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初冬的即將來臨,拓跋晏開始命人給李凰熙趕製冬衣,她是南邊人,本就怕冷,再說她的身子去年懷那胎時傷了根本,調養到現今才有些許起色,所以更是馬虎不得。
李凰熙看到丈夫在意自己,心裡眼裡都是笑意,窩在府裡就逗弄夏荷的兒子小平安,小娃娃時常「姨姨」地喚她,惹來夏荷驚呼聲,罵自家兒子上下尊卑不分。
李凰熙抱住流口水的孩子,阻止夏荷道:「你呀真是太迂腐了,我就高興小平安喚我姨姨。」若不是顧忌到夏荷,她真是打算把平安抱到膝下來養,只是做不出來奪人子的狠事來。
拓跋晏從皇宮回來之時,看到妻子抱著孩子與夏荷鬥嘴,一個眼含笑意滿是捉弄之色,一個張大眼一臉急色。
「說什麼呢?」他上前坐到妻子的身邊,伸手逗了一下小平安肉肉的下巴,孩子轉頭笑得一嘴口水看他,當下就讓他驚喜交加,看這孩子的眼神也溫柔了此許。
李凰熙呶嘴看他,將孩子往他懷裡一放,看到丈夫手忙腳亂地抱著孩子,她就止不住地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好一會兒,看他方才學會如何抱孩子,「宮裡有沒有什麼事?」
拓跋晏沒抬頭,「也沒什麼大事,入冬了,邊關那邊也會休戰,最近大齊那邊動作減少了許多,所以現在兩國的摩擦也減少了。」他的手指逗得孩子咯咯地笑出來,臉上的線條更見柔和,「對了,宮裡最近有宴會,你也準備一下,怕是要出席。」
李凰熙卻似沒聽到丈夫的話一般怔在那兒,丈夫的話讓她的腦袋裡亂烘烘的,大齊那邊怕是不大安寧,不然蕭太尉與秦衍寒不會這麼安靜,皺著眉頭道:「大齊那邊可有什麼消息?」
拓跋晏聽得她的問話,逗弄孩子的心思會都沒有了,將孩子遞給夏荷抱出去,鄭重地看著她道:「凰熙,我知道你憂心建京的朝政,不過現在你父皇春秋鼎盛,而你芫弟沒了你給他的威脅與壓力,他不會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你該對他們父子倆有信心才行。再者還有你培養的人幫襯著,應該不會出大岔子。」
李凰熙的心情煩躁得很,只是丈夫說的也在情理當中,李芫忌憚的人是她,不是父皇,況且他的年紀也不大,還沒到行元服之禮,斷不會自毀長城。「罷了罷了,我現今在這兒,就算真個發生什麼我也是鞭長莫及,」她咬了咬指甲,「興許我不該將他想得太壞。」
拓跋晏伸手攬著她的肩膀,「凰熙,你這麼想就對了,雛鷹你不放手讓它展翅飛翔,它一輩子都學不會飛,李芫的成長已經不需要你來引路,這將是大齊之福,也是你們姐弟之幸。」
李凰熙聽後不禁有幾分惘然,這會兒她在深思自己對李芫是不是管得過多,才會導致他有叛逆思想?苦笑了一下,「聽君一席話,茅舍頓開。」
拓跋晏在她額頭落下一吻,「你不如想想過兩天的宴席穿什麼衣物為好?來,我去給你挑挑。」
李凰熙推了他一把,斜睨一眼,「你那表妹還有半個月就要嫁進來了,你不去忙著裝扮府邸,管我穿什麼這等小事做甚?」
拓跋晏做勢在她身邊嗅了嗅,「好酸的味道,凰熙,你確定你今天沒吃酸東西?」一本正經的狐疑。
李凰熙沒好氣地推開他靠近的臉,竟然暗諷她吃醋,「你知道我從不喜歡吃酸的東西。」
「……」
這一刻的夫妻倆還是過於樂觀了,以致後來李凰熙不得不對自己的天真想法掬一把汗,世事往往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期間李芳熙與李凰熙來往了數次,堂姐妹倆顯得越發親密,李芳熙的臉色也紅潤起來,可見三皇子妃沒再下死勁地折騰她。
與楊府裡的楊朵朵忙著籌備婚禮相比,睿王府卻是冷冷清清,李凰熙僅指派了一個小管事專辦這事,撥下的銀子也有限,嘉元公主氣怒不已,李凰熙卻是一聳雙肩,「姑姑,你知道的,我們夫妻初初回來開陽,什麼都缺,哪得那麼多銀子來籌辦婚禮。」
嘉元公主被她這話氣得跳腳,她們夫妻沒錢?騙誰啊?當日那場比鬥拓跋晏就從拓跋淵那兒贏了好十幾箱銀子,更別提拓跋晏本就是財神爺,白家留給他的財路每年都為他賺進不少銀子。
只是她身為長輩拿這些與晚輩理論,未免有*份,她不怕人笑,她還要面子呢,遂忍氣道:「待會兒我給你送銀子來,勢必要把朵朵的婚禮辦得風光體面。」
李凰熙不置可否,有人要送銀子給她,她是傻子才會拒絕。這表情落在嘉元公主的眼裡,就當她應承了,殊不知她這侄媳婦卻是盤算著不管結果如何,她送來的銀子就別想再拿回去。
拓跋晏回來看到廳堂裡的幾箱銀子,挑高眉道:「哪來的?」
「你那好姑姑送來給你納妾用的。」李凰熙正讓夏荷給她用鳳仙花染指甲,所以十指都如木頭公仔般機械地動著。
拓跋晏一聽,頓時就嫌棄了,撇嘴道:「那正好,當成她們母女倆給我們夫妻的賠禮,回頭正好給你添一件純白毛的狐皮大氅。」
