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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5章 男兒重諾 文 / 簾卷朱樓

    沈秋君聽了雪柳的話,仍不鬆口,說道:「這京城之中誰不知安樂王極寵王妃,我拿來印章用一用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至於那上面所書內容,不要說這一兩份,就是十份百份,我也能在皇上面前從容寫下。我是為了皇后之位,才幫著太子行事的,就算皇上懷疑王爺,他也不能定他的罪,只是王爺和松兒他們卻免不了被人嘲笑了,不過只要留得命在,這一切都不算什麼。」

    雪柳見沈秋君主意已定,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在心中安慰自己:若是真因為字據之事出現意外,小姐是想著棄卒保帥,只怕六皇子卻未必願意,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過只要林景周敢做出那樣的事來,她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的。雖如此安慰自己,雪柳到底心中不舒服,忍不住抱怨道:「王爺也真是的,幹嘛要臨摹小姐的字,不然也不會有這一檔子事了。小姐的字又不是寫得多好。」

    沈秋君聞言不由笑嗔道:「我到底也算是你的舊主子,哪有這麼寒磣人的。」其實六皇子幼年時期是練過大字的,只是後來因著親近的意思,改而臨摹起沈秋君的字來,後來二人又成了夫妻,看著二人字體相近,六皇子倒是蠻得意的,不是因為字寫得有多好,而是覺得代表了二人心意相通,想起來心中便溫暖甜蜜,更是將之前的字體都撇了去,這十多年夫妻做下來,二人的字越發一樣起來。不過到底男女有別,不論是因為性格上的原因,還是因為腕力的因素,他二人的字體乍看差不多,細瞧還是有分別的。沈秋君的字更偏於清秀俊雅。六皇子的字則多了幾分剛勁凌厲。」此時六皇子便不好再臨摹沈秋君的字了,倒是沈秋君偶爾模仿著六皇子寫兩個字,不過也只是夫妻間的一時情趣罷了。直到沈老太太要六皇子親自寫下字據時,沈秋君這才有了想法,借口排解壓力,認真地研究起六皇子的字來。

    六皇子自然不知沈秋君的用意,只是大歎風水輪流轉,心中頗為得意,不過也曾開玩笑道:「果然是牝雞司晨的命格,這就準備著將來矯召的事情來了。」沈秋君暗出一身冷汗。以為被他發現,後見他只是玩笑,便哼笑道:「我犯得著矯召嗎。你可是說過的,這天下可都是我的,我想做什麼只管吩咐你就是了,還用得著我自己親自寫字?」

    六皇子被駁得說不上話來,嘟囔道:「蹬鼻子上臉。」見沈秋君眼波一橫。六皇子只得上前陪笑著指點如何把字寫的有力,倒讓沈秋君省力不少。」等到李瑤琴來討字據時,沈秋君做過一回後,也就不在乎再做一次了,自然就痛快答應下來。」當然沈秋君也擔心林家使詐,可現在她為了吸收力量。卻有些顧不得了。

    沈秋君再一次叮囑雪柳道:「這件事你不用擔心,不要告訴楊遠,我自有主張。」

    雪柳點頭。又笑道:「這幾天他可是忙的很,我便是想告訴他,怕也沒時間呢。」

    沈秋君聽了,忙道:「這段時間事情確實多了些。」雪柳遂道:「倒不是朝堂上的事兒,說來和小姐倒是和小姐有關。難道王爺沒有給您好嗎?」

    沈秋君搖頭,這段時間。六皇子不想她太費神,有些事上便只挑揀了來說。

    雪柳便笑道:「小姐可還記得十多年前的木先生?正為了捉她的事情忙呢。」沈秋君聞言一笑,想要忘了她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每每想起當年的難堪,總讓人心中如紮了根刺一般,不過也幸好有她的那番奚落,這才讓自己輕易避過一場災難,如此倒是恩怨說不清楚,還是不聽不聞的好,怪不得六皇子不對自己提起此事呢。

    倒是她不曾在六皇子面前提起,卻仍讓他知道了,六皇子的這份細心讓她感動之餘,不免有些埋怨他不該在這個時候分了精力去做這個。

    到了夜間,沈秋君就將林景周臣服一事對六皇子說了,只是不提字據之事。六皇子還有些不信:「他向來看不上我,怎麼會突然改了主意?別是其中有詐。」

    沈秋君笑道:「許是兔死狐悲吧,他自然也知道賢王的離間計,他那裡還有個李瑤琴呢,想到將來,心中焉能不淒淒?況且世襲罔替的國公爺,也不是誰都能抗得住的誘惑。不過凡事還是小心為上,你也多看著些,別讓他給騙了。」

