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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五章 未雨綢繆(下) 文 / 澹寧居士

    不一會兒,只見一個瘦小的老頭一溜小跑地過來了,想來便是陳文盛了。果然,此人一進屋就跪倒向奕訢行禮,道:「晚生陳文盛給王爺請安了」,說著又分別給曾國藩和張繼行了禮。

    奕訢也不好太讓他難堪,勉強與他寒暄幾句,說道:「陳大人,今天並不是本王找你,是這位理藩院的張侍郎有事要與你商議。」

    陳文盛又忙向張繼再次行禮,問道:「不知張大人找晚生來,有何見教?」

    張繼看此人五短身材,獐頭鼠目,明明比自己大很多歲卻自稱「晚生」,心中極為厭惡。想想,怪不得此人不受同僚和學生待見,生就的一副猥瑣模樣。

    但是畢竟大事為重,張繼只得硬著頭皮和他說話,語氣也明顯生硬不少:「見教不敢當。陳大人,我問你,你是不是想走恭親王爺的門路謀個地方官當當?你要照實回答。」

    陳文盛趕忙答道:「張大人明鑒,晚生在國子監擔任祭酒多年,又居官清廉,收入實在不敷,這才想謀個地方官。」」「

    張繼輝揮手打斷了陳文盛的回話,說道:「好,今天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把握得好,我保你能做到一省布政使。」

    此言一出,奕訢、曾國藩連同陳文盛無不駭異,布政使相當於現在分管財政、民政的副省長,乃是省級方面大員,是要由皇帝任命,再由軍機處行文吏部的。張繼一開口就給陳文盛許下一個布政使,豈不是信口開河麼?

    張繼看到三人駭異的表情,笑道:「陳大人,是這麼一回事。前些天我和中堂大人在塘沽地區與英軍作戰,殲滅了英軍一萬五千人,這是你想必是知道的。」

    陳文盛連忙說:「朝廷發的邸報晚生已經認真讀過了,中堂大人和張大人不愧為國之柱石啊。」

    張繼笑著繼續說道:「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僅此一戰湘軍就消耗了大約三百萬兩銀子。此外,考慮到戰端一起,英國政府必定會增派援軍趕來,擴大戰爭規模。我們還須加緊備戰,這餉銀就很成問題了。現在,戶部捉襟見肘,國庫存銀已經不足兩百萬兩,兩江地區戰事初平、陝北又剛剛遭了旱災,國家用錢的地方很多,實在無力再承擔我們的軍費,我們必須自籌一部分軍費。在京的宗室貴胄和朝廷大員們雖然大多家產不菲,但是,因為擔心解釋不清,所以也不敢捐太多銀子出來。因此,我們就必須想個辦法來打消他們的顧慮」

    陳文盛聽得雲裡霧裡,問道:「張大人需要晚生做些什麼,敬請明示。」

    張繼道:「陳大人不必擔心,我這裡有四十萬兩銀子,我全部送給你。你不必擔心,這些銀子來路很正。我需要你做的是,明天上折子給朝廷,表示願意把這些銀子作為軍費。你是進士出身,在國子監浸淫了十餘年的人,把這份折子寫得大義凜然、花團錦簇想必不是難事吧。事成之後,我保你能做到一省布政使。」

    奕訢和曾國藩仔細想想,恍然大悟,不禁對張繼佩服萬分。

    只有陳文盛還如墮五里雲霧,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臉道:「張大人如此提攜晚生,晚生真是感激莫名。只是,晚生不過是國子監的一名祭酒,又一向清貧,一下拿出手這四十萬兩銀子,恐怕要被人質疑的。」

    張繼搖頭苦笑道:「唉,我都暗示得那麼明白了,你怎麼還不懂?你就在折子裡說,這些銀子是父兄經商積攢下來的祖業,你一向甘守清貧,並不願意動用這些銀子過活。但是,現在是國家危亡之際,沒有國,哪來的家?所以,你自願捐出這些銀子來充作軍費。你一個芝麻大的官,誰會有心思來查你的履歷。這樣一來,恭親王爺把你立做官吏楷模,外放你做個布政使不就是理所當然的了麼?在京的其他宗室貴胄和朝廷大員們一看你捐這麼多銀子不僅不被懷疑,還升了官,自然也就都願意捐銀子出來了。難道他們還會擔心朝廷借了錢會不還給他們麼?陳大人,你今天可真是走運了呢」。,

    陳文盛驚喜得無以復加,連連作揖,感謝不已。

    忽然,張繼已經變了臉色,森然道:「這件事只能有我們四個人知道,只要再多一個人知道,我一定滅盡你滿門。你可記住了?」

    陳文盛嚇得兩腿發軟,全身顫抖,結結巴巴地說:「記……記住了」。

    張繼擺擺手道:「好了,下去吧。」

    ……

    第二天早上,奕訢剛剛到軍機處,當天當值的軍機章京黨逢恩就將一疊文書抱了上來,這是軍機處的作業流程,軍機章京將呈送的奏折寫出節略附在原折上交付軍機大臣,再由軍機大臣給出處理意見呈送皇帝。

