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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75章 愛如罌粟(5) 文 / 築夢者

    天空上飄過的烏雲將那半彎的月亮遮住了,大地上那片銀輝頓時就像被人揭去一樣,只剩一片烏黑。舒殢殩獍

    白晏走向他們的時候,只有衣袂在輕輕地飄動,此時他手中早已銀劍在手,譏諷一笑,「白家早已覆滅了百多年了,一大群人仍然食古不化,復國?從來都只是一個殘破的夢而已,我早已勸說過列位遺老,現在早已是南北對峙的時代,休要再提那個什麼復國夢?為此你們當年將我生母送到那個地方得到的又是什麼?」

    他嘴角的譏嘲更濃了一些,當烏雲飄過之後,半彎的月亮又現身將他舉起來的劍映照出一片冰冷的銀芒,「這樣的教訓你們不但不吸取,還想在我身上實施,既然如此,為了大多數的人可以生活得更好,你們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再說你們夜闖我的府邸殺死我的人,就別怪我無情。」

    那群人沒想到白晏會這麼絕情,原本還抱有一線希望可以說服他接受他們的建議,與長樂公主大婚後趁機奪下南齊的江山,再謀北魏,大順就能復國,百多年來從來沒有如此好手機會,公子他怎麼可以置祖宗大業於不顧?

    有人憤慨出聲,「公子,你如何對得起白家的列祖列宗?將祖宗基業拱手送人,你認第二都沒人認第一,真不愧是你娘的孩子,一樣的傻,一樣的癡,天下那麼多女人,何必非要她不可?」

    「沒錯,公子,回頭是岸,我們大家都在等著您,復國之後,您把她囚禁起來也好,怎樣也好,她都會是您的,身為天下之主不好嗎?這樣難道不比尚公主要好?」眼看他步步逼近,有人仍不死心地苦口勸說。

    「白家走到今天只剩你這一滴血脈了,公子,您不可以這樣做……」更有人當即哭了出來,只要能勸得他回心轉意,哭鼻子算什麼?

    「我們之所以將那些人殺死,只因他們沒能盡到勸說公子回心轉意,就沒有存在的必要。」有人又態度強硬起來。

    「……」一時間,眾說紛紜。

    白晏冷冷地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當年他們只怕也是這樣哭著勸說他的母親,所以那個女人為了她的復國夢走上了一條不歸路。話可以說得很動聽,卻掩飾不了他們貪婪的本質,一切不過是想要重新得到那權利而已,從而一代又一代的白家後人都被他們操縱在手裡。

    本來他可以不用生活在梁府,可他們也想要圖梁博森能帶來的好處,因而各有算盤狼狽為奸。直到自己真正能做主之後,就使計將這一群人趕回去,本來還希冀他們能想明白今時不同往日,復興大順是不可取的,這是有違歷史發展的事物,君可見歷史有向後倒退的可能性嗎?答案是沒有。

    桓嬤嬤是他們留在他身邊的一顆棋子,名為照顧他,實則也是想要給他灌輸白家使命的思想,也想要他為這個早已淹沒的王朝做祭品。

    他的身體一躍,手中的長劍舞動起來,朝其中一人攻上去。

    面隱在暗處的阿二等人也隨著白晏的動作立刻持進攻,片刻遲疑也沒有,在他們的心中自然也覺得眼前這群所謂遺臣們想得太天真了。

    被白晏選中之人看到他的身形在眼前放大,眼睛都睜大了,趕緊舉劍相迎,只是對方那劍來勢洶洶,他的反應再快也及不上白晏,只是一擋,他的身體就被破成兩瓣,死前瞠大著眼睛,「公子,你……狠……」

    鮮血噴到白晏的身上,將他的華服都梁成腥紅一片,他手中泛著銀光的長劍因為樑上了鮮血看起來更為妖魅,更何況他的俊臉上只有一片冷凝,從那嘴唇裡吐出一個冰冷無情的字,「殺!」

