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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84章 愛如罌粟(14) 文 / 築夢者

    聞言,她原本舒緩過來的面色猶如千年寒冰般沉了下來,千想萬料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句話,慢慢轉頭直視他,上下貝齒忍不住地磨了起來,一發狠她抓住他的大掌使力一咬,嘴裡頓時又是一股血腥味兒。

    白晏沒有反抗地任她咬,彷彿感覺不到手掌上的疼痛,說出這句絕情的話於他有多艱難沒有人知道,包括她。對於孩子的期待他絲毫不下於她,前後兩世這都是他第一次即將為人父親,怎麼可能會不期待他的到來?

    只是若要讓她用生命來孕育這個孩子,那他是萬萬不可能同意的。

    兩人一站一臥僵持住。

    半晌,她才鬆開兩排貝齒,冰冷地道:「你還是人嗎?既然說出這樣的話。」

    白晏的身體不由自主的一顫,現在是不是他每說一句話,她都要用十二分的惡意來揣測,一絲疲憊爬上他的眼睛,「凰熙,你就非要這樣想我嗎?你以為我不想要他嗎?只是你看看你現在的身體,你孕育不了他……」

    「那不用你管,這孩子是我一個人的,我就是付出生命的代價我也要生下他,你滾,不管你是要留在大齊還是滾回你的北魏,我的事輪不到你指手劃腳……」氣極的她顧不上自己的話傷不傷他的心,兩手下意識地護住自己並不大的腹部。

    白晏體內的氣血翻滾,竟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都多大的人了?還說這些孩子氣的話,也不怕人家笑話?」

    「我怕什麼人家笑話,」李凰熙的憤怒越漲越高,聲音不由得有幾分嘶啞,「別人說這樣的話也罷了,你可是他的親生父親,居然也想拋下他不要,你就不知道孩子會傷心?」

    她的手想要抓住一物體擲向他,哪知卻因為生氣手顫抖不已,扯動了矮几上蓋著的錦巾,一桌的物品都掉到地上,那盛著安胎丸的瓷盒頓時破碎,發出好一陣聲響。

    白晏仍抿著嘴瞪視她,這些話比那天的劍還要傷他的心,那時候的她不過是憤怒下的失手,今天卻是完完全全否定了他對於她的愛,她怎麼就不想想?他愛她勝過愛他們的孩子。

    李凰熙被響聲震回了神志,鳳眸瞄了一眼地上的破碎物,幾乎同時,外頭的侍女問道:「公主?」

    她忙看了他一眼,他還愣在這兒幹什麼?等著被人發現然後滿京城的戒嚴嗎?氣極地伸腳踢向他的小腿。

    白晏方才皺眉看向她,耳朵這回聽到侍女要推門進來了,但他的腳仍是不動。

    李凰熙惱怒地瞪視他一眼,眼看侍女要進來,遂出聲道:「沒事,本公主剛不小心地將矮几上的物品扯掉到了地上……」

    顫微著起身,她推著他狠道,「你是要看我現在就死嗎?」此時的她眼睛通紅,那推著他的手沒有半分力氣。

    白晏見狀,哪還會跟她計較剛才的口角?她這樣一副樣子,是個人都知道她對他餘情未了,握了握她的手掌,他道:「等我。」

    「不,你走了就不要再回來,這孩子也跟你沒干係。」她閉了閉眼睛道。

    白晏一雙流光溢彩的眼眸狠狠瞪視了她一眼,咬牙切齒道:「別再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什麼叫沒干係,干係可大了……」

    「滾!」她喝道。

    此時外頭的侍女都面面相覷,側耳傾聽彷彿聽到什麼聲響,心中萬分驚訝,莫非有人潛進了公主的房間?這想法一出,她們哪還能在外面待命?萬一公主有個萬一,她們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抵。

