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果河往下,進入湖區之後,再在沼澤和島嶼中前進那麼半天。湖區裡最大的那個島,又或者說是剛果河三角洲就是極光城了。
遠遠望去,整個極光城浸沒在一片過分的光照和蒸騰的水汽之間,閃閃發光,仿若極光。
「極光城就是因此得名極光城的。」馬克在一邊解釋著,同時拿著望遠鏡觀察著周圍的情況。日出渾身都是泥味,他已經在這片沼澤裡潛伏了不知道多少天了,每天唯一的工作就是和馬克一起出來偵查情況,也不知道要偵查些什麼。
一個蛤蟆悠閒地爬出來,從日出面前經過,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露出「怎麼又是你」的表情,跳著爬走了。日出終於忍耐不住,問馬克:「我們到底在這幹嘛?」
「等走私貨啊!」馬克回頭,一副「你居然不懂的樣子」沖日出說。
「走私貨?什麼走私貨?」日出擺出一副「老子就是不懂的樣子」回答道。馬克長歎一口氣,放下望遠鏡,摸了摸日出的頭說:「您老人家或許還沒有機會好好照下鏡子,您的眼眶都要變成紅色的了。」
「是嗎?」日出連忙摸臉說:「難怪我覺得眼睛有點癢,是得了紅眼病嗎?」
「不是。」馬克崩潰地說:「我是在說你身上的大劍痕太大,能量太高。」
「哦。」日出臉一紅,小聲說道:「謝謝啊。」
「我不是在誇你啊,日出小哥。」馬克無奈地說,搖了搖頭,似乎是覺著再繞下去有害他的智商,於是對日出道:「你這個樣子是過不了極光城的關卡的。」
「不過,若是你能夠混入免檢的貨櫃之中,能不能混進去就不可知了。」馬克點著頭說。
「免檢的貨櫃之中?」日出問。
馬克舉起他的望遠鏡搖了搖,瞇起眼睛問日出:「你說為什麼要在極光城舉行演唱會?」
「因為閒吧。」日出回答道,那一下他覺得馬克好像想要打他。
勉強忍住後,馬克·朋沙耐心地為日出解釋道:「極光城在第九區,第九區做事有第九區的規矩。如果想不按規矩做事,那麼弄一個演唱會,鼓搗一個特殊時期的特殊理由,不就可以不按規矩做事了嗎?」
「所以……」
「所以……舉行演唱會是因為有人不想按規矩做事?」日出試探著接話道。
馬克·朋沙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說:「世界上所有不合邏輯的事,背後都有它的邏輯。只是局外人看不懂而已。演唱會要舉行,需要進入大量車輛貨物,其中就有很多免檢車輛和貨物。只要我們找到局內人真正想運的那一箱貨物,就能確保一路免檢。」
「局內人真正想運的貨物?」日出說著話,忽然看到一輛大到離譜的光電能機車遠遠地沿著沼澤地上並不平坦的高架公路開了過來,車輛後方拖著一個巨大的貨櫃。貨櫃之大已然要讓路面都被壓壞了。
馬克·朋沙放下望遠鏡,嘴角顯出笑容,轉頭問日出:「你覺得這麼大的玩意,是演唱會要用的燈具嗎?」
日出想起孔雀城燈火閃耀的五萬人大會場,謹慎地說:「倒也有這麼大的燈。」
「傻瓜,孔雀城的射燈已經是全中土最大,而那也是可以拼接的。」馬克一眼就瞧出了日出的心思說。再次望向那個巨大的貨櫃,馬克的聲音傳來:「日出,就是現在了。我助你進極光城,進了城,後面的事就看你的造化了。日出·獅狂。」
他又叫了一遍日出的名字,使日出抬起了頭來望向他。
馬克煙霧般的灰眼睛垂下來看著他,道:「我們後會有期。下一次見面的時候,希望我們還是朋友。」
「我們會一直是朋友的。」日出望著馬克,大聲地說。
馬克旋即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地大聲說:「你太小看我們家孔雀大爺的破壞力了,永遠是朋友,有他在就很難有人和我永遠是朋友啊。哈哈哈……哈哈哈……」
其實日出一直想說,見到馬克自己提出來,於是接話道:「你這樣的英雄為什麼要跟著……」
「機不可失。行動吧!日出團長!」馬克沒讓他把話說完,猛推了一下日出的肩膀。日出險些一個踉蹌跌入沼澤之際,看到那輛重型機車停了下來。
的確機不可失,他必須進入極光城,因為那裡有他的夥伴!
