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蘭鳶想明白後,心裡是氣得要命,都怪自己急於求成,而她李凰熙手腳過於乾淨,一點珠絲馬跡都沒留給她,拿著銀子試著收買了幾個人,惟有眼前這個看似膽小的人收下銀子表示願做偽證。殢殩獍曉
就算是這樣,她也沒真正的放心,就怕會出現現在這樣被反咬一口的局面,又暗中派人將這小妾的祖宗十八代查個清楚,順帶抓了她的親人來威脅,她想著這樣就應萬無一失了。
與父親左右參詳過後,她方才敢到姑母的面前哭訴找到了真兇,為此連孫茹也順帶地摘清關係,這樣將來也好憑此向忠王邀功,本來計劃得很好,可到了現場,才明白計劃趕不上變化,一切都脫離了掌控。
故此她本來氣血不和的臉色更為敗壞,兩眼狠狠地瞪著那個跪在地上瑟縮的女人。
「哀家問你,之前說的是一套,現在又說的另一套,你到了哀家這慈寧宮來還敢胡說一通,你可知這是欺君之罪?」隆禧太后一拍桌子道,看到自家人的臉色就知道他們這次辦了糊塗事,她在後宮幾十年這種伎倆也不少見。
這一聲巨響讓所有人都暗暗看向盛怒的隆禧太后,皇帝的嘴是抿得最緊的,在龍袍下的手早已狠握成拳,這是他生平最厭惡看到的一面,為了她那個梁家,他母后的心究意能偏到什麼程度?沒有人比他更瞭解了。
做證的小妾哪曾受受過這樣的高壓,身體早已抖成一團,「小的不敢……太后娘娘……嗚嗚……小的真是被逼的,如若不這樣……小的只能慘死在梁姨娘的手上……」
李凰熙道:「皇祖母,這小妾臣孫認得,是父王從外面帶回來開臉的,一直安份守己,絕沒有膽子做假證,看她一身的傷,不知遭了多少罪才能到得皇祖母的面前,依臣孫之見,這事要怪也只能怪那個逼迫她的人……」
隆禧太后犀利的眼神看向李凰熙,這次的事情絕對與她脫不了干係,蘭鳶已經被整成這樣了,她還不放過她,真是豈有此理,當她這個太后已經死了嗎?「哀家問的是她,不是你,別仗著自己有幾分聰明,就在哀家的面前賣弄,哀家是老了,眼睛沒瞎,耳朵沒聾。」
這偏心至極的話一出口,殿上的氣氛又冷了許多,梁蘭鳶輕舒一口氣,有姑母做後盾她就沒有什麼可怕的,暗掐自己一把,正要再度發揮哭功。
梁晏的眼神一冷,這隆禧太后越老越是非不分,看到梁蘭鳶的小動作,遂皺眉道:「姑母,梁家早已樹大招風了,這次的案子不知有多少人在觀望,父親為此都丟了宰相一職,在家閉門思過。如今皇上在坐,長樂公主本與此案無關,現在明拖她下水,若是讓外人知曉,不知背後要怎麼編排我們梁家,姑母還請三思。」這話他說得極其嚴肅,感覺到梁博森警告地看向他,他的手暗中指了指皇帝,表明若他不說幾句話如何取信皇帝,將來如此為他的大業立功?
梁博森這才收回視線,梁家這後族在大齊的官場其實並不得人心,為此他沒少韜光養晦但成效都不大,太后活著時還好,現在就為了防太后薨逝後的局面,如若能在皇帝身邊安插人手掌握到那一方的消息將事半功倍,所以對於梁晏親近皇帝,他心下是樂見其成的。
李凰熙適時地擺出一副受委屈的樣子,「皇祖母早已認為是臣孫的錯,臣孫再辯也是枉然,若皇祖母覺得殺了臣孫能讓梁姨娘出一口氣,那臣孫可以一死……」猛然站起來,把頭上的金釵拿在手中抵著喉嚨。
「胡鬧。」皇帝震怒地起身,狠狠地瞥了她一眼,然後兩眼凌利地看向隆禧太后,「母后,兒臣就不是您的兒子,凰熙就不是您的孫女,今兒個您若為了一個娘家的侄女莫須有的栽贓而要逼死侄女,那就先踏過兒臣的屍體。」表情淒然而決絕,「請母后莫怪兒臣與孫女讓您背上千古罵名。」
這話說得太嚴重了,梁家的人無一敢再坐下,包括梁蘭鳶都急忙跪在地上,大呼臣惶恐,皇上龍體要緊之類的話。
梁晏第一時間衝上前去奪下李凰熙手中的金釵,力道用得極巧,沒劃傷她嬌嫩的肌膚,兩人暗中對視一眼,梁晏即力道極輕地縛住她的手不讓她再做出剛才的舉動。
「放開我……」李凰熙隨意掙扎兩句,眼角卻是瞟向隆禧太后的,「反正皇祖母是半分也不信我,這什麼證物我見也沒見過,這證人又是他們找的,到頭來皇祖母卻偏心至極,我……我活著有何意思?不若就此歸去到黃泉陪我的母后去……」幾滴淚灑落,更添她的冤屈。
既然隆禧太后打算循私,那也別怪她這孫女使潑,畢竟大家都不按正常的程序來,明明現在所有的不利證據都是梁家人弄出來的,到頭來,受斥的人是她,這還有天理嗎?