    明滅灰暗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更添幾許冷酷無情。

    那群遺臣們沒有想到會有這變故,之前在白府大開殺戒的時候沒遇到多少阻力,現在迎上的都是一群面無表情的殺人機器,生命如被鐮刀收割,一群遺臣們都死傷無數,他們能回手的只有一兩擊。

    事情到了這份上,沒有人再有幻想,他們憤恨地看著一直侍奉的主子,白家的氣數真是要盡了,出了這樣數典忘祖的逆子。他們在一步一步後退,但仍敵不過那收割的鐮刀,在這個曾經是大順的都城裡面他們也走向了死亡。

    白晏一直執劍在看這一場單方面的殺戮,墨黑的眸子裡一片平靜,從他這一代起,白家再也不用背負那樣的命運,什麼神權,什麼復國,都將灰飛煙滅。

    母親啊,您在天之靈看到沒有?當年你意圖啄雁,哪知反被雁啄,失了身失了心,我知道你死得不甘心,可你死之前到底恨過這該死的宿命沒有?

    即使您不原諒孩兒,我也依然無悔,百多年過去了,不但我們白家要放下這天真的夢,那群曾經追隨大順的遺民們也應該放下,為了讓放下的人活得更好,這群頑固只能犧牲。

    從很早開始他就知道與他們是無法溝通了,現在他正在讓更多白家遺民融入兩國的生活當中,就必須斬草除根。

    因而在看到有幾人成功突圍翻牆出去,他當即下令,「派人連夜追趕,必殺之。」

    「是,公子。」

    黑衣衛領命,立即循著血水追過去,盡量不驚動建京城的民眾與官兵,一群追逐戰在忽明忽暗的月夜下進行。

    白晏站在廊下,看了看滿地的死屍與鮮血,朝剩下待命的烏衣衛道:「把這一切處理乾淨,不要留下任何的珠絲馬跡。」

    命令畢,即收劍往內宅而去,神情極其嚴峻,這一戰過後,遺老們已經不再成為問題,而他也不用再擔心自己的秘密會被說出去,等到他與凰熙成婚後生下幾個孩子,他總有一天會告訴她,他從何而來。

    只是,不能是現在。

    一想到這裡他握緊拳頭,白家是無力翻天了,這個認知李凰熙也甚是清楚,所以她對於他白家後人的身份是沒有半分芥蒂,而且他的表現也讓李盛基這帝王放心,皇帝沒有雄才大略,他不會想到什麼王者的征服夢,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他,不能讓人毀了這一切。

    天色將亮的時候,黑衣衛已經將白府內清理得乾乾淨淨,如同那一場混戰沒有發生過。

    五更天時,阿二就回來覆命,「公子,逃走有五人,其中三人已經被我們趕上且擊斃,一人身受重傷墜崖,一人跌落護城河……」

    「都派人去追了沒有?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白晏坐在原位臉色陰暗地道。

    「是,已經派了兩撥人去找了,相信必定能找到最後的屍體。」阿二忙道。

    白晏這時候站起踱到窗前,看著外面有人將燈籠取下吹熄,天就要亮了,「我與凰熙的婚禮就要到了,絕不容許有半分差錯,聽明白沒有?」

    阿二身體一震,忙應「明白」二字,公子的打算他心裡也清楚,就是不能讓這事外傳,也絕不讓這群遺臣們有機會破壞且阻止婚禮,不然公子也不會選擇將他們都引到建京城一次性解決。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白晏的心情才放鬆了些許,又返身到案前,這次大婚有許多事要做,白府要重新裝修,位於它旁邊的長樂公主府也正在抓緊時間修建,這是大齊公主成婚的規矩,在夫家旁建立公主府,既全了駙馬家族的臉面,也讓公主們不至於掉架。

    白晏想要李凰熙住得舒服,所以這兩處府邸的工程都是他親自監督,看著工部的人施工。

    翌日的建京城一片寧靜,無論是官方還是百姓沒有人提及到白府發生的血案,李凰熙自然也不會知道未來夫婿昨夜進行的殺戮。

    此時的她正在抽時間挑選成親的物品,無論是禮服還是首飾都一一過目,定要盡善盡美。她的手在那柔滑的絲綢上撫過,紅色吉服上的鳳凰圖案栩栩如生,「不錯,這宮裡司繡的手藝是比昔日我們王府裡的繡娘強。」

