這是永恆下的殘忍,鮮活的心,在那一瞬老去,身活著,心卻沒有了。我懂得,我都懂得,卻不願懂得。

    我在意識之海,在那個空間、時間停止的地方,模擬千年,你消失了,我只剩哭泣。

    如果沒有了你,我該怎麼辦,又當怎麼活,我到底該怎樣守護我們的愛情?他是對的,情,如鏡花水月,惟心永恆。

    可我分不出情與心,也不敢去嘗試。我怕在心裡失去你的那一瞬,自己也會崩潰。我唯一能做的便是與他對抗。

    他毀了我,把我帶上一條沒有感情的成神之路,我不接受,永遠不接受。因此,我認定,與他反著走,便是希望。

    我要在下界,以自己的方式印證我的足跡,證明我心裡永遠有你,也一定會讓你復活。我現在不再是小丑了,而是一個訓獸師。

    用我手中的力量,開創屬於我的未來。我要用另一種方式,驗證什麼是心,什麼是情。或許懂得,就意味著放棄,而放棄,只為下一次的擁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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