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寧哪裡會想到這看似少有人跡的山洞竟會在深處藏有機關,而且是如此容易的情況下,僅僅是在自己想要靠著面山壁便無巧不巧的觸動了機關,項寧也不知道這算是運氣好還是不好。
當機括聲響起,背後似乎是出現了一道門,項寧抱著雲佳的身體立時失去了重心,仰身翻進了一條斜坡之內。項寧卻是大呼倒霉,早些時候才從懸崖峭壁上滾下來,險之又險的撿回兩條命,卻跌得全身骨頭都要散架了,這會卻又摔進了一條不知道有多長的斜坡中,只不過這次卻換成了自己軟玉溫香在懷,成為護花使者,在向下滾去的過程中盡量保護著懷中的女子。
項寧的目力雖然極好,但四周的黑暗依然讓抱著雲佳在斜坡上翻滾的項寧失去了對時間的判斷,彷彿是僅僅過去了一盞茶的時間,又好像是過了千萬年般長久,兩人終於滾到了平地之上。
等到速度慢了下來,項寧方才伸手撐了一下,借此終於站了起來。
項寧終是看清了他身處的環境,身後便是兩人滾下來的那條長長的脅迫,一直延伸往上,沒入黑暗之中,而面前的景象卻是與前大不相同,沒有風聲,沒有人語,四周顯得極靜,項寧憑借直覺明白,他現在已經深入了這處山腹的底下,這實在是種很奇怪的感覺,神秘而又讓人多少有些驚秫。他能夠來到這裡僅僅是一處巧合,一次絕處逢生,但直覺又告訴他事情並不僅僅只是那麼簡單。
腳步聲沓沓,在這處空間中顯得空曠單調,已經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甬道迎來了兩個新的客人。
青石甬道,兩側牆壁也是巨大的青石鋪成,厚重古樸,隱有古意。甬道寬約丈許,雖是地下,卻如走到大街上般寬闊,並不覺得壓抑。甬道寬闊,每隔數丈都點燃了盞油燈,項寧望著油燈,卻有點驚疑不定。
無論是自己摔下來的機關,還是滾下來時經過的平滑的斜坡,以及面前的寬闊的甬道,很顯然都是人工在山壁地底之內開鑿而成,所需要的工程量極為龐大,在聯想到山洞外那明顯是一個陣法的樹林,一個什麼樣的人,要擁有多麼龐大的勢力,才會在這處荒無人煙的草原山脈之內建造出這些來,這背後是否會有什麼秘密。
實話說,自從穿越以來,自己的運氣還不是一般的好,雖然一直被人追殺,也常常處身於絕境之中,可是到了生死時刻,卻又能夠柳暗花明又一村,得到生機,從懸崖上摔入大河沒淹死,從懸崖上滾下來也沒死,重傷之際又因為一顆綠幽幽的更像毒藥的丹藥而傷勢好了大半。
這樣好的運氣難道會繼續延續下去?那今次又會有什麼樣的奇遇?
甬道空曠的空間卻並不暗,只是青石牆壁之上的油燈恍惚,映的影子也是飄忽不定,也照得兩旁石壁上的浮雕明暗不定。
浮雕是死的,可色彩鮮艷的人像在油燈下卻彷彿活了一般,頂天立地的男子,淡漠深邃的眼神望向虛空,右手拄著的巨戟之上纏繞著絲絲青氣紅煙,仿若冤魂縈繞一般,項寧從未在任何一個人身上見過的這不可一世的霸道威勢,今日卻出現在一副浮雕人像之上。
項寧的心神不知不覺的沉入了浮雕之內,感受著這一絲一毫的威凌天下的氣勢,心頭漸漸升起一股戰意,無視一切,橫掃天下的戰意,起初,這戰意只是一絲細小的意念,漸漸的,越來越強烈,化作無邊無際對戰鬥的渴望,更化作對所有敵人的無盡殺意。
項寧的眼睛緊緊盯著人像的眼睛,凝動的空氣似乎被他身上漸漸散發出的殺意所激,發出一陣強過一陣的波動,氣浪撞到了兩旁的石壁之上,發出低低的嘯音,彷彿地獄內的孤魂在嗚咽哭泣,令人心生寒意。
一聲昏睡中的悶哼,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了項寧的頭頂,讓他瞬間回復了心神,一股溫暖的勁氣瞬間在體內運轉了一周,將心頭冰冷的殺意漸漸驅散。
項寧的神色間沒有因自己的反應而膽怯,卻有了分深思,也多了一絲凝重。
最後看了一眼浮雕人像,不知為何,「戰神」兩個字忽然出現在腦海中。