    看出大家的心意一致,遂沒聽李凰熙的吩咐就推門進去。

    「公主,奴婢甚是擔心……」嘴裡的理由還沒說完,均愣著在那兒看著滿地的狼狽,以及獨個兒站在那兒背影淒寂的公主。

    李凰熙緩緩回頭,聲音平穩道:「沒有什麼事,一時夢魘了,不用擔心,把地面上收拾了一下,然後潛人快馬回宮再取一盒安胎丸來。」

    侍女們哪敢多問,連應「是」。

    李凰熙再度躺回搖椅內,他最終還是走了,她的心一片失落,此刻疼痛不已,手在毯下緊緊地揪著衣襟,看似閉目養神,可有誰知道她的傷心難過?

    可笑的是連表現出來的機會也沒有,她必須小心行事,即使這群侍女的命都操在她的手上,但也不能完全保證她們不會背叛,她那弟弟不知是否真的改過,她到底不敢真拿他的性命來冒險。

    此時的白晏已經從那間廂房的秘道離開了,他很快就與阿二等人匯合,目光看向了表情平靜的神醫,「如何?」

    剛剛在大殿她參拜神佛的時候,神醫就隔老遠仔細觀察她了,若非那間廂房不適宜潛進太多的人,他一定拉他進去給她打脈看診。

    神醫的眉頭一皺,「老夫遠觀胎象不好,公主的身體更是被胎兒掏空了,按醫象來說確實適合提前引產中止妊娠,這於孕婦有利。不過醫道講究望聞問切,老夫還需要親自給她把脈才好說出切實可行的方案……」

    白晏聽神醫這樣一說,頓時就抿嘴不語了,神醫有多少本事他是知道的,連他都說不好的事情,怕是要更加凶險萬分,那心頓時如被錐子刺中般鈍痛著。

    有人卻不以為然道:「公子若擔心她,直接讓神醫進宮去醫治不久行了,她也是見過神醫的……」

    阿二不待白晏吩咐,一巴掌拍到那人的後腦勺,「說什麼混賬話,讓神醫進宮那不是暴露我們的行蹤?上回神醫給大行皇帝診治時,宮裡誰人不知道他是長樂公主薦進去的?更是與公子有莫大的關係……」

    白晏阻止了阿二的話,「不讓神醫進宮不是這個意思,她若真信神醫自然有法子可以掩飾,只是我今兒個說錯了話讓她落子,她只怕更不會讓與我有關係的神醫給她看診,她會防我真讓她落子。」

    一想到她對他的防備忌憚,他就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曾經她知道他身份那一刻的防備遠不如現在,只要誰對她的胎兒不利,她的爪子就會立刻伸出來毫不猶豫地出擊。

    低頭看了看手掌上的兩排牙印,以及上面泛著的血絲,他嘴角的苦笑更為苦澀。

    「公子,你的手?是她幹的?」阿二驚呼出聲,心裡對於李凰熙的成見更深了,她真是好歹不分,簡直就是公子的魔障,難道她就看不出公子對她的一往情深?

    「無礙。」白晏不甚在意地道,瞇眼看了看剛才出來的秘道,心知不用等到明天,待會兒立即就會有人前來秘封,她不會再放他隨意靠近她。

    阿二沒有多言,公子的固執他是明瞭的。

    「走吧。」白晏率先邁開步子,他得想個萬全之策才行,若強行在此擄走李凰熙,只怕杜語喬會受到牽連,事後她不知曉那就罷了,她若知曉又要再給他加一個罪名。

    這女人有時候就是對身邊人太好了,好得他看了也會嫉妒的。

    杜語喬與姜嬤嬤回轉的時候,兩人一路笑著相商那藥膳的味道如何,可她的目光總是在這小院裡來回地掃視。

    「王妃在找什麼?」姜嬤嬤人精了哪會看不出杜語喬的走神?心下猜度了一會兒沒能想出答案,遂光明正大地問出聲。

    「沒有什麼,只是我剛才好像看到一隻貓兒,你也知公主正懷胎呢,哪能讓這些個畜生擾著了……」杜語喬笑著解釋。

    「在哪?」姜嬤嬤的臉色就是一繃,全身冒著怒火,「這些個尼姑,老奴一再叮囑公主需要靜養,她們還敢在院子裡養這些個畜生。王妃,您先行過去,老奴去找住持師太說道一番。」自打公主懷孕後,那只西施犬早早就被她打發到別處了,這些個帶毛的畜生可不能留它接近公主。