隆禧太后的臉色漲得通紅,兒子一向聽話,從來沒有這樣與她做對過,李凰熙這孫女在她病中時一直晝夜不停地侍疾,現在看到她哭得傷心,心中也滿不是滋味。況且她又沒說什麼重話,他們這是在幹什麼?表情又漸漸凝重中帶著怒火,「她一個小孩子家家不知輕重胡鬧就算了,你這個當皇叔的也跟著胡鬧?」
皇帝倨傲地抬起頭,悲憤道:「母后,凰熙剛剛喪母好不容易才喘不過一口氣,您剛才說的話有多傷她的心您不自知嗎?如若今天是母后您喪去,父皇還在世,他的妃嬪胡鬧給兒臣栽贓,兒臣也二話不說寧願死也不背這個誣名。」
隆禧太后差點又要被氣得中風,口中湧上一陣腥甜之味,兒子悲憤的表情與孫女的暗泣聲讓她的頭隱隱做痛,遂無力地道:「好了,都給哀家坐下來,這事情是哀家不對,既然此事與凰熙無關那就此結案,依哀家看來還是那孫茹最為可疑,就判她斬立決吧……」
「皇祖母,這樣不行。」李凰熙給梁晏使了個眼色,梁晏鬆手讓她假意掙脫,看到隆禧太后不悅地抿嘴看她,她絲毫懼怕也沒有,「這事已經鬧到連臣孫也波及到,那就決不能就此了了,不然不只臣孫不甘心,梁姨娘也要引為生平大憾吧。」她嘲諷地一笑看向跪在地上的梁蘭鳶。
隆禧太后雖然人老了,但警覺性還在,隱隱覺得這事不能再查下去,不然這結果必定是面目全非的,遂給梁蘭鳶使了個眼色,讓她就此認輸,把罪名推到孫茹的身上。
梁蘭鳶是氣得想吐血,她不甘也不願,只是姑母那暗中警告的一瞥,讓她不敢有大動作,「公主多慮了,我有何不甘?總歸我的孩兒是死了,現在這證人也是說假話欺瞞於我,那孫側妃為了替你母妃報仇暗害了我的孩兒,這已是十分清楚了。之前是我不懂事胡亂鬧出來這風波,我在此給公主道歉,是我誣了你的名。」在姑母又瞥來的一道目光中,她咬緊牙根朝李凰熙深深的一拜。
「好了,現在蘭鳶也表態了,凰熙你可不許再小家子氣,阿晏,將金釵給公主插好,都是一家人,沒有隔夜仇。」隆禧太后做下決論道。
梁晏順從地將金釵插到李凰熙的髮髻上,暗中撫摸了一下這把他最愛的青絲,嘴角莫名地彎起,眼睛看向了皇帝。
按照之前商議的,皇帝冷笑一聲,「母后,這案子牽連到皇家公主,兒臣身為大齊的帝王不可能不過問,雖說一家人沒有隔夜仇,但是案卻不能不清,哪能如此糊塗結案的?」感覺到母后在給他施壓,皇帝不若以往立即起來認錯,而是硬著頭皮道:「兒臣也掌握了證據,這所謂的害人案,其實都是梁蘭鳶自己弄出來的,所有的人都是在替她背黑鍋,那個殺死自己腹中胎兒的人正是她本人。」皇帝的話最後如打雷般響起。
梁家人都懵了,梁蘭鳶更是難以置信有如此荒謬的結論,頓時尖叫道:「皇上,蘭鳶再不濟還是您的表妹,您如此給我戴這罪名對得起天地良心嗎?蘭鳶身為人母,疼愛還來不及,如何會下藥來害自己生出個死嬰,這樣的話說出去又有何人會信?」膝跪向前,朝隆禧太后哭道,「姑母,這是噁心的推測,是對一個母親最大的侮辱……」
隆禧太后忙命宮女扶起自己上前將梁蘭鳶扶起來,狠盯著兒子道:「皇上,這豈是能信口開河的?蘭鳶為何要害了自己腹中的胎兒。」
「道理很簡單,她這個孩子的血緣不明,她哪敢生下來與父王驗血,只要一驗不是我忠王府的種,那她又如何還在在忠王府裡作威作福?」李凰熙冷聲道,「正正因為她心虛,所以才會讓自己生下一個死嬰,把髒水潑到臣孫與孫側妃的身上,這就是她的用心。」
「你住嘴,住嘴,我懷的是忠王的孩子,絕沒有半分虛假——」梁蘭鳶氣急敗壞的大聲反駁,千想萬想都沒想到自己會被人當成疑凶。
李凰熙再度開口道:「連我父王都不確定,當日納你為妾之時就懷疑過你肚子裡懷的是賤種,所以才會連個側妃的封號都不給你,所以你當然怕了,鋌而走險,生下死嬰,死無對證。」
