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悲傷時,悲傷的音樂是最傷人的嗎?
錯錯錯!
悲傷時,歡喜的音樂才是最傷人的。
阿歷克斯·冥想此刻就正被這讓人絕望的歡樂氣氛嚴重傷害著。好像是昨晚有個冤大頭說了句全場啤酒盡情喝這樣的話吧,於是整個金碧輝煌大酒店的三樓,所有的飯館和餐廳都沸騰了。
喝到吐的傢伙,一個接一個跳出來,又跳回去。所有的飯館因為這群酒鬼的到來,全體進入狂歡狀態,科索裡亞能找到的樂隊此刻都來到了金碧輝煌大酒店,為所有喝醉了會毫不猶豫打賞他們的好人演奏或歡快或淫蕩的歌曲。
「……小妹妹我今年十七八,看到哥哥心裡怪癢癢……」
「哎呀,妹妹你癢癢,哪裡癢癢……」
這都是什麼歌啊?太沒有美感了!阿歷克斯·冥想很想站起來把身邊那兩個扭來扭去唱黃色歌曲的小白臉罵走。藝術是為了陶冶人類的靈魂才出現在這個世上的,這種沒營養沒教養沒公德心的黃色歌曲,根本就是對藝術的罪惡,是玷污!
「……褲子的下面濕嗒嗒啊濕嗒嗒……」
「哎喲,我的妹妹,哥哥的褲子硬邦邦啊硬邦邦……」
……
歌曲更大更穿透,歌詞更黃更勁爆。
阿歷克斯·冥想卻拿唱歌的人一點辦法都沒有。他沒錢沒兄弟,全部身家都在昨天的七人組團賽裡輸掉了。不但他的團員毫不猶豫地立刻拋棄了他,因為沒錢跟酒店結賬,他還無法離開這裡,只能勾著背,躲藏在這個大飯鋪門外的垃圾桶邊,期望著整個世界在明天就給我徹底毀滅掉吧!
他痛苦,他孤獨,他覺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跟那個日出一樣卑鄙無恥,道德泯滅,他……
他看到日出了。
日出站在餐館外的垃圾桶邊,看著坐在那裡的阿歷克斯·冥想。他依舊穿著昨天那件紫色的西裝,配著粉紅色的襯衣,只是脖子上的花領帶取下來了,被他抓在手上,不用太仔細也能看出他的領帶上沾著斑斑淚痕。
阿歷克斯·冥想抬頭望著他,雙眼深陷,使得那只高得有點過分的鼻子顯得更突兀,更可笑了。他整個人都跟那天在拍賣場上兩個樣了。
不過,這次,日出才看到他的劍。
雖然落魄,雖然絕望,但阿歷克斯·冥想依舊緊握著他的劍,就好像這是他活著的最後希望一樣。只是……
是人都看得出那把劍只是一把普通的劍,根本就不是大劍。
「阿歷克斯·冥想。」日出喊完才發現這還是他第一次跟阿歷克斯·冥想對話。接著,他想說點好聽的,比如你怎麼了,還好吧之類的。
「基佬日出……你拿命來!」結果這貨二話不說就拔劍朝日出殺了過來。
他噴著鼻涕,流著眼淚,衝過來的時候臉都扭曲了。日出當即就被他身體散發出的強烈的憤怒震驚了,不過震驚歸震驚,這廝也動作太笨太拙劣了。
根本就用不著什麼特異功能,日出輕輕地往邊上一閃,左腳很不小心地絆了他一下。阿歷克斯·冥想一個狗吃屎摔下去,過了好一會沒動,再過了一會,他就哭了。
這是要鬧哪樣啊?
日出尷尬得不行,這地又不是什麼荒郊野外,周圍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大家都用奇異的眼光看著他和阿歷克斯·冥想。
一個哭泣的穿著紫色西裝粉紅色襯衣的怪人,和他身後讓他摔倒的……基佬。
情節還可以更狗血一點嗎?