    語畢,也不待杜語喬這王妃發話,姜嬤嬤已是帶著宮女大踏步地離去。

    杜語喬有些心虛地在心裡念了聲佛,住持師太看來被她連累要挨姜嬤嬤的火氣,她的心裡不是不愧疚,只是現在臉上不好表現出來。

    她推門進屋的時候,看到李凰熙正在喝補品,兩眼下意識地搜尋了一番,看來他已經走了,這才放下心來,回頭正要與李凰熙說幾句話,哪知她似笑非笑地眸子瞬也不瞬地盯在她身上。

    她的心一驚,「公主?」

    李凰熙這才移開目光,將空碗遞給宮女,「沒事,只是半天沒見著大嫂怪想念罷了,你與嬤嬤剛才做什麼去了?」

    杜語喬這才暗鬆一口氣,真怕她發現什麼,聽是問這件事,她倒沒有什麼好隱瞞,遂一五一十地說給她找了個藥膳師太的事情。

    接下來的兩天果然如白晏所料的那般,那條他事先布好的秘道已經封了,而她住的小院更是守備森嚴,他倒不好混進去了,只是表情不善地站在高處看了眼那小院,遠遠地倒是看到過她一兩次,每次出行都要人攙扶著,這樣的體力如何能生育子嗣?

    他千辛萬苦從宮裡的太醫院弄來她的脈案,神醫看了後直搖頭,最後只是道了句,「大羅金仙下凡也無能為力,照這上面看,甭說熬到生產,只怕胎兒已經在母體內就要枯萎了,死胎的機率很高。」

    看來他已經不能心軟放任她任性行事,袖下的拳頭握緊,陰沉著臉轉身離去。

    五天後,李凰熙才結束了拜佛之事,華麗的公主車隊又開始起程回宮,回程時李茴親自趕來護衛,由禁衛軍前後呼擁,聲勢浩大。

    馬車上墊著厚厚的褥子就是為了減少震動,讓李凰熙躺得更舒適些,杜語喬也她同乘一車,此刻正細心地扭干一條帕子給李凰熙擦拭手腳,剛上車不久她下身又再出現流血現象。

    李凰熙示意她將迎枕放高一些,抬眼看她沉靜略帶憂鬱的面容,「大嫂,往後別這樣干了。」

    杜語喬猛然抬頭直視她,眼底一片慌亂,她知道了?手中的帕子不由地掉到地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大嫂,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這事情到底有幾分不妥,大哥知曉後會不高興的,別為了我的事情弄得你們夫妻不睦。」李凰熙蒼白的唇咧開一抹笑,「再說見與不見又能改變什麼?」最後已是黯然的話了。

    杜語喬低頭撿起帕子捏在手中,「我也是看他可憐,公主,此事真的沒彎可轉嗎?你們一家子就這樣分開委實過於……」

    「大嫂,別再說這樣的話,你知道是不行的。」李凰熙這會兒已經是一臉的嚴肅,「你不能捲入這件事裡頭,若讓人發現知曉甚至拿捏的證據,你與大哥都會受到牽連的,一頂通敵叛國的帽子就會扣在你們夫妻頭上,這可不是玩笑事?若到那個地步,我也救不下你們理王妃幾百號人。」

    她只能往嚴重的方面來說,就怕她這個心軟的大嫂又做這冒險的事情,好在這次只有她暗中發現了,若讓她那個真正心狠的弟弟得知,還會放過扳倒李茴這麼好的機會?