    在李凰熙滿意那吉服之時,李安熙也在小心翼翼地伸手撫摸那頂鳳冠,上面使用的都是南海進貢的碩大珍珠,奢華至極,她的眼神一片黯然,他們就要成婚了,她在心裡默默地一直重複著,一滴淚悄然而下滴到那珍珠上面,一朵小小的水花綻放後又即快消逝。

    「五姐,你怎麼了?」壽康公主巴上她的腿,抬起頭看到她似乎在哭,不解地脆生生道。

    正與宮娥商議物品的優缺點的李凰熙聞言,趕緊轉頭看向李安熙。

    感覺到長姐的視線,李安熙打了個冷顫,頗有幾分做賊心虛的意味,她忙抱起壽康公主,「五姐沒事,正在看大姐的鳳冠呢,十一快看看,可漂亮了,告訴你,比明福堂姐成婚時的還要好看……」抓著壽康公主的小手撫摸上那冰涼的珍珠。

    只可惜壽康公主的注意力並沒有轉移,李安熙比李凰熙陪伴的時日都要多,所以她一向也很是心疼這個五姐,只見她伸出小小嫩嫩的手,輕輕地將李安熙來不及拭去的眼角的淚水抹去,「五姐,你怎麼哭了?」

    李安熙的臉色一白,眼角瞟了瞟長姐的方向,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辯駁下去?難道說她為了得不到白晏而哭嗎?

    李凰熙定定地看了看李安熙的眼睛,有些發紅,可見十一沒有說假話,她抽出帕子上前輕輕地將李安熙臉上的淚痕抹去,「安熙在宮裡可是受了什麼委屈?莫非是宮裡有人欺負你?」此時她的聲音不再溫柔,而是帶上了一抹嚴厲。

    李安熙忙穩住自己的心神,她不想也不能讓長姐發現這見不得光的情思,「沒有,有誰敢對我不敬?三姐與四姐她們都沒有向我挑釁過,別的庶妹們就更不敢。我……我只是捨不得大姐出嫁,想到往後我們姐妹要見面都不容易,我心裡就難過……」說到這裡,她真的嚶嚶哭出來,這會兒心裡真有幾分不捨李凰熙離去,她一直是她的保護傘。

    「傻丫頭,我還以為你在哭什麼呢?原來是這一茬事,宮裡到我的新府邸又沒有多遠的路,再說我每天還要進宮來為父皇分憂,要見面容易得很。」李凰熙一副哭笑不得地看著她,接過夏荷遞上的一方錦帕又給她抹去淚水,「好了,別哭了,再哭眼睛腫起來,那就不美嘍。」

    「大姐,十一也捨不得你。」壽康公主伸手攬上長姐的脖子,小身子從李安熙的懷裡爬出去巴到她長姐的身上。

    李凰熙在她的嫩臉蛋上親了親,「你五姐傻,你怎麼也跟著一塊傻去了?」

    李安熙聽了這些話,終於止住了淚水破啼一笑。

    場面又和諧起來,至少在李安熙的眼中是這樣的,大姐又笑著詢問她對於飾品的意見,她隨手指了一套以鳳尾為造型的首飾,「這套的點翠做得好……」至少表面上要做到侃侃而談,不能露出破綻。

    等到李安熙離去後,姜嬤嬤才皺眉冷凝道:「公主,老奴總覺得昇平公主似乎有些古怪?我私下裡問過她宮裡的人,都說公主似乎心事重重,老奴剛才觀之她……似乎對……公主有異心……」她努力地尋找一個合適的用語,本想說她似乎看上了未來大駙馬爺,但又怕觸怒了李凰熙的天顏,遂又把話吞進肚子裡。