「此事朕也聽三哥提及,若不是礙於母后的堅持,他是萬萬不會納這不乾不淨的女人為妾亂了血統。」皇帝再度落井下石。
謝夫人完全被這局面嚇傻了,自己的寶貝女兒被誣了一道又一道,一顆慈母心早已是膨脹至極,「簡直胡說八道,公主,分明是你父王誘姦了蘭鳶在前,這當中可沒有蘭鳶半分錯,錯待了她還要給她潑髒水,你們姓李的別欺人太甚,太后娘娘,老爺,你們可要給我的蘭鳶做主啊……」最後更是痛哭出聲。
隆禧太后臉上下垂的老肉抖了抖,眼中一片厲光,「你們這是打算讓哀家不得安生嗎?」
「有些事還是查清楚為好,臣孫不想他日讓人戳脊樑骨。」李凰熙不依不饒地道。
「李凰熙,要誣蔑我不是嘴唇上下一合就行的,證據呢?你拿出來給我瞧瞧?」梁蘭鳶氣下過地咬牙道。
「要證據?那好,我也讓你心服口服。」李凰熙拍了拍手掌。
一名女子被押了上來,隆禧太后微瞇眼,之前她一點消息也沒有收到,看來是皇帝暗中安排好的,她皺緊眉頭暗中看向兒子。
皇帝感覺到母親打量與猜疑的目光,頭昂了昂,一直以來他都被她打壓了,這回說什麼也不會退讓半步,她老了,不再像多年前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李凰熙抬起她的頭,「讓你的主子認認你的樣貌?」
梁蘭鳶皺眉看過去,這女人有幾分眼熟,似乎在哪兒風過,而梁博森與謝夫人卻是一臉驚訝,梁晏乾脆扮演那個驚呼的人,「如果我沒記錯,你是爹的通房丫頭之一吧。」
那名女子點點頭,感覺到李凰熙拍了拍她的肩膀,方才壯膽道:「奴婢曾在梁府裡看到二小姐與男子私會,還說什麼要懷著對方的種嫁到忠王府去,還說已經計劃好了到時候服藥生出死嬰死無對證,一定要整死長樂公主,看誰還敢擋她的道的話……」手指了指那些證物,「就是這藥,二小姐早已熟知這藥性……」
「你住口,我什麼時候說過這些,這是有意的陷害,姑母,不可信她,不可信她……」梁蘭鳶歇斯底理地吶喊道,她是與蕭荇私會過,可絕對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奴婢不敢說半句虛話。」那女子哭泣道。
梁博森恨不得上前殺死這個女子,不過一時貪戀她的身子而已,哪知養了一條會咬人的蛇,「太后娘娘,這女子確是我的通房丫頭之一,不過臣早些日子已經遣走她了,她說這些話就是為了要壞蘭鳶的名聲,故她的證詞不可採信。」
「梁博森,這麼明顯的證詞你都說不採信,朕可是會認為你是故意包屁你的女兒混淆皇室血脈,罪大惡極,不但要陷害長樂,還要拿孫側妃來抵罪,你們倒是好大的膽子。」皇帝怒喝。
梁博森的瞳孔一縮,這回是嚴重失策,趕緊跪下,「臣沒有,請皇上明察。」
隆禧太后鬆開了梁蘭鳶的手,由宮人扶著又坐回原位,瞥了眼脾氣見長的兒子,再看了眼一臉義憤填膺的孫女,真好,她這兩個至親是打算不將她看在眼裡,「哀家問你,竟然你口口聲聲說看到二小姐與人私會,那姦夫是何人?你若有半句欺瞞哀家,哀家自有法子讓你生不如死。」
那女子聽到太后陰冷的聲音,頓時有幾分害怕,不敢看向李凰熙,葡伏在地,「太后娘娘明鑒,奴婢不敢說……」
李凰熙冷笑看了眼心神不寧的梁蘭鳶,即使隆禧太后抓住了關鍵又如何,今兒個她是不會讓她有翻身的機會。
隆禧太后震怒道:「說!」
「是……是蕭太尉的獨生子蕭荇蕭公子,奴婢親眼看到他進了二小姐的屋子……」那女子硬著頭皮道,甚至把日期也說了出來。
梁蘭鳶眼睛都瞪大了,那天的事情真被她看到了?
