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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76章 愛如罌粟(6) 文 / 築夢者

    這想法也就一閃而過,她扯了扯手中的紅繡球,白晏的手上的紅綢帶也跟著動了動,他方才回過神來,看到她微惱的目光,紅唇嘟起,低聲吐出兩個字,「風度,風度……」隱有咬牙切齒的意味。

    他朝她安撫地一笑,總算恢復了以往的狀態,牽著她走向高坐上的帝王。

    喜婆也回過神來趕緊進行下面的儀式。

    兩旁的大臣都掩嘴偷笑,難得看到這樣的場面,白晏一直給人的感覺都是如高嶺之花,這回成親的迫不及待怕是要被人笑好幾年呢。

    白晏對於周圍人的反應渾然不放在心上,這是他響往以久的場面,現在總算真實地握在他的手中,只要待會兒儀式結束,她就正式是他的,故而臉上的笑容比起以往要真實燦爛得多。

    李凰熙的眼角看到身旁的他恢復正常,暗舒了一口氣,不過想到他的失態都是為了自己,嘴角的笑意是怎麼收也收不住的。

    與金鑾殿上的喜慶相比,遠處的深山之中的峭壁上一個身著僧袍的俊俏僧人站在巨石上遙望著建京的方向,他的耳裡似乎仍聽到皇宮敲響的喜慶的鐘聲,眼睛似看到她身著大紅嫁衣嬌俏的模樣,而她的身邊也會站著一個高大的美男子……

    他們兩相對望,在「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的禮唱中互托終身,從此只羨鴛鴦不羨仙。

    他手中的佛珠轉動得更快,迎風而立的身影更為蕭瑟與寂寥。

    「懷恩師叔,裡面的人醒了。」

    從峭壁的山洞裡面有小沙彌急忙出來稟報道。

    懷恩這才收回自己遠眺的目光,將佛珠往手上一卷,隨小沙彌往山洞裡而去,每當他心緒起伏的時候,住持師父都會吩咐他面壁思過,這樣整個人都會沉澱下來,那虛浮的心事也就可以隨風而散。

    他看了看前幾天救回來的人,看著那人深身傷口,又泡在水中不知多少天,傷口都泛白腫脹,鼻息若有若無,原本以為他必死無疑,卻沒有想到他居然挺了過來,確實是命硬。

    「阿彌陀佛,施主,你醒了?」懷恩合掌合十道。

    那人一臉的虛弱,想抬起手來最後卻又無力地放下,他的眼睛警戒又疑惑地看著懷恩,明顯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師……父……」

    懷恩上前按住他的舉動,「施主儘管放心,貧僧法號懷恩,不是要追殺你的人,此處乃白馬寺後山面壁之過處,素日裡不會有人打擾,你且安心在此養傷。」

    那人看到懷恩光明磊落的樣子,雙眼更是定定地與他對視,只見那雙眸子裡只有佛光普照,沒有凡人的算計與貪婪。再說白馬寺他也知道,這裡是皇家寺院,一般的人是不會到此的,沒有比這更好的藏身之處。

    這才稍微放心,他點了點頭,「謝……謝……」

    懷恩又雙掌合十,「佛家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施主無須言謝。」看他已經不再懷疑自己,他方才上前給他檢查傷口換藥。