還好班尼不在,不然這事就鬧大了。日出慌亂地把阿歷克斯·冥想扶起來。雖然一直在哭,但他這人長得又高又瘦,日出拽也不是,拖也不是,最後費了吃奶的力氣才終於把他給帶走了。
半小時之後,阿歷克斯·冥想終於沒哭了。
誰都知道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但那個誰他一定沒經歷過沒錢的滋味!沒了錢,什麼流血不流淚,讓大丈夫直接變太監都行啊!
「給你。」
忽然覺得冰冰的,阿歷克斯·冥想抬起頭來,看到是那個叫日出的基佬,正打算遞給他一瓶啤酒。
啤酒,啤你媽!
「我不要!」拒絕了日出的啤酒,阿歷克斯抱緊他懷裡的劍說:「如果你要嘲笑我,很抱歉,我已經不會更慘了,你也就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
「我沒想嘲笑你。」日出拿著被拒絕的啤酒,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放。他把阿歷克斯帶到了三天前他曾經坐過的噴泉,三天前他在這裡……
「三天前,我坐在這裡。」日出在阿歷克斯身邊坐下,慢慢地說:「被你逼得走投無路,只能報名參加七人組團戰。三天後,我再回來,其實……」
日出不想笑,他其實真是想安慰阿歷克斯來著,可是他還是一個沒忍住,滿臉淫笑地說:「也只是變成有錢人了而已啊,除了這個別的都沒變。」
「有錢?」阿歷克斯轉過頭來,紅著眼睛對日出吼道:「你知道沒有錢,我失去了什麼嗎?我的團員全部棄我而去,我苦苦經營,好不容易有點眉目的雕琢時光旅團,就這樣沒了,沒了!一個人都沒有留下來!甚至你們的比賽還沒有結束,主持人還沒有宣佈完結果,他們就全走了!剩下我一個人,連房費都沒有,離開這裡都不行。」
「我已經替你把房費結了。」日出說。
阿歷克斯愣住了,問:「什麼?」
「娛樂中心的服務生說,還能直接轉錢到別人名下,所以我還轉了十萬金幣給你。」日出接著說,打開了那瓶給阿歷克斯的啤酒。
「你說什麼?」阿歷克斯更不明白了。
「小玉會被錯賣是我們的錯,連累你失去一切,責任在我。」日出誠實地說出心裡話,再一次把啤酒遞給阿歷克斯。
阿歷克斯依舊沒接那瓶啤酒,只是第三次問:「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我又不認識你。」
「我不是說了嗎?小玉被賣是個誤會。」看到阿歷克斯困惑的樣子,日出忽然明白過來,改口道:「那只白羽國王膺名字叫小玉。」
「小玉!這麼沒有美感的名字,你怎麼能擁在她身上呢?你是吃屎長大的吧!這個名字對白羽國王膺而言就是侮辱,毀滅性的侮辱,不行,她不能叫小玉。」
「你喝了這瓶酒,我就給她改名。」
「喝就喝!」阿歷克斯終於接過日出的酒,一飲而盡,放下酒瓶對他說:「我其實已經想好名字了,就叫伊麗莎白·美輪美奐吧。」
伊麗莎白·美輪美奐,叫這種名字,才是一種悲哀吧。
「那隻鳥是那個銀頭髮怪人的,不是我的,我不能給她改名。」日出再次誠實地說。
阿歷克斯一把就把那個酒瓶子朝日出腦門給砸過去了。日出自然可以躲,他也自信能躲過,不過……
哎,人家都已經破產兼被遺棄了,給他發洩下也成啊。
日出閉上眼睛,等著酒瓶砸破他的腦袋,結果等著等著,就是沒等到那一下。再次睜開眼睛,他看到阿歷克斯拿著酒瓶,在手裡把玩著,好像那是一個很有趣的東西一樣,沉思著什麼而低著頭。
「怎麼?」
「沒怎麼。」阿歷克斯看著那個酒瓶,忽然笑起來,說:「你知道我決定闖蕩江湖時,身上有多少錢嗎?」
「多少錢?」