    李凰熙看了眼姜嬤嬤,正色道:「嬤嬤,這話可不能亂說,安熙她是我的妹妹,而且我一向待她不薄,她不會對我有異心,嬤嬤這是多心了。」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不如嬤嬤讓人去打聽一下她最近有什麼煩心事好了?雖然她不說,但我是長姐不得不過問。」

    姜嬤嬤撇了撇嘴,看到李凰熙眼中的那一抹冷光,終只能罷下陣來,「老奴曉得,查到了就會來稟報公主。」

    李凰熙點點頭,示意姜嬤嬤抱十一回去寢宮內。

    屋裡香鼎散也出來的味道很是能提神醒腦,李凰熙卻是緊抿著唇盯視那一縷細煙裊裊而上,希望李安熙不要讓她失望,姜嬤嬤要說什麼其實她是一清二楚,只是心底到底不想承認。她是真的將她當至親姐妹來對待的,如果她待十一是一份心,那麼待她也不會比十一少一份心,這份心是同等的。

    她的眼睛微微一閉,在這冰冷的皇宮裡能守住多一份的真情,她都想守住,不想如同那一個子弒母的夜晚那般上演無情皇家的戲碼。

    人往往心中有了想法,就會將之越來越放大以至失去控制,李安熙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腳,但卻無法控制住,她仍是小心避開人群只為多看他一眼。帶著這小小願望她每天都在甘露宮周圍徘徊,如遇上了人,她就會說是在漫步,直到看到那玉樹臨風的身影,她就會緊張地看過去,直到對方很快就消失,她就黯然地離去。

    直到李凰熙大婚的前一天八月初五,按習俗在這一天裡新郎新娘不宜再見面,白晏仍是到甘露宮來看望李凰熙。

    「明天就是我們成親的日子,凰熙,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他擁著她的腰與她額貼額道,她不會知道他等這一天幾乎等了一輩子。「凰熙,明天你可不許逃婚……」

    李凰熙拿額頭撞上他的額頭,聽他越說越離譜,「傻瓜,我人都是你的,還往哪逃?這一生,我們都會守在彼此的身邊永世不分離。」

    白晏愉悅地低聲一笑,這情話他愛聽,「這可是你說的,往後一定要兌現,無論出現什麼情況,我們都要對對方不離不棄。」他打蛇隨棍上,趕緊提要求。

    李凰熙只聽聞過人家說新嫁娘在婚前會不安,何曾聽過新郎倌會不安的?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了,這廝越說越離譜。

    她正要嘲笑他幾句,然後再說幾句動聽的情話表達她的心意,哪知外頭的姜嬤嬤與許嬤嬤共同說道:「白公子,時辰不早了,您該回去了,不然就不吉利了。」

    白晏聽聞後,眼含不捨,時間怎麼就過得那麼快?

    李凰熙也沒再留他,看了看沙漏確實已到傍晚,他今兒個來就於禮不合,再逗留到天黑那就惹閒話了,遂鬆開他的腰推他出去,「你趕緊回去,明兒我們就能廝守到一塊,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白晏無法只能悻然離去,在離去前狠狠地瞪視了一眼那兩個如守門神的嬤嬤。

    踏出甘露宮,看到晚霞在天空中飛舞,他只期望時間可以過得快一點,婚禮能盡快舉行。

    背著手經過假山之時,空氣中突然飄來一陣清香,這是**煙,白晏豈會認不出?原本愜意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這是出宮的必經之路,有誰想要對他不利?莫非是那兩個還沒找到的遺臣混到宮裡想要阻止他明天娶妻?

    這麼一想,他的眸子狠厲地一睜,朝暗衛做了個手勢,然後就閉氣不聞這**香,身子一軟,裝做中了對方埋伏的樣子趁機引對方現身,一擊即斃,永除後患。

    他的身體倒在假山上,除了眼睛,其它的五感都放大了幾倍,凝神留意那到來的人,手已是摸到了藏在身上的匕首。

    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傳來,白晏打起十二分精神,不過聽這動作似是女子,心下不禁起疑,感覺有人推了推自己,他順勢躺到一邊讓來人以為真將他迷暈了,果然,立即有女子的聲音響起,「公主,他迷暈過去了。」

    公主?