    那人的傷勢很重,支撐了一會兒就睡了過去,懷恩招手讓小沙彌上前,「好好地照看他。」

    然後自己又踱出山洞,在洞前的那塊仙出峭壁的巨石上盤膝坐下,將佛珠握在手上轉動著,嘴裡喃喃地念著佛經。

    皇宮的婚禮結束之後,李凰熙的十八抬大轎也隨之起程往白府而去,今晚的洞房花燭夜就設在那兒。

    前方是俊俏的新郎倌騎在白馬上,後面是奢華的十八抬大轎,身著紅衣的儀仗在兩邊開路,喜樂之聲震天響。

    建京城圍觀的民眾都小聲議論起來,這皇家嫁女果然排場極大,他們已經以短短的一年時間裡看到了兩場公主大婚的儀式,不自覺地就比較起來。

    「我覺得長樂公主的出嫁儀式比明福公主排場要大……」有人摸著下巴道。

    「胡說,我怎麼覺得明福公主那一場聲勢更浩大,沒了父母親人,皇上身為伯父更不能虧待了侄女……」立即有人反駁。

    「……」

    坐在喜轎裡面的李凰熙自然聽得到這些議論,她的嘴角緩緩一笑,這樣的聲音是她喜聞樂見的。

    相隔不過三個月,她們堂姐妹相繼出嫁,只要稍做得不好,就會引來很多流言蜚語,間接也會影響到皇家的聲譽,正確的說是父皇的民聲,可不能落下一個虐待孤女的名聲,所以在安排婚禮上她是花費了心思,誓要一個平分秋色的結局。

    其實不算遠的一段路,因為儀仗眾多的緣故,愣是走了一個半時辰方到,此時太陽已經向西邊爬去了。

    白晏上沒有高堂下也沒有直系親屬,說白了,主子就只有他一人,所以也無須再舉行什麼儀式,直接就是送進洞房。

    李凰熙剛坐在喜床上,白晏就踱了進來,一群宮女太監看到他都愣了愣,現在還沒有到洞房的時間,新郎倌怎麼來了?

    「駙馬爺,您再急也得等等啊……」喜婆忙道。

    這話一出,立即引來兩個人的瞪視,喜婆頓時脖子一縮不敢再攔發出正義之聲,這公主與駙馬的殺氣都很大啊,還是自保要緊,遂身子往旁邊退去給駙馬爺讓出一條道來。

    李凰熙這才收回目光,今天她不想再聽到這些個丟臉的字眼,狠狠地剜了一眼始作俑者,「你還嫌我不夠丟臉?趕緊出去,父皇的御輦就快到了,你還不趕緊到中門處迎接?」

    「我就是想來先看看你。」白晏一臉無辜地道,抓起李凰熙的手輕輕地握在自己的大掌中,「你今天一定沒有吃多少東西,待會兒不用管什麼破規矩,趕緊吃點東西墊胃……」

    聽著他關心提點的話語,李凰熙的臉上嫣紅一片,心窩子裡一片暖流流過,不再發作於他,而是應了聲,「好。」看他滿意地準備出新房,她又趕緊抓著他的大掌,「今晚別喝太多的酒,千萬別被人灌醉了。」

    他聽後飛快地在她臉頰上一吻,然後在她耳邊親密地道:「放心,我絕對不會讓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泡湯的。」

    「去你的。」李凰熙伸手推開他,狠瞪了他一眼,好心提醒,他卻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在她嗔怒的目光中,他笑著向門外而去。

    李凰熙也含笑地看著他挺拔的背影,然後由夏荷扶著到桌前吃些東西墊胃,喜婆有些側目,但又不敢胡亂說話惹公主不快,她當了下輩子的喜婆都沒有見過如此坦然的新娘。哪家新嫁娘在新婚之日不是戰戰兢兢的,想起幾個月起的那個明福公主也是這般大剌剌的行為,她惟有感歎一句,人與人果然是不同命的,公主就是公主。

    建京城但凡是有頭有臉的官員都來了,這樣的喜事哪個願意缺席?再說帝王也會親自前來,眾人更是趨之若鶩。

    好在席間沒有人敢給新郎倌勸酒,武安候世子、文遠征等人很是知分寸地鬧騰了幾句,白晏笑瞇瞇地連喝了幾杯就被他們放過,一一敬酒下來,他的臉色與就微醺而已。

    他還記著今晚要洞房,所以恭送帝王回宮,喜宴散去之時,他立即就往新房而去,途中仍不忘用內力逼出體內的酒水,這是他夢寐以求的洞房花燭夜可不能搞砸了。

    門外的宮娥看到他都趕緊將門打開讓他進去,裡面的紅燭搖曳,他在門口處看了看心裡也跟著蕩漾起來,抬腳就往內室而去,哪知這時候似乎觸動了什麼東西,頭頂上似有東西罩下來,他抬頭一看,閃身就避開,一張網就罩到了空處去。

