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們獲救了!」看到有船來,回音立刻解脫地跳了起來。跳完之後發現他的同伴沒一個動的,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很小心地問日出:「怎麼了?」
「那是第九區的船。」日出簡短地回答道。回音才恍然大悟,跟黑沙幾乎要拜把子的他們可是超級通緝犯呢。
「卡夫,找幾塊布給這幾個人披上。」黑沙也想到了同樣的東西,一邊命令卡夫一邊站到了已經快要接近水平面的船沿上。
飛艇很快就衝了過來,幾個人站在船頭手上拿著望遠鏡。黑沙盯著他們手裡的望遠鏡,呼吸變得沉而急促。既然有望遠鏡,那麼就算日出他們現在披著遮體的布也是沒用的。
會這樣想的黑沙,其實多慮了。
「熱血長城暹羅城部上校源·威廉斯,奉奧古斯丁·尤力將軍命令在此日夜巡遊,尋找黑沙·流雲少校。黑沙·流雲少校!」
再一次喊出黑沙名字的源·威廉斯眼睛居然紅了,他從十米外就一個飛身跳上茉莉花號,在告訴黑沙·流雲他的大劍種類的同時,一把抱住黑沙·流雲的手流下淚來,「你沒死就好!找到你了就好!奧古斯丁將軍在天上也會安心了。」
黑沙這輩子沒被人這麼熱情期待過,盯著這個軍銜比他還高的源·威廉斯看了一眼,又回頭望了下茉莉花號上的眾人,試探著說:「讓我的人先上你的船,我們的船要沉了。」
「好好好!」源·威廉斯點著頭,眼裡噴著淚,看來就算是用望遠鏡,他從頭到尾也只看著黑沙一個人而已,其他人他一點都不關心。
源·威廉斯命令通信兵撥通信號,沒一會一艘更大的船就出現了。
黑沙將茉莉花號上四十幾號人分成兩撥,危險係數較小的普通人類上了大船,而同志旅團和青之嵐這些危險分子,他反倒帶在身邊,連同卡夫和彼得,一起上了威廉斯的小船。
看到全員脫險,黑沙終於將精力轉移到剛剛聽到的那句驚悚的「奧古斯丁將軍在天上也會安心」的話上來了。
「威廉斯上校,我有一事不理解。奧古斯丁將軍難道死了嗎?」黑沙·流雲親熱地拉著源·威廉斯的手問。本以為會得到一個解釋,沒想到源聽他這麼說,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慘敗不堪,連顏色都沒有了。
黑沙突然間感到他們消失的這兩個月中土一定發生了了不起的事件,現在他必須做好迎接超級噩耗的準備了。但他沒來得及做好準備,也根本做不好準備。
「黑沙少校,你消失的兩個月期間發生的事情,我做好了情況通報,你等會可以獨自一人慢慢看。」
黑沙注意著源的用詞,在獨自一人這個詞上格外地停留了一下,不安感再加重。而源打了個手勢,大船上幾個穿著打扮和第九區士兵軍官完全不同的人從大船跳到了小船,更是讓他覺得形勢有些過於難以捉摸了。
源·威廉斯突然從黑沙身邊讓開,黑沙望著那幾個突然跑過來穿著打扮異常奇怪的人,日出則望著黑沙,不停地用眼睛問他:「怎麼了?我們要不要開跑?」
黑沙勉強維持住鎮定,便見那幾個人中的四個突然就在他面前跪下了,另外一個從身上拿出一份樣式精美,還扣著國王專用的黃金蠟封的信來。
「黑沙·流雲少校請上前來。」
黑沙疑惑地走上前去,在那人的指揮下單膝跪了下來,隨後就聽到:「奉亞歷山大·祖藍朵國王命令,現授予黑沙·流雲少校公爵爵位,及第二區的土地管轄權,第一行政長官權力。」
有沒搞錯?