    白晏聽得這聲稱呼,心想莫非是凰熙?原本按住匕首的手就是一鬆,心裡既甜密又忍不住想要苦笑,那丫頭搞什麼?一會兒趕他走,一會兒又讓人迷暈她,他姑且就逗逗她開心好了。

    遂身體躺在那兒動也不動,耳朵只差豎起來,但那個公主卻是很神密說話聲很小,他運功也沒聽清,凰熙在搞什麼神神密密的?他的心中有期待又想要打她的屁股警告一番。

    身體被人抬了起來,臉上也被覆了一層面紗,白晏越發好奇,遂更是不動聲色暗中配合。

    及至到了那飄香的軟臥上,只是這香味是濃濃的桂花香,不是他的凰熙喜歡的清淡蘭花香,他越想越覺得這事情有古怪,遂將那警戒心又提起來,為了搞清楚這幕後主指者,他惟有再裝下去。

    一陣衣物的摩擦聲,有個女子在走近他,對方的手撫上他的臉小心翼翼地撫摸著,來來回回,那手感明顯不是他的凰熙,他的心頭火起,不打算再裝了,正要睜開眼睛制止住她非禮的動作,不管這女人是誰,他都不打算輕易放過她。

    對方卻又收回手,將頭靠在他的胸膛上,雙臂抱住他整個人,略帶哭音的聲音響起,這讓他渾身一顫,「只有這一天,你就屬於我一個人好不好?我只是想……摸摸你,抱抱你……等明天我就將你還給大姐……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我從來沒想過要與大姐……爭男人,我知道你永遠也不會屬於我……」頓了一會兒,「阿晏,我這樣喚你,你歡喜嗎?我聽到大姐她是這樣喚你的……」

    這是少女卑微的愛,只可惜聽在白晏的耳裡卻是那般刺耳,他的心裡胃液翻滾,搞了半天這都是李安熙弄出來的,忍下心底的怒火,他猛然睜開眼睛,迎上了李安熙正看向他臉的雙眸。

    李安熙沒想到他會醒著,眼睛都瞪大了,她的身體一僵,「我……你……怎麼醒著……」

    白晏冷然地坐起身,將她嬌小的身子往榻下一推,李安熙站不穩跌坐在地上,「你沒有中**香?」

    「當然,那種彫蟲小技我可是從來不放在眼裡。」白晏從床上下來,站在她面前冷漠地看著地上的她,「你是凰熙的妹妹,為何要**我到此?」他的目光環視了一下四周,看這樣子應該是她的寢宮,不知道她是如何將自己悄然運進來的,待會兒離開也會有麻煩,思及此,他的俊顏又更為冷漠。

    李安熙的臉上一陣蒼白,她只是想在大姐的大婚之前給這一段可悲的暗戀一個告別的儀式,畢竟他是她第一個愛上的男人,「我沒有打算做什麼,我……我只是仰慕你,想要……親近你而已,姐夫,我沒想過要破壞你與大姐的關係,真的,你信我,我只是想就這樣單獨地看看你,想像著這一夜你是獨屬於我一人的……」

    白晏是越聽越噁心,什麼單獨看著你,什麼獨屬我一人,真是夠了,他從以前到往後都不會是屬於她的,遂冷然出聲,「李安熙別越說越離譜,這事如若讓你大姐知道,你可有想過她的心情?你是她妹妹,我是她未來的夫婿,卻獨處了一夜,你把她置於何地?」一陣又一陣地質問聲,「還是說你根本沒有想過後果?」

    李安熙的小臉更形蒼白,大眼裡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下來,她確實沒想過會有什麼後果,她一切都計劃好了,本就沒打算讓人知道這一夜的事情,除了她以及她的心腹之外。「你放心……大姐她永遠都不會知道的……」她的貝齒緊緊地咬著下唇,「我不會讓大姐傷心的,姐夫,你要信我?」