    此時他的心裡一緊,不敢有所耽擱,手更是握上了腰間的軟劍往內室衝去,想到李凰熙還在內室,不知道是否出事,心中一抹蕩漾更是絲毫無存,只有冷靜與殺氣。

    更兼之想到內宮裡面有機會與膽子布陷阱的只有昇平公主李安熙最有可能,這時更是悔得很,這個女子已列入他心頭最厭惡之人的名單上,好一個不知恥的皇家公主,連姐夫都不放過。

    一進到內室,沒看到宮娥的身影,也不見李凰熙身邊的大宮女夏荷,他的心頭不祥之感更盛了,不會是那幫子餘孽將李凰熙擄走了吧?迅速往新床看去,只見身穿喜服的新娘子坐在那兒,這回頭上還蓋了紅蓋頭。

    他厲喝出聲,「你是誰?我的新娘呢?」

    「不是就在這兒嗎?新郎沒看到麼?」

    對方似乎戲謔出聲,但那聲音與李凰熙的如出一轍,白晏的心頭的懷疑更盛,手中的長劍謹慎地挑起對方的紅蓋頭,全身緊繃以防自己會中了陰招。

    就在這時,那新娘有動作了,向他撒出一包白粉,粉塵在空中擴散,對方更是反應極快速地倒向大床的裡側以袖子掩鼻避開四散開的白粉。

    白晏暗中冷笑一聲,用這樣的手段來偷襲他實在可笑,他立即閉氣不吸進這白粉,身形快如閃電地欺近大床,一把抓住那個假冒新娘的女子,「說,凰熙在哪兒?」當看到對方的臉,他當即愣住了。

    就這一愣,讓對方有可乘之機,對方的手在床上某處一按,立即有繩索彈出來將白晏五花大綁,白晏這時候才發覺到自己陷入了對方一早設好的陷阱裡面,滿臉苦惱與無奈,任由對方將他推倒在床上,然後跨坐在他身上,冰冷的小匕首在他的身上比劃了一下。

    「凰熙,你在搞什麼?」他很無奈地出聲,這是他心目中一直念念不忘的洞房花燭夜,在很早以前他就著這一夜應是郎情妾意被翻紅浪的完美一夜,哪曾想到會是這樣?「你要考驗我的武功也沒有必要選在這一夜?」他歎息的聲音裡掩不住失望。

    李凰熙才不管他,笑著低頭吻向他的唇,他也相當配合的與她親吻,她的小手在自己身上來回撫摸著,迅速讓他的身子覺醒,他的呼息立即急促起來……

    「凰熙,放開我……」他趕緊要求,想要伸手撫摸她誘人至極的嬌軀。

    無奈,他新鮮出爐的娘子卻是搖了搖頭,嫵媚一笑,「不放。」用匕首小心地僅將他的衣物劃破,露出結實的胸膛,她的玉掌就在上面摸來摸去,小匕首又往下毀去他的衣物,沒多時,他全身的衣物都融融爛爛,身體的火焰跳得更高。

    「凰熙……」他喘著粗氣喚她的名字。

    就在他要攀到頂峰的時候,她卻又好整以暇地在他身邊躺下不再撩撥於他,然後他就不上不下地吊在那兒,全身都難受至極,事情到了這份上,他也看出了她的意圖,語氣寵溺又無奈地道:「凰熙,你到底意欲為何?」

    他果然上道,李凰熙手肘撐起支著自己的腦袋,與他清澈的目光對視上,「我在想要怎麼樣才能讓你上當然後擒住你……」

    白晏的身體上的熱度立即散去,他驚訝地看著她,眉頭緊皺起來,「昨天的事情你果然知道了,凰熙,我可以對天發誓與她沒有親分私情,你可不能因此而誤會於我……」

    李凰熙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不然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再要你,更何況是成親呢?只是我不知道……」

    看到她的臉上有著笑意又有著苦惱,他哪敢再隱瞞,趕緊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原尾道了出來,「事情就是這樣,我可在她的房間沒呆過超過半刻鐘,更不可能與她有瓜田李下之嫌。只是我大意了,沒想到一個小女娃兒也會玩這樣的手段……」