    「你是朝兒的母親,當得為他著想。」最後她還是口氣一軟道。

    杜語喬的眼底一片黯然,小姑說得一句不錯,幫人也得看自己有沒有這本事,她確實不能捲入這件事裡頭,只能站在一旁盡自己最大的能耐,「你別動怒,我知曉了,下回定會嚴辭拒絕,你得小心你的身子,都六個多月了還出血真夠人愁的。」

    看她是真的知悟了,李凰熙這才放心,勉強一笑,「就你多操心,太醫可沒有說什麼。」

    那是他們不敢再說,杜語喬在心裡補充一句,憂心地伺候她睡下。

    馬車緩慢地行走著,就在杜語喬昏昏欲睡的時候,李茴在外探了探頭,她忙水上心地掀起車窗簾一角,做了個「噓」的動作,「你別做聲,公主剛睡著。」

    「她怎麼樣了?」騎在馬上的李茴擔憂的小聲問。

    「好多了,已經止住血水。」杜語喬同樣蚊子聲地回答,「還有多久才能回到宮裡?這路上到底顛簸。」

    「還有一個多時辰,你在裡邊好好地照顧她。」李茴皺眉答道,「語喬,拜託你了。」

    杜語喬聽聞丈夫喚自己的名字,身體一顫,他喚她名字的舉動屈指可數,心頭也不知道是開心還是傷悲,只能淡淡地道:「不用你吩咐我也會的。」遂將車窗簾子拉上,不再與他交談。

    李茴哪曾受過她這般的冷遇,眉頭鎖得更緊地看著那緊閉的車窗簾子,她什麼時候敢給他臉色看了?心頭想了想也沒想明白他剛才到底說了什麼惹她著惱,遂表情不佳地低語了句,「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然後勒著馬韁繩往前走,待離開馬車有段距離後方才揚蹄狂奔向前查看情況。

    日子又過得似流水一般,李凰熙每天都有幾分提心吊膽,怕有人進來稟報捉到敵國細作的消息,臉色更是沒有好的一天,喝進去的補藥也如石沉大海沒一絲兒波瀾興起。

    皇帝來看過女兒幾次,每看一次臉色就更陰沉半分,真想將她罵醒,心知她執拗的性格必不會聽他的,遂週身冷氣直冒地坐在那兒看了她半晌後起身拂袖而去。

    李凰熙看到也當看不到,沒因他的行為有半分的情緒波動。

    太子李芫也不知是真擔心還是裝模做樣,每隔個兩三天必到甘露宮來問候,更是獻上了不少孕婦能吃的天材地寶。

    李凰熙看了一眼,即不冷不熱地道:「你搜羅這些個玩意兒花費了不少吧?你年紀還小,東宮能有多少銀子入息?當一個太子要做的是為民謀福祉,而不是想盡辦法去搜刮民脂民膏。」頓了頓,「你若真是擔心我,就算空著手來我也高興,做這面子工程於你有何益?」