    六皇子想了一會,笑道:「若真如你所說那樣,怕也是定國公的主張。他與賢王決裂,自李瑤琴嫁給他那日起,就已經注定了的。偏他還窩囊那麼多年,如今看來也算是有點血性了。我會安排人注意國公府的一舉一動的。」

    沈秋君叮囑一回,又道:「本該先和你商議一下的,只是話趕話的,就約定了下來,希望你不要怪我亂許。不過想來,他家已有御封的田莊地畝,以後不過就是多費些奉祿罷了,以後少養個妃子就有了。」六皇子只瞅著沈秋君笑,沈秋君裝沒看見,又提起木先生的事情來。

    六皇子笑道:「我倒是想為你出氣的,只是現在那有工夫,只等事情有了結果再說。沒想到她自己撞到咱們的人手中,我豈能放過這老天賜給的機會。」

    沈秋君想了想,勸道:「我雖然在心中也惱她多事,不過細較起來,也不至於非要置她於死地的份上,依我看,就放了她吧,只不許她再出現在京城,兩不相見兩不相聞,也就罷了。」

    六皇子遂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你,把她逐得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

    沈秋君聞言,倒有些驚訝,何時六皇子也如此寬宏大量起來,她還以為得費不少唇舌才成呢。

    六皇子一眼瞧去,便知沈秋君心中所想,說道:「你說的話,我怎敢不聽?況且以後我也是做大事的人了,眼界胸懷自然要比從前好些。」

    沈秋君雖覺得這事上不似六皇子的行事風格,不過想到他或許對那木先生有所圖,便也不再多問。

    再說國公府中,林景周自妻子手中接過字據後,便細細看了一回,心中安定了:這確實是六皇子的親筆和印章。

    倒是李瑤琴心中卻有些犯嘀咕,今生她雖沒有看到沈秋君的字跡,但前世卻是見過的,此時看來倒覺得頗有些相像,不過看著丈夫點頭,又見字體確實是男子所書,便也只好丟開手去。

    定國公看著兒子興沖沖地跑來呈上字據,不由暗自叫苦,怒斥兒子:「你怎麼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擅自做了決定?」

    林景周見父親變了臉色,知道事情可能辦砸了,不過此時他也不好說是李瑤琴的主意,只得強辯道:「安樂王是什麼貨色,父親又不是不知道,凡事還是穩妥些的好,萬一他將來不兌現承諾,我們豈不是虧了。」

    定國公氣得渾身發抖:「他是貨色?他是你背棄賢王挑選的新主子!你以後少聽你媳婦的,文官家出來的,腦子裡就這些曲裡拐彎的東西。你就不能動動自己的腦子,想一想這其中的利弊?你要他的字據做什麼,擔心他將來不兌現承諾?這就表明你不相信他,你先不信他,非得拿他個把柄,你做為主子有這樣一個奴僕,你能全然相信他,凡事依重他,說不得為了將來不未必的麻煩殺人滅口呢。」:

    林景周不服道:「我們並沒有把柄在他手中,他倒有這個把柄在我們這裡,我們進可攻退可守,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御前相見。」

    定國公不由一口啐在兒子臉上:「呸!一大把年紀了一點腦子也不長,以後有事不要再和你媳婦商量了,她一個內宅婦人懂得什麼。男兒重承諾,你為了兄弟情義,選了賢王,如今為了家族長久,棄賢王選安樂王,也算是情有可原,可若你打著腳踏兩隻船,只管反反覆覆,安樂王是是什麼心性的人,豈不白白便宜了你,到頭來兩不靠,徒惹世人嘲笑。」

    如此一來,林景周倒躊躇起來:「賢王那邊不可靠,安樂王這邊又出了這般事情,這以後該如何是好?」

    定國公歎道:「怎麼得來的字據就怎麼還給安樂王,表示此前只是一種試探,他敢冒這麼大的險做出此事,你自然被感動,決心徹底放下心結,一心忠於他。只是自此以後,請收起你的倨傲,要記住,我們林家不再是傲視群雄的狼,只是一條忠於安樂王的狗,還真以為平等做生意呢。」

    林景周聽了父親的話,只覺得屈辱,臉上青一塊白一塊的,最終垂頭喪氣地回到自家院裡,沒好氣地把字據扔給李瑤琴:「看你出的好主意!」李瑤琴吃了一驚,忙細問緣由,心中不由暗自嘲諷定國公的虛偽,當日選了賢王,如今改投安樂王,也不知他的男兒重承諾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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