    李凰熙聽完,臉上已是寒霜一片,「我也沒想到她會這麼大膽。」然後緊繃著俏臉又將小匕首對準他的俊顏,「就是你這張臉惹的禍,不然她迷你什麼?你與她連話都沒有說過多少句,無非就是看上了你這張臉……」她的臉色一狠,似乎真要劃上一兩刀讓夫婿毀容。

    白晏下意識地避開,有些膽顫心驚地看著她手中的小匕首,待會兒得到自由之後一定要狠狠地懲罰她才行,閨房之趣中是不包括這些個危險品的,萬一傷到她就不好了。

    昨天夜裡她就聽人稟報了他被擄到李安熙寢宮的事情,那時她一臉的震怒,當即就往李安熙的寢宮而去,只是走到了半路聽到監視的人回稟說是白晏已經走了,並且兩人沒有發生苟且行為,她這才將怒火收斂一些,冷冷地看了眼李安熙的寢宮在夜色中的輪廓,抿緊紅唇掉頭就回了甘露宮。

    那個時候她突然想起前世在慈恩庵見她的最後一面,她身為小妾正被大婦修理,那時候她只以為是亡國之後她嫁得不好才會如此,並為此深深的內疚。重生以來她都盡可能讓她的處境更好一些才會抬舉了她,現在想來事出並非無因,李安熙是個目的性很強的人,為了爭寵奪愛,她也會使盡手段,所以前世之時她被修理也並不是十分冤枉的一件事。

    良久,看到她沉默,白晏不由得擔心,看了眼那鋒利的小匕首,他歎息一聲,「凰熙,如果你不嫌棄我的臉被劃花了,那我有何捨不得的?劃吧劃吧,只要你高興,我怎樣都好。」

    李凰熙這才回過神來看到他的俊臉離自己手中的小匕首很近,頓時嚇得尖叫一聲,手一抖,那小匕首頓時自由落體,向他的俊臉而去。

    「阿晏——」李凰熙忙喚他,這回玩得太大了,她不由自責起來。

    白晏卻是迅速做出反應,身子一避,然後用力掙開繩索,雙腿向上,腰步一挺,腳就踢到那快速落下的小匕首,瞬間,那把小匕首就直直向前方飛去,最後插在窗戶的木頭上。

    李凰熙看到沒有釀成大禍,頓時拍拍胸部暗呼一聲,正要做聲之際,身子猛地被人壓在身下,只看到頭頂上方男人鬱怒的臉。

    「凰熙,你說我怎麼罰你才好?」白晏故意在她的身上邪邪地掃過,似乎在找從哪兒動手為佳?

    李凰熙終於知道玩火者必**的道理了,思定後,她的玉臂抬起圈住他的脖子,然後朝他甜甜一笑,「相公……」

    這一聲稱呼嬌媚至極,幾乎酥入他的骨頭裡,不過他才不會這麼容易就向她投降,故做冷冷一笑,「少來這一套,剛才你不是很大膽的嗎?凰熙,不給你點教訓,你不會有長進。」做勢把她的身子翻成側臥,巴掌眼看就要打到她的臀部上。

    李凰熙的身子一僵,然後全身軟軟地在他的身上摩蹭著,吐氣如蘭地在他臉上一吹,故意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道:「相公,這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捨得毀了它?」

    白晏的巴掌一頓,表情冰冷,心中實則好笑,「那你待怎的?」聲音聽來古板沒有半分起伏。

    李凰熙故意在他的耳邊輕輕吹氣說著話,那濕熱之氣往耳洞裡吹,他的身體明顯一震,立即就有反應,而她也感覺得到,媚眼更是朝他眨了眨。

    她的提議很誘人,他故意淫邪地伸手在她的紅唇上摸了摸,「真的?」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她當即擲地有聲地道。

    白晏看了她一眼,然後就靠在床柱上,朝她勾了勾手指。

    李凰熙看到他壯碩的身軀是那般剛強有力,身體似有自主意識地向他爬去,邊爬身上的嫁衣就少一件,全部都飛奔向床下,看到他雙眼放光的看著她,呼息又急促起來,她方才滿意地魅惑一笑。