    李芫聽後額頭冷汗直冒,直說:「大姐教訓得是,弟必定會改。」擔心自己讓嫡系人馬弄銀子的事情讓大姐知曉,回去後訓他們一頓最近收斂一些為好,莫再來觸大姐的楣頭。

    李凰熙看他受教,這才沒有再說什麼。

    姐弟倆的氣氛有幾分僵冷,好在有壽康公主在,李芫抱起妹妹玩耍,一時間笑語聲不斷,李凰熙的臉上始有些笑容。

    懷胎七個月時,夏荷回到了李凰熙的身邊侍候。

    此時秋風已起,屋子裡早早地燃起了炭盆,披著厚厚披風的李凰熙笑看向臉盤圓潤了不少的夏荷,「怎不把你家那小子抱進宮讓我這主子瞅瞅?」

    在夏天的時候夏荷順利生下一個兒子,從夏荷查出喜脈之後,她就不讓她再留在宮裡當差,順帶地也攆阿三離崗專職照顧妻子。

    本來夏荷生完後阿三就要回來繼續統領李凰熙的暗衛的,後來卻因白晏之事只能暫停,總得摘清關係才好,再說李凰熙對他還是有幾分忌憚,畢竟這人曾經是白晏那一方的。

    夏荷笑道:「孩子還小,奴婢就不抱進宮來給公主過目,等他大些,公主不說,奴婢也必定抱他進宮來討賞。」

    「你這妮子,當了娘還老算計著我的封賞?」李凰熙笑罵了一句,不過仍讓姜嬤嬤拿出一套上好金子打的嬰兒飾品賜給夏荷,「拿回去給你家兒子湊合著戴吧。」

    夏荷笑呵呵地接過姜嬤嬤手中的賜品,出自長樂公主的手哪會不是精品?「奴婢謝公主賞。」

    「阿三在禁衛軍那兒差當得如何?」李凰熙狀似隨意地問了聲。

    夏荷掩嘴而笑,「禁衛軍那兒當差時間固定,他樂呵還來不及呢,至少也能多點時間親近兒子,不是?」

    看到夏荷沒有質疑,李凰熙到底有幾分安心了,這畢竟也是身邊的老人了,前世又是為了她而死,如今看她夫妻和睦沒有受到她與白晏之事的影響,總是功德一件。

    「你出月子的時間也不長,粗重功夫交給別人去做,揀些輕活幹干就行。」姜嬤嬤體貼夏荷的身子,在一旁趕緊道。

    「曉得了,還是公主與嬤嬤疼我。」夏荷笑道,「等公主生了,奴婢還有奶水的話就將乳娘一職賞給奴婢吧。」

    這話一出,殿裡的人一愣,隨後就是暴笑出聲。

    「我孩子還沒生,你就掂記上了。」李凰熙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笑了一句。

    姜嬤嬤與夏荷見狀,一個拍背一個趕緊端水伺候。

    李凰熙發現,自從生下兒子後,夏荷似乎變得很愛笑,性子又軟和了不少,看起來身上的稜角也磨平了些許。

    夏荷說要多動動,等到生產時才會容易些,杜語喬也贊同這話,故每天傍晚時分宮裡的人都看到李凰熙在兩人的攙扶下漫步,她們遠遠地瞧了瞧李凰熙那肚子,私下裡議論紛紛。

    只要話不傳到李凰熙的耳中,她也睜隻眼閉只眼就當為孩子多積些功德。

    這日,杜語喬回府去處理府中職壓的事物,壽康公主又不知吃錯了什麼東西拉肚子,李凰熙放心不過讓姜嬤嬤去伺候,能陪同她散步的只有夏荷。

    拉緊身上早早披上的氅衣,李凰熙瘦削的身子走在皇城內到底有些刺眼,一旁的夏荷背過李凰熙悄悄地拭了拭淚水。

    她是李凰熙的近侍,一路看著她從小女孩到青年女子,從未見過她有一刻虛弱成這樣子。

    「再過些日子就是朝兒的週歲宴,夏荷,你說我得給這小侄子備些什麼禮為好?」李凰熙有些皺眉地問道。

    夏荷笑著回答了幾樣物品,無奈李凰熙不大看得上眼。

    主僕倆在前方走著,後面的宮娥太監遠遠地跟著。

    夏荷悄悄回頭看了一眼,眼底閃過一抹異光,趁著李凰熙沒有留神,特意地步子一轉帶著她往那偏僻的方向走去,漸漸甩開後方跟著的宮女太監。

    走了好一會兒,李凰熙的身上也熱得出了些汗水,正在解下氅衣換那厚披風的時候,方才醒覺不知道走到宮裡那個旮旯?