這話若被嘉元母女聽到,必定要吐血三升,道一聲你們夫妻太黑心了。
這日,宴席如期舉行,其實不過是貴婦人之間的聚會,阮妃深宮寂寞,定期都會召開這類型的聚會。
李凰熙穿著一件沒有一絲雜毛的白狐大氅走進來,惹得全場很多目光都聚焦到她身上,她一頭烏黑的秀髮盤著墮馬髻,幾縷青絲飄在白狐大氅上,更添幾許仙氣,未免看得有幾分癡了。
李凰熙早早就用上了手爐,一入冬就讓她渾身都難受,手腳都難放開。屋子裡燒著地龍倒是不冷,她將大氅解下來交給夏荷,看到眾人回神,不村莞爾一笑。
阮妃道:「睿王妃這件狐皮大氅倒是稀罕貨,本宮遍尋想要做一件都沒尋到毛色白得那麼均勻的,總是有些雜毛讓人不太滿意。」
一眾貴夫人生活在北地,白狐大氅其實並不鮮見,李凰熙這件是精品中的精品,但也沒到她們吃驚的地步,只是能把這件衣服穿出仙氣來,鮮少有人做得到。
「其實依我看,我們在座誰穿都不如睿王妃穿得好看倒是真的。」有人笑著道。
楊朵朵聽到眾人對李凰熙的評價,心裡萬般不是滋味,想到她說府裡沒有多餘的銀子來辦喜事,現在倒有錢添這麼貴重的白狐大氅,可見之前的是推脫之辭,再則想自家抬過去的幾箱銀子,怕是被她挪用添衣,遂越想越恨,看李凰熙是萬般不順眼,鼻子重重一哼。
她這舉動周圍的不少貴婦人都聽聞,不禁看了眼她黑黑的臉色,她不悅地吃了口酒暖身子。
李凰熙的目光溜過楊朵朵不悅的神情,這會兒她心情倒是不錯,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幾分,「倒是大家抬舉了,不過是我怕冷,王爺又心疼我,所以才會尋人做了一件來,這北國的天氣我一南方人倒是受不了,外面現在都在飄小雪結霜呢,王爺說遲些日子還會更冷,可是這樣?」
阮妃接下話題,「可不是?天氣漸冷,鵝毛大雪滿天飛可不是我胡亂說的,睿王妃那兒缺什麼儘管與本宮提,皇上多次勒令本宮要多多關照睿王妃,這是本宮的職責所在。」不自覺地說得過於親熱,她忙又加了一句。
那些感覺到阮妃對李凰熙格外親厚的人這才沒再側目,獨寵後宮的阮妃親近李凰熙,怎麼想都不妥,現在聽她這麼一說,她們也才明白過來,原來是皇上關照的,難怪阮妃對睿王妃如此和善。
三皇子妃咋咋乎乎地進來,「哎喲,我倒是來遲了,都怪外頭的雪地太濕了,馬車不好走,咦?五弟妹居然比我早到?」她一向以爽朗出名,所以這般說話沒有人會說她沒大沒小。
李凰熙禮貌地回了幾句,目光落在三皇子妃身後的李安熙,沒想到三皇子妃會帶她進宮,看到她也笑看她,她不落痕跡地點了點頭。目光再回到席面上,這才發現有不少貴婦人都把妾室帶來充當侍女站在一旁侍候,這三皇子妃帶李安熙來就不是太扎眼的一件事,側面來說可見主母對這妾室的看重,這才收起自己的疑心。
除了那永遠不會出席她宴會的嘉元公主,阮妃看人都差不多到齊了,方才讓人開席。北魏的席面上永遠都少不了酒這玩意兒,李凰熙上回打敗了三皇子妃這酒國將軍,因而不少人給她敬酒。
喝了十來杯,她的臉頰微微泛紅,全身發熱,頭不禁有幾人暈眩,心裡再一次罵這北魏的習俗,好在這群人不是特守規矩的人,場面上隨意了不少。她方才暗中吩咐夏荷扶她去解手,借尿遁得到一會兒安寧。
方才出得來透透清鮮空氣,她深呼息幾口,吩咐夏荷扶她到小花園裡走走消消酒氣,夏荷不禁怨道:「一群女人喝得像個大老爺們,真是粗魯得很。」
李凰熙拍了拍她的手,正要說什麼,聽到有人喚她,她忙轉頭看去,看到李安熙正迎了上來,一把扶住她,「怎麼喝了那麼多?我在一旁看也替你擔心,夏荷,你去端碗解酒湯來。」
夏荷站著不動,李安熙忙瞪了她一眼,正待發作,李凰熙給了她一個眼色,她方才施施然地下去。
李安熙滿眼戾氣地看著夏荷的背影,回過頭看向李凰熙時又是一臉的擔心,「來,我扶你走走,你就會酒醒不少。」
李凰熙也沒有拒絕,堂姐妹二人開始在這小花園內走動,時不時說著話,腳下的步子卻未停,漸漸出了阮妃的寢宮,只是兩人卻像沒有發現一樣,依然笑語不斷。
等李凰熙回過神來的時候,她與李安熙已經置身在一個偏僻的地方,左右看了看覺得不妥,正要與李安熙回去,哪知,身後的殿門已是突然關閉,前後左右都沒了路。
李凰熙抓緊李安熙的手,一臉嚴肅地問,「這是哪兒?」
李安熙似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凰熙,你別急,先在這兒歇一會兒,我趕緊去找路……」
聽到此話,李凰熙猛然抬頭看向李安熙,把她的手臂抓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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