李凰熙道:「果然是他,可見梁姨娘嫁進來時候建京風傳的流言是真的,現在已經證明那個死嬰不是我父王的種,這還不說明你自個兒心虛弄出個死嬰來糊弄世人,居然還想借此陷害人,皇祖母,臣孫請求您稟公處理,還臣孫及孫側妃一個公道。」當即跪下來道。
「母后,兒臣也請您稟公辦理。」皇帝再度支聲。
什麼叫騎虎難下,現在這就是,隆禧太后原本篤定那個女子是提供不出姦夫來,借此模糊此事全了梁蘭鳶的名節,將此事草草結了了事,哪知是一枝連一枝?「這不過是她的一面之詞……」
「可傳蕭荇進來做證。」皇帝微瞇眼道。
梁博森立即拱手道:「不妥,蕭太尉最近在邊關節節勝利,接連收復三座城池正是風頭大鍵的時候,若是他的公子在建京出了事,只怕他會調轉槍頭造反,還請皇上與太后娘娘三思。」
「梁愛卿所言甚是……」隆禧太后道。
「現在是皇祖母您不信而已,其實宣他進來回話,我等迴避,皇祖母獨個問他是不是在那一天夜裡進了梁蘭鳶的閨房,只要他回答進了,那就證明這女子的證詞是真的。顧慮到蕭太尉,不處理蕭公子通姦之罪即可。」
梁蘭鳶真是恨不得生啖李凰熙的肉,她怎麼可以惡毒到這個地步?「姑母,這涉及到蘭鳶與蕭公子的清白,萬萬不可……」
「兒臣也希望弄個明白。」正在眾人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李盛基大聲地說話走進來,當即跪下,「兒臣身為丈夫,有這個權利弄清楚事情真相。」
「你!」梁蘭鳶氣極,該他出來支持公道的時候他龜縮著,不該他出來搗亂的時候他偏出來,這個男人真真可恨。
皇帝這兄弟自然支援。
隆禧太后也不好一意孤行,惟有臉色不豫的咬牙切齒地應准。
蕭荇在御書房等了老半天,皇帝都沒有宣他覲見,父親在邊關大捷,他也不知道此次進宮是凶還是吉,做為太尉府的質子,他時刻都要小心著。正事不關己地坐著,就有太監宣他去慈寧宮覲見。
他戰戰兢兢地跟在太監的身後往慈寧宮而去,這個老太后宣他不知是何事?悄聲問詢了一下前方的公公,對方卻是一字都不答,直言到了你即知曉。
他的心更為忐忑不安,腦袋突然靈光一閃,莫非是與梁蘭鳶有關?
正胡思亂想著,慈寧宮已到,太后端坐在殿上,渾黃的眼珠子在他的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方才不陰不陽地問他是否在梁蘭鳶出嫁前與她私會過?
他猛然一抬頭,太后如何知曉的?甚至連時間都清楚得很,額頭冒起了冷汗,想要否認,畢竟梁蘭鳶已嫁入忠王府為妾,這等事說出來那是壞了她的名聲;隨及又想到若真的事情敗露,就不會是隆禧太后一人相詢,忠王這戴了綠帽子的丈夫哪會不出現要他性命?
左右尋思都想不到折衷的辦法,隆禧太后又再一次大聲相問。
難道是梁蘭鳶向太后自首的,所以太后為了遮掩此事才親自相詢於自己,微抬的眼睛看到太后冰冷至極的面容,他賭一把地當即承認那天確與梁蘭鳶見過面,但又一再強調兩人並無逾越,請太后明鑒云云。
殿後面看到這一切的梁蘭鳶眼裡是悔恨至極,蕭荇啊蕭荇,你是傻子嗎?這樣的事何必承認,轉念一想,這就是他的性子。
「別以為這個世上只有你瞭解蕭荇的為人。」李凰熙在她耳邊低聲道,她也同樣瞭解那個男人,畢竟前世他們當了三年的夫妻,他連敷衍做戲讓她開心都不曾,可見他的為人有幾分正直的,只認準自己愛的,其餘皆是可犧牲的,畢竟他可是將門出身,沒有文人那麼多的花花腸子。
梁蘭鳶身子一震,轉頭看向李凰熙,她是什麼意思?只可惜說了這麼一句話後李凰熙即不再理會她。
梁晏眼睛暗暗地放在李凰熙的身上,不知她湊近與梁蘭鳶說了什麼,梁蘭鳶會有這反應,眼睛微瞇地透過密孔看向外頭的蕭荇,頓時就深沉幾許。
蕭荇跪安出來的時候,太后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起來臉色極差,那渾黃的眼睛像是要把他吃下去,卻又沒見她有什麼舉動,他下意識地看了眼慈寧宮,心裡始終有幾分不安,但願他沒有害了梁蘭鳶吧,隆禧太后是她姑母自然會幫她守密的,這樣一想,他又沉穩的大踏步向前走。
這座偏殿裡面再度聚集了之前的人影,隆禧太后依然端坐在她的原位上,只是她的臉色帶著暴風雨前的寧靜與低沉。
「這個賤人果然與蕭荇有一腿,證明這通房丫頭的證詞無誤,母后,這樣的女人簡直有辱我忠王府的門風。」李盛基大怒道,以前只是猜測,現在證實後,他真恨自己怎麼會受了這女子的引誘做出那些事害死了正妻。
謝夫人抱緊瑟瑟發抖的女兒,嘴唇嚅動不知說什麼才好。