「日出團長,你是他們認定的人。而孔雀是我認定的人。」馬克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日出沒有回頭,聽到他說:「封神吧!日出團長!孔雀也一定會封神的!」
孔雀端詳著雙手,極光城空氣中濃重的水汽讓他感到十分舒服。
進入極光城要經過十多道關卡,每一道關卡都有熱血長城段的士兵把守,配備著最專業的檢測設備,可以保證連吞食了藍星石的蒼蠅都不放過。
臨近演唱會舉行的時間,各地的貴族,大商人還有純粹錢多過來湊熱鬧的年輕人,在這些關卡前排起長龍,接受一輪又一輪無休止的檢測。堵得水洩不通的主幹道上,蘋果姐妹全黑玻璃的超大機車也不得不停在了那裡。
班尼從機車外鑽進車廂時,莉莉婭·蘋果正依靠在打開了一道縫的車窗邊吹著風,絲毫不顧及若是被車窗外的人發現了蹤跡會怎樣。
伊莉莎和她們倆的母親自然是又在一邊不停地嘮叨:「被人看到我們怎麼辦?你就是知道惹麻煩!如果不是你,我們早就超過沙漠·愛了!」
「媽,別這樣……」伊莉莎開口維護莉莉婭,卻不想換來莉莉婭一個冷眼道:「是我不好,我不聽你們的話去陪那些有錢人睡覺有錯!」
「莉莉婭!你說什麼?」伊莉莎低吼道,回頭看到班尼從車門外進來,臉一紅,不再說話了。
班尼望向孔雀,孔雀也望了眼班尼。
隨後班尼走到機車尾部找出早就準備好的「禮物」,懷抱著送到伊莉莎面前。
「這個是禮物。」班尼露出最完美的笑容,禮物卻被人一把攔下。
「什麼東西?」攔下他的是伊莉莎的四個保鏢中的一個,年齡不大,黑髮藍瞳,左眼下方有一顆十分明顯的淚痣。男人顯得十分精幹,但似乎身體並不太好而面色蒼白,鼻翼兩邊都是汗。
「一個娃娃而已。」班尼微笑道。
「小姐不需要這種東西。」淚痣男冷冷地說,他身後另外三人立刻警覺地坐直了。班尼迅速地掃過四人的臉,討好地笑起來說:「我聽說伊莉莎小姐喜歡娃娃。」
「小姐……」淚痣男還要再說,伊莉莎出言打斷了他,從班尼手中接過那個巨大的粉紅色毛茸茸考拉,放到懷裡,眼中閃過一絲哀傷,旋即友善地笑起來道:「我喜歡這個。易默爾,你們是同事,還當和睦相處。」
「對啊,和睦相處。」班尼立刻接話笑道,冷不丁頭髮卻被人用力地扯了下。他回頭看到莉莉婭用力拽著他的白色長髮,那股用力的樣子就跟要把他的頭皮連根拔下來一樣。
「莉莉婭小姐,你……」
「我看你的頭髮是不是假的而已。」莉莉婭冷冷地說,橫了班尼一眼,轉頭望向伊莉莎又是火藥味十足,道:「有個娃娃你就開心了,幹嘛還去陪那些賤男人。」
「莉莉婭!」老婦人大聲呵斥。
「算了。」虛弱地說了一句,伊莉莎將頭埋進徹徹粉嘟嘟的肚子裡,不再說話了。
莉莉婭見她不願應戰,也懶得多說,依舊我行我素地開著窗吹風。
原本就燥熱的車廂裡,一股讓人難受的氣息在暗湧。班尼尋思著這股氣息的意味,忽然發現他身邊另一夥保鏢中的金髮大個子在流鼻血。
車廂再熱,也不至於熱到流鼻血。班尼順著金髮大個子的視線望過去,只見車廂的最後方,亞瑟大敞了腿,領帶扯到一邊,襯衣的扣子解到第五顆,裡面還不似孔雀穿了胸罩,直接掛空擋,兩顆奶子吊在那裡,看得班尼的人生都要灰暗了。
「大爺!」班尼悲痛地鑽到亞瑟跟前,看了他一眼,也被亞瑟冷冷地看了一眼,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你怎麼……沒穿胸罩。」
「你再提那個詞,我就剁了你。」亞瑟冷冰冰地說,看來心情十分不好。用手扇著風,轉頭望向盯著他流鼻血的金髮大個子,一雙灰藍色的眼睛都要鑽出冰柱來,道:「好看吧,夥計。」
「小……小姐……」金髮大個子頓時紅了臉,手足無措之際,那叫易默爾的淚痣男望著亞瑟的臉客氣地微笑了起來,道:「姑娘,你若是真的熱就脫了西裝吧,這個樣子,我們家的尤利爾還是在室男,受不了這個。」
「老子能脫西裝不就脫了!」亞瑟直接吼道。班尼心都要碎了。身邊的孔雀卻兀自笑出了聲,而他一笑,金髮大個子尤利爾身後的另兩個小伙子就同時臉紅了。
孔雀敏銳地察覺到對方的視線,一個飛眼丟過去之際,伸出手道:「我是珍珠。您四位是?」
「在下易默爾。」淚痣男介紹道,依次指了身邊金髮的大個子,紅頭髮的毛頭小子,還有一個看上去斯文瘦弱教書先生一樣的男子道:「他們是我的同伴尤利爾,撒西,和莫道夫。」
「易默爾,尤利爾,撒西,莫道夫。」孔雀依次將名字重複一遍,輕笑之際調笑道:「這名字聽上去倒真是陌生。不過閣下的淚痣卻很是別緻。」
「這個……」自稱易默爾的男子立刻摸了下他眼下的淚痣,表情微妙變換之間,孔雀沒掩飾他眼中溢出來的笑意。
「哼……」孔雀並沒深究,指著他的同伴道:「這是亞娜,他是我們的頭阿薩姆。最邊上那個醜八怪是培根。」
「醜八怪是誰?珍珠你又欺負人家!」嬌嗲的聲音從車廂最邊上渾身是毛的回音口裡蹦了出來。
孔雀連忙糾正道:「是妖怪,妖怪。」
在回音更加淒涼地抗議聲中,孔雀大笑起來,另一夥保鏢看著他也跟著笑了起來。笑聲之中,孔雀看著班尼,班尼看著孔雀,兩個狐狸一樣精明的男人都明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