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呀?」我向粉妝樓的老闆打聽到。
「哦,城北那邊的胡六,他這個人沒事就愛胡溜,天天游手好閒的,不過是我們這裡的常客。」
「這大白天的就過來,你們這裡也沒人接客啊!」
「他這回過來不是來玩的,他路過這裡進來討口水喝。都是老主顧了,喝口水休息一會兒沒什麼大不了的。對了祖大人,您這回來用不用給您挑兩個漂亮姑娘陪陪您?」
「不了,不了。我還有事。這個給你。」說罷,把箱子放在了桌子上。
老鴇子打開一看,發現是亮燦燦的銀子,臉色立馬就變了。她慌張地說:「怎麼,祖大人?我們照顧不周?還是您嫌少了?」
「什麼都不嫌,錢我不能拿。當時當著人不好駁你們的面子,現在沒有人正好把錢還你。」
「哎呦!大人!」老鴇子嚇得聲音都帶哭腔了,「大人啊,我可是聽說今天又死了一個,您不是還要我去指認吧?」
「我要是誠心為難你,就讓你在我那裡多留幾天了。好了,我就是來還錢的。我不缺錢,也不愛錢。要是有人向你打聽怎麼給我錢的時候,你就把我說得轉告給他們。要是非得想和我親近親近我就請他到監牢裡住幾天,這樣我去監牢的時候就能見他幾面了。」老鴇子聽得身上不禁打了個哆嗦。
這個時候,粉妝樓的大茶壺過來了,點頭哈腰地說道:「大人,您……」他看到了擺在桌子上的錢,臉上有點異樣。我說道:「以後有事找我不用拿這個敲門,要是非帶這個來也行,到時候咱們在刑房裡說話,知道了嗎?」
「是,大人!我知道了,以後不帶銀子。您要是嫌少您說話,我們還有。」
「別多想,我就想做個好官而已。對了,你要是再敢花錢疏通我旁邊的人,那你不給我銀子我也得請你去一趟刑房,記住了嗎?」
「是,大人。我記住了。」我說罷揚長而去,剩下這一男一女在原地哆嗦。
陳先生的思路是對的,衙差一改往日全城撒網的態勢,所有人都集中在城北集市這一片。我又想了想,不管是出城殺人也好還是殺人之後運出城,他總是要有運輸工具。最好是自己的車,因為租輛車往外運人終歸是不方便,而且風險也會很大。於是乎城北有車的成為了重點的調查目標。
這個時候,一個消息引起了我的懷疑,城北那片住著一男一女可是兩人之間沒有婚約,那可想而知他們是姘頭。可是這個姘頭很特殊,女的有四十多歲,而男的不足三十。這個就有點不正常了,哪有姘頭女的比男的大這麼多的,他們還有一輛驢車,而且這個女的有一個兒子,人稱胡六。
「查!就給我仔仔細細查他們。」在粉妝樓碰到的那個猥瑣男子一直在我心裡有個疑問,現在終於撞到了一起。「你也別太緊張了,的確女比男大十幾歲的姘頭是少見,可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別太緊張了。」
我沒有對陳先生說起在妓院碰到的那個男的,因為現在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只能說:「他們很可疑,先查查他們,如果不是再說。」
「最好他們是有問題,否則這大張旗鼓的別再把真正案犯放跑了。」
「他殺第一個人的時候如果害怕了就早跑了,現在又出了一個命案,八九成還是在城裡的。」
果然查了沒多久就查出了問題,蛛絲馬跡之間處處是疑點。我們抓了他們三個人帶到大堂上審問,我對著胡六說道:「上回就這麼跑了,這回好好讓我看看你吧!」
胡六看了看我,面部表情看起來很冷酷但是眼睛裡有隱藏不住的驚慌。我說道:「有人曾經指認最後一次看見死者的時候是她上了你的驢車,然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這個你作何解釋?」
「那個秦氏是要我載她去城外,之後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那小粉蝶呢?」
「她……她……她沒坐過的我車。」
「大膽!」我一拍驚堂木,說道:「你的車是最近剛剛得到的,而且也沒有專門做拉客生意,怎麼偏偏就拉秦氏呢?再說死了兩個人,你怎麼知道我上來就問得是秦氏?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我勸你還是招了,要不就嘗嘗板子。」
「大人!草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我扔下一隻簽字,喊道:「狠狠打!」
第一板子砸下去,把胡六拍的倒吸一口涼氣。胡六的母親胡馬氏受不了了,高喊道:「大人我招!人是我們殺的,我全招!」
胡德旺的父親四十多歲的時候續絃,娶了胡德旺的母親馬氏。第二年胡馬氏生下了胡德旺,胡父自然是把他捧為掌上明珠,此時胡德旺三個哥哥均已過世,剩下的兩個姐姐也已經嫁人,他排行老六,人稱胡六。胡六從小就脾氣大的很,但父母一直都順著他。後來胡父去世,胡馬氏改嫁,家裡再也沒有人不管他,他成了人見人煩的「野孩子」。
後來胡六在外闖蕩,結識了一個叫馬東超的人,這倆人坑蒙拐騙無惡不作。後來在外地混不下去了又回到了桃花源。此時胡德旺的繼父也死掉了,胡馬氏和一個小自己十幾歲的男人姘居。兩個人胡吃海喝很快把胡馬氏和姘頭吃的有點支持不住了。胡六想了想,要不綁票掙點錢吧,說幹就幹他們瞄上了住在成衣巷的小粉蝶。這個妓女剛剛被贖身,肯定有錢,而且和胡馬氏平時也有交情。
可是四個人把她騙到家裡之後,小粉蝶知道上當了於是開始掙脫企圖逃跑。胡六他們怕她鬧出動靜就用被子死死摀住她,等過了一段時間之後發現小粉蝶已經被憋死了。結果他們只好用驢車把屍體拉出去扔進了護城河裡,然後跑到城外的大車店過了一夜。
經過第一次殺人的驚慌之後,膽子變大的幾個人決定實施第二次綁票。這個時候開布店的秦氏就進入了他們的視野。秦氏的丈夫在外跑商,秦氏自己在桃花源縣開布店家裡很是有錢。胡馬氏在晚上約她出來的時候,秦氏怕夜深出事婉拒了,於是只好在白天動手。
第二天白天,秦氏被胡馬氏騙上了驢車,胡六等人開始逼迫她交出錢財,誰知秦氏這個人是捨命不捨財,還揚言要報官。雙方在反覆拉鋸了將近一天之後,胡六失去了耐心又像殺小粉蝶一樣把秦氏給捂死了。殺掉秦氏的第二天,胡六從城外回來到粉妝樓小憩,正巧碰到了我,就這麼陰差陽錯之中讓我撿了個便宜把案子給破掉了。
於是乎,胡馬氏和她的姘頭被判打入監牢,至於什麼時候出來那就等燕王大赦之日了。而上手殺人的胡六和馬東超被判秋後問斬,一樁連環命案就這樣結束了。而我最大的收穫就是不能再拿不該拿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