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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承榮見此,心中極為惋惜,一來是為了這個還算條漢子的侄兒可惜,如今他造反證據確鑿,性命是留不得了,二來則是惋惜錯失了一次定下廢太子罪行的機會。
廢太子知道事情已經無可挽回,兒子這是捨己保全家人,倒不好辜負了他的一片孝心,況且死一人總比全家都死強於得多,故只低頭也不敢求情。
但是太子妃吳氏如何甘心兒子死在自己前頭,便哭求著丈夫想法子救救兒子。
廢太子歎道:「我能有什麼法子?事已至此,這個結局算是最好的了,將來我若能東山再起,一定會為他報仇雪恨的。」
就算殺了莊承榮又能如何,兒子又不能起死回生,吳氏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兒子年紀輕輕就丟了性命,終是通過丈夫的一些渠道,傳話給沈秋君求她在莊承榮面前幫兒子求求情饒他一命。
沈秋君不禁啞然失笑,吳氏果然是愛子心切,竟是糊塗了,皇長孫自己都供認不諱,別人如何幫他?
況且這不是尋常的家事,已經關係到朝堂上的大事,吳氏也太看得起她了,就算她能影響到莊承榮,可她還不至於為了一個曾算計過自己的人而與莊承榮站在對立面,拆他的後台成仙全文閱讀。
沈秋君回復吳氏道:自己身為後宮之主,不易干涉朝政,恕她無能為力。
不過沈秋君接著又把傳話的人叫回來,因為這時,她又想到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來。
原來莊承榮一直以來對自己掌控太子的人還是很有信心,不過皇長孫圖謀一事出來,倒是打擊到他的,原來太子竟還掌有自己不知道的暗處力量,若不能連根拔起。始終是個心頭大患。
可惜因為皇長孫的一力承擔,倒讓莊承榮無從查起,幸好通過幾天的審問,終讓他知道原來徐戒從前雖和他表面上極為親近,卻不能完全信任於他,也可能是為了防止萬一,便暗地裡為太子拉攏了不少力量,卻將一切都是緊緊瞞著他。
莊承榮不由暗罵一聲「老狗」,卻也無可奈何,倒是王青出主意道:「這徐戒也算是有些能耐的。不然不會得了太祖爺的青眼,若是能拉攏過來,不僅廢太子的勢力盡除。而且也顯出皇上寬容大度,任人唯才。」
莊承榮覺得有理,便派王青去做說客。
王青也算是會說話的了,言道:「人算不如天算,凡事還要看天意。太祖爺當年請你輔佐太子,不過是想著江山在子孫輩好好傳承下去,沒能想到太子爛泥扶不上牆,昏庸好色,又志大心空,所以上天才會讓安樂王取而代之。你也是個聰明人。識實務者為俊傑,況且都是太祖爺嫡親的孫子,輔佐哪個孫子不是輔佐。太祖爺在天之靈也會理解你的。」
這一番話下來,王青自己心中都覺得話說得漂亮,不過沒等他得意多時,便被徐戒罵了個狗血淋頭。
只能說太祖倒是個看人的行家,這徐戒有才能。卻又是個實心眼子的人,一心感激太祖的知遇之恩。便將當年太祖托付當成了托孤一般,寧死不改對太子的忠心。
王青無功而返,面上不好看,回來後少不得進些讒言,數落徐戒的不識實務。
莊承榮倒不稀罕徐戒的才能,他只是想用最快的時間把廢太子的爪牙都拔光,也好盡著心情收拾廢太子,便道:「既然如此,他也沒什麼用處了,那就送他去見太祖爺,好好表他的忠心去吧。」
王青想了想,陪笑道:「他倒也算是個有氣節的,反正他年事已高,也沒幾年好活,就讓他在牢裡慢慢熬著吧,就算是對太祖爺舊人的尊重吧。」
莊承榮聞言,便帶笑看著王青,王青不由抹了一把汗,嘿嘿笑道:「這臣剛去勸降不成,就把他給殺了,這外面的人定道是臣進了讒言,臣還想留個好名聲呢。再則,這對皇上來說也是件彰顯名聲的事情。」
莊承榮不禁哈哈大笑,便准了王青所奏,回到寢宮,又覺得是個趣事,便拿來說給沈秋君逗樂。
沈秋君聽了也覺得那王青倒是個有趣的人,不過心裡卻更是心疼丈夫既要忙朝中大事還要憂心太子賢王。
沒想到今日吳氏竟然會主動找到自己,這倒是個好機會。
這吳氏雖說性子上有些懦弱,又極為依賴於廢太子,但她卻不失為一個聰明通透的人。她既然可以通過渠道尋到自己這裡來,看來對廢太子的一些事情必也是非常瞭解的。
沈秋君想罷,便改口道:「皇長孫謀反一事實在太過嚴重,你只給了我這一條線,這份量也未免太輕了些,實在不足以讓皇長孫將功贖過,你若有法子,還是盡快想一想,不然可就回天乏術了。」