    「夏荷,怎麼走到這兒來?我迷糊了你也不提醒我一句……」她面上有些不悅地嗔罵了一句。

    夏荷想要賠罪幾句的,看到突然冒出的人,她又閉嘴不言了。

    李凰熙自然也看到那身穿太監服的人,為首的人是阿二,似乎想通了什麼,她猛然轉頭目光凌利地看向夏荷,難怪有人說女生外向,只要嫁了漢子就什麼都聽他的,沒想到她身邊忠心的夏荷也會這樣?「你是不是要向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此時她的口角也她的面容一般都十分嚴厲。

    「公主,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的兒子就在他們的手中,奴婢若不照做……」夏荷嚶嚶地哭出聲,「再說奴婢擔心公主的身子……」

    在這雙重的原因下,她只能屈服了,駙馬爺不會真害公主的性命,這點她十分清楚,不然哪敢答應布這個局,寧願一頭撞到牆上死了也不能真出賣公主。

    「你,」李凰熙氣血上湧,「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夏荷,你辜負了我的信任……」

    「別罵她了,是我讓她做的。」

    當這道她熟悉不已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李凰熙的身體已經被擁入一豈具結實的身體內,那冒著熱氣的胸膛她相當熟悉,頭一轉一揚,映入眸子的是白晏冷情的臉。

    她早就知道若再見他,他必定不會如上回出現那般溫和,必會有大動作,所以她防範很嚴,為了自身也好,還是為了腹中有胎兒,她都不想見到他。

    「你回去,我最後一次當沒有這件事,你不要逼我把事情做絕了,真到了那份上就不是上回可比的……」她狠心道。

    「凰熙,只怕你沒有這個機會親自操刀了。」白晏啟唇道,看到她的眉頭緊皺似乎要辯駁,迅速地掏出一物堵住她的口鼻。

    李凰熙這回是真的驚恐地看著他冷酷的表情,手腳掙扎了一下,沒一會兒,即全身一軟失去意識倒在他的懷裡。

    他這才收起放了迷暈藥的帕子,抱緊她軟綿綿的身子,低頭在她唇上一吻,「凰熙,別怪我。」

    夏荷看著這一切,手腳收縮著,心緊揪著,當目光停留在李凰熙的身上時,她內疚不己,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掩飾不去她的自私。

    「你回去拖住她們,今兒個夜裡我再派人來助你脫身。」白晏道。

    「駙馬爺,我的孩子呢?」夏荷上前拉住他的衣角緊張地問,她的孩子出世才兩個月,居然被他的老爹出賣給眼前的男人,一想起她就恨阿三,這哪是為人父的表現。

    「他沒事,到底是阿三的孩子,我又豈會為難他?」白晏皺眉道,「好了,時間緊急,我還要帶她出宮。」

    夏荷這才放開手中的衣角,讓白晏抱著李凰熙離去。

    因有夏荷的掩護,宮裡暫時不知道李凰熙被白晏帶走的消息,守衛並未加嚴,直到夜深了,姜嬤嬤一番尋找才知道夏荷說了謊話,這個時候她不再對夏荷釋放出善意,一把揪住她的衣襟,「說,公主在哪兒?」

    夏荷的表情一僵,半天不說話。

    姜嬤嬤氣極狠甩了她二十個巴掌,打得手都腫痛了,然後又是威脅利誘痛罵一通,看到她仍是死活不買賬,頭腦一轉,語氣一軟道:「你是不是想害死公主才甘心?夏荷,你就這麼忍心看著她死?你明知她懷胎身子不好……」

    「怎麼會?駙馬爺是不會真讓公主出事的?」夏荷急忙道,等話說出口後,方才知道自己把秘密說了出來,她忙掩住口。

    姜嬤嬤怎會不瞭解夏荷的性子,這個時候必不會再疑心她說了謊話,一聽到是白晏帶走了李凰熙,她就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下作的東西,待我回轉後再來處置你。」