「王爺……沒錯,我是與他見過一面,但我們是清白的……那孩子是王爺你的骨肉……」梁蘭鳶睜眼看向李盛基,死活不肯吞下這個死貓。
「善哉,通姦珠胎暗結然後外加嫁禍於人,皇祖母,這樣的罪不知道要如何判才行呢?」李凰熙看向隆禧太后道,然後又冷笑地看向一臉冷然的梁博森,「你把一個這樣的女兒送入我忠王府為妾,安的是什麼心?」
「之前就有人說舅舅你通敵賣國外加謀反,但最後又以證據不確鑿不了了之,現在看來怕是不簡單,母后,您以為呢?」皇帝也把矛頭對準隆禧太后。
隆禧太后攥緊身下椅子扶把,低低道:「別忘了哀家還是你們的母后,你的皇祖母。」
「兒臣(臣孫)不敢。」皇帝、李盛基與李凰熙忙道,不過這話聽來只是官腔而已。
「呵呵,不敢嗎?」隆禧太后微抬眼看向這三人,冷冷一笑,隨後抓起身邊的杯子往地上一砸,「哀家看你們是敢得很,哀家還沒死,你們就急著算計梁家……」
「沒有人要算計梁家,若不是梁蘭鳶要挑事,事情也不會到這地步。」皇帝淡淡地道。
梁博森忙跪下道:「太后娘娘,是臣教女無方,她犯下大錯,就請忠王休了她,臣當即也遣她出宗,此事就算結了,可好?」
梁蘭鳶空洞的眼神突然看向她爹,她爹是真心的嗎?感覺到母親掐了掐她,她才看了看母親沉穩的臉,頓時知道父母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這才沒再添亂,對,只要回家就好,一切仍能從頭來過。
「休了她?」李盛基古怪一笑,竟是徑直走向梁蘭鳶,當眾一把粗魯的抓住她的頭髮把她從謝氏的懷裡抓出來,陰狠道:「她是本王的賤妾,要如何處置也歸本王說了算,」看到謝夫人想上前搶回梁蘭鳶,他抓得更用力,「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現在有夫家,不到你娘家說事。」
梁蘭鳶被抓得疼了,尖叫出聲,眼淚都出來了。
「三兒?」隆禧太后站起氣惱地重重喚了他一聲。
一向懼怕隆禧太后的李盛基轉頭看向她,瞇眼道:「母后不是感到為難嗎?現在兒臣在替你解決事情,這個賤人兒臣會帶回忠王府處置,母后不想她死,兒臣不讓她死即可。」手勁又一收。
沒了芳兒,他已經活在地獄裡,這個賤人也不能逍遙,要陪著他一道沉淪,女兒說得對,她進了忠王府就別想著再出去。
「姑母,救救蘭鳶……」
「太后娘娘,開恩啊,殺人不過頭點地,蘭鳶跟忠王回府那是凶多吉少……」
「本王還不到你來置喙。」
忠王一腳踢向謝夫人的肚子,謝夫人的身子往後一退跌倒在地,這行為無禮至極,但現在梁家有虧在前,沒人為此遣責忠王的粗暴。
隆禧太后一臉頹敗地又跌回椅子裡,閉了閉眼,人老了,就再也不能如年輕時可以掌控一切了,娘家的人又一個賽一個不爭氣,「你說過不會讓她死的,她……再不好也侍候過哀家一場……」
「兒臣可以保證。」李盛基道,再看向梁蘭鳶頹敗的臉色時,臉上已是帶上了一抹狠戾。
梁博森握緊老拳,告誡自己要忍,絕不能因一時之氣斷送自己往後的機會,藉機跪安離去,不再趟渾水,對於女兒求救的目光更是視若無睹,看到謝氏還想衝上前去拉回女兒,他的大手就一把抓住謝氏的手,死死地摁住,朝梁晏使了個眼色。
梁晏隨及說了幾句不陰不陽無關緊要的話,隆禧太后也乏了,看了眼在兒子手中掙扎的梁蘭鳶,與人通姦是個男人都不能忍,三兒這樣待她也不算出格,遂朝內侍使了個眼色扶她進去歇息,現在不服老也不行了。
李盛基得到母親的首肯,就當場拖著梁蘭鳶的頭髮往前走,不顧梁博森夫婦的感受以及一旁宮人側目的眼光。
梁蘭鳶大聲呼痛掙扎,李盛基攥得更緊,沒有半分鬆弛。
李凰熙看到父王離去,再與皇叔對視一眼,梁晏暗中握了握她的手,三人隨隆禧太后進了內室。
「你們怎麼還不跪安?」隆禧太后淡淡道。
「朝中有人事調動需要皇祖母的同意。」李凰熙拿出皇帝擬好的聖旨,朝隆禧太后稟報道。
隆禧太后原本以為不過是小打小鬧,隨即聽到那些個職位都極關鍵,是梁博森的人,他們要換下一部分梁博森的官員?這怎麼可以?她在貴妃榻上翻身坐起,「你們今天鬧的這一出還不夠啊?」
「母后勿惱,只因兒臣覺得時日不久,梁家連一個失貞女都敢嫁給三哥,還有什麼不敢謀?母后若當真為了梁家著想,這樣的安排是最妥當的,將來在權力交替之時也不會出岔子。」皇帝咳了咳道。
隆禧太后頓覺無力,不由自主地看向梁晏,「你也這樣認為?」
