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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麗君仍不能相信:「祖母是如何知道這等機密事情的?」
沈老太太看了孫女一眼,說道:「我自有知道的途徑,你父親也知道此事,所以為了防止意外,他現在還不敢放手兵權,如果你仍對我和你父親有怨言,倒是可以大肆嚷嚷出去,若是傳出去,身上流著一半沈家的血脈的蘭姐兒和桂哥兒也是活不成的,到時我們沈家全族都會陪著你和你的兒女一起赴黃泉,也省得路上寂寞。」
沈麗君急忙說道:「麗兒不敢。怎麼說麗兒也是沈家人,怎會做出等事來。就算不為一雙兒女考慮,我始終記得自己出自沈家,哪怕被沈家拋棄了,也不會做那害至親輩的不肖之事的。」
沈老太太冷笑道:「但願你這次能明白孰輕孰重,新皇如今還巴不得尋個錯處,好懲治你們一家子呢。」
沈麗君苦笑,繼而跪下哭求道:「我與賢王是不敢存了指望的,只求將來一旦禍事來臨,還能祖母能在扶玉面前保下蘭兒她姐弟二人,她們年紀還小,還沒有好好享受這人世間的一切,我實在不忍心他們年紀輕輕就歸了地府。」
沈老太太急忙拉住沈麗君,說道:「你只管放心,祖母決不會不管你們的。祖母為了沈家的利益不得已委屈了你,這心裡也是天天不好受啊,你再這樣,可真是讓祖母心痛死了。」
沈麗君拭著淚說道:「有祖母這句話,孫女死也安心了。」
沈老太太勸道:「你也不用這麼悲觀,如今的一切,歸根結底是他們兄弟爭奪皇位之戰,並不是真要謀反,太上皇心中也明白,所以定不會取太子與賢王的命的。新皇剛上位,不管是為了面子情,還是太上皇力壓之故,他總不會貿然出手的。只除了一條:你們切不可再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了。」
沈麗君聽了,不由一怔,她此次出來,賢王還真打算讓她做點什麼事情的。
沈老太太一眼便看出孫女的心思,也不點破,仍是繼續說道:「我想那新皇向來不是個心胸開闊之人,如今竟會允了你出入賢王府。可見他也是等得不耐煩了,想要借此拿點把柄的。好孩子,聽祖母一句勸:如今新皇登基已經一年多了。時局已穩,賢王蚍蜉撼大樹,一切都是徒勞,你也別一心只聽他的,也要為孩子們想一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再過幾年。若是你妹妹果真有幾分造化,就算沒了我,還有你父母和哥哥呢,少不得為你們一家求情,最不濟也能將蘭姐兒和桂哥兒救下。」
沈麗君聞言心中暗自歎氣,她自出府這一路走來。看到京城已然又恢復原樣,可笑賢王還以為,京城在莊承榮這麼一個奸詐小人的手中早就是滿城的血雨腥風了。眼看著大勢已去,她已經悄然打消幫著賢王聯繫舊日心腹的主意,此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總要為兒女們想一想。
不過進府後,她看到永寧侯府中一派生機盎然。丫頭婆子們走路都比從前虎虎生威,父母親等人也是一臉的幸福滿足。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沈秋君做了皇后,她的心裡又不平起來,她向來是沈府的驕傲,帶給沈府無上榮耀的也該是她,而不是沈秋君這個失了名節的人。
沈麗君如死灰的心又變得不平衡起來,但被祖母敲打了一番後,她立刻明白現在不是慪氣的時候,她目前首先得保住一家子的命,這才不得不收起心思。
沈麗君回到賢王府後,賢王急忙詢問結果如何,沈麗君只淡淡說道:「我這一趟下來,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盯著呢,哪裡敢多走一步多說一句話。」
賢王聞言不由忿恨,卻也無計可施,忍不住埋怨妻子道:「你向來是個聰明的,想要傳遞個消息,還不是易如反掌的,只看你願不願意下力氣了,這可不是只關乎著我的利益,還關乎著你們母子三人。你若是肯下工夫,哪怕有你妹妹的一半效力,我們也不至於落到此等地步,妻賢夫禍少!老六是什麼東西,還不是全憑沈秋君之力才坐上那個位置的。」