來人還說了好些個廢話,黑沙·流雲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直到那枚代表流雲家族公爵的超大金戒指被帶到他的左手食指上,他還晃晃悠悠地跟做夢一樣。
不過迷糊狀態沒持續多久,黑沙·流雲忽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流雲家族如果不是人都死絕了,是絕對輪不到他繼承整個家族的。
「威廉斯上校。」黑沙受封完畢,起身立刻轉向源·威廉斯厲聲問:「白夜·流雲,他死了嗎?」
「白夜·流雲……或許沒死吧。」源露出極度難受的表情,轉身從侍衛兵手裡接過一大疊寫滿字的紙,畢恭畢敬地遞給了黑沙·流雲。
黑沙接過紙的時候,忽然明白他獨自一人慢慢看的原因,必定是紙上面的這些字都帶著血,太難出口了。
黑沙拿過簡報,留下一句「好生待我的人」獨自一人走到船尾。隨行的卡夫少尉和另外幾個尉級軍官也都得到相同的東西,相互沉默著看了起來。
班尼看到卡夫臉色變得不好,走過去,從彼得·明手裡搶來簡報,拿過來和日出他們湊一起,看到一半,幾個人就齊齊地朝黑沙孤獨的背影望了過去。
他的猜想果然沒錯,流雲家族如果不是死絕了,是萬萬不會輪到他來繼承的。
很久,船上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有馬達推著浪花,似乎是朝東方一直前進著。
所有人都看完了簡報,除了黑沙。船上眾人也都望著黑沙。過了好久他突然放下簡報,只是依舊望著海,一動不動。
回音突然踢了卡夫一腳,卡夫恍然大悟地想要跑過去安慰黑沙兩句,沒想他突然轉身,一臉非人類的冷酷,面無表情地盯向源·威廉斯。那一下,威廉斯嚇得後退一步,好像這一刻才終於看到黑沙身上那駭人的藍色大劍痕。
黑沙一言不發地走到卡夫身邊,從他隨身帶著的口袋裡找出那個用過的小機器,拿起來對威廉斯說:「一早,風送來了這個東西。你看到了我已經做過實驗了,可以用。」
威廉斯上校沒想到他放下簡報問的卻是這個,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有那麼一會基本無法回答黑沙的問題。
黑沙盯著他上前一步,繼續問:「這東西連海上都有了,第九區多嗎?」
「第九區……」威廉斯突然不說話了,只有豆大的冷汗順著額頭不停往下流。
黑沙忽然望了下船前進的方向問:「你把船往東邊開,是要帶我們去暹羅港登陸嗎?」
「是的。」威廉斯上校回答道。
黑沙招手讓卡夫過來,從他的背包裡找出他的航海日記,翻開對威廉斯說:「雖然我們在十八重海裡,但是卡夫一直在做航海圖,而且我們有人肉指南針要做到基本定位並不算太難。」
說道人肉指南針,大家無意識地看了眼班尼,班尼淡定地點上了一隻煙。
「我們出十八重海地地方應該更靠近第五區,而且都十一月了,這裡還這麼熱,我更是可以肯定我們往第五區邊緣的熱血長城末端登陸會更近一些不是嗎?」黑沙問完,忽然狠狠地望向威廉斯問:「第五區怎麼了?熱血長城分裂了嗎?」
「那怎麼會!」
威廉斯大叫一聲,說完看到黑沙鋒利的目光終於服輸地道:「熱血長城沒有分裂,但奧古斯丁將軍死了。熱血長城的末端一直就受第五區影響很大,現在奧古斯丁將軍不在,那裡的確不如剛果河以東的暹羅城段太平。」
「有點亂是吧?註冊劍客一下子變成閒散劍客,不聽中央區指揮了是嗎?」黑沙問著話似乎笑了起來。
隨後他看了眼日出,班尼他們,指著那條大船問:「你說你得到命令無論如何要找到我。也就是說那條船上有充足的補給了。」
威廉斯上校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問,不過還是老實答道:「一共有六艘船在找你,三艘船一組,每一組在海上巡航時間都是一個月。」
「你這一次巡航多久了?」
「十天左右。」
「我明白了。」
黑沙點了下頭,隨後忽然站直了,朗聲命令道:「彼得,你帶著船上所有的士兵,軍官,到小船上來。隨詹姆斯上校一起回暹羅港。卡夫帶著其他人,跟著我,上大船。」
威廉斯上校終於清醒過來,拉住黑沙問:「少校你不跟我回暹羅城嗎?」
「借用一下你的船。我要去熱血長城段的末端,第五區的馬丁港登陸。」
「馬丁港!」威廉斯上校叫了起來,「那裡一直以來都是大浴場,現在已經亂成一團,公爵大人你不能到哪裡去?那裡危險。」
「對我而言,中土已經沒有危險之地了,」黑沙說道,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一絲悲傷,「也沒有留戀之物。」
「現在第二區的代理區長是誰?」黑沙問出最後的問題。
「萬物城,天祐·流雲。」詹姆斯上校回答道。
「彼得,我寫一封信,你幫我帶給天祐大人。然後……」黑沙望向日出,道:「我帶你們去第五區馬丁港登陸。哼……」
「混亂嗎?」黑沙兀自笑了起來,笑聲裡投出一股子淒涼,「我還沒見過真正的混亂是什麼樣子呢。」
說完,黑沙就帶著日出他們換船。詹姆斯上校忽然意識到什麼,衝著黑沙背後大叫:「公爵大人!你就這樣走了嗎?」
「誰說的?」黑沙轉頭道:「老子安分了這麼多年,這才開始大展拳腳呢!有空你升職了能面見國王,對他說,叫他晚上不要輕易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