吳氏得了沈秋君的話,便知道她所指的是什麼,不由心底矛盾萬分刀劍神皇。
吳氏心中未必想做皇后,卻決不想過這種被拘禁一輩子的生活,而且是性命捏在他人之手,尤其是那個喜怒無常睚眥必報的莊承榮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了性命,所以當日丈夫和兒子謀劃時,她在一旁也是暗自祈禱上天助己方一臂之力的,便是現在她對丈夫手中握著的人馬也是很清楚明白的。
可是如今兒子的性命危在旦夕,她作為一個母親實在不能承受這其中的痛楚,況且莊承榮羽翼已豐,大局已定,太子想要反盤的機會實在是微乎其微,而時間久了,那些人的忠心又能保持幾分,怎麼看都是一場豪無勝算的鬧劇,除了給莊承榮添點堵,實在沒什麼大用處,可兒子的性命卻是失而不能復得的。
吳氏不由咬牙:與其抱著這不切實際的鏡中花水中月,倒不如實實在在用來救自己年紀輕輕的兒子。
莊承榮沒想到吳氏會幫了自己這樣一個大忙,於是根據吳氏所言,順籐摸瓜,把廢太子在外的人一網打盡,終是去了一段心病,當然心裡還是遺憾不能好好整治廢太子一家,只能慢慢等機會了,他不知道機會很快就來了,只是這個機會卻是他極不願出現的。
廢太子見到被送回來的兒子,心中疑惑,沒幾日便知道妻子的所作所為,不顧二人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打罵了吳氏一頓,大叫道:「你這個蠢婦,你這是要葬送了我們一家子啊,以後真要成了刀俎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吳氏抹了嘴角上的血跡,淒然道:「我不能讓兒子送死,我要他活著,死了就一了百了,只有活著才能有希望。如果當年不是你色迷心竅,尋那麼些借口,企圖染指沈秋君,現在坐在金鑾殿上的就是你了,那樣的話什麼樣的女子不能得手,偏在緊要關頭功虧一簣,這樣的你永遠都不會成功的,就認命吧,說不定哪天老天有眼,可以讓兒孫們能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廢太子見妻子將錯處都歸在自己身上,氣得上前一腳揣在妻子身上,大罵一通妻子後,又想到最近一絲希望因為沈秋君搗鬼才沒了的,忍不住污言穢語起來:「天下最毒婦人心!當日給她一個皇后的承諾,她就哈巴兒一樣慇勤,這樣不貞不潔的女人,竟然還有臉做什麼母儀天下的皇后,我都替大齊朝臊得慌……」
一語未了,吳氏已經青白著臉撲上前,渾身直哆嗦,哭求道:「你這是要害死全家嗎,這話要是傳出去,哪還有我們的活路?」
廢太子見妻子嚇成這樣,心中倒有些解恨,得意笑道:「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橫豎沒了活路,再不讓人心裡痛快一下,將來做鬼也是個憋屈鬼。」
廢太子這番話叫得那樣大聲,自有不少人聽到,不過這不同於其他的事情,報告上去還有得賞,這事誰敢跑到莊承榮面前學舌,故只盼著廢太子說些其他大逆不道的事情,好將此番的污言穢語遮掩過去,大家都少些過錯。
倒是廢太子喊過之後,著實後怕起來,提心吊膽了幾日,見莊承榮並沒有找來,心中多少也猜著幾分,也是因為最後的退路沒了,知道以後必沒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又恨沈秋君算計自己,便大著膽子,不顧吳氏母子幾人的拚命阻攔幾次地咒罵污辱沈秋君。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莊承榮終是了知道此事,直氣得他血眼通紅,跑去不管不顧地將廢太子一陣拳打腳踢。
廢太子頓時被打成個血人,齒落肋折,鬼哭狼嚎地跪地求饒,他這時倒真心後悔起來,只圖一時嘴上痛快,如今一個不好卻是要丟了性命的。
莊承榮哪裡肯聽他討饒,直冷笑道:「放心,我現在還不會要你性命的,我的手段別人不知,你還不知道嗎,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是我的拿手好戲呢。來人,先將他的舌頭拔了去,我看他如何再胡言亂語。」
廢太子嚇得屁滾尿流,磕頭猛煽自己耳光,求莊承榮饒過自己。
而此時,沈秋君卻在寢宮吃驚地看著眼前的鴆酒和白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