往回走了幾步,蹲下來,仔細的看著依舊昏睡不醒的女孩,女孩原本白淨的臉上卻泛著淡淡的青灰色,而唇上卻是深深的紫色,顯然是中了毒。那些人扔進來的東西燃燒的很快,辛辣濃烈的煙霧,想必是有著劇毒,自己也許是因為修習的武功的關係而對之毫無所懼,但雲佳卻已顯然吸入了煙霧而中了很深的毒素。
雲佳這樣的情況,必須早日得到解藥的救助才好。項寧歎了口氣,「他們處心積慮的想讓我死,可沒想到我沒死,卻連累了你。」
轉過身,伸手將女孩的手臂搭上了自己的肩膀,站起身的時候,已是將突厥的塔格牢牢的背在了自己的背上。此時自是無暇感受背上的兩團溫暖,也無暇去深吸口氣再聞聞她身上的沁人心脾的芳香。
腳步聲比起方才顯得有些沉重,響起在空曠的甬道內。
……
任方此刻並不知道項寧已經不在洞中,他此刻正用自己複雜難明的目光望著樹林中或生或死受困於八陣圖之內的數十名門中的弟子。他們雖是用劍士的犧牲找到了陣勢的生路而得以強行破陣,但仍有不少弟子被困於林內,再不得出去,其中甚至還包括兩名十三鷹中的超級殺手。
任方的心雖然早就硬如鋼鐵,可依舊是人心,依舊會痛心,依舊會迷茫。從登上中州這片土地,一路追著破軍到欽察之後,自己和手下的弟子們一次次的無限接近了誅殺破軍的成功,可到了臨了,卻一次次的被他脫身。不但聖門精悍至極的大秦飛騎傷亡過百之數量,便是殺門最為強悍的殺手鐵血十三鷹至今也折掉了四個,這已是聖門自從二十年前設伏誅殺突厥武尊拓拔寒之後,最為嚴重的一次損失了,雖然殺門的實力因為上次的折損而早不如前,但為了誅殺一人而損失至此,那也已是不可想像的了。
我們真的能夠誅殺破軍嗎?大秦真的能夠再次崛起嗎?六百年了,我們從沒有成功過,沒有殺死過破軍這樣的存在。若是真的成功了,這六百年相生相剋的星辰殞落了一顆,那另一顆真的能將它的光輝照耀整個夜空嗎?
「該死的,混蛋。」山壁之上的一聲怒吼突然令任方的心再次回到平靜之初的狀態。抬頭看去,見到頭頂的山路上,一個矮壯肥胖的身影正在暴跳如雷的怒吼著。
任方有些迷茫,有些感慨的眼神陡然變冷,衣衫一晃,身形飄飛間,已是繞上了山道,仗著高超的輕功從山壁懸崖一側衝往那已經被發現的山洞。
「怎麼回事?」心中不妙的預感讓這殺門之主無心保持自己一貫的淡然。
胖狐面對著盟主,依然歇斯底里的怒吼著,「該死的,那小子跑了。」
任方的心陡然抽緊,不等胖狐再次繼續說下去,身影一晃,已是竄入了山洞之內。此時寬闊的山洞內已經有不少黑衣劍士在發現不對勁之後衝了進去,正點著攜帶的火折在洞內四下搜尋。
數量眾多的火折將洞口處照得很亮,巨大空曠的山洞依舊,地上項寧吐出的鮮血還在,可他們要追殺的目標卻彷彿會穿越虛空一般,消失無蹤。
「怎麼回事,你們不是說那小子已經身受重傷了嗎?只有一個小丫頭在他旁邊,我不是讓你們不要糾纏,快些解決掉他,怎得現在還是要夜長夢多了。」任方轉回身,嚴厲的目光盯著率先衝進來的胖狐。
胖狐雖然與任方有著私人恩怨,卻也知道此時事關重大,不敢隱瞞,「那小子手上有鋼弩,我怕無畏的增加傷亡,所以放了『半步倒』進去,想要毒暈他們,起初這小子沒了聲音,我以為毒煙已經起了效果。後來發現不對,派人進來看的時候,那小子卻憑空消失一般。」
「這洞穴很大,給我派人仔細的找,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出口。」任方冷聲道。
「沒有,我們派人搜尋過了。」追命接口道,「這山洞只有一個出口,也沒有發現其他任何的通道。」
任方自然不會這樣便善罷甘休,「難道他還會憑空消失不成,破軍一定沒有走,他一定就在這裡。這裡是那上代破軍的傳承之地,一定有什麼是我們沒有發現的,給我讓人進來找,特別是仔細搜索山洞的角落和石壁之上有沒有機關之類。我們花了這麼大的代價追殺他,卻屢次被他逃走,今趟破了與突厥武尊的約定,冒險合力追殺,一定要給我殺了破軍。否則,任務失敗的後果,你們是知道的。」
說完,任方不再言語,率先衝入了山洞內沒有被火光照到的黑暗之內。
作者有話說
更新的不多,但保證每天三千字以上,希望關注的大大們還是收藏下