    黨逢恩指著最上面的一份奏折道:「王爺,這份折子事關重大,條例又清晰,因此下官並未繕寫節略,將原折呈給您了。」

    奕訢取過來一看,奏折封面寫的是「臣國子監祭酒陳文盛」,心不由得突突跳了起來,道:「好,奏折放這兒。你下去吧,一會兒批完了我叫你。」

    奕訢打開陳文盛的奏折,只見裡面洋洋灑灑數萬言,也不由得佩服他文采斐然,挑緊要處揣摩一番,見與張繼吩咐的一樣,便叫過黨逢恩問道:「仲卿,你看這份折子應當如何處置?」

    黨逢恩料不到一心會問自己這樣重要的問題,低了頭道:「依下官的見識,讓百官認捐銀子做軍費,本來於朝廷臉面上是不好看的。但是,現在正是危急存亡之秋,也不得不權變一番,似乎可以對著黨逢恩大加褒獎,勉勵在京的其他宗室貴胄和朝廷大員們也都為國出力。」

    奕訢讚許地點點頭,道:「好,就這麼辦。江西布政使剛剛出缺,我看就升這個陳文盛任江西布政使,以示褒獎。今後再有認捐軍費的官員就不授實職了,但可以考慮封爵或者賜些御用器物。雖然是認捐,但朝廷還是要歸還的,就以五年為期吧,字據是不必立的,到時候讓他們執戶部的收條來取會就行。你先按我的意思擬個章程,我這就去請旨施行。」

    ……

    半個月後,天津直隸總督衙府,張繼正在賬房裡統計近期調撥和認捐來的物資,曾國藩推門進來了。

    張繼看他滿臉喜氣,就知道一定有什麼要緊物資送到了。果然,不等張繼問,曾國藩就說道:「松濤,好消息啊,喀爾喀蒙古的幾位王爺聯名送來二十門紅衣大炮、三千匹戰馬,還說隨行護送的一千名騎兵也留下聽我們調遣。」

    張繼心算一下道:「中堂大人,這樣一來,我們的紅衣大炮就達到一百二十門了,再加上金陵製造局馬上就要送到的二十門仿製普魯士的克虜伯大炮,咱們基本可以組建一支炮兵了。步兵方面,現在歸我們節制的直隸、山東、熱河三省駐軍共計十三萬,其中直接由我們掌握的除去原有的三萬湘軍,還有直隸的一萬五千綠營,山東的兩萬綠營,可以按照左、中、右軍編制,由湘軍擔任中軍。騎兵方面,主要是熱河的五千騎兵,還有這次的一千蒙古騎兵。我們暫時還沒有像樣的水師,不過我已經下令直隸沿海州縣官府出錢組織當地漁民組建「水鬼」,雖然是團練,必要時一定派得上用場的。糧餉方面,在京的其他宗室貴胄和朝廷大員們此次共認捐一千六百八十七萬兩,加上直隸、熱河、山東三省士紳們認捐的四百三十五萬兩,一共是兩千一百二十二萬兩,糧草和一應輜重都十分充足,足夠用上幾年的了。」

    曾國藩滿意地點點頭,說道:「很好,現在我們兵強馬壯,剩下的就是好好規劃作戰方案了。」

    張繼接過話頭,緩緩道:「中堂大人,您說到作戰方案,我倒有一些建議想講,只是不知合不合時宜?」

    曾國藩詫異道:「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好講的?你幾時變得這般客氣起來?」

    張繼道:「中堂大人,並非是我客氣,實在是這些建議或許太過聳人聽聞了。」

    曾國藩正色道:「松濤,你別有負擔,但講無妨。倘若講得有理,我便採納了你的建議。倘若無力,我只當沒有聽到過罷了。」

    張繼道:「那好,中堂大人,現在有我們直接掌握的軍隊大約有七萬多人,但是這麼些人卻沒有固定的編制、號令,即便能為我所用,用起來也不會順手。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我想應該請朝廷給我們一個明確的名號和編製,『靖邊軍』也罷,『護**』也行。否則,我們以湘軍之名代八旗、綠營行守土之責,終歸不妥。一旦有了統一的名號和編製,我們指揮起來會得心應手些。此外,我留學英國時曾研究過歐洲各國的軍事指揮制度,感覺普魯士的最為合理。戰爭期間,普魯士會在每一個作戰單位之下設立參謀本部從事情報分析、收集、方案制定和作戰指揮工作,原來我建議您在湘軍實行將領聯席會議制度是從派系平衡角度考慮的,現在,我建議您在這支『靖邊軍』或者『護**』試行參謀本部制度則是從作戰指揮角度考慮的。畢竟,我們目前並沒有專職的類似機構,單靠我們二人去做把我們累死事小,耽誤了軍國大事可就事大了呀。」

    曾國藩沉思片刻,說道:「好,就這麼辦。只是這個建議由我們來提不合適,我去找恭親王爺,讓他去向太后、皇上請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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