「一百光元,我只有一百光元。」阿歷克斯抬起頭來,露出笑容,「而那是三年前的事。」
「三年前?」日出想起暴風雪老大說他十多年才攢了那十幾萬不禁驚歎道:「你怎麼用一百光元賺到那麼多錢的?你又不是……」
「又不是劍客?」阿歷克斯意外地輕鬆地接過日出的話去,又看了一眼那個酒瓶說:「誰說只有劍客才能賺錢的?用力量去獲得的其實都是辛苦錢,都是沒多久就會沒有的錢。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來科索裡亞嗎?」
「為什麼?」日出沒把後半句說出來「不是為了買鳥嗎?」
「我想知道科索裡亞的生存之道,想知道它把那麼多的流動資金都用在什麼地方了。我還待在我那個村子裡的時候,我就聽人說過中土大陸有幾個最大的交易市場,在這幾個交易市場裡,金錢發揮著它巨大的能量。這裡的人通過金錢能夠操縱小麥的價格,能夠改變市場的秩序,甚至能夠操縱zhengfu,進行看不見的革命!」
日出發現阿歷克斯的眼睛又有神了,好像又變回了那個曾經的雕琢時光旅團的團長。
他拿著那只啤酒瓶,就好像裡面還有酒一樣,神采飛揚地對日出說:「如果要過好日子,賺到足夠的錢去鄉下買一大塊地就夠了。不,這不是我要的生活,這不是我從村子裡揣著一百光元走出來的原因。」
「哼……」看到他又恢復了精神日出忍不住笑起來,問:「那原因是什麼?」
「原因?」阿歷克斯看著他,一瞬間他整個人都發光了。他就那樣發著光對日出說:「我想控制錢,我想找到控制錢的方法,讓錢為我所用,讓錢變成我的武器,改變這個世界,拯救沉睡的中土!為什麼我需要劍?錢也可以成為我的劍,我可以成為最好的劍客,只要我學會控制金錢的方法,掌握金錢的力量!」
「金錢的力量?」
「是的!它是有力量的,它的力量絕對不是讓一個人每天都可以吃肉喝酒,絕不是!絕對不是!你說呢?」
想著脖子上那條金鏈子,日出不禁有些心虛,不過阿歷克斯這麼激動,他又怎麼忍心潑他冷水?於是點頭道:「是的。如果是那樣就太沒意思了。」
「是啊,你也這樣覺得的吧。」阿歷克斯一激動,用力地握住了日出的手。隨後他發現了這一意外的親密接觸,低頭看了看被他緊握的日出的手,再抬眼……自然又望向了日出的左耳。
日出這時發現阿歷克斯的左耳上也帶著耳釘,難道……
「呵呵,你誤會了,我不是。」
「你不是?」阿歷克斯問。
「嗯。我不是。你……」日出問。
阿歷克斯點頭,說:「我是。」然後問:「你真的不是。」
「不是。」日出搖頭。
歷克斯放開日出,顯得很黯然的樣子。日出全身都僵硬了,筆直地站起來,回頭說了句:「我回去睡覺了。」
歷克斯看了他一眼,忽然舉起那個酒瓶問:「這個送我嗎?」
「你喜歡就拿著吧。」
他把瓶子放進懷裡,低頭沉思了一會,最後抬頭幽怨地看了日出一眼,說:「我會一直帶著它的。」
日出……
「希望我們還能見面。」
日出……
日出無語地走回了他的房間,一翻身就倒進了床裡。他忽然想起阿歷克斯罵了他多少次死基佬而憤怒地衝著天花板大吼了一句:「**才真的是死基佬呢!」
隨後,他覺得自己真的好累好累,好想睡,於是這一次……
他終於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覺了。
======================================================================================快要組團成功了,考拉很高興。順便問一下各位,你們春節的時候會看文咩?春節時我要如何更新啊,思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