「姑母,臣侄早已說過梁家樹大招風,父親這些年若不是您幫他遮掩,他還如何能好端端地立於大齊之上,姑母,您若真心為了梁家著想,即時抽手未為晚矣。」梁晏歎氣道,「大哥是嫡長子,是未來的家主,可他行事姑母也看到了,他擔不起梁家這樣的擔子。本來您嫁蘭鳶給忠王就存了要為梁家留後路的法子,可您看看蘭鳶做的是什麼事?臣侄是男人,也不得不站在忠王那一邊。」
隆禧太后自然知道自己的兒子戴綠帽了,就因為如此她才退讓的,舔了舔乾涸的嘴唇,「你倒是個好的,若能為梁家家主……」
「臣侄志不在此,還請姑母不要為難。」梁晏掀起衣擺跪下道。
「這樣的結果最好,皇祖母,梁家尾大不掉將來必釀成大禍,父王記恨梁姨娘,梁家再擋道,他只怕不會如這次般這麼好說話。」李凰熙狀似憂心地道。
他們說的話漸漸衝擊隆禧太后的大腦,她的安排關係到梁家的命運,她不能真的任梁家垮,退一步未必不是海闊天空,年輕時可以銳利進取,現在她老了,如何還能再進取?心裡有了退意,她也能更從容地接受這想法,「由你們吧,哀家老了。」
皇帝聽到母親一再地說自己老了,心裡突然一酸,看著她白花花的頭髮,這一年來母后確實老了許多,喉嚨有幾分哽咽,「母后,兒臣遵旨。」
待出了慈寧宮,回到寢宮之時,皇帝只是皺眉道,「梁博森不會那容易就放棄的,母后強硬了一輩子,只怕梁博森再挑唆幾句,她的心意又會有變,所以我們都不能掉以輕心……咳咳……」強烈地咳了出來。
李凰熙上前給他拍背,關心道:「皇叔?」
「朕現在還不會倒。」皇帝微笑道,「凰熙你做得不錯,最近明福安份了不少,之前是朕冷遇她了,那個賤人的錯不應戴到她頭上,朕現在覺得精神多了。」
「皇叔別這樣說,努力養好身子才是正理。」李凰熙眼睛微濕地道,若按前世的軌跡,皇叔其實已經駕崩了,這一世他倒是多活了些許日子。
「朕知道自己的身子,你放心,大限將至時,朕不會將一個風雨飄搖的江山光到你父王手中。」說著此話時,皇帝的眼裡有著前所未有的慎重與狠絕。
李凰熙甚至為此打了個冷顫,皇叔他到底要幹什麼?只是無論她怎麼追問,皇帝都不再透露半句,只是說該她知道的時候就會知道了。
李凰熙與梁晏離開皇帝寢宮時,遇上了給皇帝送補湯的明福公主,兩人擦肩而過,連半句交談也沒有。
梁梁博森得知自己安插的人手之被削減以後,哪裡還能坐得住,第一時間就趕到慈寧宮與大姐相商,要她無論如何要改變心意,為他梁家爭取到底。
梁蘭鳶被忠王攥著頭發出宮的樣子落入很多人的眼裡,頓時在京城就傳開了,人們發揮了想像力,才剛生下死嬰就讓忠王如此對待,看來之前的傳言無誤,紅杏出牆的事情被忠王知曉才會被這樣對待的,但又有人說她是害死忠王妃的元兇,王爺知情了自然饒她不過,眾說紛紜,忠王府也三緘其口,所以只落得茶餘飯後的嚼資,梁蘭鳶的名聲全被毀了。
蕭荇聽聞後臉色一凝,會是他那天說的話害了梁蘭鳶嗎?坐立不安的他很想去查看清楚,但又怕自己偷偷潛進忠王府會出事,雖然對梁蘭鳶的感情變淡了,但也不希望她過得淒慘。
不過想來她是寧願過得淒慘也不會想離開忠王府吧,畢竟那兒有她追求的東西,是自己給不了的,他又臉色一苦,還是繼續喝酒吧。
李凰熙在地牢裡看了看,梁蘭鳶全身佈滿了鞭痕,父王還拿狗糧來給她吃,不學狗吃食那就再鞭打她,梁蘭鳶痛得嗚嗚出聲,待感覺到她的方向,眼神怨毒地看向她。
被李盛基捕捉到她的眼神,把鞭子往鹽水裡一浸,帶刺的鞭子立即毫不留情地揮過去,「你不是想在本王的胯下做狗嗎?現在本王就成全你。」
李凰熙不欲再看,轉身就走,至於梁蘭鳶的痛呼聲還有求饒聲或是別的什麼聲音都被她拋諸腦後。父王是把所有負面情緒都發洩在她身上了,用此來減輕他對母妃的死的內疚,發現勾引了自己的人是個不守婦道的女子,男人的怒火會升級到最可怕的狀態。
她轉身往李茴的院子而去,那天的事情過去兩天後,孫茹被無罪釋放了回來,雖然最後是救了她,但她也是有條件的,給了孫茹兩條路選擇,要不出家為尼,要不被休回娘家,二選一,沒得耍賴。
孫茹死活不肯,她哭著求李茴原諒她,再給她一次機會,現在仍鬧著不願離去。
她剛進去的時候,孫老夫人正抱著孫女求李茴開恩,別遣她走,「小王爺,茹兒只是年少,她會改好的,郡王妃,只要賞她一口飯吃就行了,遣她回家她會沒了活路……」
杜語喬只是看了一眼,不言語,她沒有那麼大方留下一個與她做對的側室,即使她與李茴同床異夢,為了她將來的孩子好,一切最好都扼殺掉。現在李凰熙這小姑給了她最好的刀,她不揮下去那才是傻子,「這麼說你是願意去尼姑庵永伴青燈古佛,那也好,慈恩庵不錯,待會兒我自會讓人送你去,小王爺,你認為可否?」
「王妃定奪即可。」李茴沉聲道。
孫老夫人與孫茹祖孫倆都瞪大眼睛,真個送孫茹去尼姑庵?