    「你讓我拿什麼信你?」白晏道,抬起腳想要踹她一腳,到底念及她是凰熙的妹妹,遂收回了腳。以他對於凰熙的瞭解,現在真的拿不定主意她是否知曉?想到她曾告誡他不要在李安熙的面前現身,想來她應該已經有所懷疑了,卻為了這段姐妹情沒有戳穿而已。

    他不想再與她待在一間臥室裡,被人看到只怕會傳出不堪的話,趕緊朝已經怔住的李安熙惡聲惡氣道:「從哪兒可以秘密出去你的寢宮?趕緊起來帶路。」

    李安熙聽著他沒好氣的話,心底一片悲驚,骨碌地爬起來,在看到他嫌惡的臉色時,心底突然湧上濃濃的不甘,大姐是帝女,她也是,為什麼伴隨在他的身邊的人不是她?

    「阿晏,我比大姐年輕,將來她人老珠黃得不到你的寵愛了,我卻可以替代她承歡。你就接納我吧,大姐她很疼我的,只要我出聲求她,她一定會同意我們以娥皇女英的方式一起侍奉你左右,我不會與大姐爭寵,也不會與她爭名份,即使是妾我也不在意,阿晏,你說好不好?」說到這裡,她的眼裡一片明亮,之前怎麼沒想到這樣的方式呢?她急忙抓住他的手錶白自己的一片愛慕之心。

    白晏卻是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她的腦子是什麼構造的,怎麼會想出這樣荒謬的事來?普通人家尚且不會一家兩個女兒都嫁給同一人,更何況最要臉面的帝王之家?再者自己對她本無意,若不是念及她是凰熙在意的妹妹,不然是一句話也不會單獨跟她說,一如他對待李妍熙等公主的態度。

    冷冷地甩開她的手,實在受不了她的邏輯與不要臉,看到她錯愕地抬頭看他,他嘲諷出聲,「你想與凰熙比?李安熙,我告訴你,你沒有哪一點可以與凰熙相提並論,就算她將來人老珠黃了,我也發白齒落了,正好可以互相為伴,無需別人摻合一腳進來,娥皇女英,齊人之福從來不是吾志。」他一刻都不想再在這兒呆下去了,「往後別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話?李安熙,你好自為之。」

    說完,他抬腳就走,無須她指路,他也有辦法悄無聲息地離開她的寢宮,只是比較麻煩而已。

    李安熙愣住了,他的話句句都打在她的心上,世人不是說男人都是好顏色的嗎?他為何與眾不同?感覺到門輕輕一響,他要走了,她反應過來急忙追上去,赤著腳跑到廊下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他鬢髮凌亂,臉上淚痕未拭地茫然看著那夜色中的皇宮,任由無情的秋風吹亂一頭鬢髮,然後將她咽咽的哭聲掩藏住。

    這一夜發生的事情在第二天裡面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李凰熙看到李安熙出現在她的寢宮之時雖然化了一個濃妝,但是腫起來的眼睛卻很是駭人,可見昨天夜裡哭了一整晚。

    她沒有做聲。

    一旁來給她送嫁的明福公主疑惑嘲笑道:「昇平,你這是怎麼了?雙眼似兔子一般。」

    「昨兒夜裡吹了風沒睡好,眼睛就腫起來了。」李安熙答道,眼角瞟向長姐。

    「你那寢宮可是地位位置極佳,說句難聽的,比大姐這甘露宮還要好,若不是甘露宮是昔日太后所賜,你那寢宮就該大姐去住,怎麼你住進去了反而事多?一會兒風大一會兒又是別的理由。」李妍熙撇了一眼道,心裡早就不忿她能得到李凰熙的寵愛,本來與她一樣的身份,卻因讓大姐高看一眼,現在都在她之上,她心裡不服氣久矣。

    「你!」李安熙看向這三姐,她從來都嫉妒她,「說這些酸溜溜的話,三姐也好意思?我哪有說寢宮不好之類的話,這都是三姐你臆想猜測我的,當著大家的面說這樣的話,你是何居心?」

    她從來不是好欺負的,誰要敢踩著她的尾,她就跟誰急。

    「喲喲喲,我又沒說什麼,你急什麼?除非你心裡有鬼。」李妍熙冷嘲一句。

    一旁的李秋熙冷眼看著兩人爭呼,一群蠢貨,這不是在觸長姐的楣頭嗎?