    等到爬近他,雙手攬上他的脖子,紅唇就吻上他的薄唇,輾轉來回地洗刷著他口腔的內壁,帶著濃濃的誘惑。

    一吻完畢,他的大拇指輕撫她透著光澤的紅唇,聲音沙啞地道:「你的表現呢?」

    「你那麼急幹嘛?」她的聲音又哆又嬌,自己聽到了也不禁打冷顫,不過看他的樣子卻似乎受用得很,心裡不禁暗罵,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在他迫切的目光中,她的頭慢慢向下……

    這一個洞房花燭夜自然是沒有半分虛度的,一對新人在大床上鴛鴦交頸使勁纏綿,似要把往日的時光都補回來。

    白府沒有老人要敬茶,又未到三朝回門的禮俗,這對新人在那張大床上折騰了三日三夜,沒在眾人的面前出現過。

    想要稟事的阿二與阿三兩人都面面相覷,公子太勇猛了吧,公主的身子太健壯了吧,他們到底做了多少回?想要打擾最終都放下手,還是等這兩人完事之後再說吧。

    到了第三日,新房的門才打開讓侍女進來侍候梳洗。

    李凰熙的全身泛著迷人的粉紅光澤,穿戴整齊的白晏親自侍候她穿外衣,那小心翼翼如對待珍寶的樣子,讓一眾的宮娥看得羨慕不已,夏荷更是心生響往,眼睛不由得瞟向了阿三,想到公主說過些時日就會讓她與阿三完婚,她的臉慢慢羞紅了。

    等到新婚夫婦進宮給皇帝磕頭的時候,早朝已經結束了。

    李盛基一看到女兒,當即就將一堆留中未發的奏折推給她,然後找借口避開去休息,這三天他都被國事煩得要命,女兒進來總處可以讓他鬆一口氣,還是趕緊去找點別的樂子。

    李凰熙哭笑不得地看著李盛基遠去的背影,白晏握緊她的手,「好了,別愁眉苦臉的……」

    「大姐。」太子李芫踱進來,目光凌利地掃了掃白晏,然後再看了看那堆奏折,目光更為不善,「姐夫也在這兒啊?」

    「今兒個是三朝回門的日子,我自然是要陪你大姐進宮給皇上磕頭,倒是太子殿下怎麼下學那麼早?」

    「孤想著大姐今天進宮所以才過來看看。」李芫微昂著腦袋道,眼裡滿是戒備。

    李凰熙看著這小屁孩的樣子,伸手就往他後腦勺一拍,「怎麼說話的你,好的不學偏學些無用之術。」這弟弟從來都不能讓她安心,他以為她看不出來他心中打的小算盤?

    李芫的臉訕訕的,不敢對大姐發怒,卻又不離開。

    白晏在心中歎息一聲,這個小孩子學了帝王之術後,沒學到半分為帝的豁達與寬容,反倒將猜忌學得十足十。心中是這樣想,臉上卻不顯,「凰熙,太子,我還有些私事要處理就先出宮了。」捏了捏愛妻的手,「早些回府。」說完,朝太子拱拱手然後瀟灑地離開。

    李凰熙歉然地點點頭,心中對他更是歉意萬分,她從來沒想過他迴避這些國事,相反有他在身邊處理起來會更快,一人計短兩人計長總能互補,其實他有治國的不世之才,卻因她而注定要淹沒。

    李芫看到他走了,這才放下心來,轉頭看到大姐陰鬱的目光,他的身子顫了顫,不過卻沒有半分讓步,他可沒有做錯,這是他李家的江山,不能讓外人染指。

    李凰熙也沒有說什麼,該說的她已說過,只能希望這小弟能快點接掌國事,然後他們夫妻就避世去,他再怎麼猜忌也與他們無關,只是為國為民她也要培養出一個合格的帝王。

    遂她招手讓他上前,與他一道批閱奏折,在這個過程中教會他如何治國如何為君。

    李安熙並沒有因為李凰熙大婚而減少對白晏的關注,相反她有變本加厲的趨勢,總是打聽到他什麼時候進宮,她就什麼時候遠遠地看他一眼。

    她自認這樣的行為沒有傷害到任何一個人,既沒有騷擾到大姐,也沒有讓姐夫為難,這行為不過是滿足一個可憐的暗戀女孩的心事,這聽來多淒美啊,如果有人想要打斷那就是不近人情。