    怒沖沖地帶著人急忙出了甘露宮,往帝王的寢宮而去,這個消息不能瞞著,從李凰熙與白晏有情開始到現在,姜嬤嬤都是不大信任白晏的,更何況現在身份已經暴光,她更怕他會做出傷害李凰熙的舉動。

    遂她奔向帝王寢宮的路上沒敢有半分耽擱,途中更是因天黑滑了一跤,額頭都流出血來,顧不上擦,帶著這一副驚悚的樣子奔進帝王的寢宮。

    守門的侍衛原本不讓進,直到許嬤嬤趕來才能讓他們放行,姜嬤嬤也顧不上說話,只說,「快,我有急事要面聖。」

    那一夜,建京城騷動起來,禁衛軍與御林軍全體出動挨家挨戶搜查,全城更是戒嚴,不許人員進出,搞得人心惶惶。

    李茴急得跳腳,就怕遲了真讓白晏帶著妹妹離開那可如何是好?故而搜查得十分詳細,堅決不放過一塊地方,就連白馬寺與之前李凰熙參拜的皇家庵堂也不能例外。

    懷恩深夜披上僧袍起身看著官爺搜尋,京裡出了什麼事?攔住一個人來問,卻沒能問出個所以然來,只說是要查可疑人物兼找一個女人。

    他央著看了眼畫像,雖然這畫像有些模糊,但一眼就能認出是李凰熙,她不見了?他的眼睛瞬間睜大,凰熙出事了,這五個字一想通,他沒再多問,知道問不出什麼有利的消息,連夜穿好僧袍趕往理王府。

    在皇宮裡的夏荷在姜嬤嬤未回轉的時候等到了她的夫婿,看著阿三歉疚的臉龐,她舉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阿三站在那兒任她打,這事是他理虧,雖然這些年李凰熙這主子待他很好,可他到底還是白晏那一方的人,哪會真的背叛他而投靠李凰熙。

    「你這個騙子。」夏荷氣不過地張口狠咬他的肩膀,隔著衣物都能嘗到那血腥味。

    阿三待她咬不動了,在夜色中看到她的臉腫得很高,心中一痛,掏出藥物給她擦,她一偏頭不讓他擦。

    阿三道:「夏荷,即使你再恨我,也不能無理取鬧,趕緊用藥,我帶你出宮,我們還要趕緊出城……」

    「你打算去哪兒?」夏荷冷冷地回頭看他。

    「公子已經帶公主走了,你若不相追上去,那我也不怪你,等出了宮,我將你們母子安頓好我就離開,不會礙你的眼。」阿三道。

    夏荷一聽,哪有可能同意他的舉動?無論如何她也不能離了李凰熙,有機會必然還是自己在她身邊伺候會好些,這麼一想她不再與阿三斗氣,連藥也沒擦,「走。」

    阿三看她合作的樣子,心底舒了一口氣,她能與他一道離開最好,畢竟是妻兒,哪捨得真丟下不管?

    天亮時分,一身霧水的懷恩抵達理王府,一進大廳看到妹妹杜語喬不安地來回走動,「到底出了何事?」

    杜語喬聽到聲音才知道大哥來了,遂道:「凰熙失蹤了。」頓了一會兒,還是沒有隱瞞地道:「她被白晏帶走了。」

    「什麼?」懷恩大吃一驚,「他在建京?」這時候他的表情已是十分嚴肅。

    杜語喬沒有隱瞞地點了點頭,看到大哥僵站在那兒,心底不忍地拉他坐下來,「白晏對凰熙一片情深,不會要她性命的,你且放心,夫君已經去搜查了,我現在就是怕萬一搜出來了,必要處置白晏,凰熙到時候如何受得了?」

    懷恩抬眸看了妹妹一眼,她說得不無道理,看來自己是操錯了方向,想到她生命無慮,這才轉動佛珠念了幾句經,隨即想到她的肚子,「不對,她現在身子之弱,他劫了她去,她的身子如何承受得住?」