一旁的孫磊不干地捲起袖子,惡狠狠道:「別以為姑姑死了,你們就可以任意欺侮我妹妹,李茴,她還有娘家人。」一拳就打向李茴。
李茴是禁衛軍副統領,身子一側避開了,冷笑一聲地包住孫磊軟綿綿的拳頭,然後毫不留情地打下去,早就想打這個屢打李凰熙主意的孫家表弟,這回總算找著機會,豈能不揍個夠本?
孫老夫人完全懵了,忙大呼叫停手,眼角看到李凰熙在院門口站著,趕緊上前拉著她的衣袖,「外孫女兒,你看這?」
「外祖母,這是大哥的家事,我不好插手,」李凰熙看到李茴夫妻倆共同對外,終放心,所以才會這樣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看到這外祖母又想抬出母妃來打動她,遂又道:「再說當日外祖母哭求要我救表姐一救,我這不救回來了?外祖母,須知貪多無厭終是惹人嫌的。」
孫老夫人一臉駭然地看著她,連連倒退幾步,她怎麼忘了,她這個外孫女的心狠是旁人比不上的,上回給了她面子救了茹兒回來,如何還會再為她出頭?
孫磊被揍得趴下了,頭都腫成了豬頭,兩管鼻血流下,讓人看了生厭。
李凰熙看了一眼就別開了,朝杜語喬道:「大嫂既然有了決論,那就安排吧,早些安排府裡也早些安寧。」轉頭看向李茴,「大哥,先出來一下,我有事要與你說。」
李茴點了點頭,整了整衣服,隨李凰熙一道往外走。
至於孫茹再怎麼哭鬧也被心硬的杜語喬著人綁起來送到慈恩庵去,半刻也不給在府裡逗留,孫老夫人又哭又罵,杜語喬全當耳邊風,不勸不管不理,只要罵累了她就會歇下。
孫茹最終被趕出了忠王府,送到了庵堂念佛去了。
此時兄妹二人漫步在忠王府後面的林蔭小道內,秋風一吹來,不少落葉掉下來,走起來沙沙響。
李茴似有心事,眉頭緊皺沒吭聲。
李凰熙看了看遠處的景色,一片蕭瑟,心生幾許悲涼,「大哥,那天夜裡何必說謊?」
李茴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妹妹。
「我著人跟蹤她,自然曉得她的身份,她……再不好,也是你的親娘,」李凰熙吸了一口氣才再道,「我聽聞她在鼓吹敬王,讓你歸宗,你若有此想法,妹妹也不攔你,這麼多年了,這都是你的心結,無論如何,你都是我哥。」朝他綻出一抹笑容。
前世的時候,沒聽聞那位敬王府的側妃想要回這個兒子的消息,這一世她倒長進了,居然找上門來,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李凰熙的心裡到底是難過的,這可是她叫了兩輩子的哥哥。
在上一世,只有他對她最好,為此捨了性命,這一世,她不想他再有遺憾,若歸宗能讓他心結盡去,這也好。
說不心動是騙人的,李茴私下裡與生母接觸過幾回,李果兒已出嫁的血親妹妹親自來當也幾回說客,無非是說敬王府世子不成材,只要他回來,必定會想法子讓他成為世子。
她那樣棄了他,又這樣卑微地來找回他,她生了他卻沒有養他,做為人子,他不知道該悲還是該喜?
這一刻,看著她的笑容,他忽然有了答案,遂心情開朗了許多,「凰熙,我都娶妻了,不再是那個需要母親懷抱的懵懂孩童,敬王府的渾水我不打算去趟了,這樣挺好,父王將來登基了,好歹我也是一品親王封爵,還希罕敬王那個爵位嗎?」
「哥,我只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地活著,長命百風,兒孫繞膝,這是我此刻最大的願望。」半晌,她才半是笑容半是哽咽地道。
「會的。」他答應她,會活得長長久久,到壽終正寢的那一刻。
把這事說開了,兄妹倆的氣氛又一如往日。
「大哥,我不知道你為何不喜歡大嫂,但是仍希望你不要帶著偏見的目光去看她,慢慢的,你會發現她值得你珍惜。」李凰熙鄭重道。
李茴一愣,妹妹不只一次對他說杜語喬的好了,首次他對自己的決論起了疑心,半晌後,他才道:「我會嘗試的,其實我怕……怕她心機太重……」說這話時他瞄了瞄妹妹的神色。
「身為世家大族的子女,若沒有幾分心機那會死得比誰都快,只要她這份心機不是用來害人就得了。」李凰熙全然不當一回事,自家大哥就是心機不深,所以她倒是樂見杜語喬有心機,夫妻倆互補未嘗不是好事?