    只可惜,沒有一個人的妻子願意自己的丈夫被別的女人盯著,也沒有哪個男人對於那如隱隨形又哀怨萬分的目光視而不見,李安熙的行為注定了無法讓人接受。

    終於,李凰熙不再容忍她任性的行為,將她喚到甘露宮來,即使她出嫁了,但這甘露宮始終還是她在宮裡的落腳點。

    此時姐妹倆對坐在羅漢床上,李安熙的心裡有著不安,眼角瞟向抱著西施犬的大姐,看到她的臉色緊繃,她的心頭就跳得飛快,這氣氛讓她很難受,遂小心地喚了一句,「大姐?」

    「安熙,你已經滿十四歲了,明年就要及笄,我已經給你指了婚事,對方……」李凰熙淡然地開口。

    李安熙一聽嚇了一跳,趕緊起來跪在地上,一臉緊張地道:「大姐,可是妹妹做錯了什麼?您要這麼快就將我嫁出去?明福堂姐年過二十而嫁,大姐也是十九芳華才大婚,安熙不想這麼快成親……」

    李凰熙猛然抬頭看著她一臉的可憐相,以前她也許會吃她這一套,但現在這一套於她沒有半分用處,她的手在小東西的白毛上撫摸著,「安熙,你說的話我為何覺得口不對心?你不想成親那為何整天盯著男人看,不就證明你已經不是孩子了,往後不要再說這些個沒大腦的話,我與明福成親遲是孤例,大多數公主都是在你這個年齡出嫁……」

    「大姐,安熙不服,三姐與四姐都還沒大婚,為何偏偏是我要趕鴨子上架般地成親,你不是最疼我嗎?怎麼能說我成天盯著男人看這樣的話……」李安熙哭訴道,她不相信大姐會對她這麼殘忍。

    可惜李凰熙對她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她猛然站起來,窩在她膝上的西施犬迅速地跳下來跑開,「夠了,安熙,你還要自欺欺人多久?白晏是你的姐夫,是你曾說過要會報答的大姐的丈夫,可你卻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羞恥事?」她憤怒地看向這個不成器的妹妹,看著她錯愕又游疑的目光,心中不禁有失望也有噁心,「用**香將他迷暈,這事是你做的,對吧?」

    李安熙這回瞪大眼睛看著長姐,她怎麼知道的?她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而白晏是當事人更不會拿這個與大姐坦白,他應該也怕大姐會產生誤會,所以她一直以為這事可以永遠瞞下去,這時候她已經是六神無主了。

    李凰熙看了她一眼,頓時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不是你姐夫說給我聽的,安熙,我一直以為你很聰明,很懂得為人處世,現在想來是我高看你了。你不想想這皇宮裡我有多少眼線,你的一舉一動其實都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真的以為可以瞞天過海?未免小瞧你的長姐。」

    「大姐,我不是故意的,你要信我。」李安熙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沒想到要傷害姐夫與你的感情,我那天只是單純的想要看看他而已,就是這樣一個卑微的願望……」

    「別再給我擺出這樣一副可憐兮兮的噁心人的面孔。」李凰熙冷聲一喝,「安熙,那天我大婚之時,將我鳳冠上的珍珠弄散的人是你吧。」

    李安熙的瞳孔大張,身體一軟癱坐在地,難以置信地看著李凰熙,她又是怎麼知道的,想到她說的這宮裡遍佈她的眼線,她的身體渾身一涼,這回是如墜冰窖般透心冰寒。

    「大姐,我……那天是鬼迷心竅了才會做這陰司事,以後我不會了,請你原諒我一時的錯誤……」半晌,她嚶嚶哭出聲。

    那天她壓不住自己的嫉妒心,趁著眾人不留神閃進內殿,看到那華麗的鳳冠,抓起剪子就狠心地挑斷金線,看到珍珠散落開來那一刻,她的心底有著瞬間的暢快。只是暢快的時間很短,她就慌張自責起來,左右看了看沒有人,這才趕緊走出去裝做閉目養神的樣子。