    他猛然站起來,惱怒地一掌拍向一旁的茶几上,瞬間,一張結實硬厚的茶几頓時就裂開了。

    杜語喬的心跳快了一拍,嚇得跳離了他幾丈遠,「大哥?」

    懷恩看了眼已經大亮的天色,憂心如焚,白晏是不是腦袋被驢踢了,選在這個節骨眼上擄走她,這不是要她的命嗎?他轉身要走,杜語喬跟在他身後,兄妹倆說了幾句話。

    恰李茴回府,懷恩忙問,「找到凰熙沒有?」

    李茴懊惱地搖了搖頭,抱著頭蹲在地上,「我找遍了建京城都沒有找到她,白晏那個混蛋,這回若讓我找著他,我必定要將他抽筋剝皮。」

    懷恩只注意到沒找到三個字,冷冷地看了眼猛然站起來握緊拳頭發誓的李茴,冷聲道:「這麼說,只有一個看法了,那就是他們都已經不在建京城,昨天就出了城。」

    李茴經他一言提醒,方知自己找錯了方向,白忙活了一夜給了敵人最好遁走的時機,這回連口水也沒喝,吩咐杜語喬趕緊進宮稟報給李盛基順帶給他請旨,他現在就要帶人出京將李凰熙追回來。

    杜語喬點了點頭沒拖他後腿,看到丈夫與兄長離去,她一刻也沒有耽擱趕緊就進宮,丈夫沒奉旨就出京若真讓人追究那可是要治罪的,所以她必須趕緊進宮面聖才行。

    太子在東宮收到了李凰熙行蹤不明的消息時,愣了愣,隨即臉上綻出一抹冷冷的笑容,「來人,你們也出宮去尋找公主的下落。」

    東宮的護衛一聽就知道太子的用意,那是要阻撓搜尋的人,盡量讓公主不能返回宮中,遂齊聲應道:「是。」

    此時的李凰熙躺在白晏的懷中,她貪戀他身上的味道,始終不願醒來,卻在聽到有人說煎好藥了這句話後,似乎驚動心中的那根弦,她顧不上再睡,急急地睜開眼睛,印入眼簾的果然是白晏那張英俊至極的面容。

    眼珠子四轉,這兒的環境很陌生,「我在哪兒?」似是許久沒開聲,她的聲音聽來很是沙啞。

    「凰熙,我帶你離開了,往後我們再也不會分開。」白晏珍惜地輕撫了一下她的面容深情地道。

    李凰熙暈暈的頭腦在聽到他的話後,所有記憶回籠,這時候她從他懷裡跳起來,「你真做出了這種事?白晏,你怎麼可以……」

    「我怎麼不可以?」白晏聲音一冷道,「凰熙,你是我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室,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嫁了給我就要跟隨我是天經地義。」

    李凰熙狠剜了他一眼,從來沒覺得他是這般迂腐的人,一把推開他,「你趕緊放我離開,我就當沒有這回事,聽到沒有……」

    白晏搖了搖頭,拒絕了她的提議,「你已暈睡了三天三夜,現在我們已經遠離了建京城,凰熙,你是不可能再回去的,乖,聽我的話,好嗎?」

    「你滾——」李凰熙狠命地推他,他怎麼可以如此自私?她就這樣不見了,父皇怎麼辦?朝堂怎麼辦?建京有她的家人啊,她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離去?

    努力地醒了醒腦,「白晏,你聽我說,別再做這幼稚的舉動,你知道只要我有心,我隨時有機會離開你,別拿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理論來束縛我,你知道我不信這一套。」她兩手抓緊他的衣物,「若真的撕破臉皮,我真會做出不利於你的事情,我們好聚好散不行嗎?你別逼我,行不行?」

    她努力地活著是為了什麼?不但是為了愛情,還有那責任束縛著她。

    白晏輕撫她凌亂的秀髮,撥到她的耳後,「凰熙,現在不是我在逼你,而是你在逼我,我們兩人永遠在一起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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