    明福公主含笑地看戲,眼角不停地看向李凰熙,她沒半個親姐妹看來也是好事,這樣可會舒心得多。

    「今兒個是我大婚的日子,你們確定是來恭賀我的嗎?」李凰熙道,那聲音很冷。

    李安熙渾身一顫,她怎麼忘了今天是大姐的好日子,與這李妍熙爭吵於她沒半分好處,遂趕緊坐好做那乖巧狀,「大姐,安熙錯了,請您責罰。」

    李妍熙也臉色一白,趕緊也請罪。

    李凰熙沒有看向兩人一眼,只是坐在那兒茗了一口茶水。

    她沒有偏袒李安熙,這讓李妍熙等人都十分好奇,畢竟一直以來她都是十分偏心於李安熙的,現在這個態度一擺出來,眾人都查察覺到風向變了。

    本來一向最會察顏觀色的李安熙卻獨獨沒有發現,她仍沉浸於白晏拒絕她的悲傷中,一顆情竇初開的少女心被這次暗戀的對象傷得體無完膚,她仍在暗暗地舔著傷口,獨自品嚐那杯苦酒。

    感覺到別人用詫異的目光看她,她猛然抬頭看去,卻見到大姐已經不見人影了,她忙站起來卻是一陣頭暈,身邊的貼身宮娥趕緊扶著她。

    「安熙既然不舒服,那就留下吧,八妹與九妹也留下陪她一道。」李凰熙皺眉道,她現在正要去太廟舉行儀式,然後再返回來換上吉服再行出嫁。

    李安熙忙應「是」,然後就坐了下來,看到八公主與九公主也陪她一道坐回原位。

    而前方的大姐在眾星拱月中坐上轎輦往太廟的方向而去,她的心裡就是一痛,不忍再目睹,她趕緊別開頭坐正身子想自己的心事。

    公主出嫁的儀式極為繁瑣,李凰熙是做了一道又一道的儀式方才告一段落,又由眾人簇擁著回到甘露宮,這回除了皇室公主之外,眾命婦也都一一前來陪伴,一時間甘露宮熱鬧非常。

    李凰熙重新沐浴了一番,然後又坐在鏡台前由好命婆來梳妝。

    等到由另一對命婦上前給她穿上吉服,正要帶上鳳冠的時候,卻聽到那去拿鳳冠的命婦發出一聲驚訝之聲。

    「發生何事?」李凰熙問道。

    「公主,鳳冠……」那名命婦囁嚅著不敢說,這大吉的日子她可不想觸長樂公主的楣頭,誰不知道她現在是大齊皇帝眼裡第一得意之人。

    「呈上來。」李凰熙冷然一喝。

    那命婦這才小心地將鳳冠呈上,只見到上面的碩大南海明珠全散落開來,掉到鋪了紅布的托盤上,一時間,這頂鳳冠成了脫毛的野雞,托盤上都是散落的珍珠,看來十分的滑稽。

    「臣婦剛來拿的時候就發現變成了這樣……」那名命婦急忙解釋,不敢表現出哭腔,力求用沉穩的聲音道出,「看上面應是有人將串珠子的金線剪斷了……」

    夏荷見狀,忙道:「我之前還檢查過,沒有這異常,是誰幹的?」她嚴厲道,想要出去將甘露宮的宮女集合起來審問。

    李凰熙抬手制止了她,冷臉道:「大喜的日子,你這是鬧哪出?還不趕緊去拿備用的?」此時她的心沉到谷底。

    夏荷沒再辯駁趕緊去拿備用扔鳳冠來。

    李凰熙看到那捧著鳳冠的命婦仍跪著,「起來吧,這不關你的事,今兒個是本公主大喜之日,我呢一向最愛盡善盡美,你們都知道怎麼辦了。」

    一眾命婦與宮娥都急忙跪下,「公主放心。」

    李凰熙不想這事傳出去被人知曉,她們自然照做,都是要靠皇家混飯吃的人,哪敢亂傳皇家的私事。

    李凰熙這才重新坐下來,由另一名命婦給她戴上鳳冠,她站起來看了看鏡中的自己,那吉服襯得她整個人更為俏麗,頭頂的鳳冠增添了幾分皇家的貴氣,她朝鏡中的自己微微一笑,這是她的婚禮,她要帶著微笑迎接它的到來。