李茴又再一次震驚了,妹妹居然是這個態度?「你不計較?」
「我為何要計較?」李凰熙瞪大眼睛道。
李茴吞了口唾沫,他居然想歪了,也是,妹妹是什麼人,哪會輕易上別人的當,別人上她的當才差不多,這一刻,他真覺得自己是榆木腦袋。
當夜,杜語喬感覺李茴老看向她,她抬頭看去時,他又轉開了目光,她不在意地又低頭在燈下繡起來,繡著繡著,感覺他又在看自己,她終不悅地放下繡品,「夫君,你有話要對妾身說?」
李茴被她抓個現行,臉上尷尬地一紅,就因妹妹要他好好地觀察杜語喬,他也就傻乎乎地照作,好在是夜裡燭光下也不太時顯,握拳在唇邊咳了咳,想了半天才找了個理由,「那個……孫茹處理好了……」
杜語喬平淡地道,「都妥當了,送她去的管家已回,給她留了兩個婆子看著,應該不會出意外,只是外祖母那兒不大高興。」
「她到底是母親的親娘,你平日裡多關心些就是了,若她不待見你,你也別傻的在那兒任人罵,避開就是。」李茴皺眉道。
杜語喬暗暗吃了一驚,她這丈夫什麼時候竟然對她關心起來,真有受寵若驚的感覺,低低地道:「知道了。」
「夜深了,要睡了,明天一大早要回營去,為孫茹這事都耽擱了好些日子。」李茴起身道。
杜語喬沒搭腔,把大丫鬟遣退下去,親自去鋪床了,希望自己能快點懷上身孕有個一男半女就好了。
這日,李凰熙覷得空與梁晏相會,回京有段時間的兩人又過上了聚少離多的日子,見面少不得**燒起來。
歡愛過後,李凰熙有些慵懶地趴在床上,享受著激情過後他溫柔的對待,感覺到他的舌頭在自己的後背遊走,那才歇下的慾火似乎又要死灰復燃,怕又誤了正事,她忙翻身面對他,推了推,「皇祖母出爾反爾,好在上回下了命令她沒得再推翻,對了,梁博森現在如何了?」
眼前的美景其實更誘人,梁晏心不在焉地吻著,「他能怎麼樣?抓緊時間練私兵,調度剩餘的有生力量,怕是要最後反撲了。太后這回又病了,雖不是中風,但卻讓她沉痾在床。」
這病有幾分不尋常,這話到了舌邊他又吞下了。
李凰熙也皺緊眉頭,「我今兒個去看她,精神有些不震,別的倒還好,按理來說她的身體是每況愈下了,但也不到這個程度,這回我總覺得有些看不清。」
「無妨,以不便應萬便即可,梁博森那兒有我看著,再說你不也在他身邊布下暗樁,不會讓他翻出你的五指山的。」梁晏伸舌舔平她的眉頭。
眉心一癢,她難得笑了出來,推了他在床,「別舔,癢。」翻身跨坐到他的身上搖曳了一下,看到他的呼息急促起來,她也忍不住嬌喘一聲。
帳子裡面又是另一番歡愛纏綿。
正在兩人緊要關頭時,有人閃身進到屋子裡,梁晏的身子一繃,趕緊坐起來抱緊在他身上胡鬧的李凰熙,李凰熙氣息不穩輕喘了一記。
來人是阿三,梁晏放鬆下來,好在有屏風檔住,阿三瞧不到裡頭的軟玉溫香。
「你最好有個好理由,不然?」梁晏不悅地狠聲道。
屏風外的阿三身子一顫,確實,打繞別人的好事會遭天打雷劈,只是這事不得不報,「公子,都是阿三該死。那個綺春樓的蝶絲姑娘又逃了。」
「什麼?」
李凰熙急著跳離梁晏的身子,準備穿衣下床,自從蕭太尉大捷傳回來之後,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封鎖了綺春樓,建京府尹也被下獄追究刑責,本來進行得極為順利,但不知是不是走漏了消息,蝶絲卻能在第一時間逃了,然後她再下令封鎖建京城就是為了找出她來,現在城門出入的盤查十分嚴厲,一般人想要混出去也不容易。
梁晏一把按住她,要她別急,她這才回過神來小翠已經得到了蝶絲的信任,所以應該也是跟她在一起,遂道:「小翠呢,可有傳回消息來?」
「還沒聯繫上,不過蝶絲應還在建京城中。」阿三道,正正因為有小翠提供的情報,他們才能趕去堵截,只是很可惜次次都棋差一著,有時候他真的懷疑小翠是不是叛變了?想想又不可能。
「只要小翠還沒有消息,那一切都還在掌握中,蝶絲是青樓的花魅娘子,恩客眾多,把精力都放在她的恩客上,」說到這裡,她突然靈機一動,豈能忘了家中的孫磊?「對了,派人暗中跟蹤孫磊,他與蝶絲好了這麼久,對她是真有感情的,只怕蝶絲真會與他接觸。」
「是。」阿三應道然後趕緊離去,不再打擾主子歡好。
李凰熙現在哪有心思再歡好,在床上咬著指甲沉思起來,一旁的梁晏也沒有鬧她,眼神一沉,在她不注意的時候,手指輕彈,守在暗處的阿二立即得到了消息,身子瞬間消失。
看到屬下離去,梁晏才扳回她的身體,「好了,別愁眉苦臉的,船到橋頭自然直。」
當日,孫磊遇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