沈麗君聽了,心痛如絞,原來夫妻真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她是極渴望著那無上榮光的皇后寶座,但她也是真心愛慕丈夫,爭奪皇位本就是一場賭博,雖然當年賢王幾乎是穩操勝券了,可世事無常,終是敗落了,她想只要兒女平安,就這麼與賢王做一世落魄夫妻也沒什麼大不了,可是如今賢王的作為讓她齒冷。
沈麗君按下心頭疼痛,冷笑道:「我是不如扶玉,王爺不要告訴我,你後悔當日讓太醫救我,不然你就可以將扶玉娶進門,現在說不定坐在皇帝寶座上風光無限的就是您了。」
賢王確實後悔了,他把這些年的事情前前後後想了又想,他懷疑空渺騙了他,沈秋君就是天命皇后的命格,根本就不存在改命之說。
而就在賢王認為自己想明白了之後,他便連著幾夜做夢,夢到沈麗君生產時死去,他如願娶了沈秋君過門,後來又得側妃李瑤琴相助,最終做上了皇帝的寶座,接受百官朝賀萬民敬仰。
他知道這個夢是受了空渺那日有關異星的一番話的影響,可是卻仍忍不住去想,如果沈麗君那日就死去,會不會結局就如夢中一般,如此一想,再看沈麗君就處處不順眼了。
今日又見沈麗君推脫不願助著自己,便不免心了些心中的話,此時被沈麗君說中心事,便冷著臉甩袖而去。
沈麗君極其瞭解丈夫,見他如此,便知自己說中了他的心思,想到自己為了賢王府操勞半輩子,在丈夫心裡竟是活著不如死去有用,她的心幾乎痛得呼吸不上來,半日又想到如果不是因為他莊氏一族謀了沈家的皇位,她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天下哪個男人敢不敬她。
沈麗君心中痛一陣恨一陣,又流了一會眼淚,心情平復後,又去看過一又兒女,看到女兒的不理解兒子的瘦弱,心底又是好一陣的難過。
沒幾日莊承榮便收到沈麗君的謝恩表,言道她乃是戴罪之身,萬死不刺,然幸得皇上仁慈,讓她得以在有生之年,還能回府看望父母長輩以盡孝心,故感激涕零。
莊承榮不免有些沮喪,直道還得給賢王府女眷更大的自由才成。
沈秋君則看著謝表上關於桂哥兒的一段話:沈麗君說桂哥兒本就身子虛弱,經此大變,受了驚嚇,越發的不好起來,懇請皇上看到他是莊氏血脈的份上,能派位御醫去瞧瞧。
沈秋君今生極力避免與賢王府眾人接觸,不過因著前世十多年的母子情,她仍是忍不住關注桂哥兒,畢竟前世是她一點一滴親手養大了他的。
前世桂哥兒是足月出生底子好,一直以來身體倒是康健,反觀今世,因為當年莊承榮盜走了錦匣,因沈麗君驚怕早產,出生時身子骨就不好,長大後也仍是一副虛弱模樣。
沈秋君想著桂哥兒那蒼白的臉,她也是做母親,便勸道:「還是讓人去給他瞧瞧吧,他向來身子弱,年紀又小,或許不曾摻和進來,也是你做親叔叔的一片關愛之情,也當是咱們行善積德了。」
莊承榮笑道:「他還小?都比松兒大得多,松兒還跟著我一起謀劃呢,他更是脫不開關係了。也罷,你們女人總是心軟,我就派人去瞧瞧他,反正他也不是個長壽的人,也算是給自己弄個好名聲吧。但願賢王別起了什麼心思,再反栽贓給我。」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沈秋君看著正在一旁玩耍的女兒,心中一動,前世賢王因為自己的命格,能狠心打掉自己腹中胎兒,誰知他會不會喪心病狂以兒子為靶子打擊莊承榮呢。
沈秋君想到這裡,忙點頭道:「倒是該防著些,咱們本是好意,可別因此要了他的命,倒讓我們背黑鍋了。」
莊承榮遲疑了一下,便又笑道:「也好,小心些總沒錯處。他若真能狠下心,我就能將黑鍋反扣回去。」
如此又過去一些日子,賢王府仍是一片平靜,就在莊承榮等得有些不耐煩時,倒是太子那邊出了事:皇長孫企圖聯絡以前的心腹圖謀不軌,卻不想樹倒獼猴散,這世上最不缺落井下石之人,還沒等動手,便被人告發了。
莊承榮得了消息,頓時一陣狂喜,跑到太上皇那裡說道:「您都已經定了大哥的罪了,他父子竟然還不死心,看來得嚴懲一番才行。」
太上皇被打了嘴,倒不好再給大兒子求情,只說道:「畢竟是手足,還望留他父子一命。」
莊承榮冷笑:「我倒想留他們一命,就怕留著留著,就把咱們父子的性命給留沒了。」
自太上皇處離開,莊承榮便興沖沖地跑去興師問罪,不想皇長孫倒也是個有血性的,在證據面前倒是大方承認,還將所有的罪行都攬到自己身上,極力為父親及幾個兄弟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