    由好命婆扶著她走了出來,這時候一眾姐妹都忙上前道賀,她也含笑地一一應了,看到李安熙緊張地上前小聲說了句大姐以後一定要幸福的話。

    她伸手握住李安熙的手,兩眼定定地看著她有些閃爍的眼睛,「那是一定,安熙,我與駙馬會白頭到老,比翼雙飛。」

    「好不害臊。」明福公主當即拆李凰熙的台,她到現在都仍看她不順眼,只是礙於夫君的勸說,她收斂了許多,但是找到了機會仍忍不住要取笑李凰熙。

    李凰熙的鳳眸一轉,「難道堂姐與駙馬不是想相親相愛白頭到老?」

    「誰說我不想的?你別亂說話,我可是要與駙馬百年好合的。」明福公主如炸了毛的貓我般嚷了一句,等說完後,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俏臉上一紅。

    其他人想笑又不敢笑,這明福公主頭腦真簡單。

    李凰熙看她那窘迫的臉色一眼,本想再譏她一句,想到這是自己的大喜日子隨即做罷,吉時將至,在眾人簇擁下坐進那十六抬大轎往金殿而去。

    坐在轎輦裡的李凰熙看著轎裡的喜字,想到自己與他這一世的重逢,還有那一路攜手走來的日子,心中是有苦也有甜,她的愛情在歷經兩世終於可以華麗盛放,這一世不會再如前世般愛錯了人,許錯了心。

    想到良人就有遠方等著自己,她的心洋溢著幸福的滋味。

    金殿上,白晏已經是忍不住張望了好幾次,拉了拉身上的吉服,他忍下心中的焦急。

    他這表情落在皇帝的眼裡,皇帝頗為滿意地看了他一眼,看來是愛極了他女兒。

    眾臣中有人暗笑,這新郎倌要不要這麼急?

    李茴看了看白晏,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有著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自豪之感,又有之這初長成之女被人奪去的不滿,總之是百般滋味在心頭。

    藍耀宗依然是故我的表情,但那眼裡卻有一抹暗藏的羨慕,那樣一個風姿綽約的美女就要嫁給面前漂亮至極的男人,突然生出一種吾生君未生,君生吾已老的感慨。前幾天妙兒還老纏著他問那個漂亮的大姐姐,他只能答她那大姐姐是皇家公主不能進府來陪她玩,女兒一臉的失落。

    一身盛裝的李凰熙走進來的時候,白晏眼裡都是驚艷的光芒,他情不自禁地走向她,這急切的動作還惹得有些大臣暗地裡「撲哧」一笑,新郎倌要不要這麼急?

    李凰熙看到他急急走來的身影,也忍不住想要翻白眼,阿晏,你有點風度翩翩,好不好?這是我們大婚的日子,不是去趕集?

    身為明福公主駙馬的武安候世子當即很不給面子地笑出聲,他也試過在此成親,卻遠沒有白晏做得這麼急迫,感覺到李茴瞪了他一眼,他趕緊捂肚子揮揮手,閉緊嘴巴不再笑。

    喜婆也被新郎倌的舉動嚇了一跳,一時間忘了將紅繡球的一端遞給新郎。

    白晏已經等在一旁有好一會兒了,這個喜婆到底發什麼愣?等了又等,他怕誤了吉時,趕緊一把將繡球的一端搶過來抓到手上,然後似傻瓜般看著她咧嘴而笑。

    李凰熙想要掩額了,真丟臉,她現在逃婚還來不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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