    「一時的錯誤?」李凰熙冷笑地咀嚼這幾個字眼,「你若知道悔改的話,也就沒有今天這檔子事?安熙,沒有人會永遠包容你的錯處。」

    這些話落在李安熙的耳邊如天上的雷聲在響,她怕,怕失去這一切,沒有大姐的庇護,別些個庶女就會聯合她們的生母整治她,她膝爬上前抱住李凰熙的小腿,「大姐,我真的知錯了,我……可以發誓以後絕不會再看姐夫一眼,大姐,你要信我,我一定會改……」

    「安熙,我瞭解你,你現在正處於感情的亢奮中,你控制不住你自己的,所以你還是趕緊出嫁吧,有了自己的夫婿你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不不不,大姐,我不要這麼草率出嫁……」李安熙不想隨便嫁一個陌生人,現在她的心裝不下除了白晏以外的人,讓她整理好心事,她會如大姐的意願嫁給另一個不愛的男人,但不能是現在。

    「既然你不想嫁,那你就選另一條路吧,到庵堂給皇祖母吃齋念佛祈佛兩年,兩年後你再回來告訴我,你的心意。」李凰熙板著臉道,她也曾有過這樣情竇初開的年紀,知道要斬去這樣的迷戀只能將李安熙遠遠地隔開,慢慢地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終會淡忘這段年少無知的迷戀。

    李安熙不可置信地看著大姐的嘴唇一張一合,到庵堂去吃齋念佛?那兒是清修之地清苦得很,她不想去,抬頭看著大姐想要再求情,但大姐卻是一副心意已決的樣子,至此,她明白了,要她立即出嫁是假,要她到庵堂去吃齋念佛是真。

    這時她的心裡不禁有幾分怨恨大姐的不念舊情,但事已到這地步就容不得她再想,心中有了決斷後,她鬆開大姐的小腿,後退了幾步朝大姐磕頭道:「妹妹謹遵大姐的旨意。」

    李凰熙的眼睛一閉,心到底還是有幾分隱隱作痛,若李安熙收斂了,她興許不會當著面拆穿她的行為,片刻後,她睜開眼睛,「去吧,好好想清楚。」之所以給她兩年時間是讓她更成熟起來,希望她真能有所領悟吧。

    李安熙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再磕了一個頭,起身就離去了。

    泰安二年的冬季,隨著理王府的小世子李朝的降世,昇平公主李安熙也出發到皇家庵堂給已故的隆禧太后祈福,言官上書大讚這公主是一片純孝之心,李盛基也少有地給這個女兒一些賞賜讓她在庵裡住的舒服一些。

    杜語喬生下了鱗兒讓李茴著實高興了一把,滿月那天更是三天的流水席慶賀。

    那日,李凰熙在暖閣裡親自抱了抱李朝,掂了掂,「好小子,才一個月就這麼重,難怪大嫂生產那天吃了那麼多的苦。」

    杜語喬笑著拿帕子給兒子擦去嘴角的涎液,「不生兒不知母恩,我現在才真正體會到我娘當年的心情。」感慨了一句後,又瞄了李凰熙的肚子一眼,「公主什麼時候有喜訊?」她知道他們夫妻恩愛,自然少不了夜夜**,李凰熙要懷上身孕是順理成章的一件事。

    李凰熙笑道:「孩子一事要講究緣份。」自從大婚以來,他們就沒再避孕,而白晏又是血氣方剛之年,每晚都少不得要來個兩三回,算來應該會快就有消息,眼裡自然有一份期待,「我們到底成婚才幾個月,急不來。」

    杜語喬看她一副幸福的樣子,臉上的笑容也更盛了些,她大婚的時候她正懷著孩子,不宜到宮裡陪她出嫁。「看來公主到底還是嫁對人了,駙馬爺不僅人長得俊帥,又更是溫柔體貼,公主還是好眼光。」

    李凰熙側頭看過去,只見到才生產完的杜語喬臉上的光線更為柔和,整個人都容光煥發起來,捅了捅她仍有些粗的腰,「我大哥最近對你是不是好了些?」一副你可不許騙我的樣子。

    杜語喬的臉上有著一抹羞意,點了點頭,比起初婚那段日子,李茴現在對她已經不能用好這個字眼來形容了,至少他正在努力當個好丈夫好父親。

    姑侄倆正在悄語的時候,敬王妃徐氏已經攜了女兒李果兒到來看望小世子,她一臉期待地看著杜語喬懷中的小世子,想要抱卻又不敢開口,怕李凰熙與杜語喬仍記恨她之前的行為。

    李果兒自然要為母親打圓場,席間說了不少好話引得眾人笑開顏。

    杜語喬看了眼徐氏躊躇的動作,到底心軟,遂將孩子遞上去給徐氏抱一抱,徐氏愣了一下,怕她反悔,她緊緊地抱著才剛滿月的親孫子,低頭看著他與李茴小時候相似的樣子,她已是噙滿了一眶淚花。

    「小世子與他爹長得真像,我記得他爹小時候就是這個樣子……」說這話的時候,她眼裡的淚水已經流了下來,將孩子緊緊地抱在胸前。

    李果兒見狀,臉別到一邊抽帕子抹了抹淚水,母親有多思念哥哥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杜語喬只是唏噓出聲,李凰熙卻只是側目一眼,低頭飲用茶水故做不見,無論徐氏有何舉動也難以再得到她的認同,哥哥過得有多艱難只有她清楚。

    門簾外欲進去的李茴聽到徐氏的哭著說那句話的時候,身體瞬間緊繃,很快,他就轉身離去。

    從理王府吃完滿月酒回來,李凰熙一個勁兒地抓著白晏說孩子有多可愛多可愛,聽得他耳朵都起繭了,那孩子他也去看了一眼,真沒覺得有她說的那麼可愛。

    看她仍一個勁兒地稱讚別人家的孩子,他一個翻身壓她在身下,「娘子,我們也趕緊生一個,肯定比你大哥家中的那一個可愛。」然後立即付諸行動地吻上她的耳垂。

    李凰熙愣了愣,想要推開他,但是身子被他挑出火來,又很快攬上他的脖子沉浸於感官的悸動中。

    事畢,她慵懶地窩在他的懷中,聽到他說,「近年來大齊倒是國泰民安,凰熙,明年開春抽個時間我們出京遊玩一下,可好?」

    這個提議讓李凰熙立即就動心了,她一直都困於京城當中,除了在湖州的那些日子外真還沒有到過別的地方,心中想了想,欣喜地點了點頭,然後跟他計劃著要到什麼地方去為好。

    白晏看著她容光滿面的臉,嘴角一直掛著會心的微笑,那個太子不是歷練出來了嗎?就讓他與皇帝兩個人去折騰朝政吧,放他家娘子逍遙幾天也是好事。

    夫妻倆一商定,無論李盛基如何反對,他們都心意不改,倒是太子李芫一臉的興奮。

    泰安三年的春天,白晏與李凰熙輕裝簡從地出發開始遊歷大齊的國土,他們一起再去爬那年爬過的山,一起吃過的小吃,看那旭日東昇……

    這是李凰熙一生最快樂的時光,如果不是他的到來打破了這一切,她想她也許真會與白晏幸福一輩子。

    「懷恩?你怎麼來了?」她招呼著千里迢迢從建京白馬寺而來的友人。

    懷恩表情凝重地與她打了個招呼,「白晏呢?」

    「我剛才念叨著想吃昨天在隔壁鎮吃過的酸梅子,他出發去給我買來,還沒回呢……」她心情愉悅地答道。

    懷恩的眉頭卻皺得更緊,鄭重道:「凰熙,我有話要單獨與你說。」

    李凰熙表情一怔,遂將侍女們都遣了出去,連暗衛阿三等人都撤去,身體坐直,「懷恩,出了什麼事?」

    懷恩感覺到沒人窺伺,這才從懷裡掏出一個箭矢遞給她,「你還記得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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